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冷哼一聲,「要什麼交代?哀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把老六打成了什麼樣子,該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
該怎麼交代,就怎麼交代?安寧眉毛微微皺了皺,難不成這個皇太后是想要蒼翟也被打斷一根肋骨?這可不行,蒼翟又豈是皇太后能夠動的?
安寧眸光微轉,腦中快速的思索著這其中的蹊蹺。
皇太后漲著一肚子的氣,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起來,不過,對於她來說,便是心中恨不得快些將蒼翟給碎屍萬段,在表面上的功夫,她依舊要做足了,畢竟,方纔這蒼翟也說得很明白了,他不稀罕當誰的孫子,也不稀罕當誰的兒子,這擺明了是要和他們北燕皇室劃清關係了,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既然他不稀罕,那就不稀罕吧,雖然無法以蒼家人的規矩處置,那麼便公事公辦,雖然他是東秦國來客的身份,她照樣有方法讓這個蒼翟吃不了兜著走。
她要讓他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誰的天下。
北燕皇帝眉毛攏得更緊,經過了方纔,母后怕是更加恨不得要重重的處置蒼翟了,這個蒼翟,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惹怒母后麼?他又知道,惹怒母后的代價是什麼?
北燕皇帝面對著眼前的難題,甚至要比面對著國事還要糾結萬分,這是蒼翟對他的懲罰麼?
蒼翟好看的眉毛微挑,「本王說過,本王確實是打了六皇子,不過,本王卻最多是打落了六皇子的兩顆牙齒而已,倒不見得打斷了六皇子的肋骨。」
打落了六皇子的兩顆牙齒而已?饒是北燕皇帝,此刻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瞧他那輕描淡寫的模樣,好似僅僅是打落了老六兩顆牙齒,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罷了,老六再怎麼著,他也是堂堂的一國皇子啊,是誰隨便就能將他的兩顆牙齒打掉的麼?
況且,老六的傷勢太醫已經看過了,不僅僅是兩顆牙齒,老六確實是斷了一根肋骨,這是事實,不容改變的事實!
其他人的臉色也是變了變,鳳皇后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此刻,她的身體裡,好似有一千隻螞蟻在亂竄著,但眼看著蒼翟便要受到責罰,她自然要添上一把火,緊咬著牙,厲聲吼道,「放肆,不見得打斷了六皇子的肋骨,那他斷了的肋骨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他自己弄斷的?今日你敢將六皇子打成這副模樣,他日你要打的人,是不是該是皇上,該是皇太后了?!」
鳳皇后一席話,更是刺激得皇太后怒火高漲,安寧凝眉,這鳳皇后自己都那般難受了,竟還要火上加油,看來,她是成心找蒼翟的麻煩啊,安寧心中記下了這鳳皇后今日的嘴臉,有些仇,當場就可以報了,不過,她也不介意,將仇記下來,大不了報仇之時,收些利息罷了,她安寧素來是一個記得住仇的人,她記得住,是因為不能虧待了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還之。
她不屑謹守禮教,不屑用大家閨秀的條條框框約束著自己,前一世她已經經歷過的生活,那種束縛著人心的活法,最後還不是落得那種淒慘的下場,所以,這一世,她不會再走前世同樣的路,張狂一些又如何?睚眥必報又如何?她這要這一世,自己活得自在,能夠用自己的力量,護住自己在意的人。
況且,對於這些曾經傷害了蒼翟,曾經傷害了昭陽長公主的人,她身為妻子,身為兒媳,有那個責任替他們討回公道,替他們出一口惡氣,不是嗎?
