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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60不肯原諒 文 / 桃花露

    張氏不拿她當孫女,連家裡的貓貓狗狗都不如,還要拿她去周家換錢,她憑什麼就要對張氏言聽計從,自己是缺心眼還是受虐狂才那樣幹?

    三嬸皮笑肉不笑地拱火:「喲,大哥,你們家現在是瑤瑤當家呀?說話怪嚇人的,什麼叫我們不管?咱家都是娘當家,錢都在娘那裡,娘說沒錢了,我們連雇輛驢車的錢都沒有,我們怎麼去請郎中?」

    秦二貴讓他們別吵吵,「不如先用驢車送爹去縣裡看看,這樣不用請郎中過來,就不必給出診費了。肯定能便宜很多。」

    秦大福也像是找到了化解矛盾的辦法一樣急切地點頭:「對的,對的,二顯,快去跟小飛說一聲。」

    很快柳飛趕著驢車過來,天也黑了,又要折騰燈籠,張氏讓秀芹回家點燈籠來,又指揮人抬老秦頭,又吩咐誰去誰在家裡。

    她看了柳氏一眼,喊道:「老大,你還有大業二貴,咱們去縣裡,可帶夠路上打尖的錢呀,還有吃飯的錢,別把咱們晾在那裡餓肚子。」

    秦二貴忙道:「娘,咱們自己帶乾糧就行。」

    張氏吼他:「你閉嘴。」她就是要大房看看,就算分了家,她也是婆婆,也是這家的主宰,敢撇開她去跟別人賺錢,敢賺了錢不來孝敬她,她就讓他們知道知道,得罪她沒好處。

    她就是要明火執仗地把大房的當家權給奪回來,讓柳氏乖乖的,反正現在大房有地有錢的,把柳氏休回娘家,大福也能找個更好的。兒子閨女都有,還愁什麼?有個媳婦不就是伺候公婆男人孩子的?她要是不想伺候,就讓她滾蛋!反正張氏是看明白了,柳家的錢也不可能拿到她秦家來花,既然這樣不如不分家,不如還是自己都把著好。

    柳氏知道張氏是針對自己,也不理睬,顧自回家了,秀瑤幾個立刻跟上去。

    剛到家,秦大福也跟上來,回家來拿錢的。柳氏沒理他,讓閨女們趕緊做飯吃,忙了一天累得很。

    秦大福朝柳氏笑,只是那笑夾在著埋怨,「媳婦,拿點錢吧,去縣裡,這路上要是打個尖,明兒去縣裡看郎中,抓藥,都要錢。」

    柳氏看了他一眼,「咱家現在哪裡還有錢?」

    秦大福只是陪著小心:「總歸還有點吧,咱們也沒怎麼花。」

    柳氏冷笑:「沒怎麼花那是他姥娘家沒要,咱也就厚著臉皮不給。我攢著給大業說親給秀芹辦嫁妝的,你不能就這麼給我拿走。要拿也行,把事情都說好了,當初咱們分家的時候怎麼說的?」

    秦大福也笑不出來了,他訕訕地:「這不是一碼歸一碼嗎,現在事情急,病耽誤不得,先救急再說,回頭回來算錢。」

    回來算?糊弄二傻子呢,以他嬤嬤的性格,你帶多少都得放她那裡,到時候你一個銅板都拿不回來,還跟她算?她還嫌你拿少了呢。

    柳氏冷冷地拒絕:「別說我摳門,也別說我不孝順,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好的,養老是三家合力養,不是我們一家的事兒。當初家裡不夠吃的就把我們趕出來,給那麼幾瓢糧食,牙縫都不夠塞,現在又讓我們去救急?我們分家的時候,沒得吃,是誰來救急的?」

    秦大福也沒面子,雖然知道爹娘做的不是很光明磊落,可他是兒子,不能說爹娘的不是。再說了,爹娘養他,他給爹娘也是應該的。

    他覺得柳氏一直明事理,大方不小氣的,沒想到緊要關頭,爹都等著救命了她竟然不捨的出錢,在這裡算這個沒用的賬

    他心裡一陣陣的失望,哀痛道:「我知道,我沒本事,對不起你們。這不是事都趕上了,也沒辦法,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看他眼中有失望的神色,柳氏忍不住心下一酸,卻還是不想讓步,她淡淡地道:「要是我們出錢也行,你和大業還有瑤瑤去,別人不能跟著,錢給瑤瑤拿著。」

