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臀,安寧正安置好了小余兒,茵茵便領著太醫進了臀內,想到自己方才去的地方,安寧饒有興致的挑眉,「情況怎麼樣?」
太醫見了禮,立即答道,「回娘娘的話,太后娘娘她……」
太醫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思索著,自己這話到底該不該說出口,安寧斂眉,端起手邊的茶杯,略顯薄怒,「你在這皇宮裡也是多年的老人了,你可知道知情不報的罪責?」
太醫身體一顫,猛地跪在地上,再也顧不得許多,「回娘娘的話,臣奉命替太后娘娘把脈,憐兒姑娘借口太后娘娘鳳體尊貴,不讓臣靠近,故臣用了細線把脈的方法,雖然不若探脈精準,但臣卻把到……把到對面的脈搏不似一個老人家的,反倒是像極了一個年輕人的脈搏。」
安寧赫然起身,那脈搏不似一個老人家的,反倒是像極了年輕人的脈搏?這意味著什麼?
精明的安寧想到方才太皇太后所表現出來的異常,眸子中的顏色深了幾分,目光停留在太醫的身上,打量了片刻,那太醫臉上漸漸浮出薄汗,安寧才淡淡開口,「太醫,你走的時候,太皇太后娘娘可有什麼不尋常?」
「回娘娘的話,臣見脈搏奇怪,於是就請罪,稱臣不善搭線探脈,探不出太皇太后娘娘的病情,太皇太后倒也沒有追究,吩咐臣退下,說是再重新傳喚別的太醫。」太醫如實說道。
安寧眼中的光芒閃了閃,暗道這太醫倒是一個機靈的,「太醫,你可知道,在這皇宮之中,說出某些話,你就該為這些話負責,你可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太醫一抬眼,對上安寧銳利的目光,忙不迭的點頭,「臣行醫多年,這些還是分得清楚的。」
「好,本宮姑且就信了你,你且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許和任何人提起。」安寧坐回了椅子上,雙眸微斂,隱匿著內心的思緒。
太醫行了禮,退出了臀內,安寧的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是老人家的脈搏?倒是有趣了,這太皇太后難不成還真的越活越年輕了?
這其中的貓膩,還真值得人去探尋。
安寧心中有了底,吩咐人留意著太皇太后寢宮那邊的動靜,似乎是打算和那宮臀裡面住著的女人玩一出遊戲。
這段時間,西陵國和東秦國的使臣陸續回國,在送別兩國使臣的這天,自從來了北燕國之後,就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和安寧聊過天的南宮天裔站在了她的面前。
「天裔哥哥……」安寧依舊叫著這個年少時伴隨著她的稱呼,即便是經歷了前世二人的命途多舛,又或者是這一世二人的命運,在安寧的心裡,南宮天裔永遠都是記憶中那個曾經帶給她無數歡樂與守護的少年。
這個時候,什麼話都顯得多餘,一聲呼喚,一個眼神,便能表達他們的情誼。
「你自己保重,記得我永遠是你的天裔哥哥。」南宮天裔柔聲道,整個征戰沙場的硬漢,便只有在安寧的面前,才會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可是,羅敷有夫,自己終歸是沒有資格成為她的良人,可就算是這樣,哥哥的身份也是他最大的慰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那張俊朗如刀刻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需要天裔哥哥的時候,便讓人傳一封信,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天裔哥哥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站在你的身旁。」
