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霏是聰明人,看蒼焱那緊縮著的雙眸,她就知道,明日裡那小郡主的滿月宴,怕是休想太平了!
猛地,雨霏霏斂眉,眼底一抹異樣劃過,手輕撫著他健碩的胸膛,神色之間多了些微的嬌媚,充滿誘惑的開口,「殿下,雨兒……」
「雨兒,你又來做什麼?你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了?」蒼焱似乎料到雨霏霏要說什麼做什麼,立即出聲打斷道,眸中隱隱閃著不悅。
聲音雖不冷,但也沒有多少熱情,這讓一心想在蒼焱身上點火的雨霏霏,心中有些挫敗,扯了扯嘴角,「殿下,您交代的事情,雨兒都做得很好,尚書大人酒後吐真言,參與賣官鬻爵,戶部大人虧空國庫銀兩,這些年的數目可不少,還有……殿下,你該怎麼獎勵雨兒呢?」
蒼焱皺了皺眉,獎勵嗎?目光深邃的看著坐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心中變換萬千,獎勵?是該獎勵!他最是知道該如何合理的利用資源,雨霏霏現在為他辦事,她心裡在想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眼底閃過一抹陰沉,但那在雨霏霏的眼中,卻更像是燃燒著的慾火,心中頓時雀躍了起來,果然,下一瞬,蒼焱的俊臉便壓了下來,卻不是朝著她的唇,而是雨霏霏細嫩修長的脖頸。
雨霏霏心裡浮出一抹失落,有多久,殿下沒有親吻過她的唇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她知道,殿下的心裡早已經沒有了自己,她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而已,棋子嗎?明明早已就已經知道,但每一次想起,她還是會心痛,更加忍不住去想,到底怎樣的女子才能在蒼焱的心中長期的住下?
「寧兒……」一聲呼喚從蒼焱的口中吐出來,雨霏霏本就失落的心裡猛然一怔,寧兒?誰是寧兒?這分明就是一個女子的名字啊!
是誰?雨霏霏的腦中不斷地轉動著,寧兒,寧兒,猛地,她的身體一僵,腦中已經確定了可疑的人物,寧兒?聽聞宸王蒼翟的王妃叫安寧?莫非殿下口中叫著的寧兒,就是那個宸王妃安寧?
想到那日在涼亭中,殿下聽她彈琴時所流露出的情緒,那個安寧就是殿下當時心中所想著的女子嗎?
心中的嫉妒倏地一下冒了出來,但她的身體依舊沒有什麼異樣,眼底眸光閃爍著,要是……要是她能夠替殿下生下一個子嗣,或許能夠在殿下的心中挽回一些地位吧!
這個想法赫然在腦海中出現,雨霏霏神色變換,但僅僅是片刻,她的眼中便浮出一抹堅定,對,她要千方百計的替殿下生下一個子嗣,哪怕是會觸怒殿下,她也在所不惜!等到孩子落地,她說不定真的能夠母憑子貴!
而此時,另外一個地方,酒樓內,雅間裡的簾窗將外面的喧鬧隔絕開來,這裡並不是昌都城最繁華的酒樓,甚至連普通的酒樓也及不上,這裡,地處嘲雜的鬧市區,魚龍混雜的讓人一見,便禁不住皺眉頭。
而就在這鬧市區的一個在普通不過的酒樓的雅間內,一個黑衣勁裝的公子,坐在桌子旁,閒然的喝著茶,但那微微緊皺著的眉峰,卻是昭示著他此刻有些不耐煩了。
他倒不是因為外面的喧鬧而不耐煩,而是因為他所等的人久久不至,而有些坐不住了。
惱怒的看了幾眼簾子處,眼底的不悅更加的濃烈,猛地,正在他決定不等而要離開的時候,簾子卻被挑開,一抹白色的身影從簾子外走了進來,蓮步輕緩,雖然帶著面紗,但臉頰上露在面紗之外的粉色疤痕,卻是昭示了她的身份,不錯,來人可不就是鳳傾城的親娘,當年安平侯府的三夫人,同時又曾是詹家大小姐的詹楚楚嗎?
