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得越來越旺,好似澆上去的水是油一般,大牛衝進了火中,府上其他的下人更加奮力的救火,但是,安寧已經平靜下來,一片火光之中,安寧看著那燃燒的大火,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舒榒駑襻
趕回來的蒼翟在和安寧約定好了的涼亭裡沒有見到她,第一時間便跑向了這裡,神色焦急,直到看到安寧站在那裡,一顆心才徹底的放下,一步一步的上前,握緊了安寧的手,天知道,方才在他看到這邊火光沖天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那顆心好似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捏著,直到現在,才鬆了分毫,終於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蒼翟冷冽的聲音,透著微不可查的顫抖,「是怎麼回事?」
好好的,怎麼會失火的?
「主子,失火原因尚且不明。」銅爵答道,他看得出來,主子的情緒波動了,也對,王妃在宅院中,即便是有自己保護著,主子也依舊是不放心的,這並不代表主子不信任自己,而是因為,王妃和小主子對主子來說太重要了。
蒼翟眉心蹙得更緊,失火原因尚且不明?這算什麼回答?蒼翟不悅的正要繼續追究,安寧卻安撫的將另外一隻手覆蓋在他的大掌之上,抬眼對上他的雙眸,「王爺,銅爵一直保護著我,他又沒有三頭六臂,又不能分身,下人房失火也是方才才發生的事情,還未查明失火原因,這也無可厚非。」
安寧平靜的聲音讓蒼翟的心情緩和了些,鎮定下來,仔細一想,寧兒說的也對,是他太過焦急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這裡救火,交給下人們便是,銅爵,快送王妃會房間歇息。」蒼翟交代道,不捨她受到驚嚇,雖然看起來,寧兒似乎比自己還要鎮靜得多,可是,一想到這火場之中的混亂,有可能傷到寧兒,他就不得不防備著。
安寧卻是扯了扯嘴角,目光轉向那大火的方向,「再等等,英子還在火中,大牛進去救她了,我想等他出來。」
安寧說這句話之時,眸中的異樣越發的強烈,事實上,自從大牛進去之後,隨著時間的往後推移,卻依舊沒有見到大牛帶著英子出來,她心中的猜測越來越肯定,她現在是在等,等一個結果。
聽到安寧提起大牛,蒼翟眸中也是閃過一抹異樣,看了一眼安寧,便也沒有再堅持讓安寧回房間,不過,他卻是一步不離的站在安寧的身旁,似乎是一個貼心的護衛。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府上下人們的齊心協力之下,大火漸漸的被撲滅,不過,四處燒焦的味道異常的濃烈,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黑暗之中,濃煙滾滾,從大牛進了火海,直到火被澆滅,他們沒有看到一個人從火中出來,此時,周圍一片詭異的安靜,眾人都知道,火中的那兩個人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那麼大的火,又燒了這麼久,怕是已經化為灰燼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皆是看著那依舊冒著煙霧的廢墟,神色一片凝重。
「進去找人。」安寧吩咐道,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聽見,將在場的每一個人的神思都拉回來。
幾個府上的家丁聽了命令,立即進了廢墟,目的正是英子的房間,幾人進去片刻,外面的人,卻好似等了一個世紀,終於,有人出來稟報,「王爺,王妃,在英子的房間,發現兩……兩具屍體。」
安寧的眸子倏地收緊,「將他們帶出來。」
下人目光微閃,還是領命進去,不多久,幾個家丁便抬著兩具屍體出現出了廢墟,放在地上,眾人看了那屍體一眼,卻是不忍再看第二眼。
再怎麼著,他們都是相處了好幾個月啊,再說了,大牛是為了進去救英子,才……大牛雖然是個駝背,但為人非常能吃苦,在這個院子中的人緣是極好的,這麼年紀輕輕的,卻……
在場的下人有些哽咽,安寧的目光落在那兩具燒焦了的屍體上,兩具屍體,一樣被燒得面目全非,一個是嬌小的女子,另外一個是身形高大,但背卻駝著的男子,根據特徵,自然可以辨別這二人到底是誰,但是……