安寧心中一顫,天裔哥哥對自己的感情……
南宮天裔沒有再多說什麼,更是沒有留意到,在他朝著安寧笑得那般燦爛之時,一騎駿馬之上,一抹火紅的身影揮動著長鞭,狠狠的打在馬背上,駿馬疾馳而去……
南宮天裔走到蒼翟的面前,看著這個幸運的男人,沉聲道,「祝福你們,好好照顧她!」
蒼翟對上他的視線,他對南宮天裔素來敬重,這是一個真君子,「謝謝,你放心,我會照顧她,寧兒希望你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早些找個合適的姑娘,早日成家吧!」
南宮天裔但笑不語,他雖然已經放下了對寧兒的男女之情,但是,成家?這似乎還沒有在他的考慮之中。
南宮天裔轉身上馬,駿馬之上,他依舊是那個俊朗異常,讓許多女子移不開眼的英偉將軍,深深的看了安寧一眼,嘴角微揚,整個人更是輕鬆了起來。
安寧和蒼翟與使臣們一一告了別,兩撥隊伍才徐徐遠行,安寧看著遠去的隊伍,嘴角笑意逐漸擴大,蘇琴說動了舞月,隨其一起去東秦國,但也僅僅是說動了她去東秦國而已。
據說,這些時日,蘇琴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討好舞月的事情上,可他的討好依然沒有讓舞月鬆口下嫁,此番去東秦,舞月也只是以北燕國郡主的名義,前去做客。
不過,蘇琴對於這個結果也很是滿意了,在他看來,只要能夠將舞月綁在身邊,感動她是遲早的事情,臨走之時,蘇琴還說了,他的喜酒,蒼翟和安寧一定不能錯過了。
安寧想起他那自得滿滿的模樣,都禁不住好笑,若他記得他這段時間如何對舞月低聲下氣,不知道,他當時的自得滿滿,又是不是有底氣?
「已經走遠了,咱們回宮吧!」蒼翟伸手攬住安寧的腰身,低頭正對上了她抬頭的目光,二人皆是微微一笑。
西行的隊伍中,馬車上的西陵女皇陛下一臉愁容,馬車之上,除卻西陵女皇陛下之外,還有一個紫衣男子,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妙手公子。
在西陵女皇陛下的印象之中,這個喜歡敏敏的男人總是習慣性的掛著一臉的笑意,但此刻,他的面容卻是沒有任何表情,西陵女皇深諳察言觀色,試探的道,「敏敏在前面,你不去追她?」
這個妙手公子素來都喜歡追在敏敏的身後,有一個這樣的男子如此珍視著敏敏,西陵女皇自然是高興的,不過……敏敏的心思……想到什麼,西陵女皇無奈的搖了搖頭。
「追?我追得到她嗎?」妙手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他總是追在她的身後,可一直追不進她的心裡,她當真有那麼愛那個南宮天裔麼?可那該死的南宮天裔,竟然連注意力都鮮少施捨給敏敏。
西陵女皇皺了皺眉,「你……」
這個妙手公子看來是一個心中透徹之人,面對心中有別人的敏敏,他的內心怕也是受盡了折磨吧。
「母后,兒臣請母后下旨,促成西陵國和北燕國聯姻。」妙手公子打斷西陵女皇的話,更是讓西陵女皇滿臉的詫異。
「聯姻?你什麼意思?」西陵女皇倒不是因為「聯姻」而吃驚,而是因為看到了妙手公子眼底的那份決然與不捨,以及夾雜著隱隱痛楚的悲傷與無奈。
直覺告訴她,他口中的那個聯姻之人,定是敏敏!
「敏敏喜歡南宮天裔。」妙手公子開口,說出這一句話之時,他心猛地一緊,幾乎呼吸不過來,他一早就知道敏敏的心在南宮天裔的身上,好些時候,他都會偷偷的聽見敏敏對著空曠的原野,大罵南宮天裔,可是,從那罵聲之中,他所感受到的不是恨,而是濃烈的愛。
在西陵國之時,他可以告訴自己,時間能夠消弭一切,只要他陪在敏敏的身旁,她終究會看到他的好,進而收回對南宮天裔的愛,而愛上他,可是,這一次的北燕之行,無疑是讓他認清了一個現實。
有些東西,就算是時間也無法消弭,就像是敏敏對南宮天裔的愛,或許,等到許多年之後,時間也無法消弭最對她的思念與愛意。
在認清了這一點之後,他想了很久,終究還是做了一個決定。
「可是……你是她的夫君!」西陵女皇眉心皺得更緊,果然是如他所猜想的那樣嗎?