「你這大貴人,終於是來了。」五皇子蒼瀾開口,語氣明顯的不悅,絲毫都沒有掩飾他的情緒,看了詹楚楚一眼,能夠讓他等的人,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而這詹楚楚竟是其中的一個,他蒼瀾若不是因為有事要依仗這個詹楚楚,他又如何會浪費時間與精力在這裡等呢?
「呵呵,五皇子殿下,等這麼一點兒時間都等不得,這可不是幹大事的人能夠有的心性啊!」詹楚楚沒有理會蒼瀾語氣中的尖銳,逕自坐了下來,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拉下面紗,那張依然風韻猶存的美麗臉龐,暴露在空氣中,十分愜意的喝著茶,好似深閨大院中,不懂心機,也不知算計為何物的受寵夫人,純淨的眸子,沒有辦法雜質。
饒是蒼瀾看了,心中都禁不住感歎,這詹楚楚還真是一個會掩飾自己的!
在他所見過的女子當中,除了安寧最會操自己的情緒之外,在這方面深諳其道的第二人,就要數這個詹楚楚了,這樣一個婦人,不知道的,怕還真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去。
不過,和她打過交道的人,卻是知道,這個婦人非比尋常!
五皇子蒼瀾微微斂眉,想到自己的目的,也是壓下心中的不悅,開口沉聲道,「東西呢?」
詹楚楚端著茶杯,將香茶緩緩送入口中,卻好似沒有聽見五皇子蒼瀾的話一般,「這茶還真是不錯!」
五皇子蒼瀾臉色微僵,眼裡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要不是這詹楚楚是鳳家大少爺的夫人,要不是皇奶奶說話不算話,明明說讓他準備好,而皇奶奶則是弄到七星海棠,可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他什麼東西都沒有等到。
一個月前,詹家的滅亡,讓他更加著急了,那日,他偷偷的偽裝成侍衛,悄悄的躲在一旁,本來以為能夠看到詹灝甕中捉鱉的計謀能夠置蒼翟於死地,可是,他卻沒有料到,詹灝竟然有安寧和小郡主這兩個籌碼在手,都無法威脅到蒼翟,反倒是被蒼翟給反噬了回去。
不僅如此,還將他借給詹灝的那些人馬都給折損了,天知道,那是費了多少的精力才培養起來的。
可是,那一日,他發現,在御林軍的面前,那些人竟然那麼不堪一擊!幸虧啊!幸虧他沒有動公開叛變的心思,不然……那被砍斷頭顱,活著是萬箭穿心的人,怕是他蒼瀾吧!
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那一日自己竟然聽到了那麼一個讓人震驚的秘密,安寧……腦海中浮現出安寧的身影,誰能想到安寧這麼一個東秦國的女子,竟然是鳳家人的後代?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蒼瀾斂眉,那日之後,他便沒有再見過安寧了,鳳家人的後代嗎?呵呵……看來,鳳家人為一宮皇后的怕是不會因為三大望門的沒落而改變啊!
他若登基為帝,那麼,他也免去了許多麻煩事了,到時候,他便向全天下人昭告安寧的真實身份,冊立她為皇后,只要有那一個胎記在,一切就都十分的好處理了,那麼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除去蒼翟,皇位和安寧,他蒼瀾勢在必得!
正是因為心中除去蒼翟的願望異常的濃烈,那天後,他去找了皇奶奶,可是,皇奶奶卻終究是避不見面,還傳話說,他的事情,她不會再管!
