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開始之前:
泠水一直都在寫種田文,這一本,也是種田文。只不過是把女主最開始的處境放在宅子裡而已。到後面,她將會想法離開這個葉府,將自己過繼到大房去,開始自己的奮鬥人生,最終成為一個玉雕大師。嚴格來說,它是一個玉雕師的成長史,是一篇勵志文。
所以,不要因為它以宅斗開始就否定它,好嗎?看下去,或許你會喜歡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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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敞開的雕花窗欞,看著桂花簌簌地從樹上飄落下來,更有些許隨著微風拂進屋裡,葉琢伸出手,接住了一瓣,拿在手上端詳這小小的花朵,心裡輕歎一聲——一夢醒來,竟然已是秋天了。
「琢兒。」看到葉琢這動作,鄭氏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輕撫了一下她的秀髮,「再等一等吧,你爹他……或許有事耽擱了。」
葉琢抬頭看了鄭氏一眼,嘴角微翹了翹,算是給了她一個笑容,目光卻依然清冷。然後她搖了搖頭,垂下眼斂道:「娘,別等了,開始吧。」
男人,都是薄情寡意的東西,實在不必在乎他們。這個道理,上一世一直到閉眼時她才明白。重生到這個鎮上的小富之家一個月,她清楚地看到那個叫葉家明的男人,心裡根本沒有妻子的存在。可鄭氏,卻總還抱有一絲幻想,跟她上一世一樣可笑。
「嗤!」一聲嘲笑在一旁響了起來,卻是葉家明的妾氏王姨娘,「我看姐姐啊,還是別哄自己了。什麼『有事耽擱』!我估計老爺他,此時不知在哪個溫柔鄉里呆著呢。琢兒的及笄禮,他哪會放在心上?」
「祖父和爹爹忘了就算了,他們一向不把咱們女孩兒放在心上。可祖母怎麼還不來呢?吉時都快過了!我及笄的時候,祖母可是早早就到了的。」坐在王姨娘身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接過話,笑吟吟地道。
王姨娘嗔怪地看了女兒一眼:「琳兒,姨娘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為人說話要謙和,不可隨意炫耀。琢兒能跟你比嗎?祖母可是你姨娘的親親姨母。也就是說,你不光是祖母的孫女兒,還是她老人家的親外孫女。她對你和對琢兒,態度能一樣嗎?」
「姨娘,那玨兒呢?」她旁邊一個十歲的小姑娘睜著明亮的大眼睛,伸手拉了拉王姨娘的袖子。
「玨兒自然也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女兒和親親外孫女了。」王姨娘憐愛地撫了撫她的小臉。
「娘。」葉琢看到鄭氏顫抖的手和拂然變色的臉,趕緊伸出手去按住她,低聲道,「別跟她一般計較。」
王姨娘是老太太姜氏的外甥女,也是當初姜氏中意的兒媳婦。卻不想葉家明看中了鄭氏的美貌,執意要娶她為妻;葉老爺子卻覺得姜家不如鄭家富有,全力支持兒子娶鄭氏。想作平妻鄭家不同意,沒奈何,王氏只能嫁給葉家明為貴妾。為了此事,姜氏一直不喜鄭氏;再加上後來鄭家家道中落,鄭氏又只生了葉琢一個女兒,便是連葉老爺子和葉家明也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如此王姨娘才敢在鄭氏面前如此放肆。如果此時鄭氏跟王姨娘吵起來,到頭來被責罰的,就只能是鄭氏。
鄭氏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看著女兒,淒然一笑:「好,娘不跟她一般計較。我女兒的及笄禮要緊。」轉頭臉色一肅,吩咐道,「夏槿,去請老太爺和老太太。」
「是。」立在門邊的丫鬟施一禮,匆匆離去。
王姨娘沒有挑起鄭氏的火氣,有些無趣,張張嘴還想再說話,抬眼卻撞上葉琢那冰冷的目光,不知怎麼的心裡忽然有些發楚,只得訕訕地閉了嘴。心裡嘀咕:這個葉琢,一個月前被葉琳推進池塘裡醒過來,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光性情變得冷清,那看人的目光,更是冰冷而又威壓,讓人無端地心裡發寒,全然不像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小姑娘。
葉家老太爺老太太雖然不待見鄭氏,但葉琢畢竟是葉家唯一的嫡女,而且接了父母的相貌,長得極為美貌,以後跟富貴人家聯姻,作用還是很大的。因此夏槿一請,他們倒也都來了。
進到他們在廳堂裡坐定,鄭氏帶著葉琢行了禮,便打散了葉琢頭上的雙環髻,將頭髮慢慢地梳順,然後綰了一個少女的髮髻。
「爹,娘,你們在哪裡?」院外忽然傳來一個略帶焦急的男子聲音。
聽得這個聲音,鄭氏的眼睛一亮,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激動地對葉琢道:「琢兒,你爹回來了。」
葉琢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葉家明的聲音明明是從正院那邊傳來。如果他心裡真有這個女兒,又怎麼會一回來就去了正院、而且一回來就找爹娘?他這會兒回來,怕是有急事吧?