安寧的眸光微斂,「銅爵,你上去,將大牛的嘴巴掰開,看看裡面如何。」
銅爵微微皺眉,王妃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心中雖然有疑問,但是銅爵依舊按照安寧的話,將安寧的命令執行,只是,當他將大牛的嘴巴掰開,察覺到裡面的異常之時,心中卻是一怔,立即明白了過來。
「王妃,大牛的口腔中十分乾淨。」銅爵將結果稟告給安寧,口腔中十分乾淨,那就證明這人是在大火燒起來之前就已經死了,所以才沒有吸入煙塵,口腔才會乾淨,可是,方纔他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著大牛跑了進去,這其中的蹊蹺也就不言而喻了。
若這個人真的是大牛的話,那麼,大牛的口腔中,一定會吸入許多煙塵,所以,眼前的結論只有一個,那麼,這個駝背的男性屍體,並不是大牛。
安寧得到結果,嘴角勾起一抹諷刺,她已經證實了方纔的猜測,而這次失火的緣由,她也已經瞭然於心。
精明如蒼翟,單單是看著這一切,就也已經猜出了什麼,銳利的目光落在那一具男性屍體上,那張臉燒得面目全非,幾乎無法辨認出原本的長相,眸光微微收緊,金蟬脫殼麼?呵呵,看來,這段時間大牛跟著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是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了吧,所以,大牛必須消失,同時,也必須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不錯的計策,趁著他不在,但安寧在的情況下,設計這麼一出火場救人的戲碼,想要消失得光明正大,哼,但是,他還是忽視了一點,那麼就是寧兒的聰慧。
他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是結果呢……呵呵,也虧得那人能夠找到一個同樣駝背,又和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來當這個替身。
蒼翟想著方才寧兒的鎮定與所說的話,再等等,寧兒所要等的就是這個結果吧。
「王爺,大牛和英子,都在府上工作了這麼久,大牛又曾是我們救下的人,今日他的死,也算是為了救人英勇獻身,請王爺准許厚葬此二人,大牛沒有親人,也便罷了,而英子的家中尚有一個老母親,派人給她的家中送一些銀子去吧。」安寧斂眉,平靜的交代著,既然那人想要他們以為大牛死了,那麼,他們就如他所願,認為大牛真的死了吧。
「如此處理甚好,銅爵,這件事情就由你親自操辦,記得,要厚葬。」蒼翟朗聲道,安寧的想法和他心中所想的不謀而合,既然那人可以金蟬脫殼,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將計就計呢?來一個厚葬,好讓那人知道,他們真的相信,大牛已死。
「是。屬下這就去辦。」銅爵立即領命道,明瞭了主子和王妃的意思。
蒼翟和安寧的決定,讓當場的下人稍微平復了方纔的傷痛,厚葬,對他們這些下人來說,已經是死後最好的待遇了,要知道,有些府上死了下人,直接讓人將下人丟到亂葬崗去,便是屍體被野狗叼走了都說不定。
蒼翟和安寧回了他們的院子,府上又開始井然有序了起來,銅爵開始操辦英子和「大牛」的葬禮,其他的下人也都做著自己的分內之事,經過此事,看到王爺和王妃對英子和大牛的處置,他們伺候起來,倒也越發的認真了,他們知道,這府上的王爺王妃,都是大好人。
銅爵的辦事效率一直很高,翌日一早,大牛和英子的屍體便入了殮,再過了一日,就將二人同時出殯。
本來下人的葬禮,用不著如此隆重,但是,安寧和蒼翟,就是借此向某人傳遞一些信息。
昌都城內的一處酒樓內,正是午飯時分,店裡的客人們,一邊吃著飯菜,喝著酒,一邊談論著最近他們都十分熱衷的話題,那便是關於鳳家大小姐和成家大公子成親的事情。
不過,二樓的雅間內,卻是十分平靜,雅間內的客人,似乎對樓下酒客們所談的事情絲毫都不感興趣,而他所感興趣的,自然是就是方才從這裡經過的出殯隊伍。
男子一身錦衣華服,身形健碩,薄唇似笑非笑的上揚著,摩挲著手中的酒杯,眸中光華流轉,正是五皇子蒼瀾。
很好啊!這結果正是他想要的,大牛為了救人而死,也算是死的光榮,死得大義了吧!