不會再管嗎?那就證明,以後的道路,便只有他一個人走下去,那七星海棠,沒有皇奶奶,他也能夠不遺餘力的得到。
和詹楚楚結識,完全是利益的推動罷了,他要的是七星海棠,而她要的……蒼瀾看向詹楚楚,這個女人,深不可測,自始至終,都表明自己有利可圖,卻不說明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夫人若是覺得這茶好喝,等會兒蒼瀾交代下去,讓他們準備一下,讓夫人帶回去,盡情享用。」蒼瀾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和方才不耐煩的神色大相逕庭。
詹楚楚眉毛也是一揚,放下了茶杯,「如此便多謝五皇子殿下了,哦,對了,五皇子殿下,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詹楚楚話還未說完,蒼瀾臉上便掩飾不住喜色,更是赫然起身,「真的?」
詹楚楚笑望著蒼瀾,蒼瀾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開口道,「抱歉,本皇子方才只是太興奮了,要知道,這七星海棠在北燕國,不,乃至是整個天下,怕都只有你們鳳家才有,先前又聽聞,鳳家的七星海棠已經沒了,所以,方才聽見夫人說將它帶來了,本皇子實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不知道夫人可否容許蒼瀾窺視一二?」
詹楚楚似笑非笑的揚了揚唇,不過,卻沒有將七星海棠拿出來,端起茶杯,繼續喝著茶,這舉動倒是讓蒼瀾皺眉了,眼底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不悅,莫不是這詹楚楚還想耍什麼花樣?
敵不動我不動,所以,蒼瀾卻也沒有開口,似乎是在繼續等待著詹楚楚的反應。
詹楚楚心中淡淡的冷哼了一聲,這七星海棠在蒼瀾的心中,地位還真是高呢,也對,這七星海棠是鳳家難得的寶貝,不過,外界所傳的沒有了,卻不是真實的消息,當年東秦國來的昭陽長公主就是因此毒而死,那之後不久,便傳出了七星海棠用盡的消息,不過,她卻知道,這七星海棠被鳳老爺子轉移了地方而已。
想到那轉移的地方,詹楚楚眼底劃過一抹陰沉,要不是她去替翔哥掃陵墓,進了翔哥地下墓宮,倒也不會發現,七星海棠竟被藏在了那個地方。
等到詹楚楚將這一杯茶喝完,悠然的放下茶杯,才再次抬眼看向蒼瀾,呵呵的笑道,「五皇子殿下,你想看七星海棠,這倒是不難,反正這都是我替你準備的,不過,我倒是記得,我們事先就已經做好了約定,我答應給你七星海棠,自然是要給你的,早看與晚看一會兒,我想,倒是沒有什麼差別,不如,我們先來說說,我給了你七星海棠之後,你如何回報我呢?」
蒼翟微怔,聰明如他,也聽出了些許端倪,詹楚楚她是要提出她的條件了嗎?
嘴角微揚,意有所指的道,「夫人想要本皇子如何報答呢?」
詹楚楚和他的視線相對,並沒有再掩飾她的意圖,不疾不徐的開口,「五皇子殿下,我知道你拿到七星海棠之後,想做什麼,不過是想除掉宸王蒼翟罷了……」
說到此,詹楚楚果然看到蒼瀾原本還帶著笑容的臉色僵了僵,不過,她卻沒有理會他的臉色僵硬,繼續開口道,「五皇子殿下,宸王蒼翟雖然是東秦國的宸王,可是,他終究是流著北燕皇帝的血,不僅如此,皇上又將他的母親追封為德昭瑞賢皇后,這意味著什麼,我想,有腦子的人,怕都會想得明白吧!依我看,如果你再不除掉蒼翟,說不定,過不了多久,蒼翟怕就要被皇上立為繼承人了,到了那時候,蒼翟登上皇位,那就名正而言順了,呵呵,不過,那個時候,也就沒有你五皇子蒼瀾什麼事兒了。」
「哼,他想要登基為帝,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蒼瀾冷哼一聲,不悅的道。
