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親王突然拔高的語調,讓現場的氣氛更加顯得劍拔弩張,幾乎是所有人聽了這話,心中都是明白,既然他說蒼翟佔了他的位置,那麼他的意思,是篡位了!
「你不要忘了,鳳家皇后所生的兒子,時候沒有繼承權的,這是北燕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你便是讓這些人用武力搶佔了整個皇宮,坐上了皇后,東秦國的朝臣服你,百姓也不會服!」銅爵利眼微瞇著,在這個時候,有些皇上不便問出的話,便由他的口中說出來。
「哈哈……」銅爵的話,卻是讓善親王再一次瘋狂的大笑出聲,笑聲之中溢滿了不屑,「這點就不勞你這個小侍衛操心了,你們以為本王會像那個蒼焱一樣,哼,祖宗的規矩是亂不得,可是,誰說本王非要亂了祖宗的規矩,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善親王得意的看著蒼翟,不錯,坐上皇位嗎?他是想坐上皇位,可是,北燕的規矩是根深蒂固的,他若是在這一點上犯了眾怒,那麼,他的根基便動搖了,他自然知道百姓的力量,所以他不會這麼傻。
想到自己的安排,善親王利眼瞇了瞇,在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經開誠佈公,他不介意,讓蒼翟和他的這個護衛做個明白鬼,拍了拍掌,掌聲一落,御書房外便走進一個侍衛,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那個侍衛的身上,而是在侍衛手中所抱著的東西上,等到那侍衛走近,蒼翟看清那侍衛手中的東西是什麼,眸子一瞇,那分明就是一個嬰兒。
善親王將嬰兒從侍衛的手中接過來,抱在自己的懷中,抬手輕撫著他的臉頰,滿臉的笑意,呵呵的道,「皇上,今夜還要勞煩你,些一紙詔書,將皇位傳與本王手中的孩子,來人,筆墨伺候。」
善親王吩咐著,此時此刻,好似他才是皇帝一邊,發號施令,眾人不敢違背。
「如此一個來歷不明的嬰兒,妄想坐上皇位,白日做夢!」蒼翟冷聲道,精明的他,此刻算是明白了,善親王之所以將「鳳家皇后之子不能為帝」的規矩不放在眼裡,原因,是他根本一直都是計劃著,挾天子以令諸侯!
而他懷中的這個男嬰……又是誰?
不僅僅是蒼翟疑惑,在場的所有人,就算是善親王帶來的人,都在懷疑這個孩子的身份。
善親王倒是很滿意所有人的反應,冷哼一聲,「錯了,他可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嬰兒,你很想知道他是誰嗎?呵呵,不妨告訴你,按理說,他可還要稱皇上一聲皇兄才對,先帝死的時候,都怕是想不到,他還留有一個遺腹子吧!」
「怎麼可能?」銅爵微露吃驚,「世人都知道,先帝臨死之前,早已下令,所有被寵幸過的妃子,一律為先帝陪葬,怎麼可能還有遺腹子的存在?」
銅爵的話一落,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誰說不可能有遺腹子的存在?誰又說所有被寵幸過的妃子都陪了葬?」
眾人聞聲看過去,注意力不在那個說話之人的身上,而是在她所攙扶著的那個老婦人的身上,此刻,走進御書房的人,一身華貴的宮裝,雍容貴氣,不是太皇太后又是誰?不,不知內情的人,自然認為這是太皇太后,不過,知道內情的,當在那太皇太后四個字前面,加上一個「假」字。
安蘭馨在眾人的目光中,朝著人群越來越近,感受到眾人的視線,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就是她想要的,萬眾矚目,誰都不敢忽視她的存在。
安蘭馨到了善親王的身旁,看到他懷中的那個嬰兒,神色難掩激動,立即上前,將那嬰兒抱在懷中,看著那張小小的臉,安蘭馨臉上的笑意更濃,這就是她的兒子,從他出生之時見過,這還是那之後她第一次見到他,只是一眼,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原來血濃於水,便是這般微妙麼。