蒼翟厚葬了大牛,想來是已經中了他的計,徹底相信大牛已經死了,並且,照此看來,對大牛應該是沒有懷疑的。
滿意的將杯中的美酒送入口中,心情好極了,連入口的酒好似也變得更加的香醇。
他之所以會選在蒼翟不再的時候上演這一出金蟬脫殼之計,因為,他要放著蒼翟,蒼翟的精明,若是他在,產生了懷疑,一定會順籐摸瓜的查下去,但他卻又不能不在府上的主子面前上演這一出,所以,安寧便被他選中,成了見證人。
腦中浮現出那女子的身影,那個宸王妃雖然是有些聰慧,但是比起自己,終究還是一個女人罷了。
只是,這個女人這段時間在他腦中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些,高得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五皇子眸子一緊,揮開腦中的那個身影,放下手中的酒杯,高大的身軀優雅的起身,他如今「病」一緊痊癒,現在,得去看看真正生病的人才是。
眸中劃過一道光亮,五皇子蒼瀾出了酒樓,聽得耳邊傳來那些酒客們關於鳳大小姐,不,現在或許是該叫她成家大少奶奶和成家大少爺的傳聞與猜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五皇子上了馬車,馬車很快便在一座豪華的宅院前停下,五皇子下了馬車,隨從便立即提著手中的錦盒,跟上了五皇子的步子,不過,五皇子卻是頓住腳步,斜睨了那隨從一眼,淡淡的吩咐道,「將這些東西都給我吧,你不用跟著了,你駕著馬車在城中隨意逛,一個時辰之後,再來此接我。」
一邊吩咐著的同時,就將隨從手中的那一疊錦盒拿在了自己的手中,隨即大步走進了這座豪華的宅院——二皇子府。
北燕國,皇子成年之後,就會搬出皇宮,擁有自己的府邸,二皇子府位於城西,可以算是城西最大的一座宅院了,五皇子進二皇子府,守門的看到是皇子駕臨,根本就沒有阻攔,但裡面的人在看到五皇子來了之後,便立即去向二皇子稟報。
房間裡,二皇子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這段時間,他尚且還在禁閉當中,上次在八十五大板之後,他終究是昏死了過去,對於這一點,他心中始終有一個疙瘩,他表面上雖然溫和,對什麼事情鮮少在意,但是,骨子裡的固執卻好似與生俱來,他不願服輸,更加不願在蒼翟的面前服輸。
那一天,幾乎是他的恥辱,這段時間,每每做夢,他都會夢到蒼翟在嘲笑著他。
他醒來之後,從別人那裡知道他昏死過去之後的事情,一把大板,確實沒有少一個,只不過,剩下的十五大板,打在了他母后鳳皇后的身上。
想到鳳皇后,二皇子蒼焱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眼神亦是變得冰冷,雖然他不需要母后替他挨板子,但是,在母后拒絕的那一刻,他的心終究還是被什麼刺痛了一下。
這段時間的禁閉,他想了太多的事情,他甚至想到了小時候,那個被母后叫做狐狸精的女人用身體護著她兒子的畫面,竟是覺得那般的諷刺,蒼翟啊蒼翟,同樣生為皇子,身上同樣流著父皇的血,可是,從某些方面來講,他比自己要幸運得太多了。
他知道,鳳皇后在那十五板子的責打之下,同樣也受了不少的苦,但是,對於她的苦,他心中竟激不起絲毫的憐惜與關懷,也許他和母后一樣,身體裡的血都是冰冷的。
他尚在禁閉之中,父皇下令,三月之內,他不得走出二皇子府一步,也就堂而皇之的沒有去看過鳳皇后了,而鳳皇后派來看他的人,也都被他婉轉的打發掉。
斂下眉眼,蒼焱嘴角的諷刺依舊沒有消失,正此時,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殿下,五皇子殿下求見。」
蒼焱皺眉,五皇子?他來幹什麼?
「就說我累了,已經睡下了。」蒼焱淡淡的吩咐道,不管老五來的目的是什麼,他都不願見。
只是,他的話剛落,便聽得門外又一個聲音傳來,隱隱帶著笑意,「二哥,這大晌午的,睡個哪門子覺?你若不想見我,也不必用這樣的方法敷衍吧。」
蒼焱皺眉,這聲音他不可能不認得,不是老五又是誰?