「所以,你就需要七星海棠,這毒可是毒辣劇烈的,雖然不會立刻致死,但是,卻和死沒有什麼差別了,不,有差別,一個是立刻死,一個,是受盡身心的折磨而死,不過,都是逃不過一死的,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七星海棠的解藥呢!明日便是宸王千金的滿月宴,皇上邀請了很多人赴宴,到時候人多複雜,這對五皇子殿下來說,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啊!」
詹楚楚眸光轉動著,此時的她,斷然不再是方進門時,那掩飾著自己的貴婦人了,倒是有了幾分蛇蠍女子的魅惑與陰狠,想到什麼,詹楚楚眼底的狠意更是濃烈了些許。
蒼瀾一直靜靜地聽著,越是聽,臉色越是陰沉,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詹楚楚竟然知道得這麼多,這個詹楚楚,還真是不簡單啊,那麼,她要提出的條件……
「夫人,說了這麼些,和你要提的條件有關係嗎?」蒼瀾斂眉,沉聲開口,好像被**裸的攤開來被人看的感覺,著實不好受。
詹楚楚斂眉,再次抬眼之時,堅定的對上蒼瀾的目光,「我要你在毒殺宸王蒼翟之時,順便毒殺了他旁邊的人!」
說到此,一抹凌厲的陰狠從眼底激射出來,異常的駭人,好似恨不得將那人扒皮抽筋一般。
蒼翟身旁的人?蒼瀾意識到什麼,身體一怔,蒼翟身旁的人,不就是安寧嗎?
「夫人,你要宸王妃的命?」蒼瀾掩飾好自己的吃驚,不疾不徐的問道。
「是的,我要她的命!」詹楚楚咬牙切齒的道。
蒼瀾斂眉,「為什麼?」
「這你不需要知道。」詹楚楚的聲音冷冽了幾分。
蒼瀾卻並沒有放棄,「我們是合作者,自然應該知道,不然,這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麼,談何合作?」
不想讓他知道嗎?那麼,他就偏偏要知道,他不笨,自然看得出詹楚楚對安寧的恨意不尋常,所以,不僅僅是他想她合作,現在,她怕是更加想和自己合作了吧!
呵呵,誰比較急切,誰就受制於人,這個道理,蒼瀾還是懂的。
詹楚楚眉心皺得更緊,對上蒼瀾的視線,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安寧,她害死了我的女而鳳傾城,你說,我該不該替我的女兒報仇呢?」
鳳傾城?蒼瀾挑眉,似乎是明白了過來,安寧害死了鳳傾城麼?哼,在他看來,他對那鳳傾城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同情,且不說鳳傾城一直都表現出對宸王蒼翟十分愛慕的模樣,單是他也似乎感覺到,安寧對鳳傾城有一定程度的針對。
安寧這個女子,那段時間他偽裝成大牛時,也是有一定的瞭解的,那女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若千倍百倍還之,想來安寧之所以那麼針對鳳傾城,定是有其中的原因的吧!
既然是鳳傾城自己種下的因,到最後便是死在安寧的手上,那也是她自找的,得不了半點兒的同情。
可現在,這個做娘親的要將女兒的死,遷怒到安寧的身上,他又能說什麼?
蒼瀾斂眉,現在他要的東西,在詹楚楚的手上,她即便是提出怎樣的條件,他現在也會應允,不過……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幽深,沉吟了片刻,蒼瀾笑道,「你可知道,宸王妃是你們鳳家的女子?」
蒼瀾本以為會從詹楚楚的臉上看到吃驚的神色,但是,詹楚楚卻是平靜的一笑,「是又如何?」
蒼瀾微怔,他又怎知道,詹楚楚曾經在東秦國的時候,是安平侯府的三夫人,而作為安平侯爺的女兒安寧,詹楚楚又怎會不知道她的身世呢?就連那個丫頭……
腦中浮現出一抹身影,詹楚楚嘴角的笑變得詭異至極,不知道那丫頭,如今在皇宮中死了沒有!
