放眼望去,山路上滿地都是遼兵死屍,一直蜿蜒到山頂,幾人循著遼人的屍體到了山頂上遍尋不見笑雪風的蹤跡,只見山頂上遼人死屍積了一層又一層,其中不乏頂盔冠甲的遼國大將。
幾人明白,這等殺人的手法也只有笑雪風能做到,可他又在哪裡,此處三面懸崖,只有一條路通往山下,遼兵重重包圍之下神仙也不可能逃的下去,幾位姑娘已有了不祥的預感。
許南蓉已當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這一帶頭其她兩人甚至連古侗也如遭棒擊,搖搖欲墜。
此時張小玲統率過黑水神宮的冷靜睿智便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她屏住悲傷,查探了一番眼前的山勢,經過邏輯分析,上前勸幾人道:「三郎幾番大難都能絕處逢生,此番必定是殺不出重圍跳下了懸崖,我們應當到懸崖下尋找,一日見不到他的屍體我就不相信他已經遇難。」
其他幾人當然也不願意面對笑雪風死亡的現實,這才繞路而下到山谷尋找,可是找了一天,幾人皆累的筋疲力盡,只見眼前怪石突兀,水流湍急,又哪裡有笑雪風的影子。
越是找不到屍體,張小玲越是高興,她自信以笑雪風的功力只要不摔在石頭上,如果墜入了深澗,必然能想辦法脫困,此時天色已晚,幾人便打算返回遂城明日再來沿著河岸尋找。
可是到了城外一看,只見遼人的帳篷一座挨著一座,裡面人喊馬嘶,殺聲陣陣,顯然遼國知道公主被救,手中沒有了籌碼又開始攻城了,城中新增加了不少高手,幾人倒也放心,為防穿過遼營打草驚蛇,幾人一商量乾脆在城外找了處村民早已逃的無影無蹤的村莊住了下來,以方便明日繼續尋找。
笑雪風一覺醒來,只覺精神好了許多,渾身上下已不似先前那般疼痛,正待下床,卻見寶鏡公主端著一碗湯藥笑盈盈走進帳來。
見笑雪風下地,忙將湯藥放在桌案上道:「三郎哥,你醒啦,先把藥吃了吧,這可是我親自為你煎的呢!」
笑雪風見她貴為公主竟然親自為自己煎藥心中大為感動,少女的心意他又豈能不知,可越是這樣他越不忍心,暗忖道:「如今我已找到玲兒,不能再讓她傷心,收了蓉兒等幾個姑娘已經夠對不起她,無論如何不能再做對不起她的事,何況她是大遼的公主,我如今是守城的宋將,此事若是被蕭太后知道定然給她帶來麻煩。」
有了此想法笑雪風故作冷淡道:「多謝公主好意,藥就放在這裡吧,稍後我自喝了就是。」
見自己一番好意卻落得心上人如此對待,寶鏡公主俏臉一擰掩面抽泣起來。
笑雪風見她如此心中著實不忍,上前扳住她抖動的香肩安慰道:「雨兒,其實我……」
哪知未待他話出口,蕭雨綺已經破涕為笑,一隻小手摀住他的嘴一隻手將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緋紅的臉頰上道:「你什麼也不要說,我知道你是怕我累是不,其實呢為你做點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女兒心海底針,說變就變,剛才還是風雨欲來,轉眼便是陰轉晴了,笑雪風看著她真摯、楚楚動人神態,滿懷深情的眼神,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將手抽回來,只得由她攥在手裡。
卻聽寶鏡公主繼續道:「三郎哥,你知道嗎,當初我在汴梁看到你竟然沒認出你,後來聽丁叔叔說笑雪風就是笑三郎我心中後悔死了呢,真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
笑雪風觀她神態知她所言不虛,可見他對自己已經動了真情,忙將話題引開道:「哦,丁叔叔最近可好嗎,他可曾來到軍中?」
「來了,不過他極少到我這邊來,他負責母親的安全,你想見他現在也見不到呢,他們現在可能在前敵打仗呢。」
笑雪風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遼人一計不成又開始進攻遂城了。
寶鏡公主也不管他作何想法猶自道:「三郎哥,你還記得當日我離開梨花村時對你說過的話嗎?」
此時笑雪風一門心思在想遂城的事,她的話竟然一句沒聽進去。
蕭雨綺乖巧地將小臉湊過來,看著他的眼神柔情似水般呼喚道:「三郎哥!」
笑雪風猛然反應過來道:「雨兒,你說什麼?」
寶鏡嬌蠻地一跺腳,埋怨道:「你果然將我告訴你的話都忘了,哼!不理你了。」
說完故作生氣,撅起小嘴將頭扭了過去,不再看他。
笑雪風忙圓場道:「你說了那麼多話,我也不知你說的是哪句啊!」
「就是臨走時我給你說的那句話啊,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那句話笑雪風當然記得,那時候他只當她還小一時衝動,卻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居然還記得,只得應聲道:「自是記得!」
「記得就好,你知道嗎三郎哥,昨天晚上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草原找我呢,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沒想到今天早上就看見了你,你果然記得我說過的話,來找我了!」
笑雪風見她忘情模樣,心中著實不是滋味,可又不得不說,他錯開她火辣辣的眼神道:「雨兒,我在這裡讓你母后知道你收了一個漢人在身邊多有不便,我看我還是離開吧!」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呀,這樣吧,你先把傷養好再說好不好?」
她所說倒是實情,笑雪風拗不過他也只好由著她,先把傷養好,恢復了功力再說。
「哎呀,你看我竟把正事給忘了,來我餵你把藥喝了。」
她把笑雪風扶到床上,親自端著藥一勺勺餵給他喝,笑雪風心中既感動又矛盾,公主對自己情意如此之深,自己可如何是好?
