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發那日,忘憂終於見到了雪國人口中爭相稱頌的聖女祭司,墨雲溪。那個說起來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卻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麗女子。
確切的說,用美麗兩字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容貌。說是傾國傾城之色,也還是覺得差了些。忘憂自己的容貌,已經算是姣好。明媚動人,生的十分出挑。可墨雲溪這樣的女子一出現,她這般不攀比的人,都有些自行慚愧了。
忘憂覺得,任何華麗的語言都無法去形容墨雲溪那樣的女子。就像是潔白的冰,純淨的令人見上一眼,就能忘了所有的痛楚。此等形容或許有些誇張,但這就是忘憂心裡最直接的想法。
墨雲溪身著白色長裙站在樓台之上,烏黑長髮披散而下,膚如凝脂,溫婉如玉,一雙玉足就這麼踩在地上竟絲毫不覺得冷。她就像是雪地裡的精靈,靈動美好,染不得一點塵埃。
蘇莫邪依然是一身紅袍,那鮮血的顏色,站在純白的墨雲溪身邊顯得格外刺眼。此刻他悠然含笑,完全看不出是即將率軍出征的人,倒像是要去哪遊山玩水似的,
記得夏小公主曾經聽宮女們說過,蘇莫邪原本是愛穿白衣的。雖是細眉鳳眼,長的妖魅,卻也有說不出的絕代風華。後來自從墨雲溪的出現,他便換上了紅衣。一般男子穿如此顏色艷麗的衣服,總是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倫不類。可這種顏色穿在蘇莫邪的身上,竟越發襯的他邪魅俊美。
忘憂曾在書裡讀過,神仙眷侶,天作之合。她一直想像不出那樣的畫面,現在看見那一紅一白兩個並肩而站的身影,她恍然間就明白了。不僅如此,她甚至有些明白,為什麼蘇莫邪會換成了紅衣。
這個原因,可能是本性使然。不過她覺得,更大的原因,估計是眼裡有了某個人。因為那個人身穿白衣的樣子太過美好,使得他這般隨性的人,寧願甘心返回自身本性,也不忍去褻瀆那份純白。
不過,只可惜那抹純白的眼裡可能並沒有他。如蘇莫邪那般聰明的人,怕是早就知道,但即便如此,也不會輕易放棄吧?
「雪國建國百年,起初與溟國夜國是平分天下。後來溟國勢力擴張,一方坐大。我雪國年年進貢,獻上貌美女子求親,才得以保全獨立一國。名義上雖然有自己的帝王,但實際早已成了溟國的附屬小國。」
寒風獵獵,吹的蘇莫邪紅色衣袍颯颯翻飛。他站在樓台之上,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所有的將士聽的真切。
「蘇家祖輩們或許有反抗之心,無奈能力有限。被打壓幾次怕了,便不敢在挑釁。安分守己到今時今日,也算過的安穩。可我登上帝王之位的那一日,就早已對自己發過誓。委曲求全的安穩,我不要。三國並存的帝王之位,我也不屑。」
在場的將士們聽的認真,可蘇莫邪說到此卻突然勾唇笑了笑。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心裡罵我,以為我是瘋了。無妨,你們儘管怒罵,儘管抱怨。因為戰爭將起,因為我的決定,誰都難免受到牽連。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這天下只需要一個帝王。為此,我在所不惜!」
此時,傅青衡拔出腰間佩劍高舉,大聲道:「你們怕不怕死?」
「不怕!」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所有將士一起大聲回應。
「面對強敵,你們會不會退縮?」
「不會!」
也不知是誰說的激動,手中的長矛敲擊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所有手拿兵器的士兵都開始不約而同的敲擊著地面。從起初的陌生到越來越協調,眾人齊聲高喊「雪國」二字,聲聲入耳,振奮人心。
蘇莫邪笑容更盛,一抬手,所有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只見他扭頭望向墨雲溪,眉眼一彎,開口道:「大軍即將出發,大祭司可還有什麼話要囑托的嗎?」
墨雲溪搖了搖頭,竟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忘憂那邊。眼波流轉間,最終只道了四個字。
「陛下保重。」
她本想說,天命所歸,畢竟不是她這等凡人所能窺見的。冰壁並沒有預測出最後的結果,但那名為忘憂的女子,必然是最為關鍵所在。陛下若能掌握利用,定當可以操控全局。
可是她瞧見那忘憂,從當初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到如今恬靜安好眼中無半點怨恨。不由心中感歎,不忍再去傷害。女子何辜,男人要爭名奪利,何必非要拿她們去利用?既然給取了忘憂這個名,那便不要再去給她增添煩惱吧。
「呵~~」
蘇莫邪忽的失笑,稍稍往前一步低頭靠近墨雲溪的耳畔。不顧在場這麼多人的眼,也裝作沒看見墨雲溪那微微蹙起的眉。
「同樣的四個字,你若是換成『等你回來』,那該有多好。」
墨雲溪不卑不亢,淡然對之。「雲溪不必等,陛下要是在前方遇上了什麼困難或者阻礙,自然就會派人召雲溪過去。同樣的,雲溪若在冰壁裡又看見了什麼重要的訊息,也會及時傳達到陛下的耳裡。」
蘇莫邪挑眉,不禁調侃,「我這一去,有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生離死別的一刻,你怎還能這般無情?」
墨雲溪不再作聲,心想,若論無情,誰能比得過陛下你?柳飛絮跟了你那麼久,也不過就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女人吶,動了情的都是傻子。癡心如柳飛絮那般,甘願犧牲一切,到頭來卻得不到任何的回報。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一時好奇,去冰壁試試看測了柳飛絮的安危。她能力有限,以為不會測出。但好在冰壁有所反應,雖顯示不出任何東西,但有反應,至少就代表人還活著。
只可惜蘇莫邪不聞不問,怕是再過些日子,皇城裡的人,都已經不再記得曾經還有個小丫頭,一直陪在蘇莫邪的身邊。乖巧可人,甚是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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