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楚楚怒吼著走到房間裡,銳利的目光看向那個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為她的爹報仇麼?
這兩年,女兒跟在她的身邊,她又如何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一直對當年的這件事情心存芥蒂,這兩年,她對她的細心呵護,都沒有改變這個女兒掩藏在心底對她的恨,以往她明白,但卻是才去忽視的態度,不想捅破這一層紙,但是,今日她原本就惡劣的心情,因為方才天然的話,而徹底的激怒了。
天然皺眉,看著突然進來的娘親,臉上的凌厲,她很少見到,記憶當中,娘親都是溫婉親和的,鮮少對她生氣,她唯一一次見到過她猙獰的時候,便是那一年,她親手殺了自己爹爹的時候,可是,自從那以後,娘親對她,卻是更加的小心翼翼,什麼事情都順著她,呵護著她,這也是為什麼,她每一次想要狠下心來替爹爹報仇,都無法下手的原因最新章節。
她終究是她的娘親,而自己也終究無法如娘親對爹爹那般狠辣的對待她,無法將刀子,刺入她的胸膛。
為此,她只能承受著自己內心的煎熬,可是,眼前的娘親,卻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了,她卻有些說不上來。
「怎麼?看著我幹什麼?你離家出走的日子,可逍遙夠了?你到底是隨了誰的性子,竟然給我玩失蹤,你的身體裡,還是流著你那該死的爹的血!」詹楚楚似乎是氣得極了,口不擇言的道。
天然的眉心皺得更緊,就連一旁的凌伯,聽到自家小姐對天然小姐所說的話,臉色都是變了變,小姐是最疼天然小姐的啊,而這近三年的時間內,安平侯爺是小姐最忌諱提到的人,明知道當年天然小姐因為安平侯爺的事情受過刺激,她今日怎麼會這麼刺激天然小姐?
「小姐,今日天然小姐剛回來,該是很乏了,老奴安排天然小姐先休息,小姐你也先回房間休息片刻……」凌伯直覺讓小姐和天然小姐兩人待在一起,必定會出什麼大亂子,小姐今日的心情明顯不好啊。
「詹楚楚,我爹該死嗎?要不是你,我爹該死嗎?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知道你那女兒為什麼死了嗎?該是你的報應,沒有報應到你的身上,反倒是報應到你的女兒身上去了,哼,你活該,你活該啊!」天然赫然對上詹楚楚的眸子,方纔她一直在隱忍著,可再多的隱忍,越積越多,便只會有爆發的結果,而她這兩年心中所沉積的恨,在這一刻,被方才詹楚楚的那一句話,徹底的點燃了。
天然狠狠的瞪著詹楚楚,腦海中浮現出當年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爹爹就這樣倒在血泊之中,倒在娘親的面前,而娘親的手中,還握著將爹爹殺死的刀子,穩穩的插在爹爹的身體裡,這個畫面,幾乎讓天然的雙眼燒得通紅。
母女二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終於在此刻徹底的被捅破,這個場面,似乎是早就注定了的。
不僅僅是天然胸中的恨意燃燒著,詹楚楚也被天然的話徹底的刺激到了,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猛地大步上前,想也沒想的揚起手,高高的落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天然的臉頰之上,厲聲喝道,「你給我住口!」
啪的一聲,巨大的力道,對本就較弱的天然來說,無疑是難以承受的,身體一個踉蹌,整個人倒在了椅子上,火辣辣的疼在臉頰上蔓延開來,天然一瞬間被打得懵了,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緩緩轉過紅腫的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婦人,「你打我!」
記憶當中,娘親從來不曾打過她的,就連當年自己對她怨懟與責問之時,她也不曾用中口氣跟她說過話,她以為,娘親對自己一直是愧疚的,所以,才會處處包容著自己,可是,現在看來,她那個包容她的娘親,似乎已經不在了啊!
她方纔還覺得娘親似乎是哪裡變了,看來是真的變了麼?變得暴戾,變得狠辣,變得不再用溫婉親切的笑容,掩飾著她的狠毒,好,很好啊!
是什麼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天然斂眉,腦中快速的轉動著,天然不笨,按照時間算來,該死鳳傾城死後吧,鳳傾城的死,便對她的打擊這般大嗎?