安蘭馨流露出的母愛,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善親王眼底劃過一抹不悅,這個女人,可不要壞了他的大事,輕咳了聲,故意開口道,「太皇太后娘娘,您是看著小殿下出生的,自然是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可否請太皇太后告訴皇上,這是否是先帝的遺腹子?」
安蘭馨這才回過神來,想到今日,她要扮演的角色,心中雖然不捨自己的兒子,但還是將他交到了一旁宮女的手中,雙唇開合,說著什麼,話說完,身旁的宮女便傳遞著她的意思,「太皇太后娘娘說,這確實是先帝的遺腹子,當時,先帝下詔,可蕙妃娘娘正身懷六甲,太皇太后不忍見皇家的血脈就此葬送,所以,便暗中做了手腳,讓蕙妃娘娘活了下來,而這個孩子,便是蕙妃娘娘為先帝所生。」
宮女如是說道,這是他們一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辭,無懈可擊。
蒼翟心中浮出一絲諷刺,已然知道很多事情的他,卻是沒有將他們的謊言拆穿,不是不拆穿,而是時候未到罷了,戲還要繼續唱下去。
「皇上,你可聽明白了,太皇太后的話總不會有假吧!」善親王挑眉道,得意之色更濃,給托著筆墨紙硯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還不快伺候皇上寫下詔書。」
話語之間,催促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蒼翟後退一步,堅定的道,「休想,朕不會寫,你們這是逼宮,天下人,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善親王大笑著,「你覺得,人們會繼續接受你這個性情大變了的,要瘋不瘋的皇帝?哈哈……堂堂北燕,四國大陸中最強大的國家,怎能在一個瘋子的統治之下?」
「朕沒瘋!」蒼翟堅定的道,只是,他此時的話,善親王又怎麼會相信?可是,他要的就是他的不相信。
善親王笑得更是猖狂,沒瘋嗎?哪個瘋子會承認自己瘋了?
如果沒瘋的話,那麼他喝下的那些藥,豈不是沒了作用?想到什麼,善親王眸中的光亮更甚,「不寫也罷,那本王來代替皇上寫,皇上只需要蓋上印璽便好,來人,將筆墨拿過來。」
善親王朗聲吩咐,高大的身軀在說話之間,已經走到書桌旁,侍衛如他所命令的那般,將筆墨送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善親王提起筆,在明黃的錦緞上,揮筆疾書著,僅僅是片刻,便寫好了詔書,結束了最後一筆,善親王看著上面的內容,滿意的一笑,一抬眼,詭譎的對上蒼翟的目光,那一刻,他竟然發現,蒼翟的眼神依舊那般有神,完全不似一個瘋了的人,但是,那銳利的眼神,只是轉瞬即逝,讓善親王一度以為那是他的幻覺。
再次仔細看之時,蒼翟眼中卻已然多了細微複雜的東西,善親王眸子一緊,心中做的決定,更是堅定了幾分,無論蒼翟是否真的瘋了,他都不會讓他活著,所謂斬草除根,他絕對不可能為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不過在那之前,蒼翟對他來說還有用!
挑了挑眉,善親王拿起方才寫下的詔書,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朗聲讀道:「皇后殯天,朕深感痛心,鬱鬱成疾,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近日,朕常夢見和皇后相會,深覺自己時日無多,未免朕死後,皇位空虛,突生動亂,朕擬下詔書,傳位於朕的皇弟,先帝之幼子蒼鬱,念其年紀尚小,故賜封善親王為攝政王,享有輔政大權,欽此!」
善親王宣讀了上面的內容,滿臉笑容的看著蒼翟,挑眉道,「皇上應該是沒有異議吧,既然沒有異議,那便請皇上,按下印璽!」
「你們……你們休想逼迫皇上!」銅爵猛地拔出刀劍,怒目瞪視著善親王,心中暗自諷刺,這個善親王所打的主意,還真是高端,攝政?扶持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兒為皇帝,他來攝政,這不是等於是他自己坐上了皇位嗎?