按理說,依安平侯爺和鳳老爺子的關係,她還應該叫這鳳皇后一聲姑姑,可是,重生了一世,在安寧的眼裡,別說是這鳳家人,就連安平侯府的人,她也是沒有放在眼裡,她相信,他們也一刻都沒有將自己當成親人看待,那麼自己何必要在意他們呢?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家王爺確實是只打落了六皇子的兩顆牙齒,最多也不過是吐吐血罷了,如若皇后娘娘不信,那麼,便可以去問問,相信有很多在場的人都看到了真相,而至於六皇子的肋骨是怎麼回事,這我們家王爺也不知道了,說不定皇后娘娘猜得對,那肋骨就是他自己弄斷了的呢!」安寧從容不迫的開口,便是在這麼多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貴」的人面前,她這麼個「小侍衛」倒是顯得有幾分大將的風範。
蒼翟聽著安寧的聲音,心中更是舒坦,寧兒想說的,也正是他想說的,他越來越欣賞寧兒的這份從容,一想到這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他的心中就會冒出無限的自豪感與幸福感,稍早因為皇太后羞辱娘親而生出的不悅,此刻在安寧舒緩的語調之中,漸漸的得到平息。
蒼翟不禁想,他心中深埋了這麼多年的仇恨,便是來北燕復仇,他怕也保持不了鎮定,但正是因為寧兒的存在,在面對這些人之時,他的心裡多了幾分泰然。
安寧的話在蒼翟的耳裡,聽來是天籟,但是,在其他人聽來,這卻是又一次的刺激,且不說皇后娘娘臉色難看,就連皇太后也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自己弄斷?好一個自己弄斷!還真是荒謬得很,現在倒是在推卸責任了麼?哀家還以為,堂堂的宸王殿下應該是有些擔當的,但今日一見,倒也不過如此!」
「本王也曾聽聞堂堂北燕國,是一個嚴謹的國度,但今日見到此等胡亂冤枉人的本事,也才明白,北燕國……」蒼翟嘴角一揚,絲毫不含糊的反諷回去,不單單是言語,就連那一個表情,那嘴角上揚的弧度,甚至連那微微彎著的眼角,以及那眼神,無一不寫著諷刺二字,說到此,卻是刻意的頓了頓,目光一掃那幾個他想看到他們表情,同時也想讓他們感受到自己諷刺的人,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過了片刻,才不緊不慢的掀動著那充滿迷人魅力的雙唇,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倒也不、過、如、此!」
嘩……
蒼翟的話剛落,鳳皇后,二皇子蒼焱,以及皇太后,饒是北燕皇帝,臉色都是一黑,蒼翟的囂張,蒼翟的張狂,蒼翟的肆無忌憚,竟然是絲毫都不加掩飾。
這無疑是在挑戰著北燕國的權威,刺激著他們的靈魂啊!
不過,蒼翟的這番表現,在安寧看來,確實精彩極了,此刻,安寧甚至恨不得為蒼翟鼓掌叫好,尤其是看到那皇太后那張嚴肅的臉上,比方纔還要難看十倍的表情,心中更是暢快之極,安寧目光瞥到皇太后那微微顫抖著的手,眉毛不著痕跡的上揚,喝!竟然氣得渾身發抖了麼?
這可真是好現象啊!
「你……好……好啊……」皇太后口中呢喃著,此刻,她已經坐在了軟椅上,她知道,自己不坐下來,怕是已經被這蒼翟給氣得倒地了,好一個蒼翟啊!
安寧見她的模樣,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黑白分明的雙眸熠熠生輝,這反應,落在蒼焱的眼裡,蒼焱卻是眉毛大皺,這個小侍衛,對這蒼翟還真是上心啊,想起在酒館中,老六被蒼翟打得口吐鮮血的時候,這小侍衛也是這般興奮,不知為何,他看了,就是不是滋味兒。
蒼焱雖然不喜這小侍衛因為蒼翟而這般激動,但是,他卻是探尋的看著這小侍衛,那眼神,似乎要將他看穿一般,不過,安寧又豈是那麼容易看穿的?當年,蒼翟都看不穿的女子,蒼焱又怎能在這一時半會兒之間,看出什麼端倪?
安寧的偽裝,饒是大牛跟進跟出的,都沒有被他發現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緊,立即上前輕撫著皇太后的背,安撫著她的怒氣,「母后,您消氣……」
「蒼翟,你給朕注意點兒!」北燕皇帝看向依舊一臉淡淡笑意,泰然自若的蒼翟,厲聲警告道,這蒼翟,他是不將母后氣出什麼三長兩短,他就是不甘心麼?他不願見到蒼翟受到責罰,但同樣的,也不願看到他的母后有個什麼閃失,北燕皇帝夾在這其中,無疑是最為難的!