眸光閃了閃,天然記起了那天自己離家出走之前所發生的事情,頓時所有的事情都在心裡豁然開朗了起來。
詹楚楚皺了皺眉,手上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看到天然那臉上的紅腫,以及那淒苦的神色,心中浮出一絲不捨,但是,僅僅是片刻,在想到天然方纔所說的話的時候,她卻是在瞬間斂去了那突生的不捨,冷聲道,「打你是為了讓你記住教訓,別忘了,你是我的女兒!」
「我寧願不是你的女兒!」天然從椅子上起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詹楚楚對著幹,曾經近三年的和諧表面,既然已經撕破,那麼,就讓它再撕得碎一點兒,「你以為我願意當你的女兒麼?在你的眼裡,我是你仇人的女兒,你只是將我當成懷念你心愛男人的工具而已,哈哈……真是好笑,你可知道,你到底是怎樣殘忍?
你知道這三年來的時間,我最痛恨的是什麼嗎?我痛恨的就是身體裡流著你的血,我恨每一次叫著你娘,卻一次又一次的記著,你是殺死我爹的兇手,我有多少次,想要殺了你,為爹報仇,可是……可是……」
天然緊咬著牙,多年來的委屈,似乎是咋這一刻徹底的爆發。
「你想殺了我是嗎?那好!」那一句『我寧願不是你的女兒』讓詹楚楚的眸光凜了凜,為什麼她兩個女兒,對她都不諒解?作為母親,她無疑是太失敗了,大女兒恨她,小女兒也恨不得殺了她嗎?
詹楚楚心中浮出一抹失落,轉身緩緩走到一旁,從牆壁上將那一把一直掛在上面的匕首取下,在天然和凌伯的目光中,重新走到天然的面前。
天然看著詹楚楚手中的匕首,身體怔了怔,她要幹什麼?要殺了她這個女兒嗎?不知為何,她完全相信詹楚楚能夠做得出來這樣殘忍的事情,她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呢?當年,她為了替她那勞什子的前夫報仇,不是連爹都殺了嗎?那可是疼愛娘親入骨,又和她有過兩個孩子的爹啊,她竟然也能夠下得了手,縱然是面對爹的深情,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啊。
怕死麼?天然她不怕死,她現在倒是想看看,自己的這個娘親,如何殺了她!
「小姐,你不要衝動啊!」凌伯看著詹楚楚的舉動,也是擔心了起來,小姐是要幹什麼?她要對天然小姐做什麼?
詹楚楚扯了扯嘴角,笑容卻是透著一股子冰冷,在距離天然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和天然對視著,自己對這個女兒愧疚過,她這輩子,為了替翔哥報仇,虧欠了太多的人,大女兒鳳傾城,還有眼前的這個小女兒,她不後悔殺了安平侯爺,但卻後悔讓天然痛苦,如果在天然想要報仇,想要她的命的話,那麼……
「拿著!」詹楚楚出乎預料的拉住天然的手,將手中的匕首塞到她的手中,「你不是想報仇嗎?那麼……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一刀殺了我,你那該死的爹的仇就報了!你的心裡從此就不會再有恨了,天然……」
詹楚楚輕聲喚道,好似又變成了那個疼天然入骨的娘親,天然身體一怔,斷然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殺了她?她真的可以殺得了她嗎?她真的很懷疑!
握著匕首的手在不斷的顫抖著,慢慢靠近詹楚楚的身體,天然心中掙扎萬千,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呼喊——殺了她,殺了她,爹爹的仇就可以報了,可是……
眼前這個人卻是她的娘親啊!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匕首抵在詹楚楚的胸膛上,但是,卻許久都沒有接下來的動作,詹楚楚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猛地握住天然顫抖著的手,「天然,我是你的娘親啊,娘一直都是愛你的!」
「啊……」天然痛苦無奈的大吼出聲,手一鬆,手中的匕首也瞬間掉落地上,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啊!