就這樣白天寶鏡公主來陪著他談天說地,情意綿綿地餵他喝藥,到了晚間公主離去,他便忙靜下心來打坐恢復功力,一連過了三天,在蕭雨綺的悉心照顧下他的功力漸漸恢復過來。
這日一早笑雪風見寶鏡公主不曾前來,便打算出去透透空氣,順便打探下回遂城的路徑,挺身出了大帳,聽前前面潺潺的流水聲,不由自主信步向河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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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羅寶帳內,蕭太后、韓得讓居中而坐,眾侍衛分列兩廂,寶鏡公主不知母親喚自己何事忐忑不安地垂手站在一旁。
蕭綽滿面不悅地掃了一眼眾人道:「丁統領,前敵可有新的消息?」
「秉太后,蕭元帥日日攻城,可楊延昭深習用兵之法率城中百姓拚死抵抗,我軍久克不下傷亡慘重。還望太后早拿良策。」
「嗯,這個楊延昭和他的父親一樣是我大遼頭號大敵,傳我將令給蕭元帥,今日若再不能攻克城池,明日即傳我三千御帳親騎親自攻城,我就不信拿不下這小小的遂城。」
「是,太后英明!」
丁子成領命站在一側。
蕭太后將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兒寶鏡公主身上打量了片刻道:「鏡兒,我聽說你收留了個漢人,可有此事嗎?」
寶鏡公主見怕什麼來什麼,不由抬頭恨恨地瞪了一眼對面的耶律彤,耶律彤忙將頭低了下去。寶鏡暗罵:「果然是這個不長眼的將此事告知了母后。」
她眉目流盼已有了主意,上前施禮道:「母后,卻有此事,只是那漢人是女兒的一個朋友,女兒當年流落宋地時,曾得此人相救,既然他今日有難,女兒也不能不管。」
寶鏡公主早已將此事情告訴丁子成,丁子成見太后面現不悅之色,忙上前道:「秉太后,公主所言極是,當日若不是這位漢人公子捨命相救,恐怕太后母子再難相見了!」
蕭太后雖是不怎麼信任女兒的話,但丁子成是她多年的貼身侍衛,一向對她忠心耿耿,哪怕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刻也不曾棄自己而去,他得話她不由得不信,略一沉吟道:「既然是女兒的恩人,倒也救得,只是萬事要把握分寸,你與彤兒的事才是當務之急,一旦你二人感情融洽,相處得當,我與你義父就為你們作主完婚,也了卻了我們的一樁心願。」
耶律彤心中高興,應聲道:「是,謝太后!」
寶鏡公主不敢頂撞母親,不知所以然地應和著。
蕭太后突然一改剛才的威嚴,滿目和藹的望向韓德讓。
「太后所言極是,兒啊,你要多多照顧寶鏡,不要總惹她生氣,女兒家嘛總是要哄的!」
韓德讓哈哈大笑,又深情地望向蕭綽。蕭太后同樣報以會意地一笑。
這兩個老情人的舉動眾人早已見慣不慣,無事可論蕭太后便命眾人散去,自己與韓德讓一邊品著香茗一邊討論著軍中之事。
寶鏡公主心中惦念笑雪風,出了鳳帳好不容易擺脫耶律彤糾纏,急忙往笑雪風帳中而來……
此時笑雪風正望著滔滔流水出神,想到自己已經三日未歸,張小玲等幾人肯定傷心死了,以幾個姑娘對自己的情深義重他真怕她們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又想到遂城的安危,區區兩千多人城池隨時都有被攻破的危險,雖然史書上記載楊延昭在一位異人的幫助下守住了城池,可這位異人自己尚未得見,歷史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有所改變也盡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