「母后,兒臣斗膽喚你一聲母后,這個夫君是怎麼得來的,母后也是知曉的,可母后應該不知道,我和敏敏只有夫妻之名,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妙手公子眼底的苦澀更濃,要不是西陵女皇以及各位皇姐所給的壓力,他和敏敏這樁婚事,如何能夠成呢?
他不過是霸佔了敏敏的夫君這個位置這麼些時日而已,對他來說,也算是安慰了。
西陵女皇沒有想到,竟還有這件事情,心中的怒氣轟的一下,驟然升起,「這個敏敏,也太胡來了,她怎能如此任性!」
任性麼?在西陵女皇的眼裡,這或許是任性,但是,在妙手公子的眼裡,她卻是癡情,只不過,那個有幸得到她癡情的人,不是自己罷了。
南宮天裔啊南宮天裔,他還真是嫉妒他的幸運!
「母后,西陵國本就是女尊男卑的國家,娶三夫四侍,本就是規矩,和其他三國男人三妻四妾一樣,我這個掛名夫君,自然不能擾了敏敏娶其他夫君。」妙手公子斂眉,淡淡的道。
「可你不是西陵國的人,那南宮天裔也不是。」西陵女皇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們都不是西陵國的人,心中又怎會接受這樣的規矩?她是在憐惜眼前這個女婿,又是在憂心南宮天裔不會接受這樣的聯姻。
不僅僅是南宮天裔,怕是崇正帝和皇后也不會同意,要知道,那南宮天裔驍勇善戰,是東秦國第一將軍,又是東秦皇后娘娘最疼愛的侄兒,他們怎能讓南宮天裔受此等委屈?
妙手公子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聰明的,看出了西陵女皇的心中所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母后請放心,兒臣當年對皇后有治病之恩,想來請她賜婚,也應該有些希望,兒臣今日就不隨母后回西陵國了,兒臣親自去一趟東秦,母后便只等著兒臣的好消息。」
說罷,妙手公子拱了拱手,眼裡的決然更濃,他走出了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他也清楚知道一點,若是南宮天裔和敏敏真的能夠成其好事,那麼,自己便永遠也不可能幸福了。
如果他們二人不介意他的存在還好,這樣他便可以遠遠的看著敏敏,也算是心滿意足,但若是介意……呵呵,介意的話,那他也只能重新回到炎州,再做那個永遠待在醫館內,不再露面的妙手公子了。
心中浮出一絲諷刺,想他曾經不能出醫館,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而以後不能出醫館……閉上眼,妙手公子努力斂去眼底的痛楚,即便是知道結果,他也要去做這件事情,為了敏敏,他做什麼事情都無怨無悔。
妙手公子讓馬車停了下來,自己下了馬車,坐上了一匹馬,正要走,卻聽得西陵女皇叫住了他,「你不去見見敏敏嗎?」
妙手公子回過頭,嘴角一揚,朗聲道,「不用了,她早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裡!」
腦中浮現出一抹身影,妙手公子眼裡更是堅定,朝著另外一方策馬而去……
而此時,早已經策馬朝著西邊兒飛奔離開的紅衣女子,卻是驟然停了下來,一回頭,看向空曠的原野,似乎是在尋找著某個身影,可以,一望無際的原野,除了自己,再無他人,上官敏不由得皺了皺眉,卻是沒有意識到,有些事情,一旦習慣,片刻割捨,都會不自在。
她甚至不知道,對於妙手公子的追逐討好,她已然是成了一種習慣。
皇宮之內,昭陽臀,卻是來了兩個意外的客人。
昭陽臀的宮女太監們看著眼前的這個老婦人以及她所帶的幾個宮女,一臉戰戰兢兢的模樣,心中為難的掙扎著。
今日西陵國和東秦國兩國的使臣離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去相送去了,可誰料到,天皇太后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她們都隱約聽說,皇后娘娘不喜這太皇太后,若是皇后娘娘回來,看到她們將太皇太后放了進來,不知道,會不會怪罪她們。