「天然,你還是娘的乖女兒,你這般善良,見不了鮮血,天然……我們就讓過去的事情就此隨風而散吧,我們好好過我們的日子,你爹……你爹他定也不願意看到你如此被仇恨折磨著。」詹楚楚溫柔的呢喃著,將渾身有些癱軟的天然的肩膀摟著,讓她靠在她的肩上。
詹楚楚的話好似誘惑了天然,天然的眼神之中,生出了一絲嚮往,低聲喃喃,「好好過我們的日子?」
「對,好好過我們的日子!」詹楚楚堅定的看著天然,似乎是在說服她相信,只要她放下仇恨,她就可以解脫了。
天然皺著眉頭,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不,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你在我的面前,親手將爹爹殺了的事實,我忘不了是你毀了我的幸福,我忘不了,忘不了啊!」
天然狂亂的大吼出聲,詹楚楚卻是變了臉色,忘不了?看來,自己的這個女兒是永遠也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邊了,這近三年的努力,都無濟於事了嗎?
既然這樣……詹楚楚利眼瞇了瞇,狂亂之中的天然,卻沒有察覺到自己娘親眼底閃過的神色,詹楚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柔聲道,「天然,你想好好休息,我們不急,你會慢慢忘了的,娘向你保證,你會忘了的!」
天然怔了怔,會忘了嗎?看著詹楚楚,為何她總覺得她的話,別有深意?但她眼中的真誠,卻是那麼的明顯,自己這次回來,娘似乎是真的變了,變得讓她更加捉摸不透了。
天然沒有說話,詹楚楚扶著她,走到榻前,將她安置在榻上,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神色,隨即便帶著凌伯出了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詹楚楚方纔所展現出來的溫柔,徹底的消失不見,低沉的聲音響起,「凌伯,你跟我來!」
凌伯領命,緊隨著詹楚楚,走出來天然的院子,宅子的花園中,詹楚楚停了下來,看著院中稀稀落落的花朵,天然喜歡侍弄這些花草,但是,這段時間,天然離家出走以後,院子裡的花草也沒有人去照顧,凋零了不少,更是讓院子平添了幾分蕭索。
詹楚楚不說話,凌伯也只是看著她,似乎是在靜靜的等待著她的開口,終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等來了詹楚楚的聲音。
「凌伯,你剛才也看見了,你說,我該拿天然怎麼辦?」詹楚楚似無奈的歎息了一口氣,她即便是不殺她,也依舊恨她。
凌伯眸光閃了閃,「小姐只是一時想不開。」
「哼,一時想不開,她怕是會一輩子都想不開,當年,安平侯爺那個老不死的在她的心裡是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黏這個爹爹了。」詹楚楚冷冷的哼了一聲,眼底的不悅更濃。
「小姐想要如何安置天然小姐?」凌伯試探的開口道。
詹楚楚眸子緊了緊,如何安置她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的安排,詹楚楚的心裡突生一股愧疚,可是,僅僅是片刻,那愧疚便消失不見,想著鳳傾城的死,想著安寧如今的春風得意,詹楚楚眼中更是紅了起來,「凌伯,既然天然忘不了,那麼,我就來幫她忘了!」
「小姐,你是要……」凌伯心中生出一絲不安,饒是她也知道,小姐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小姐了,自從傾城小姐死了之後,小姐的性子,就已然大變。
「你先下去吧!這段時間伺候好天然,將她給我看好了,斷然再不能讓她消失了。」詹楚楚吩咐道,聲音之中,多了幾分冷硬。
凌伯不著痕跡的看了詹楚楚幾眼,終究還是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默默的退了下去……
皇宮之中,除卻先帝的寢宮,其他各個宮殿,都沉浸在新皇登基的喜慶之中,安寧被封為皇后之後,並沒有搬進歷代皇后所住的宮殿,而是依舊住在昭陽殿裡,蒼翟也是一樣,登基之後的這幾天的時間裡,不是在御書房處理政事,便是歇息在昭陽殿中。
每一夜,帝后二人皆是相擁而眠,登基的那一晚,蒼翟確實沒有放過安寧,索需了一夜,直到安寧求饒喊累,蒼翟才體恤安寧的辛苦,擁著她睡過去,之後的每夜,蒼翟幾乎是在履行他曾經所說的話,要將那十個月的夫妻生活都補回來,每每讓安寧哭笑不得。