心裡浮出一絲不悅,門已經被人推開,蒼焱抬眼看去,只見五皇子蒼瀾滿臉笑意的站在門口,在他身後陽光的映照下,整個人更加顯得意氣風發,這也更加讓蒼焱心裡糾結著一股異樣的滋味兒。
「老五,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如今的狀況,想來你也聽說了吧,父皇罰我禁閉,如今身不自由,二哥是擔心你來看我,讓父皇知道了,父皇難免又會遷怒於你了。」蒼焱斂去心中的不悅,對於情緒的操控,他素來都是一個高手,很快的便應對自如。
「呵呵,這二哥就無需擔心了,便是因為來看二哥,引起了父皇的不悅,父皇若是怪罪下來,老五我也心甘情願的承受,你是我二哥,我有怎會有不來見你之禮?」五皇子蒼瀾笑道,提著手中的幾個錦盒,大步進了屋子,將錦盒放在二皇子身旁的桌子上,「二哥,聽聞二哥受了傷,所以,老五我將府中的一些補身子的好東西,拿了一些過來,本來早就要來看二哥的,可是……」
五皇子頓了頓,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前段時間,我這身子不爭氣,一直臥病在床,直到這些時候才好了些,這不,一得了空,就來二哥府上了。」
五皇子自顧自的坐下,丫鬟進來上了茶,便又退了下去,二皇子端著茶杯,聽著五皇子的話,心中不由得冷哼,這個老五,說謊話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說得更真的一樣,他以為自己不知道他前段時間,對外是宣稱臥病在床,但實際上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人去了哪裡,怕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吧。
「那多謝五弟惦記著為兄了。」二皇子表面上不動聲色,一臉的溫和,微微皺著眉頭,隱約有那麼一股子的虛弱流露出來。
五皇子看在眼裡,斂下的眉眼,遮住一閃而過的光華,看來,二哥這一次吃的虧,可不小啊!
眸光閃了閃,五皇子狀似無意的道,「我們兄弟二人還真是難兄難弟,我在五皇子府,聽聞二哥被父皇責打的消息,還真是吃驚不小,心想著,二哥素來知進退,又不喜爭鬥,父皇平日裡也十分疼愛二哥,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
二皇子蒼焱眉心蹙了蹙,似乎是想到了那日的事情,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父皇乃明君,他懲罰我,自然是我犯了錯,我從來不曾責怪過父皇。」
五皇子蒼瀾不著痕跡的挑眉,這個老二,還是這麼圓滑,不過……想到什麼,五皇子嘴角揚了揚,「二哥識大體,我們兄弟中,就數二哥最為寬厚,對了,我聽說,老三在昌都住下了,從客棧搬進了一座院子裡,看來,是有打算長住下去啊。」
五皇子說話間,一邊喝著茶,目光卻是一刻也沒有從二皇子的臉上移開,果然,在提到蒼翟的時候,二皇子的神色還是波動了一下,雖然那一絲波動很快就消失不見,但五皇子還是察覺到了,五皇子心中瞭然,看來,蒼翟在二哥這裡,也是一個眼中釘,肉中刺啊。
「老三本來就是我北燕國的皇子,這麼多年沒有回來,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自然要多住一些時候,哪怕是在以後一直住在北燕國,也沒有誰有資格說什麼。」二皇子斂眉,這幾個月,他雖然被關在二皇子府內,被禁止出入,但並不代表對於外界的事情,他就一無所知,他知道蒼翟住了下來,也知道如今的鳳府已經變了天,也更加知道……腦中浮現出那個小侍衛的身影,手下意識的摸進懷中,摩挲著裡面那一塊小小的碎銀,眸光變得深沉。
這是那日,自己打算用來暗算蒼翟的碎銀,卻被那小侍衛破壞,那日他醒來之後,無意中又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這塊碎銀,自那之後,這碎銀就一直在他的懷中,他告訴自己,他是在用這塊碎銀提醒著自己的大意,提醒著那日他的失敗,可是,每次看著這碎銀,似乎也同時在提醒著他,那個小侍衛的存在。
他依舊記得,密探向他匯報那日鳳家當家人大選之日發生的事情時,在提到那小侍衛竟然就是宸王妃之時,他的震驚,他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怎麼可能?那小侍衛怎麼可能是宸王妃?宸王妃?蒼翟的王妃麼?
不知為何,他潛意識中不願接受這個事實,那小侍衛是女子,他十分慶幸,但若她是宸王妃,他卻恨不得她依舊是那個小侍衛。
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無論是宸王妃還是小侍衛,都是蒼翟的人,不是嗎?