「逼迫?本王這怎麼會是逼迫?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說是逼迫,那本王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逼迫。」善親王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來人,給本王殺!」
善親王一聲令下,原本將蒼翟和銅爵二人團團圍住的人,赫然拔出刀劍,朝著蒼翟和銅爵攻去……
一時之間,御書房內刀劍相交的聲音瀰漫了一室,善親王看著這一切,自然的退到了身後那群侍衛的保護圈之中,而鮮少有人發現,方才跟隨著太皇太后一起進來的那個男子,此刻默默的站在太皇太后的身旁,護衛的姿態,別人沒有察覺,但是,安蘭馨卻是看到了。
他是在保護她!
要說方才廉親王衝到太皇太后寢宮是為了保護「太皇太后」,那麼,在現在他知道自己並非太皇太后而是安蘭馨的情況下,他依舊在保護著她,這意味著什麼,安蘭馨自然心知肚明,心中的甜蜜瀰散開來,安蘭馨下意識的揚起嘴角,在心裡暗自發誓,這輩子,她無論如何都要不顧一切的抓住眼前這個男人,以及眼前這份幸福。
她要在善親王造反的事情當中護著廉親王,而她的手中也有籌碼。
目光瞥了一眼宮女手中的小男嬰,安蘭馨眼底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這廂安蘭馨盤算著的當口,那廂蒼翟和銅爵在一群侍衛的圍攻之下,打得異常激烈,陸續有侍衛的屍體擺在地上,而蒼翟和銅爵二人,卻好似沒事人一樣。
善親王利眼瞇了瞇,他不得不承認蒼翟的身手是極高的,這個叫銅爵的侍衛也不遜色,尤其是二人之間的默契,好得沒有絲毫空子可以鑽,好一個蒼翟,便是要瘋不瘋的,武功倒是沒有減弱。
可是,那又怎樣?他可不相信,蒼翟和銅爵二人敵得過千軍萬馬!
眼看著方纔那一群侍衛已經剩下只有幾個了,善親王眸子一凜,厲聲喝道,「繼續上,誰要了他們二人的命,本王重重有賞。」
聽說有重賞,那些將士也都躍躍欲試起來,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將士也是看明白了現在的形勢,皇上根本就是孤軍奮戰,孤立無援,最後的勝負,他們不用想也猜得出來是誰,這個時候,誰若是真的殺了皇上,必定是立了大功,那麼隨之而來的好處就不用說了。
一群侍衛一擁而上,加入了戰局之中,御書房內,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一具疊著一具,鮮血瀰漫了整個房間,房間裡,幾乎是血流成河。
而被圍在中間的蒼翟和銅爵二人,身上也已經漸漸的浮現出些許傷痕,這場混戰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而這慘烈,還是善親王這一方的慘烈。
善親王眼中冒出了厲光越發的凌厲,這蒼翟和銅爵當真是鐵打的不成?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頭,而正此時,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一把鋒利的劍,朝著蒼翟刺去,善親王心中一喜,可是,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另外一抹黑色的勁裝身影,卻是擋在了蒼翟的面前,那一把利劍,準確無誤的插入了那人的身體,只聽得一聲悶哼,隨即傳來蒼翟聲嘶力竭的呼喊,「銅爵……」
善親王利眼瞇了瞇,也好,解決了一個是一個!