這一日,剛入了夜,今日蒼翟意外的沒有回昭陽殿陪安寧用晚膳,安寧獨自一人用了膳,便進了房間,小余兒早已經睡下……不,或者說,小余兒還沒有醒來,自從滿月宴那日之後,小余兒的晝夜好似顛倒了一樣,每到了白天,小余兒就在她的房間內,呼呼大睡,到了晚上,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她才會醒來,這倒是讓安寧萬分為難,想到滿月宴那日發生的事情,安寧的心中,還有好多解不開的疑問,想要從小余兒的身上知道答案,她總是有一個感覺,好似小余兒是故意這般逃避著什麼一般。
安寧坐在榻上,手中的針線靈巧的穿梭著,看著快要做好的靴子,安寧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皇后娘娘,您都已經是做皇后的人了,這些粗活,就讓宮人們去做吧,小心累壞了身子,皇上又該心疼了。」茵茵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拿著香料,看到安寧那般認真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
安寧沒有抬眼,呵呵的笑出聲來,「他喜歡穿我做的靴子,我再是皇后,但也是他的妻子,和他有關的事情,又怎會是粗活?」
茵茵歎了口氣,禁不住道,「難怪皇上那般疼皇后娘娘,若是我是男人,有一個這樣的妻子,也會如皇上那般,如寶貝似的捧在手心。」
安寧睨了茵茵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濃,「對了,小余兒可醒了?」
「這不還早呢嗎?小公主睡得正香呢!」茵茵將手中的香料,放進香爐之中,點燃,隨即幽香繚繞,小公主這段時間的睡眠,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該說其他的,似乎睡覺的時間,太多了些。
前些時日,皇后娘娘讓太醫看了,要不是太醫說小公主健康得很,皇后娘娘怕是要擔心了。
安寧斂眉,繼續手中的事情,茵茵想到今日聽到的傳聞,眉心不由得皺了皺,欲言又止,「皇后娘娘……有句話,茵茵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安寧挑眉,「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茵茵眸光微閃,沉吟片刻,終究還是開口,「今日,茵茵聽到一些消息,說是早朝時,朝中有些官員上奏,說皇上已經登基,後宮僅有皇后娘娘一人,催促皇上早些選妃,充實後宮,北燕歷來都是兩宮皇后制,如今後位上……」
茵茵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留意著安寧的反應,她本以為會看到安寧的憤怒,但是,安寧的反應,卻是讓她吃驚了。
安寧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依舊縫製著手中的靴子,神色之間,沒有絲毫波動,但安寧接下來的話,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茵茵,安寧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後位上,只有我一個人,所以,他們都在催皇上冊立另外一個皇后吧?」安寧淡淡的開口。
「是啊!皇后娘娘,你怎麼都不急呢?你就不怕皇上真的……」茵茵上前一步,急切的道,這後宮之中,皇上的女人一旦多了,勾心鬥角也就多了,雖然皇后娘娘得聖寵,可是,一旦年華老去,難保不會讓其他的女人有機可乘,歷代的皇帝,哪個不是這樣?便是不喜歡,也是三宮六院的,皇后娘娘的性子,又怎容得下深愛的男人,寵著別的女人?
「如果皇上真的看上了誰,將她安置在宮中,有何不可,後宮這麼大,我一個人住著,也著實是太無聊了些,多個姐妹作伴,也未嘗不可。」安寧將最後一針釘上去,從繡籃中拿出剪刀,將線剪斷,放下針線,打量著剛剛做成的靴子,滿意的點頭,這新鞋磨腳,等她再磨損個幾日,蒼翟便可以穿了。
正如是想著,便聽得茵茵誠惶誠恐的道,「皇上,奴婢參見皇上!」
「下去吧!」蒼翟沉聲道,緊皺著的眉峰,似乎是在昭示著他的不悅。
茵茵下意識的吞了下口說,福了福身,立即退出了房間,安寧看到蒼翟,起身迎上前去,「怎麼了?眉頭皺得這麼深,誰惹你生氣了?」
蒼翟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卻是在安寧靠近他時,觸不及防的吻住她的唇,霸道而溫柔,一吻方休,蒼翟才沉聲道,「你想有姐妹?我告訴你,要讓你失望了,你永遠不可能有這樣的姐妹!」
安寧靠在蒼翟的懷中,還在想他是否是因為今日官員上奏的事情不悅,卻沒有想到……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安寧雙手環住蒼翟健碩的腰身,從他的懷中仰起頭來,「除了我,你還會看上誰嗎?」
她說了,蒼翟如是看上了誰,她倒是不介意多個姐妹,可是,蒼翟會看上誰嗎?蒼翟的心,她怎會不明白?