蒼瀾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感覺一陣寒意劃過身體,這個詹楚楚,果然不是個善茬,她怕是比他知道得還要多,還要早吧!不過,她要安寧的命麼?
「好,我答應你。」蒼瀾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現在,夫人是不是應該將本皇子要的東西拿出來了呢?」
詹楚楚收回神思,嘴角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很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替我順便殺了安寧,我給你七星海棠,對了,就要用七星海棠來殺她,哼,她害死了我的女兒,我就要讓她知道,慢慢忘記一切,慢慢的等死,到底是什麼滋味兒!」
詹楚楚說到最後,便是笑容也變得冷冽,似乎是已經看到了安寧身中劇毒的模樣。
蒼瀾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好,反正一個人也是死,兩個人也是死,只要讓他們夫妻二人沾到一點兒七星海棠,他們還有活路嗎?別說是那個妙手公子,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們!」
蒼瀾話落,詹楚楚終於將手伸進了懷中,出來之時,手中多了一個小瓷瓶,那小瓷瓶精美嬌小,看著好似放了很多年。
「這就是七星海棠?」蒼瀾眼睛一亮,似看到了皇位在向他招手。
詹楚楚看了蒼瀾一眼,眼底劃過一抹得意,「不錯,這就是七星海棠煉製而成的毒藥,無色無味,要知道,這七星海棠的種子本就十分難得,要想將種子培育而成,也要花盡不少的心思,聽聞當年的毒王大人,便是知道該如何培育,都沒有將它培育成功,更別說是研製了,鳳家的七星海棠,是祖傳下來的秘藥,當年,鳳家有一代的當家人,就十分善毒,好不容易才研製而成,這可是我們鳳家的寶貝,我敢說,這世界上,除了我手上的這點兒,怕是再也找不到七星海棠的蹤跡了。」
「這麼珍貴,夫人都拿給了本皇子,本皇子得到它,定不會讓夫人失望。」蒼瀾承諾道,成功的引得了詹楚楚滿意的點頭。
「好,你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放心的將它交給你了,不過……」詹楚楚將小瓷瓶伸了出去,但好似想到什麼一般,眸光微轉,頓了頓,繼續道,「五皇子殿下,方纔我說錯了一點兒,這七星海棠,我取了一滴出來,所以,若是五皇子殿下沒有替我詹楚楚辦成了這件事情,那麼那一滴七星海棠雖然少,但卻足以送五皇子殿下……下、黃、泉!」
蒼瀾身體一怔,狠狠的瞪著詹楚楚,他似乎沒有想到,詹楚楚還留了這麼一手,不僅如此,她竟然威脅他,堂堂一個皇子,又怎是這麼一個婦人可以威脅到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蒼瀾卻是開口道,「無妨,這是應該的,只要我蒼瀾完成不了任務,你便殺了本皇子又如何?不過,本皇子絕對不會讓自己死,所以,你交代的事情,我蒼瀾勢必完成!」
勢必完成嗎?那可不一定,這個詹楚楚想要安寧的命,他可捨不得,完不成任務又如何?他蒼瀾可不是她詹楚楚的手下,會聽她的使喚,只要自己殺了蒼翟,他自然會有辦法讓父皇賜封他為皇位繼承人,只要他處於那樣的高位,又何懼詹楚楚這個婦人?
為他準備的七星海棠嗎?哼,說這話,未免太早了些!