「什麼事?」老太太姜氏聽得兒子的聲音有些不對,高聲應著,身體也隨即站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相貌俊朗的男子就出現在了門口。他看都不看鄭氏與葉琢一眼,直接走到老太爺和老太太面前,道:「爹,娘,兒子找你們有大事商議。」
「哦?」老太爺葉予章原本還坐著不動,聽得這話,再看葉家明臉色似有喜意,那昏濁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將手一揮,「走,回上房說去。」說完,站起來便朝門外走去。
鄭氏見老太太也跟著朝外走,心裡一急,忙上前道:「娘,簪子。」
根據俗禮,這及笄禮由親娘梳頭,然後還得由家中最年長、最有福氣的女性給插上一根簪子,這才算禮成。可現在,葉琢頭上還光著呢。
老太太一臉厭惡地回過頭來,正想喝罵鄭氏兩句。但目光掃過葉琢那美麗的臉,終於壓下脾氣,皺著眉從袖子裡掏出一根銀簪,塞到鄭氏手上:「你給她插上好了。」說完,頭也不回地扶著丫鬟離開了。
「走,琳兒、玨兒,咱們也看看去。」王姨娘嘲諷地看了鄭氏一眼,帶著葉琳與葉琳,也匆匆跟了出去。
「琢兒……」鄭氏強忍著淚意,轉過頭來歉意而擔憂地看著葉琢。
葉琢展顏一笑,如雪地上盛開的雪蓮花,看向鄭氏的眼眸無比的靜謐,溫柔地輕聲道:「娘,我更願意您給我插簪子。」姜氏雖有兒有女,年長有福,可又怎能比得上鄭氏真心實意的祝福?
「好,娘給你插,娘給你插。」鄭氏顫抖著手,將那根並不精緻的銀簪,插到了葉琢的頭上。
葉琢順勢扶住鄭氏,道:「好了,娘,我們也去看看出了什麼大事吧。」她雖然對葉家甚至對世事執漠然的態度,但上輩子在深宅大院裡呆了二十幾年,深知凡事要瞭然於心,才不會兩眼一抹黑,被人隨隨便便算計了去。
鄭氏卻搖搖頭:「我不去。」又握住葉琢的手,「你也別去,回房好好休息吧。」
「好。」葉琢無奈地答應著。鄭氏的性格,太過剛硬,絲毫不會轉圜。要不是今天及笄禮上怕自己受了委曲,薄了福運,照她的性子,怕是等都不等老太太、葉家明就給自己梳了頭,插了她自己準備的髮簪。
送了鄭氏回房,葉琢吩咐自己的丫鬟:「秋月,去打聽一下。」
「是。」秋月施了一禮,匆匆離去。
葉琢帶著另一個丫鬟秋菊,緩緩沿著迴廊往她住的院子走。可走了幾步,便瞥見老太太的丫鬟春草急急忙忙地進了鄭氏的院子,她眉頭輕蹙,停下了腳步。
「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秋菊問道。
葉琢搖搖頭:「算了,秋月去打聽了,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說完,轉身繼續往院子裡走。鄭氏雖然不受老太太待見,但因性子剛硬,倒也不會吃什麼虧,自己用不著太過操心。
這葉家雖說在前世出身高貴的葉琢眼裡屬於小富家族,家中處處顯得小家子氣。但在這南山鎮,卻也算是頗有資產。擁有幾百畝田地,七、八間鋪子;最重要的是,在這出產玉石的地方,還開了一家中等規模的玉雕作坊。所以這葉家大宅擁有精美屋舍幾十間,花園和池塘也佔地不小。然而葉家祖先也不知是否做了虧心事,葉家一脈一直人丁不旺,老太爺是家中獨苗;到了他這一代,除了一個出嫁多年的女兒,就只得了葉家明一個兒子;葉家明就更不爭氣了,娶了兩房妻妾,收了三個通房,卻只生下了葉琳、葉琢和葉玨三個女兒,獨獨沒有兒子。因此葉琢作為葉家第三代唯一的嫡女,便擁有了一個佔地頗佳、建造較精美的小院,喚作碧玉居。
進了房間,秋菊倒上一杯溫在棉套裡的茶水,正要遞給葉琢,卻聽得「咚「地一聲,院門被人撞開了,緊接著一個人便衝了進來,嘴裡叫道:「姑娘,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葉琢眉毛微抬。她經歷兩世,別的本事沒有,倒是這「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鎮靜學了個十成十。
「老爺……老爺要休了太太。」秋月喘了一口氣,大聲道。
「什麼?」秋菊手一抖,茶杯「噹啷」一聲,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她嚅嚅地望向葉琢,見姑娘只靜靜地瞧了她一眼,便又轉過頭去,問道:「為什麼?」聲音還是跟原來一樣平和,不由得心生慚愧,趕緊輕手輕腳地拾了碎瓷片出去。
秋月終於喘勻了氣,接著道:「好像是老爺在外面有了什麼人,是個官家小姐,還懷了他的孩子,所以要娶回來作正房太太。」
「正房太太?」葉琢的眼神慢慢變得冰冷。這世上的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走,到正院去。」秋月和秋菊趕緊跟上。
三人到了正院,便見得院子裡靜悄悄的,下人們都肅然而立,不敢發出絲毫的響聲。而上房裡則傳來了老太太響亮的聲音:「……琢兒也是我的親孫女,我難道就不為她著想?家梅可是她親姑母,姜家又是我的娘家。他們能看中琢兒,要娶她作姜家媳婦,是琢兒的福氣。怎麼?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看不起我們姜家是不是?說這話之前,你先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那娘家弟弟,三天兩頭就來打秋風,你打量我不知道?還有你那肚皮,十幾年沒給我添一個孫子,要不是我們葉家厚道,早就把你休回去了。你倒好,還敢嫌棄我們姜家,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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