蒼翟微怔,濃墨的眉峰微擰,方才意識到什麼,臉上隱約閃過一抹尷尬,隨即正了正色,冷哼道,「那些老匹夫,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我又如何會不知道?想將他們的女兒送進宮,如今在他們看來,鳳家已經破落,又沒有適婚的女子,他們都盤算著,用他們的女兒,來頂替鳳家那個皇后……」
「那你如何回應他們的?」安寧伸手,將蒼翟緊皺著的眉峰輕輕撫平。
那雙手好似有魔力一般,在那指腹之下,蒼翟竟然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冷笑一聲,「我自然是不會如了他們的意,那些奏折,我全數駁回去了。」
安寧挑了挑眉,「皇上,既然他們讓皇上選妃,皇上就選妃吧!」
「寧兒!」蒼翟的眉心又皺了起來,選妃?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嗎?他所愛的寧兒,可沒有這般大度!一想到寧兒將自己往別人懷中推,他的心裡,就萬分不是滋味兒,恨不得將寧兒抱在懷中,好好的教訓一頓。
安寧卻是沒理會蒼翟的哀怨與怒意,拉著他的大掌,帶著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緩緩開口,「你急什麼急?當了皇帝,心性倒是更急切了!」
「寧兒……」事關他和寧兒,他怎能不急?
蒼翟還沒有說完,安寧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皇上,既然知道那些官員們的心思,那何不來個一網打盡,讓他們以後都絕了將他們的女兒送進宮的心思。」
「哦?寧兒可有好辦法?」蒼翟心中一喜,俊美的臉龐也變得柔和起來,將安寧抱在他的腿上坐著,滿臉期待的看著她。
「好辦法自然是有。」安寧斂眉,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詭譎。
「那快說來聽聽。」蒼翟迫不及待的道,這輩子,他只會娶寧兒一人,只是,安寧卻是說出一句讓他臉色更沉的話。
「那就是選妃啊!」安寧意味深長的道。
「這算著什麼好辦法?」蒼翟沉聲道,選妃?去他的選妃!
安寧看蒼翟不悅的模樣,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郁,不忍再繼續捉弄他,呵呵的開口道,「寧兒的意思是,皇上可以借由這次選妃,將那些個大臣們所有適婚的女兒,全數考慮進來,先讓他們高興一陣子,然後再將這些送進宮的女子,許配給有功之人,他們既然那麼操心他們女兒的婚嫁,那麼,便由皇上來做這個主,將他們的女兒給嫁出去。」
「你是說……」蒼翟眼睛一亮,頓時豁然開朗,猛地將安寧抱得更緊,「好一個一網打盡,真是一個好計策,就按寧兒所說的辦,明日我便吩咐下去,讓各個官員都將他們的女兒送入宮待選,哼,那群老匹夫,等我將他們的女兒賜給了別人,看他們還做什麼美夢!」
蒼翟終於一掃整日的不悅,心情變得極好,聞著寧兒身上散發出來的馨香,抱著寧兒暖軟的身體,心中一陣滿足,唇也情不自禁的親吻著安寧的脖頸,手也不安分起來。
安寧感受到他的動作,身體一怔,這些時日,北燕皇帝還未下葬,對於蒼翟來說,本是喪期,按照規矩,是該禁慾的,可是,蒼翟是將這些規矩都拋之腦後,他的心中終究是不願意承認北燕皇帝這個父親吧!
「蒼翟,過幾日,先帝就該下葬了,按照規矩,你身為新帝,該到皇家寺廟,卻為先帝祈福超度最新章節!」安寧開口,話落,果然察覺到蒼翟吻著自己的動作微微僵了片刻,但僅僅是片刻,落在她身上的吻便更加的熾烈瘋狂。
「北燕的規矩,我遲早得全改了!」蒼翟沉聲道,語氣依舊帶著怨恨。
安寧斂眉,「那也是以後的事,蒼翟,娘當年沒有超度,我們去替娘補起來,可好?」
蒼翟微怔,他自然是知道安寧口中的「娘」指的是他的娘親,心中歎息了一口氣,寧兒的用心良苦,他又如何會不知道?