蒼翟一劍揮向刺中銅爵的那人,那人一聲痛呼,赫然倒地,劍就這樣插在銅爵的身體裡,蒼翟扶著就要倒地銅爵,面容因為憤怒而變得異常的猙獰。
「主……主子,屬下……屬下不能保護你了。」銅爵斷斷續續的道,生命似乎以在看得見的速度在流逝,說話之間,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扯了扯嘴角,那張平日裡便鮮少笑的臉,浮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卻好似將他的生命定格在那一刻。
好似那個笑容將所有的力氣都用盡了一般,手一晃,落了下去。
死了,銅爵死了!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神色各異,不過,大多數人卻是在想著,如今是已經死了一個強大的敵手,那麼,只剩下這個已然瘋了的皇帝,沒有了銅爵侍衛的保護,想必更好對付了,他們依舊記得方才善親王發的話,誰若是殺了蒼翟,便是立了大功,等待他們的將是重賞。
只是,他們在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們即將要對付的蒼翟的身上的時候,卻是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所驚嚇。
「啊……該死的你們!」蒼翟瘋狂的大吼出聲,眼裡燒紅了怒火,殺意迸現,讓人無法分辨出,他眼中的瘋狂,到底是他本身的瘋癲,還是因為方才銅爵的死所帶給他的刺激,而產生的瘋魔。
總之,在那一刻,幾乎是所有想要攻上去,手刃了皇上,好邀功的人都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皇上那模樣,好似要將他們撕碎吞下肚一般。
蒼翟如一隻狂怒的獅子,那一聲怒吼,饒是善親王的身體都不由得怔了怔,不過,他卻是十分的鎮定,即便是憤怒的狂獅又如何?就算蒼翟他還有體力來持續這場以一敵多的車輪戰,他也會慢慢消磨掉他的體力與精力,讓他成為強弩之末。
蒼翟握著手中的劍,銳利如劍的目光,狠狠地瞪向善親王,善親王素來小心謹慎,這個滿含著殺意的視線,讓他眉心一凜,立即開口道,「給本王纏住他,快上!」
蒼翟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凌厲的氣勢,正要迎向那些衝向他的人,就在此時,他的身體卻是一窒,好似所有的動作都在此停了下來,腰腹某處的疼痛傳來,蒼翟利眼瞇了瞇,而此時,正看著這一幕的其他人,也是驚呆了,停止了向前衝的動作。
這……他們看到了什麼?
那個如兇猛的狂獅一般的男人,此刻不可思議的睜大著眼,順著他的目光,他們看到了插入他身體的劍,那把劍被一隻有力的手握著,而那手的主人……所有人都看著那一個人,神色各異。
「你……老四……你……」蒼翟看著眼前的人,滿臉不可思議,好似痛徹心扉,「朕賜封你為廉親王,對你委以重任,你……你竟然……背叛……背叛朕……你……」
「皇上,微臣只是順應天命,微臣不想死。」赤驥開口道,眸中一片冰冷,漸漸的鬆開了手中的劍柄,隨著他的這一鬆手,蒼翟的身體便如疾風掃落葉一般,飄搖落得。
他看著赤驥,看著善親王,看著房間內的一切,好似深覺諷刺一般,哈哈的大笑出聲,那笑聲在房間內迴盪,直到越來越虛弱,最後直至消失。
赤驥面無表情的走到蒼翟倒地的身旁,蹲下身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探了探他的鼻息,嘴角劃過一抹冷笑,隨即走到善親王面前,拱手道,「皇叔,蒼翟已經斷氣,皇上駕崩了。」
赤驥的這一聲確定的宣告,所有人都回過神來,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將皇上刺死得廉親王,誰也沒有說話。
善親王倒是打量著這個侄兒,一直一來,先帝的這個老四,是最不起眼的,沒有任何派系,也是不參與任何朝堂上的事情,不過,自從蒼翟即位以後,他倒是活躍了起來,他還以為這個老四是蒼翟的人,沒想到……
「哈哈……這一劍刺得好,不過……」善親王眸子微微收緊,眼底劃過一道銳利,頓了頓,繼續道,「你為何要動手?」
赤驥還無畏懼的對上他的雙眼,朗朗開口,「皇叔,侄兒方才說過,侄兒是順應天命,既然要順應天命,那就該有侄兒的誠意,方纔那一劍,便是侄兒的誠意。」
善親王挑眉,十分滿意他的這個回答,這個老四,當真是一個識時務的,這叫什麼,見風轉舵嗎?管他什麼見風轉舵,他要的是蒼翟死,現在,多了一個投靠他,為他效力的人,他自然不會拒絕。
「好,老四,你身為廉親王,可要繼續好好為咱們北燕效力啊。」善親王語重心長的道,已然表明了他對赤驥這個「誠意」的滿意。
赤驥赫然單膝跪地,堅定的道,「侄兒謹遵皇叔……不,謹遵攝政王懿旨!」
「哈哈……好,好啊!」善親王被這「懿旨」兩個字,大大的取悅了,攝政王,從今之後,他便是攝政王,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北燕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不過,想到什麼,善親王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落在手中方才寫下的這一張聖旨上,眸子一凜,朗聲吩咐,「給本王搜,搜出傳國玉璽!」