    秦大福看她那麼不信任爹娘,似乎把娘當成猛獸防著,心裡更加難受,點點頭,無力道:「行。」

    柳氏去拿三百錢用錢袋子裝了交給秀瑤,道:「這是三百錢,省著點花。」

    秦大福忙問:「三百夠嗎?」

    柳氏譏諷地哼了一聲,「從前家裡一百個錢都不見的時候,三十都了不起,現在三百怎麼就不夠?分家的時候給三個了嗎?」

    秦大福不說話了,讓秀瑤趕緊走,別拖久了爺爺的病不好治。

    柳氏看秦大福出去,就又給了秀瑤一隻小荷包,裡面有兩塊小碎銀子,讓她悄悄收著,免得真不夠。

    秀瑤將荷包揣起來,讓娘放心,秀芹又把乾糧收拾了,晌午煮的雞蛋,還有鹹菜收拾了一小罐,用小宛子裝著。

    秀瑤拎著趕緊追著爹去了,柳氏又讓秀嫻抱了被子去放在驢車上,免得秀瑤他們沒被子蓋著御寒,指著張氏是不可能的,為她做事她也不會拔一根毛下來的。

    張氏見不肯讓她去,又想鬧,秀瑤立刻斬釘截鐵地道:「嬤嬤,俺娘說你要是去她就不出錢。」

    張氏一聽便不爭了,「可別不捨得給你爺爺花錢。」

    秀瑤不理她,上了車,蓋著被子,秦大福也拎著燈籠上去,秦業趕車,一行人就趁夜上了路。秀瑤看老秦頭閉著眼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可呼吸均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從桃園村去縣裡,差不多要四十里路,坐驢車其實下半夜寅時也就夠了,可秦大福看爹病得人事不省急壞了,加上張氏在一旁哭天嚎地的,他心慌意亂,就恨不得插翅立刻去縣裡。根本就沒想到別的問題。

    月初的月亮低低的掛在西天,沒一會兒就落下去了,風輕輕地吹著,微微有點涼意。

    驢車吱悠吱悠地走著,大家都沒說話,秦大福時不時地用燈籠照照老秦頭,看他似乎是睡著了,便鬆了口氣。這才去看秀瑤,看她緊繃著小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禁有點內疚。小丫頭平日裡笑瞇瞇的,對誰都很和氣,鮮少跟人置氣紅臉。不過一牽扯到嬤嬤家的事情,她好像就很激動,也很憤怒,一點都不想摻和的樣子。

    他歎氣:「瑤瑤,你還記恨你嬤嬤呢?」

    秀瑤不吱聲,秦大福歎了口氣,「你嬤嬤也後悔呢。這不是爺爺病了嗎,沒辦法的事。」

    秀瑤揚眉,頗為譏諷地說:「我知道,要是俺爺爺病了,花錢治病沒什麼說的,可不該是這樣的方式。分家的時候把我們趕出來一樣,回頭有事了,就撒潑放賴地逼著我們,這樣就對了?」

    秦大福有心要教女兒,可自己也不是那種嚴肅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爹病得厲害病得急,他都不會跟媳婦孩子紅臉,方才是有點太著急了。

    又想著柳氏那樣對爹娘,心裡不舒服,可想到她眼中失望的眼神,他又覺得內疚,讓她難過了。

    他無奈道:「瑤瑤,你別記恨你嬤嬤,那終歸是你嬤嬤,咱們是一家人。」

    秀瑤忍不住:「就不知道她有沒有當我是一家人。」若是平時,她斷不會說的,她要把著恨意藏在心裡,不讓人知道。結果這老婆子也太可惡了,竟然玩陰的來逼爹這個大孝子就範。

    不說古代男人,現代男人一般也是最聽娘的話,尤其是老大,更是孝順。爹這個人疼老婆慣孩子,是沒的說,也能幹,可也孝順。一旦這些方面發生了衝突,他第一反應只怕就是孝道,夫妻之情和父子父女只怕就靠後了。

