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帶著些嗜血的味道。忽的,他把柳飛絮的那隻手摁在了桌上,拿過她手中的匕首,就這麼狠狠的扎進了她的手掌心。
啊!!!
鮮血在桌上流淌,一聲尖銳的慘叫引來了屋外的人。幾個丫鬟和幾名侍衛紛紛闖進了屋子,卻在看見眼前這一幕時,嚇的一個個都愣在了原地。
沈離這時才緩緩站起身,一腳踢飛了身下的凳子。轉過身望向闖進來的那幾個人,神色冷然,眸子裡滿是殺氣。
「都給本王滾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進來!」
「是、是!」
侍衛和丫鬟們低著頭哆哆嗦嗦的一邊應著一邊退了出去。關上了門,來的快走的也快。柳飛絮剛那一聲慘叫只是因為疼痛來的太過突然,她當初既然敢來溟國做奸細,就想過身份曝光後會受到多大的傷害。所以骨子的倔強不允許她懦弱,即便此刻她額頭上滿是冷汗,臉色蒼白的可怕,卻也咬著牙,再也不吱一聲。
「疼麼?」
沈離回過頭望她,拉過一張椅子又坐了下來。他拿過酒壺繼續往自己的酒杯裡倒酒,像是完全看不到那被他釘在桌上鮮血淋淋的手掌一樣。
柳飛絮扯了扯嘴角,撕心裂肺的痛使她已經站不住腳,只能懨懨的貼靠在桌邊,有些脫力。
「你想知道麼?自己可以試試啊。何必問我呢?」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柳飛絮已經完全不用再繼續演戲了。既然早被看穿,她如今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再也無所顧忌。
「呵~」沈離輕笑,嘴裡喃喃道:「看不出,你倒也是個烈性女子。」
柳飛絮以為他這是有意嘲諷,也不生氣,倒是蒼白著一張臉,不甘心的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她來到溟國,就賣身進了風月之所。那裡消息來得最快也最多,而且這太平盛世,但凡能活下去或者有家的姑娘,沒有人會願意去當妓女。所以她的身份也就可以遮掩的極好,對外就一直說自己是孤兒即可。
溟國君主沈獨逸膝下有七個皇子,除了老七沈彥常年在外,其餘六個皆已封王成家。二皇子膽小好色,最喜歡在煙花柳巷流連忘返。她作為雪月樓的頭牌,自然少不得與他接觸。猶記得她與沈離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二皇子府邸設下的晚宴之上。她被邀請去撫琴彈唱,在那幾個皇子中,一眼就瞧出了沈離的與眾不同。
之後的偶然與有心為之,使得沈離終於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她只當又是一個貪戀美色的臭男人罷了,因為聽說大祭司的孫女沐煙十分喜歡三王爺,所以她才刻意接近,拚命討好。現在想來,戲中戲,局中局,原來竟是她中了計!
「二哥府上我見你的第一眼,便心存疑惑了。」
沈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知道你哪裡露出了破綻麼?」他稍稍抬頭望向柳飛絮,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這裡!你儘管把那些風塵女子的一招一式學的惟妙惟肖,但是你終究不是那裡的人。即便你有心為之,也無法讓自己徹底改變。其實你應該多照照鏡子,就知道原因在哪裡。出淤泥而不染這句話你可聽過?送你來溟國的人可曾告訴過你,說話時,盡量不要讓別人看見你的眸子。因為遇到無知的人,或許可以輕易騙過。但若遇上聰明的人,你就會敗露的很徹底。」
柳飛絮心中一驚,公子的確曾經對她說過,若非十足的把握,不要輕易對上別人的眸子。她從前不知為何,現在從沈離口中聽見,才明白,原來外在舉止學的再好,只要讓人看清你的心裡,也一樣會敗露無遺。
「說起來,你的主子倒也真是心狠。這麼絕色的女子,竟送來大溟當奸細。他是篤定了你的容貌可以替他完成任務?還是他身邊有更加出色的姑娘,所以才捨棄了你?」
「哼!」柳飛絮不理會沈離的冷嘲熱諷,冷哼一聲嗤笑道:「公子的睿智豈是你可猜度的?我是自願來此,與他無關。你不必拿這些話來激我,沒用的!」
「哦?是嗎?」
沈離眉梢一挑,放下酒杯慵懶的站起了身。他邁步走到屋子裡擺放琴台的地方,緩緩俯下身伸手撥動了幾個音弦。
「聽說,你很珍視這把琴?是你口中那位公子送給你的麼?」
柳飛絮聞言,心中下意識的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由脫口道:「你別碰!」
這話一說出,沈離嘴角的笑意明顯更加濃烈了。他冷不丁蹙眉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惋惜的表情。
「我是該說你可憐好呢?還是可悲?為了你口中的那個公子,不顧一切的來到大溟。賣身風雪,任人糟蹋。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麼?你的那位公子可是給你回報了?本王現在在想,要是把這你心靈唯一寄托的琴給毀了,你是不是依然可以這麼倔強鎮定?」
柳飛絮呼吸一窒,不顧手上的疼痛,拚命的搖著頭。
「別!求你別這樣!」
沈離眉眼一彎,雖是滿臉笑容,但眸子裡可是漾著十足的狠勁。
「本王知道你是從雪國來的,至於你口中的那位公子,我心裡也多半有了數。但本王不知,你來溟國的目的是什麼?刺殺我麼?要是如此你早該動手,畢竟往日裡有那麼多次機會,都比今日要好的多。」
柳飛絮緊咬著下唇,似乎不想說。沈離見狀,瞇起眼當下一腳踹向琴台。完全不給柳飛絮猶豫的機會,在她瞪大雙眸滿是絕望的表情下,狠狠踩向了那把她幾乎用生命去愛惜的琴。木屑飛散,眨眼間就斷成了兩截。
柳飛絮瞳孔縮起,幾乎是瘋了一般的站起身,拔掉了被釘在手掌心的那把匕首,狠狠撲向了沈離。她來勢洶洶,但對沈離而言,卻構不成任何威脅,只是輕輕一閃身便躲開了。
沈離奪下那把匕首,鉗制住她的雙手,把她壓靠在了牆邊。那鋒利的匕刃,抵在了她纖細潔白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