「好,我們擊掌為盟。」詹楚楚舉起手掌,蒼瀾亦然,兩掌相擊,二人相視一笑,詹楚楚開口道,「此時此刻,我們才算確定了合作關係,可別讓我失望啊!」
「本皇子說過,本皇子不會讓你失望!」蒼瀾挑眉道,從詹楚楚的手中將那一個小瓷瓶拿了過來,緊緊的握在手中,眼底光彩四溢,七星海棠,據傳是天下劇毒之首,現在,竟落在了他的手上,而這劇毒……腦海中浮現出蒼翟的身影,蒼瀾心裡多了幾分瘋狂之意,這一次,他蒼瀾不會再如詹灝那樣失敗。
詹楚楚滿意的點頭,「好了,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不多留了,距離明日,時間也不多了,五皇子殿下還需要時間去安排,可要萬無一失才好!」
蒼瀾但笑不不語,他要的東西已經拿到,無需再留詹楚楚,走了也好。
詹楚楚重新拉好了方才揭開的面紗,那張美麗的臉,又悄然的隱藏了起來,詹楚楚轉身,走出幾步卻是停了下來,回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蒼瀾,面紗下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日,五皇子殿下登基為帝,若是缺一個鳳家的女兒做皇后,我詹楚楚定當相助!」
說罷,復又轉身走出了雅間,獨獨留下蒼瀾一人,耳邊迴盪著詹楚楚方才留下的話,卻一個鳳家的女兒做皇后,她詹楚楚定當相助?
她在打什麼主意?她的女兒鳳傾城不是已經死了嗎?看她方纔那樣子,似乎是想替他物色女子一般,甩了甩頭,蒼瀾揮開腦中的思緒,看了手中的小瓷瓶,眼神更是堅定了起來,他若是要一個鳳家的女子做皇后,心中不早就已經有人選了嗎?怎還需要她詹楚楚多費心思?!
想到明日的滿月宴,蒼瀾眼底凝聚起一抹濃濃的陰沉,將小瓷瓶放在懷中,大步走出了雅間……
這一日入夜,皇宮中幾乎是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就剩下那些值夜的宮女太監,以及守衛皇城的侍衛們還盡忠職守著。
不過,在冷宮裡,卻是有一個主子級別的人物,還沒有睡著,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的鳳皇后鳳舞,如今的她,沒有皇后的投降,便和一個普通的冷宮妃子沒有絲毫差異,在這冷宮之中,她住了好幾個月,這幾個月,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不僅僅是身體的煎熬,還是心理的煎熬啊。
從雲端跌落,陷入泥潭中,越發深陷,這是什麼滋味兒,鳳舞曾經從來都沒有想過,但是,如今她卻深切的體會到了,這是多麼的諷刺啊!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還未睡著的鳳舞身體一怔,便是白天的時間內,她這冷宮之中都沒有人來造訪,更何況是晚上呢?外面敲門的人是誰?
鳳舞下意識的起床,快速的跑到門口,想要開門,可是,突地,她卻警惕了起來,「是誰?」
外面的聲音過了片刻傳來,是一個小宮女,「娘娘,奴婢是來替娘娘傳話的。」
傳話?黑暗中的鳳舞皺眉,「你替誰傳話?」
「奴婢是替二皇子殿下來傳話的。」小宮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而話剛落,鳳舞便打開了房門,看到房外的小宮女,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身後是否有人,發現一片夜色中,除了小宮女,便沒有他人,才開口道,「快些進來說話。」
房門再次被關上,房間裡,依舊一片漆黑,鳳舞終於是按耐不住,「快告訴我,二皇子他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
自從進入這個冷宮開始,許是為了避嫌,焱兒來看她的次數少之又少,距離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回娘娘的話,二皇子殿下讓奴婢告訴娘娘,明日是宸王殿下的小郡主滿月的日子,皇上在皇宮中大設宴席,邀請了無數的賓客,為小郡主辦滿月宴……」小宮女如是說著。
黑暗中,鳳舞的神色閃了閃,眼底激射出一股濃濃的不悅,「什麼?蒼翟那孽種竟然有了一個女兒?哼,趙昭陽,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死了死了,還讓你的這些後人,觸我鳳舞的霉頭!」
在冷宮裡的這段時間,鳳舞想得最多的,就是趙昭陽,想她當年和皇上的濃情蜜意,想她喜得貴子,被封為貴妃,想她的兒子現在受皇上如此的對待,哼,她有預感,皇上終究是要將皇位傳給蒼翟啊!