五皇子眸光微閃,「二哥說的對,三哥是父皇的兒子,是我北燕國的皇子,哪怕是他要當皇帝,也沒有人會說些什麼。」
五皇子故意這麼說,皇帝之位,他心中在覬覦,老二的眼睛,又何嘗不是在盯著那個位置?
二皇子握著茶杯的手一震,抬眼對上五皇子的視線,嘴角微揚,「父皇尚且壯年,身子骨還很健壯,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讓有心之人聽了去,怕是要說老三狼子野心,心懷不軌了,你這是陷老三於不義啊。」
這下還五皇子皺眉了,嘴角隱隱抽了抽,老二竟然為蒼翟考慮了,哼,他有這樣的胸懷麼?呆愣的片刻,五皇子才呵呵的笑道,「瞧我,這話確實不能亂說,也虧得在二哥這裡,老五我不用擔心,若是被別人聽了去,說不定還給我安一個什麼挑撥父皇和三哥關係的罪名,這我可承受不起啊,二哥,方纔的話……」
「無妨,方纔你說了什麼,我也早已經忘了。」二皇子蒼焱從善如流,繼續喝著茶,心中暗道,老五這匹狼,盤算著試探他對蒼翟的態度,更或者說,怕是來挑撥自己和蒼翟,想借由自己去對付蒼翟,老五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麼?哼,想得美,蒼翟這個對手,太過棘手,稍早一次交鋒,他輸得徹底,以後對於蒼翟的事情,他必須要更加的小心謹慎才行。
「那就好,謝謝二哥了。」五皇子的心中冒出一絲挫敗,他今天來,目的就是要激起老二對蒼翟的更深的敵意,沒有什麼比借刀殺人更加高明的了,可是,老二這隻狐狸,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狡猾,竟然絲毫都不為所動,方才有些苗頭的,竟也消弭了下去。
不過,他就不信,老二的心裡真的如他表面上這麼不在意,他真的不急麼?他倒是要看看,老二會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蒼翟為所欲為。
五皇子見目的沒有達到,便也不再多留,和二皇子又寒暄了一會兒,無非就是詢問一下二皇子的傷勢如何了,說一些保重身體的話,諸如此類,二皇子應和著,兄弟二人兄友弟恭的模樣,好似真的是一條心一樣,不過,二人各自都明白,對方隱藏在笑臉之下的,到底是怎樣的狠辣心思。
等到五皇子離開,二皇子才斂去了臉上的那一抹笑容,神色變得凝重,他雖然明白老五的意思,不能如了老五的意,但是,蒼翟終究是他的阻礙,老五說的不錯,蒼翟在昌都城中住下來了,他就更加不得不防了,想到那日在皇宮之中,父皇對蒼翟的維護,二皇子眸中的顏色越發的深沉了些許,也許父皇根本就是有意,讓蒼翟來繼承皇位吧!
拿出那一塊碎銀,二皇子細細的摩挲著,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會!
安寧的身孕已經有三月,這段時間,孕吐來得十分厲害,折騰得安寧夠嗆,讓蒼翟也心疼得恨不得將肚中的孩子拉出來狠狠的教訓,他都捨不得折騰寧兒,這小傢伙倒是怎麼也不消停,折騰得歡實。
蒼翟這段時間出門,都沒有帶上安寧,盡快辦完事情,便又回到宅邸中,親手照顧著安寧。
這一日,昌都城郊的一處。
一青衫男人負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待著誰的到來,過了片刻時間,一匹馬在不遠處停下,馬上的男子翻身下馬,朝著這邊走來,那人正是蒼翟,不過,到了十步之遙的地方,蒼翟卻是停住腳步,「今日找我來,有何事?」
蒼翟的聲音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冷硬,目光也是看向別處,似乎多看那男人一眼,他都無法忍受,不錯,蒼翟確實是不願意多看這個男人一眼,因為,他多看他一眼,就恨不得殺了他,但是現在,他還死不得,留著他還有用處,他也不會那麼容易的讓他死。
青衫男人轉過身體,赫然就是北燕皇帝,看到蒼翟,雖然對方是一臉的冰冷,但北燕皇帝的臉上,卻是帶著一絲笑意,將手中一直提著的食盒舉起,呵呵的道,「朕聽聞,寧兒今日孕吐得厲害,又沒什麼胃口,所以就讓人準備了一些糕點,加了些抑制孕吐的藥材在裡面,不過,朕嘗了,沒有藥的味道,當年,你娘親……你娘親懷你的時候,最愛吃這個了,朕想著,她們都是東秦的女人,或許口味差不多才是,所以……」
在北燕皇帝親暱的喚著「寧兒」之時,蒼翟好看的眉峰皺了皺眉,在北燕皇帝提到「娘親」之時,蒼翟原本皺著的眉峰皺得更近了,毫不留情的打斷北燕皇帝的話,「不容你操心,如果沒事的話,我走了。」
心裡浮出一絲不悅,北燕皇帝他以為他是誰?寧兒?誰容許他這樣喚寧兒的?誰又允許他提起娘親的?他是最沒有資格的人!