先帝的習慣,玉璽一直都是放在御書房內,只要蒼翟這小子,沒有轉移到別處就好,哼,即便是轉移到了別處又怎樣?現在整個皇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掘地三尺,他都要將玉璽給找出來。
「是!」眾將士領命,方才沒能夠殺得了皇上,功勞被廉親王搶了去,現在,他們也就只能指望著找到傳國玉璽,來博得善親王的賞賜了。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四處翻找,原本就被弄亂了的房間,更加的凌亂不堪。
「找到了!」有人驚呼道,所有人都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滿臉興奮的侍衛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明黃綢緞包裹著的東西,朝著善親王這邊走來,「王爺,找到了!」
善親王從那個將士的手中拿過東西,展開綢緞一看,裡面果然是他要找的傳國玉璽,當下便大笑出聲,「好,好,本王會重重有賞!」
不過,賞賜那些事情都要放在以後,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將眼前的一切給善後了,善親王手中拿著傳國玉璽,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一旁的書桌前,萬分謹慎的將方纔寫好的聖旨放在桌子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將印璽按了上去。
看著這張決定了一切勝負的聖旨,善親王眉宇之間,皆是笑容。
「恭賀攝政王,恭賀皇上,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萬歲萬萬歲。」將士們齊齊跪了一地,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皇上不過是名義上的罷了,而攝政王將會是掌握大權的那個人,所以,在這一點上,他們絲毫不含糊,聖旨不惜對皇上以外的人高呼萬歲,更不惜將攝政王放在皇上的前面。
善親王滿意的點頭,高大的身軀坐在了那個屬於皇帝的位置上,心情異常的興奮,只是,他想到什麼,眸子裡卻是倏然變得冰冷如霜,讓在場的人都禁不住心中一寒。
善親王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朗聲道,「所有的人都給本王聽著,今日發生在這裡的事情,誰都不能亂說!」
「是,屬下們絕不多言。」將士們立即承諾到,他們可不想惹怒了攝政王啊,畢竟,方才攝政王逼宮的事情,可並不是什麼光彩的,若是傳了出去,只會對他的威望產生不利的影響,即便是善親王不吩咐他們封口,他們也是不敢那這件事情去亂嚼舌根子的啊!他們又不是不要命了。
「那你們倒是說說,方才御書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善親王眸光微斂,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所有人皆是一愣,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善親王他是什麼意思?
眾人面面相覷了起來,終於有一人道,「王爺,屬下們愚鈍,還請王爺示下。」
善親王臉上的笑容又大了幾分,「今夜,皇上宣本王進宮,商議大事,皇上深知他的身體支持不了多久,故讓本王代擬詔書,宣佈傳位於先帝之幼子蒼鬱,可誰料,突然有人行刺皇上,本王帶人護駕,怎奈,那刺客陰險狡詐,皇上不幸中劍,刺客也死在亂刀之下,皇上臨駕崩之前,特意交代本王,新帝必須盡快即位,好穩固北燕之天下……在場的人,你們都可以作證,是嗎?」
「是,是是是,屬下們都可以作證。」眾人齊聲附和道,這才明白了善親王的意思,他們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必須永遠的爛在他們的肚子裡,不然,必定會有殺身之禍。
善親王滿意的點頭,目光落在赤驥的身上,眸光閃了閃,「那刺客……」
赤驥和安蘭馨皆是一怔,意識到什麼,安蘭馨立即上前,對著善親王雙唇開合道,「善親王,他是自己人,這個時候,在場的人當中,沒有誰比他的話更具可信度,至於那刺客……這裡死了這麼多人,隨便拉一個,便可以頂替過去。」
安蘭馨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絕對不會允許善親王將刺客的罪名加在廉親王的身上,她說了要護著她,而她以後,身為這北燕國的皇太后,她應該有這個能力才對,她知道自己是善親王的一顆棋子,可是,她這個棋子,善親王還丟不得,只要她還有利用價值,那麼,善親王就會顧忌著她,而她,也會有更多的時間,來為她的未來謀劃。
棋子嗎?棋子雖然是低賤的,可是,一旦那棋子放在了不凡的位置上,誰說棋子不能反噬呢?