可她們只是普通的宮人,如何敢阻攔太皇太后啊。
「娘娘,皇后娘娘今日不在,娘娘還是先回寢宮,等到皇后娘娘回來了,奴婢們再去接太皇太后娘娘可好?」有宮女大著膽子說道。
可話一落,便招來太皇天後狠狠的一個瞪視,安蘭馨眸子一凜,明顯昭示著她的不悅,憐兒立即配合的開口道,「皇后娘娘不在嗎?正好,太皇太后這次權當是來看小公主的吧!小公主呢?還不快帶太皇太后去?」
她們正是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一起替兩國使臣送行去了,所以才會來這裡,不然,以當今皇后娘娘那威儀的姿態,她可是不敢輕易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昭陽臀中的宮女太監們一愣,更是防備了起來,要來看小公主?這可不行,小公主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寶貝,如今尚小,皇后娘娘可是親自再三吩咐過,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接近小公主,他們就算是在這昭陽臀中伺候,見到小公主的次數也是極少的,能夠見到,也是皇后娘娘在的情況下。
現在這太皇太后要看小公主,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甚至比他們沒有阻攔到太皇太后進昭陽臀還要嚴重了。
「太皇太后,請恕奴婢們無禮,小公主不能讓您見。」這一次,其他的宮女太監們也都跪了下來。
安蘭馨眸光微斂,不見?今日她就是見小公主的,她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機會,又怎會輕易放棄?看了一眼身旁的憐兒,憐兒也正迎上她的目光,撞見她眼中的狠戾,卻是當這份狠戾是為了這些宮人的阻攔而展現,憐兒倒也沒有想太多,猛地上前,隨意選了一個宮女,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什麼不能讓太皇太后見?還不快滾開,當真是想命喪於此嗎?」
那宮女腦袋一偏,其他的宮女太監也被震懾到了,正此時,一聲嬰兒的哭聲從某個方向傳來,安蘭馨一挑眉,大步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憐兒給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一聲警告,隨即帶著她們自己所帶來的人,緊隨其後。
安蘭馨推開房門,正好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娃被奶娘抱在手中,原本在哭的她,看到有人進來,那雙機靈的雙眼轉動著,將這邊打量了一番。
只是那一番打量之後,小女娃便又哭了起來,似乎是在鬧著尋誰一般。
她能尋誰呢?平日,一旦她哭了起來,這些照顧她的宮女便會便會將她送到娘親那邊去,今日,她想去娘那兒了,所以,如往常一般哭著,可是,抱著自己的宮女卻呢喃著說,娘親出城送客人去了。
她當時便愣了,她今日不過是睡晚了些,一醒來,竟還真的錯過了,這些個宮女,也不知道叫醒她的嗎?
小余兒心中一陣鬱結,對於此刻進來的幾個人,小余兒也是不喜待見,只是想著娘親何時才能回來。
安蘭馨看著那可愛的小身影,心中一陣觸動,立即上前,伸手想將小余兒接過來抱著,可是,那奶娘卻是緊緊的將小余兒抱在懷中,不願給她。
「你沒看到太皇太后娘娘要抱小公主嗎?還不快將人給娘娘,若是惹到了娘娘,你定有好果子吃。」憐兒開口。
那宮女戰戰兢兢的,本不想給,可是,安蘭馨卻是伸手一把將小余兒給奪了過去,這一舉動,饒是沒有將這個老婦人放在眼裡的小余兒也是吃了一驚,等到自己在她的手中之後,心中禁不住暗道:這太皇太后莫不是趁著娘親不在,故意來這裡找她麻煩的嗎?