「好!」蒼翟渾厚的嗓音,變得柔緩,對安寧的親吻,也是越發的纏綿。
安寧素來無法招架蒼翟的引誘,僅僅是片刻,便意亂情迷的陷入了他編織的熱情之中,房間中的熱情持續高漲,蒼翟似乎不滿足親吻與溫柔的愛撫,一把將安寧打橫抱起,可也正是這一舉動,讓安寧猛地從**中回過神來,想到什麼,立即開口道,「蒼翟,等等……」
蒼翟皺眉,等?等什麼等?他可不想等!
故我的抱著安寧,朝著床榻走去,將安寧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軀便覆了上去,只是,安寧卻是推拒著他的身體,這舉動讓蒼翟心中浮出一絲不悅,寧兒從來不曾抗拒過他的求歡,為何今日……
蒼翟疑惑的看著安寧,眼神之中,帶著些微哀怨,瘖啞的聲音喚道,「寧兒……」
安寧心中一顫,對上蒼翟的視線,心中冒出一絲愧疚,蒼翟的模樣,好似將他推開,是她的罪大惡極一般,可是……想到她的理由,安寧還是狠下心來,「蒼翟,等會兒可好?」
「你身子很方便!」蒼翟深邃的眸子泛著幽光。
她的身子很方便?安寧明瞭他話中的意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瞪了他一眼,這男人,怎的這般……粘人重欲?!
「蒼翟,小余兒該醒了!」安寧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對上蒼翟的視線,意有所指的道。
蒼翟心中依舊因為安寧拒絕他的求歡而鬱悶著,沉聲道,「她醒了,要吃奶,有奶媽!」
寧兒難不成是要去伺候那個小祖宗,他此刻,越是覺得,那小余兒是他最大的情敵!猛地,腦中閃過北燕皇帝的身影,當年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盤旋,那個人當時是否也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只想將心愛的人困在身邊,讓她的眼裡只有自己!
不,他不能如那個人,愛得那般自私,也不會像他那樣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子嗣,也讓心愛的女人為難!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蒼翟努力壓下心中的**,狠狠的親了安寧一記,就在安寧以為他如狂風暴雨的激狂又要高漲之時,身上卻是猛地一輕,安寧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已經看到蒼翟站在床沿,朝她伸出大掌,居高臨下看著安寧,挑眉一笑,「還不起來,是在邀請我繼續嗎?」
安寧嘴角抽了抽,瞪了一臉促狹的蒼翟一眼,將手交給蒼翟,就著他的力道起身。
「有了女兒,忘了丈夫,早知道,就不讓你生那小丫頭了。」
蒼翟哀怨的聲音在安寧的耳邊響起,讓安寧禁不住笑出聲來,「難不成你還能讓將她塞回去?小心讓小余兒知道了,真和你不親了。」
蒼翟但笑不語,替安寧將方纔被他弄亂的衣裳整理好,忍不住又偷了一記香吻,才拉著她的手,「怎麼突然想去見小余兒?」
提起小余兒,蒼翟好看的眉峰微擰,這段時間,登基的事情,加上朝中的事情,讓他倒是有些忽略了那個小丫頭了,只是曾聽寧兒說,那丫頭這幾日,是顛倒晝夜的作息,也難怪寧兒想見女兒,得配合著那丫頭,這個時候去。
安寧皺眉,「不是突然,是早該去了。」
這幾日,要不是蒼翟纏住她,每次恩愛之後,都累得她連動都不想動,直到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小余兒卻已經睡著了,她又怎忍心去打擾小余兒的睡眠?