    不過她是不想拿自己和他的爹娘去比的,她甚至也不希望娘會想去比,但是她覺得爹不該就這麼逆來順受,嬤嬤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果不是她們賣手套賣福豆賺了錢,加上姥娘和小姨幫襯,別說這三百錢了,只怕外頭還得欠著好多錢呢。爹倒是沒想這個,理所當然地就拿出去給嬤嬤了,一點都不加以思考判斷。

    秦大福還想勸秀瑤,秀瑤突然不耐煩道:「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別勸我了。你說的我自己都知道,可我就是邁不過那個檻。因為我是女孩子就不待見我,嫌我浪費糧食,恨不得我早死了才算。如今我們分了家,我自己想法子賺錢,不再吃喝她的了,她憑什麼還要對我指手畫腳?」

    秦大福歎道:「瑤瑤,她是你嬤嬤。」

    秀瑤冷笑,「就因為她是我嬤嬤,就對我有絕對掌控權?能隨便拿捏我的生死?這要是發生了饑荒,她是不是就得把我賣了去換糧食自己吃?再說不好聽的,真要是大災之年,她是不是還要把我換給別人吃?」

    易子而食,不是沒有,山東這種十年九旱的地方,更是不少。說起來,秀瑤真的難以理解易子而食,說起來就四個字,似乎很輕,可細思量,真是血淚橫流,人性骯髒自私,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不管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敢吃自己的孩子,就和別人換了吃。難道他們靠吃自己孩子活下去,就能活得心安理得?

    太噁心了!

    每每想起來,她就懷疑張氏就是這樣的人,如果是那種連年災荒千里赤土的年景,自己說不定就是要被換著吃掉的那個!!她憑什麼還對張氏毫無芥蒂,因為她是嬤嬤就毫無原則地原諒?

    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就算她偏執記仇也好,就算她肚量小也好,反正就算她照舊會賺錢養著張氏,但是也絕對不會再讓張氏有機會來當自己的家,來決定自己的生死和終身大事!

    本來分了家,她覺得各過各的,她對張氏的那些芥蒂也就淡了,自己努力過好日子,從前的齷蹉不去想也就是了。給張氏錢,她一點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們合起伙兒來算計,逼迫娘和爹就範,進而掌握了大房的管家權,然後插手兒女的事情。

    從挑唆小羊兒到二哥,再到大哥大姐的親事,如果不是娘心疼她,說不定自己就被送去周家。

    如果讓張氏插手家裡的事情成功,當了大房的家,那大哥大姐的親事,還有她的事情,她就再也不會有自由,所以秀瑤絕對不允許。

    秦大福還想說什麼,甚至想端起爹的架子來教訓秀瑤,可他一直沒有那麼做過,向來都是老好人,對孩子也笑呵呵的,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也許心底裡他也是不認可娘那麼做的,但她是娘,與生俱來的孝道和教育讓他做不出背後非議娘的舉動來。

    秀瑤抬頭看著前面的大哥,秦大福擺弄著燈籠,誰也沒注意,老秦頭動了動。

    到了城外還是半夜,幾人只好在城外等,好在帶了乾糧和湯,也能湊活一下。

    秦業對秦大福和秀瑤道:「爹,你和小妹兒睡一覺吧。」車上多放了兩床被子,正好可以蓋著休息一下。

    秀瑤年紀小,熬不住,早就困得不像樣兒了,她擁著被子,靠著車廂就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圍都是嘈雜聲,還有牲口的叫聲,她睜開13看看書;網亮了。城外除了他們,又來了一些人,趕著車的,推著小車的,估計是來城裡趕早市的附近村民。