「這個糕點……」北燕皇帝凝眉,似乎早料到蒼翟會是如此的態度,心中歎了口氣,他不過是想為孫兒做些事情罷了,他明白,蒼翟不會容許他去看他的孫兒,所以,他也只有借口合作的事情,將蒼翟約出來,再把這些東西給他,可他終究是不領情啊。
也對,這些都是他自作孽,不是嗎?
蒼翟走出很遠,突然停住腳步,北燕皇帝心裡一喜,以為他是改變了主意,但蒼翟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再次回歸失望。
「不管你是從哪裡知道寧兒孕吐厲害的事情的,都請你別再繼續探知我府上的事情,尤其是寧兒的事情,你派出的人,最好是快些撤回去,若是被我發現……」蒼翟眸子一緊,他知道北燕皇帝對寧兒和肚中的孩子或許沒有壞心思,但是,他也不容許寧兒的生活受到窺探,這裡是北燕國,四處危險環生,寧兒如今的身子可不比尋常,現在還鮮少人知道寧兒懷孕的消息,若是再等個一段時間,寧兒的肚子大了起來,那些個豺狼虎豹知道寧兒懷孕,怕是又要打什麼主意了。
北燕皇帝聽出了蒼翟的警告,看來,連聽聽關於他那未出世的小孫兒的匯報都怕是聽不到了。
這蒼翟,比起曾經的他要果決堅定得多了,若是當年,他能這樣將昭陽放在第一位,將一切阻攔與傷害都隔絕在昭陽之外,那麼,昭陽便不會……
深深的歎了口氣,北燕皇帝沉聲道,「朕知道該怎麼做。」
得到北燕皇帝的承諾,蒼翟沒有再做絲毫停留,便翻身上馬,策馬而去,留下依舊提著食盒的北燕皇帝,獨自站了不知多久……
蒼翟回到院子,便聽到安寧的笑聲從花園那邊傳來,蒼翟嘴角一揚,寧兒今日什麼事情這般開心,現在,那小傢伙沒有折騰她麼?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心愛的妻子,蒼翟加快了腳步,離花園越來越近,似乎除了寧兒的聲音之外,還有男人的聲音,這個發現讓蒼翟下意識的皺緊了眉峰。
那聲音不是銅爵的!會是誰?
蒼翟想要一探究竟,速度更是快了些,終於到了花園,看到涼亭中的談得正高興的兩人,目光停在坐在寧兒對面的那個男人身上,一襲白衣銀髮,不是來了北燕國,就失去蹤跡的的昀若又是誰?
他對寧兒說了什麼?寧兒這般開心,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
心中浮出一絲酸意,他雖然知道,寧兒對昀若,只是當成普通朋友在對待,寧兒的心裡就只有他蒼翟,況且,涼亭中除了寧兒和昀若,銅爵也站在涼亭外,離寧兒不遠的地方,但是,見到寧兒和昀若這般開心的有說有笑,還是有些吃醋的。
眸光微斂,蒼翟的臉上迅速綻放出一抹笑容,似乎是決定了要快些上前打破這局面,還未到涼亭,蒼翟便柔聲喚道,「寧兒……來客人了嗎?」
安寧聽到蒼翟的聲音,心裡一喜,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立即起身,看到蒼翟朝著這邊走來,立即迎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道,「你可回來了,你看誰來了。」
安寧剛朝著蒼翟這邊迎上來,蒼翟臉色便緊張了起來,快速上前,直到將安寧攬入懷中,確定她不會因為不小心而摔倒,才放心下來,方纔的醋意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關切,「都快當孩子的娘了,走路也不知道放慢著點兒,以後不許再這樣了,萬一下台階的時候不小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安寧聽著的關切的「責備」,心裡卻滿是暖意,「有人似乎越發的嘮叨了。」
可不是麼?自從自己懷有身孕以後,蒼翟對她的照顧越發的無微不至,不再帶她出去不說,便是在府中,也限制她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嘴角浮出一抹笑容,她發現,蒼翟執拗起來,饒是她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呢!