這個猜測跳進腦海,小余兒暗自警惕了起來,哇哇的大哭出聲,似刻意擾得這老婦人不得安寧。
安蘭馨皺了皺眉,看著懷中的這個小女娃,這就是二姐姐的女兒麼?果真是可愛極了,她的兒子呢?自己的兒子從出生之時見過一面,之後就再也未曾見過,安蘭馨想著自己的兒子,伸手輕撫著小余兒的臉頰,臉上綻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好似將小余兒看成了她自己的兒子。
憐兒將原本在房間裡照看小公主的奶娘遣出了房間,房間裡,獨獨剩下了安蘭馨,憐兒以及她們所帶來的宮女們。
事實上,憐兒是不喜這些宮女跟著她們的,沒有這些宮女在,自己也不會對安蘭馨卑躬屈膝。
「娘娘,你要看來小公主,不會真的因為喜歡她吧!瞧你這樣,好似她是你的女兒一般。」憐兒將其他宮女遣到外廳,走到內廳的安蘭馨的身旁,用只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不過,她卻忽視了安蘭馨此刻抱著的小余兒是否聽得明白。
小余兒是多麼敏銳的丫頭,聽著宮女說話的語氣,可絲毫都沒有尊重的成分在裡面啊,一個宮女,能夠用如此的態度,對堂堂太皇太后說話嗎?小余兒當下就暗自多了幾分留意。
安蘭馨將注意力從小余兒的身上轉移開來,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嘴角揚起一抹更加燦爛的笑意,猛地,安蘭馨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那東西用錦帕包裹著,看不出裡面的真是內容,隨即將小余兒放在床上,自己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慢慢的將那東西展開,裡面赫然露出一把匕首。
饒是憐兒看了,心中都是一顫,「你……」
她這是要幹什麼?她這個時候拿出匕首,莫不是要……憐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公主,立即開口道,「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小公主她……」
她倒不是憐惜小公主的命,而是安蘭馨若是殺了小公主,她們怎麼逃得過皇上皇后的責怪?要知道,方纔她們進來之時,可是所有昭陽臀的宮女太監都看在眼裡的啊。這安蘭馨難道是瘋了不成,自尋死路嗎?
她自尋死路,自己可不願意為她陪葬!
「憐兒,將小公主抱起來。」安蘭馨雙唇開合,用唇語道。
在床上的小余兒看著那張發不出聲音的嘴,小小的眉峰皺了皺,她可沒有聽說過這個太皇太后發不出聲音啊,啞巴嗎?
憐兒皺眉,卻是沒有動作,安蘭馨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自己走到床邊,將小公主給抱起來,再朝著憐兒走去,嘴角一揚,「抱著她,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做著一切,可是為了我們大家好。」
不知為何,這一刻,憐兒覺得眼前的安蘭馨好似不像安蘭馨了一般,平日裡那個逆來順受的她,哪裡有這等氣勢?她又怎知道,此刻的安蘭馨,是準備了多久,才會有如此的姿態的。
「快點兒抱著。」安蘭馨的唇一張一合,雖然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是,憐兒卻是將她所表達的意思全數看在眼裡,「再不抱著,若是摔壞了小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憐兒身體一顫,她猛然想到那日皇后娘娘的威懾力,頓時連腳都軟了。
安蘭馨將她的反應看進眼底,這個憐兒,當真是怕二姐姐的呢!
沒有等安蘭馨再催促,憐兒便接過小公主那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喃喃道,「你真的要殺了她?」
「對,我真的要殺,不過……」安蘭馨眉毛一揚,那張屬於太皇太后的老臉上,漸漸浮出一抹詭譎,目光在憐兒的身上游移,朝著面前舉起了匕首。
小余兒看著那匕首,不知為何,她倒是感覺不到危險的降臨,好似那刀子並非是朝著她而來,有了這個感覺,小余兒倒也不顯驚慌,尤其是在方才察覺到這宮女對這太皇太后不尋常的態度,以及這太皇太后不會說話的狀態,更是讓她確定心中的某個猜測。
自己或許只是一個道具,而真正的戲中人,該是眼前這對峙著的主僕二人。
匕首漸漸的落了下來,憐兒緊咬著唇,還沒有來得及做過多的反應,她以為那把要插入小公主身體裡的匕首,卻是狠狠的刺入了她自己的身體,噗地一聲,利刃沒入皮肉,疼痛從傷口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可是,這一切都不及她心中的震撼。
憐兒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抬眼看著安蘭馨,滿眼的不可思議,「你……」
她竟然……竟然……從安蘭馨的眼裡看到了凌厲的殺意,以及那殺意背後的暢快,她瞬間明白過來,她的目標是自己,安蘭馨要殺的人不是小公主,而是自己啊!