所以,方纔她才會推拒著蒼翟,因為她知道,若是放任蒼翟繼續,那今晚去看小余兒的事情,勢必又要落空了。
蒼翟眉毛微挑,似乎是在等待著安寧接下來的話,安寧頓了頓,繼續說道,「小余兒這幾日,似乎是在逃避著什麼,滿月宴那日,小余兒有些異常,我曾……」
安寧說到此,臉色變得凝重,「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覺,可是,若是幻覺的話,那那端端的時間內,我產生的幻覺未免太多了些,不管小余兒到底有什麼問題,有什麼秘密,我都想知道。」
蒼翟神色微斂,想到女兒,心中歎了口氣,他還想先探出女兒的秘密,再考量告訴寧兒的可行性,不過現在看來,是不能了,寧兒想做的事情,只要她堅持的,是很難打消她的念頭了。
握著安寧的手緊了緊,蒼翟沉聲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女兒!」
「萬一小余兒真有什麼問題,該怎麼辦?」安寧沉吟片刻,皺眉道。
「無論怎樣,小余兒都是我們的女兒,除你之外,我最珍視的人!」蒼翟安撫的對上安寧的眸子,柔聲開口,直到看到安寧的眉峰漸漸舒展開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蒼翟才放下心來,拉著安寧,走出了房間……
昭陽殿,另外一個房間裡,婦人的懷抱中,小女娃的雙眼咕嚕嚕的睜著,睡了一天,似乎是餓極了,此時,正用力的吮吸著奶媽的乳汁,吃得不亦樂乎。
這段時間,小公主的作息日夜顛倒,她們伺候小公主的人,也都跟著日夜顛倒,不過,有好幾個奶媽輪班守著小公主,倒還顯得輕鬆。
「小公主,慢點兒,別嗆著了!」奶媽看著懷中的小女娃,喜歡得不得了,昭陽殿中,每一個伺候小公主的宮女,都情不自禁的喜歡小公主,那模樣,似乎是和皇后娘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大美人。
奶媽正如是想著,一抬眼,卻聽得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本以為是哪個宮女,卻沒想到,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親自來了,奶媽立即抱著懷中還在吃奶的小公主起身,跪在地上,「奴婢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安寧見她的舉動,立即柔聲道,「快起來,別傷到了小公主。」
說罷,人已經走到了奶媽的面前,看著奶媽懷中的小女娃,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的眼前,小女娃嘴角還沾著奶水,但卻是緊閉著雙眼,發出細微的呼吸聲,好似睡著了一般……
「咦,小公主方纔還吃得起勁,怎麼突然間,就睡著了。」奶媽訝異的聲音響起,讓安寧皺了皺眉,更是讓安寧身後的蒼翟也皺了皺眉。
「將小公主交給皇后娘娘,你就先下去吧,記得把門帶上,今晚,朕和皇后娘娘會照顧著小公主。」蒼翟低沉渾厚的聲音,命令道。
奶媽背著皇上拉好了衣裳,然後將突然睡著了的小公主交到皇后娘娘的手中,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房間裡,只剩下蒼翟,安寧以及小余兒一家三口,氣氛頓時平添了幾分詭異。
蒼翟走到抱著小余兒的安寧身旁,看著她懷中閉著眼的小女娃,嘴角勾起一抹詭譎,「果然是睡得夠香啊,來,將小傢伙給朕抱,讓朕來好好的照顧她!」
蒼翟臉上笑著,但是那出口的話和語氣,卻是明顯的昭示著他的威脅,那所謂的好好照顧,似乎有些不懷好意啊。
蒼翟的手伸過去,剛觸碰到小傢伙,那小傢伙卻是動了動,短短的小手,將安寧抱住,似乎是不願從這個懷裡出來,眼睛依舊閉著。
蒼翟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濃,安寧對上蒼翟的雙眸,嘴角微揚,呵呵的道,「這小傢伙,幾日沒抱,還真沉了,皇上,你快些將她接過去吧!寧兒的手倒是有些酸了。」
安寧話落,明顯感覺到懷中的小傢伙身體僵了僵,眼底劃過一抹異樣,這個小余兒,這麼小,還真是聽得懂他們的話的啊!想到那日自己所聽到的,安寧的臉色沉了沉,今天晚上,她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寧斂了斂眉,咬了咬牙,將努力想要攀住她的小余兒,往蒼翟的懷中一送,小余兒落入蒼翟的手中,眼睛依舊閉著,但是,那張小臉,卻是垮著。
「你說,如何才能讓我們的小寶貝把眼睛睜開呢?寧兒,用煙來熏怎麼樣?」蒼翟**裸的威脅道,好似那要將羊吞入肚的豺狼。
語畢,小余兒眼睛赫然張開,盛滿了恐懼與哀怨。
「不……娘,救命啊!」嬰兒的聲音,帶著哭腔,滿含著委屈,短短的小手,也在不停的朝著安寧揮舞著。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蒼翟和安寧皆是皺了皺眉,神色複雜的看著好似被抓住把柄的小女娃,安寧朗聲道,「說,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
一個剛滿月不久的小女娃,竟能開口說話,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她的女兒嗎?今日,她一定要弄清楚,不然,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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