當然,安蘭馨現下不能將這份心思表現出來,她要做的,依舊只有順從。
善親王利眼瞇了瞇,目光落在安蘭馨的身上,又轉移到赤驥的身上,沉思片刻,安蘭馨說得不無道理,在場的人中,廉親王說出的話,確實是最有說服力的,眸光微斂,善親王倏然呵呵的笑出聲來,「那刺客方才就被殺死了,所有人都看著的,你們說是也不是?」
眾人忙不迭的點頭稱是,安蘭馨的心裡則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還好,終於保下了廉。
而正此時,赤驥卻是想著其他的事情,目光落在地上的兩具屍體上,眸光閃了閃,「皇叔,侄兒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善親王淡淡的開口道。
「皇叔,皇上的屍體……該如何處置?」赤驥試探的問道,「要不隨著這些將士的屍體,一起棄了!神不知鬼不覺。」
「不,不行!皇上的龍體,怎能和這些人一起?」善親王立即否決了赤驥的提議,卻是沒有察覺到,赤驥眼底一閃而過的得逞。
善親王果然是個有腦子的,他這一賭,還真是賭對了,也果然如皇上所料啊!
「那皇叔認為,當如何處置?」赤驥小心翼翼的看著善親王,等待著他的決定。
善親王眸子凜了凜,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皇上駕崩,當然要按照皇家的禮儀安葬了,吩咐下去,立即設靈堂,皇上需要安歇!至於……至於皇上那貼身侍衛,哼,就和其他人一起丟到亂葬崗去吧!」
善親王心中自然是明白,他如今對外宣稱皇上遇刺駕崩,若是沒有一個葬禮,一定是說不過去的,反正蒼翟死都了死了,他也就不吝嗇的施捨給他一個葬禮了。
眾中聽了善親王的吩咐,立即開始動作起來,將御書房中這些死了的將士們,以及銅爵粗暴的拖出了御書房,放在馬車上,隨後馬車載著這些堆積如山的屍體,連夜出了皇宮,朝著皇城外的亂葬崗快速的奔去……
而在皇宮裡,其他的人也是如善親王所吩咐的那般,連夜設好了靈堂,將他們的皇上按照皇家的規矩,入了棺……
皇宮之中,依舊喧鬧著,善親王幾乎將皇宮裡原本所有的侍衛都換了下來,換上了他的親信,御書房中的血流成河,決定了善親王的勝利,不過……
在這深夜的皇宮之中,沒有人發現,那寧謐得近乎詭異的靈堂裡,似乎有著不尋常的動靜……
亂葬崗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堆積如山的屍體中,有了些微的動靜,在這陰森的地方,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窸窣的聲音過了許久,在那屍體堆中,一雙手慢慢伸了出來,似乎是費力的推著上面的屍體,終於,一個頭露了出來,緊接著是身子……
「該死的善親王,這一劍,我記住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咒道,從屍體堆中出來的,竟赫然就是方才在御書房中為蒼翟擋劍而亡的銅爵。
銅爵捂著傷口處,利眼猛地收緊,再次低咒了一聲,銅爵想到了皇上,不知道自己「死後」,一切是否按著皇上預計的軌道在發展?
眸子凜了凜,他現在要想方法得到裡面的消息才行,如是想著,銅爵從屍體堆上跳下來,在這夜色之中,依舊矯捷的身形漸漸隱沒……
而在片刻之後的皇宮裡,靈堂中,本來已經入了棺材的「死人」,卻是赫然睜開了雙眼,眼裡的銳利,異常的詭譎凌厲……
------題外話------
謝謝姐妹們的支持,謝謝姐妹們送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