她不過是要利用小公主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根本就沒有防備之心。
好一個安蘭馨!
安蘭馨嘴角一揚,對上憐兒的目光,似乎是在嘲弄著她一般,只是,僅僅是片刻的時間,安蘭馨臉上的笑容便垮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懼怕與驚慌,猛地將小余兒從憐兒的手中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滿臉防備的看著憐兒。
安蘭馨一系列的舉動,讓憐兒看得,更是不解,她……她是在幹什麼,她要幹什麼?
「為什麼?」憐兒緊咬著牙,強忍著痛,狠狠的等著安蘭馨,她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安蘭馨雙唇開合,她知道,此刻憐兒自己都會一瞬不轉的看著她的唇,「還能有為什麼?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當真以為你是我的主子嗎?你算什麼東西,這段時間,你折磨得我還不夠嗎?我如果再隱忍,怕是不會再有明天,你……必須死!」
「可……可是,沒有我,你的秘密……」憐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是自己將她逼得太急了嗎?她千算萬算,斷然是沒有算到,這個安蘭馨還有心思想著反擊。
「秘密?哈哈……」安蘭馨無聲的笑了起來,等到她笑得夠了,這才停了下來,「惡奴憐兒,妄圖控制太皇太后,以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毒啞了太皇太后,並用藥物對其加以控制,你說,這樣的說辭,夠不夠縝密?如果不夠縝密,哀家可是還要好好想想才行,哈哈……」
安蘭馨得意的笑著,她能夠實行這個計劃,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看著憐兒蒼白的臉色,心中的暢快之意更加的濃烈。
「好,很好,我倒是小瞧了你!」憐兒咬牙切齒的道。
安蘭馨挑眉,她確實是小瞧了她,終有一天,她會證明,不僅僅是憐兒小瞧了她,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都小瞧了她了,而小瞧她的代價嘛……呵呵……安蘭馨眸光轉動著,一抹陰沉流轉其間。
憐兒不甘心就這般被安蘭馨給算計了去,立即大聲吼道,「來人,快來人啊!」
但安蘭馨卻沒有絲毫的驚慌,外廳的幾個宮女迅速進入,可是,面對著憐兒滿身鮮血的模樣,卻是沒有絲毫波動,憐兒朝著她們大吼,「她是假冒的,她是冒牌的。」
可是,這幾個宮女卻是依舊沒有反應,這更加讓憐兒吃驚,過了片刻,其中一個宮女立即上前,將安蘭馨扶著,「太后娘娘,你沒事吧?」
「快,快去找人來,這個刁奴,要刺殺小公主!」安蘭馨張唇道。
「是,奴婢這就去,你們幾個,將這個女人好好的看著,替太皇太后和小公主護駕。」那宮女開口,隨即朝著房門之外走去。
憐兒看著這一切,幡然醒悟過來,原來,安蘭馨做這一切事情,計劃得還是如此周密,她如何和這幾個宮女搭上線的?憐兒努力回想,卻是探究不出絲毫蛛絲馬跡,血越流越多,身體的無力感襲上來,憐兒整個人轟然倒地。
奄奄一息的她,只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喧鬧,隱約有聲音摻雜在裡面……
「皇后娘娘……你可回來了,有人行刺小公主……」
「什麼?」那是屬於皇后娘娘的聲音,語氣明顯的震驚憤怒。
隨著這個聲音的傳來,憐兒緊接著便看到了眼前的安蘭馨,拿著手中的匕首一揮,竟是朝著她自己的手臂劃了下去,鮮血直流,染紅了那淺色的衣裳。
無力感越來越濃烈,憐兒竟是哈哈的大笑出聲,好一個安蘭馨啊!為了在殺了自己的同時,又替她自己尋一條出路,看來是下盡了血本啊!
等會兒,她又將在皇后娘娘面前,演一出怎樣精彩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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