    天濛濛亮的時候,寅時五刻,晨鐘被敲響,聲音清澈悠揚,在城外也聽得清清楚楚。城門打開,守衛們拉開拒馬,開始讓人通行。

    因為是本縣居民,進城出城不必隨身攜帶身份文牒之類的東西,沒有異樣守衛們一般不會過問,就算是問只要報上自己和父親祖父的姓名,以及村名還有本村裡正姓名即可通行。

    這還是秀瑤第一次進縣城,城牆又高又厚,倒好像有過那種短的隧道感覺,從門洞裡過,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可見城牆之厚。他們進城的路是縣城的南北主幹道,路面上鋪著青條石,驢車走在上面,骨碌碌的顛簸。

    秀瑤覺得什麼都新鮮,扭著頭四處張望著,附近來趕早市的商販村民們也都魚貫而入,有擔菜叫賣的,也有賣雞鴨的,還有賣魚的,甚至米面的都有。

    街上做生意的基本都是男人,也有頭上包著帕子的老婦人,年輕女人倒是少。

    從一進城門開始,過了守衛們的門房,就是各種鋪子,招幌林立,市肆整齊。日用百貨、米面糧油、油坊、磨坊、酒肆、茶肆、點心鋪子、石匠、鐵匠、篾匠、首飾鋪子、胭脂水粉鋪子……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秀瑤看得眼花繚亂,這個時候大部分鋪子都沒開張,只有早點鋪子是開著的,另外還有供前來趕早市的村民們歇腳的茶肆開著,其他都門戶緊閉。

    秦業打聽了半吊子醫館的位置,在南北大街交和東西大街交叉的位置,過去一眼就能看到。不一會兒,他們到了醫館門口,這時候大門緊閉,只有門廊下的燈籠還在燃著。

    秦業上前叫門,片刻一個小醫僮來應門,斥責道:「還沒開張敲什麼敲,過個時辰再來。」

    秦業忙道:「小哥,我爺爺病得厲害,我們從大老遠鄉下過來,還請給我們行個方便。」

    小醫僮不耐煩道:「郎中還沒來呢,你進來也沒用。」說著就要關門。

    秀瑤見狀立刻上前,掏出五個錢遞過去,「麻煩了。」

    那小醫僮見狀,笑了笑,「還是你個小丫頭懂事。」說著把門拉開,讓他們把車趕去後院,把病人抬到前面診室。

    秦業讓秀瑤牽著驢,他和秦大福將老秦頭抬下來送去診室,又回來卸車,把驢拴在廄裡。秀瑤對那個小醫僮道:「我再給你五個錢,幫我們把牲口喂一下吧,出來得急,我們沒帶草料。」

    那小醫僮道:「你給我十個。」

    秦業蹙眉,五個都很多了,一般兩三個錢都足夠的,他竟然要十個。不過這是縣裡,物價自然不比鄉下,而且他們要看人眼色,也沒辦法的事兒。

    秀瑤將錢給了他,小藥童就樂滋滋地去抱草拌料過來給他們喂驢。

    秀瑤就和大哥去前面診室等,那小醫僮大方地給了他們一壺水,沒要錢。

    不一會兒,就又有人上門來等看病抓藥,等了兩個時辰,郎中還沒來。大家都急得很,還有人疼得哼哼唧唧的,著急地問郎中怎麼還不來。

    那小醫僮不樂意道:「郎中也是人,也要睡覺吃飯呀,你們不耐煩,去別家好了。」

    有人不滿嘟囔兩句,小醫僮更不樂意,摔摔打打地走了。

    又過了半天,快晌天的時候,秀瑤就見一個老頭歪歪拉拉地過來,寬袍大袖的,飄飄灑灑,很是仙風道骨的架勢。

    眾人呼啦站起來,「孫郎中,孫郎中……」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殷麼雨和更無人處月朦朧兩位親的地雷。

    其實認真來說秀瑤是很現實的,不先對人壞,人家對她好,她就對人好,人家若是對她壞,就算表面不說什麼,心裡也懷有芥蒂。畢竟在她落水為難的時候,張氏表現出來的,讓她覺得張氏不拿她當自己人,甚至是表示過她死了更好的。所以作為當事人,會一直嫉恨的。

    不過從實際來說,其實心裡懷有怨恨,對自己絕對不是好事的。遇到關鍵時候,就會破功了,裝不下去。秀瑤這就算是破功了,表現除了自己的怨恨,希望她會有更好的涵養,多多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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