可是,她怎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皇位是她的兒子的,定不會讓給那個趙昭陽的兒子!
「娘娘,二皇子的殿下說,宸王千金滿月大喜,還請娘娘請旨出冷宮,恭賀大喜才好。」小宮女看了鳳舞一眼,將她的憤怒看在眼裡,卻是不動聲色,頓了頓,繼續道。
鳳舞斂眉,焱兒讓她也去恭賀大喜?焱兒的意思是……鳳舞知道,焱兒定不會真正的讓她去恭賀大喜,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讓她去做,在那一次差一點兒讓章皇后給要了性命,被蒼焱救下來之後,鳳舞對這個兒子的看法有些諸多的改變,他是她的兒子,她為他鋪就這些道路是應該的,可是,以前,她總是太過自私,對這個兒子更多的也只是利用而已。
她想讓鳳家皇后的兒子當上皇上,打破幾百年來的慣例,更或者,她真正想要的是讓鳳家的皇后坐上皇太后的位置,鳳家的女人便是再尊貴,都只能止步於皇后這個身份,便是鳳家的皇后再囂張,到最後,都還不得看著另外一個皇后走上皇太后的位置,然後再將鳳家的皇后狠狠的踩在腳下,幾百年來,鳳家的皇后無疑都是最後的失敗者,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願當那個失敗者,所以,她一心想要讓鳳家皇后的兒子當上皇帝,而蒼焱,正是那個可以被她推向皇位的人啊!
焱兒救了她之後,她才知道,這個兒子,自己該好好對待,所以……鳳皇后斂眉,「他有沒有告訴你,讓我做些什麼?」
無論焱兒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做,只要能夠幫助到焱兒就好!
「這個是二皇子讓奴婢交給你的,娘娘請看後務必將它燒掉。」小宮女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紙條,塞到鳳皇后的手中,如是說道。
鳳舞並不急著看,而是將紙條捏在手中,想到什麼,開口問道,「明日,太后娘娘是否會去?」
「娘娘,你不知道嗎?太后娘娘前幾個月就避不出宮,每日裡深入檢出,幾乎鮮少有人見到太后娘娘,聽聞偶爾皇上去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只是看上一眼,連茶都沒有喝上一杯,就讓皇上走了,她自己也要休息,這一次,皇上讓人送去了邀請函,可是,太后娘娘一早就讓貼身侍女回了,說是身體不舒服,宴會人多嘲雜,影響她的心情,她也就不來了,娘娘,您問這個,可是為何?」小宮女試探道。
鳳舞吃驚於自己聽到的消息,這段時間,她在冷宮中,消息幾乎是閉塞的,竟然連太后娘娘避不見人的事情都沒有聽聞過,太后娘娘生病了嗎?可若是生病了,皇上定會擔心,那太后娘娘為何突然之間避不見人?
鳳舞想不出端倪,不過,她的心裡卻是浮出一絲失落,她知道太后娘娘有多不待見趙昭陽,更知道她有多反對蒼翟,她還想著,明日裡,皇太后若是在場的話,定不會讓這小女娃的滿月宴好過,可是……
此時的鳳舞又怎麼會知道,她所想的皇太后,此刻早已經不在人世了,而那太后寢宮中深入檢出的皇太后,不過是另外一個人的桃代李僵罷了。
「好了,你且下去吧,路上小心留意著點兒,別讓人發現了。」鳳舞交代道,人已經轉過身體,走到桌子旁,點燃了一根燭火,背後的小宮女福了福身,轉身出門,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陰森冷冽的房間裡,又剩下鳳舞一人,不過這一次,她在看到了紙條上的內容之時,嘴角卻是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翌日一早,整個天際泛出魚肚白之際,皇宮之中,便熱鬧了起來,原因無他,只因為皇上昨日裡便讓貼身太監親自到各個司各個局宣旨,千叮呤,萬囑咐的要讓大家今日裡務必要比平日裡早起,起來幹什麼?自然是為了籌備今日裡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滿月宴了。
在昭陽殿中住了這麼久,蒼翟是皇子的身份,在皇宮中早已經不再是秘密,以皇上對宸王殿下的態度,稍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些微的端倪,皇上是十分的在意這個三皇子殿下啊!