蒼翟臉色僵了僵,嘮叨麼?他怎麼沒發現?他只是提醒寧兒而已,努力的回想安寧對他指控的方面,蒼翟好看的眉峰越皺越緊,好吧,他承認,這段時間對於寧兒和孩子,他的神經繃得是緊了些,可是,這不都是為了寧兒的安危考慮麼?
想到這段時間小傢伙對寧兒的折騰,蒼翟心裡就一陣憐惜,甚至為自己方才吃醋的行為感到愧疚,他吃個什麼醋?寧兒和昀若有說有笑又如何?那至少證明寧兒是開心的,況且,也應該沒有再被那小傢伙折騰,他應該謝天謝地才對。
「今天小淘氣有折騰你嗎?」蒼翟旁若無人的抬手,輕觸著安寧的臉頰,寧兒這些時日,都瘦了些了,等到那小傢伙生出來,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教教他好好愛護娘親。
提到這個,安寧眼睛一亮,這才記起涼亭裡還有昀若的存在,想到蒼翟的手還在自己的臉上輕觸著,臉上浮出一抹尷尬,夾雜著些微的羞紅,心中禁不住哀嚎,這下好了,被昀若看了笑話去了。
安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扯出一抹笑容拉著蒼翟走進涼亭,「稍早也折騰,不過,吃了昀若帶來的點心,倒是好多了。」
「哦?是什麼東西這麼好吃麼?」蒼翟好看的眉毛一挑,來了興致,要知道,這幾天寧兒可是見著吃的,都沒有什麼胃口,他還為此時絞盡腦汁呢,吩咐廚房變著方法的給安寧弄吃的,就怕孕吐讓安寧的身體受不住。
「昀若說點心理摻雜了一些中藥材,利於保胎,又對孕吐有一定的抑製作用,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吃起來倒是沒有藥味兒。」安寧拉著蒼翟坐下,指了指桌子上還剩下一半的點心,方才自己一嘗到這點心,就喜歡極了,竟也沒有發現,一下吃了這麼多。
蒼翟身體一怔,想到方才北燕皇帝拿給他的東西,眉心皺得更緊,心中有些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閃過。
「昀若,謝謝你,如此為寧兒操心,寧兒能有你這個朋友,實在是本王的福氣。」蒼翟對上昀若的視線,說這話時,完全沒有方纔的吃味兒,他是誠心的感謝昀若,這個人對寧兒的關心,似乎沒有摻雜任何雜念與企圖,饒是他也是佩服的。
「謝倒不用,寧兒能有你這樣的丈夫,何嘗不是在下的福氣?」昀若倒也沒有避諱,自己對寧兒一直有心,但卻更加傾向於朋友的關懷,安寧是愛著蒼翟的,單是從方才二人的互動,他就可以感受得到,寧兒跟蒼翟在一起,很幸福,因為和寧兒的那一份血脈相通,他完全感知得出來,他感受得到安寧在見到蒼翟時,心中的那份悸動,是和他相處時不曾有過的。
寧兒幸福就好,不是嗎?
蒼翟心中微怔,和昀若視線相交,片刻都明白對方的內心。
倒是安寧聽著這二人的對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安寧正要細想,昀若卻是開口對著安寧道,「寧兒,你讓我種下的那三顆種子,我已經種下了,我想看看《毒典》關於它的記載,這樣也便於留意它們的生長。」
安寧點頭,正要起身,蒼翟卻是將寧兒拉了回去,「我去拿吧!」他不放心寧兒一人回房。
「讓寧兒去吧!不是還有那位侍衛公子麼?」昀若開口,臉上依舊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蒼翟對上昀若的視線,立即明白了過來,昀若是故意支開寧兒,他有事情要對自己說麼?
蒼翟看的出來昀若的意圖,安寧又如何看不出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安撫的拍了拍蒼翟是手背,柔聲道,「還是我去吧,這又不遠,你們先坐著,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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