雖然宸王殿下從來都不承認他是三皇子殿下,據說有一次,有個想討好宸王殿下的宮女,在參見宸王殿下之時,自作主張的喚成了「三皇子殿下」,本以為這番奉承,能夠讓她大獲青睞,卻沒有想到,竟然當場便被宸王殿下下令亂棍打死,從那之後,誰也不敢再叫錯宸王殿下了。
皇上對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滿月宴大肆操辦,這規格可是和公主皇子的相差無幾啊!這意味著什麼?太容易讓人聯想了。
所以,無論是誰,都不敢怠慢了這一次的滿月宴。
要說關於這次滿月宴的準備,在好些時日之前,皇上就已經下令著手準備了,今日,不過是為了讓一切都萬無一失,有條不紊才這麼謹慎罷了。
天色慢慢大亮,昭陽殿內,一切都非常的嫻靜宜人。
小郡主的房間內,嬰兒床上,小女娃已經睜開了眼,骨碌碌的明亮雙眸,隨意望著,伸了伸小手,似乎是要抓住欄杆,好借助欄杆的起身,可是,那短短的手,夠了幾次,都是夠不著,如此幾次下來,小女娃竟深深的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嫌惡這短胳膊短腿兒的小身子。
終於,吱嘎一聲,小女娃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頓時神采飛揚,看到推門而入的兩人,笑得更是咯咯咯的。
「娘……」一個聲音赫然出現,空氣瞬間凝結,站在門口的兩個人,愣是僵在當場,神色複雜的看著嬰兒床上的小女娃,久久無法回神。
娘?誰在叫?這房間裡除了剛進來的蒼翟和安寧本人,就是那個只有一月的小女娃了呀!
娘?這麼小,她會叫娘了嗎?
小女娃似乎是意識到太過興奮之間她做了什麼事情,那雙眸子閃動了片刻,猛地大哭出聲,「哇啊……哇啊……」
安寧和蒼翟二人聽到女兒的哭聲,皆是回過神來,安寧顧不得去想方纔的事情,立即上前將哭著的女兒抱在了懷中,柔聲安撫著,「小余兒不哭……」
不過她的腦海中卻沒有忘記方纔的那一聲「娘」,看了看蒼翟,低聲道,「你方才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蒼翟皺眉,他又如何沒有聽見,可是,想到寧兒昨夜對他說的事情,他也覺得震驚,不過,他卻不想寧兒為女兒的事情太過擔心,扯了扯嘴角,安撫的將安寧的攬入懷中,讓抱著女兒的寧兒靠在他的胸膛上,「女兒不過是在哭罷了,這麼小,她除了會哭,還會怎樣?」
「是嗎?」安寧斂眉,真的只是再哭嗎?方才是她聽錯了?女兒一直再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安寧揮開腦中的想法,專注的哄著懷中的女兒。
蒼翟見安寧似乎沒有再糾結於這件事情,鬆了一口氣,隨即目光落在女兒的小臉上,卻不欺然的對上了女兒的雙眸,身體卻是一怔,那眼神……
蒼翟抑制不住心中的震驚,那眼神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不,他絕對沒有看錯,竟是感激和心虛!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僅如此,好似察覺到了蒼翟的異樣,那小女娃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些微的慌亂,好似秘密被發現了的不知所措,最後,甚至是哭得更加劇烈,似乎是故意要用哭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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