不過,蒼翟卻不會管他會不會為難,蒼翟這次進宮的目的,就是要鬧得皇宮不得安寧才好。
注意點兒?注意點兒什麼?蒼翟斂眉,「北燕皇上,本王不過是在為自己要一個清白而已!」
不錯,他要一個清白,他不怕承認他打了蒼璘,他做過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避諱的,但是,有些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也容不得人將屎盆子往他的身上扣。
「清白?」北燕皇帝銳利的眸子收緊,斜睨了他一眼,這蒼翟,他要清白?北燕皇帝不笨,對於蒼翟的性子,他也是有幾分瞭解,他大方的承認了他做過的事情,既然已經承認了打了老六,他又何懼承認將老六肋骨打斷的事情?
北燕皇帝頓時從其中看到了些微的異常,不過,皇太后卻是絲毫都不會理會蒼翟的話,壓抑著胸中不斷高漲的怒氣,「清白?你能有什麼清白?來……來人,給哀家將他拖出去,老六現在是什麼模樣,就將他給打成什麼模樣!」
皇太后也顧不得許多了,這個蒼翟,必須得強制性的用武力來解決問題,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她還等什麼呢?今日,他就要讓蒼翟嘗嘗肋骨被打斷的滋味兒!以消她的心頭之恨。
皇太后話一落,隨即在北燕皇帝寢宮之外的侍衛便齊齊湧入,將蒼翟和安寧圍了起來。
「堂堂北燕國,冤枉人的本事,還真是不錯,不僅如此,這以多欺少的本事,也是練得怒火純清,若是這消息傳了出去,不知道其他三國,如何看待北燕這種泱泱大國。」安寧不冷不熱的開口,她可不認為,若是真的動起手來,蒼翟會落了下風,只不過,到時候,這北燕的皇太后,又得怒火攻心,更加恨不得將蒼翟撕碎了吧。
皇太后臉色一沉,傳了出去?若是有機會讓他們無法走出這個大殿,那麼,便沒有傳出去的可能了,但是,蒼翟是以東秦國的名義前來,若是真的在他北燕皇宮中死了,那麼,兩國之間,必定會大動干戈,她心中憤怒,恨不得將蒼翟給碎屍萬段,但是,她這麼一點兒理智,也還是有的,蒼翟可以懲罰,可以責打,因為,他打老六在先,這事情無論到哪裡都說得過去,但是,若是蒼翟死了,那麼,北燕必定成為沒理的那一方了。
安寧見皇太后的神色,知道自己已經踩到了她的要害,這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終究是要顧忌著北燕的大局的,這也是為什麼,蒼翟敢隻身到皇宮來的原因之一吧!
他就是料定了,只要在這皇宮之中,北燕的這些人,不敢要了他的命,因為,他們的背後,可是有一個國家佇立著呢!
「你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以多欺少又如何?我們就是以多欺少了!」鳳皇后冷哼一聲,咬牙道。
只是她的話剛說完,便招來了北燕皇帝和皇太后銳利的一瞥,那眼神,分明就是帶著責備,鳳皇后心中咯登一下,她說的沒錯啊,嘟噥道,「以多欺少怎麼了?她北燕有這個實力!」
「你給哀家閉嘴。」皇太后也不顧得在眾人面前要給鳳皇后面子了,這個鳳皇后,腦子被狗吃了嗎?平日裡,倒是一個精明的主,怎麼今天這般糊塗?
她以為北燕國有實力就可以目空一切嗎?其他三國,無論是哪一國和北燕發起戰爭,那對北燕國的衝擊都不會小,北燕已經享了這麼多年的太平,突然而來的戰爭,只會讓北燕元氣大傷。
鳳皇后臉色僵了僵,滿臉尷尬,便是想為自己挽回些許面子,但對上了皇太后那凌厲的實現,卻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緊咬著牙,將心中的不甘往肚裡吞,不僅如此,現在,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更加的難受了,除了酥麻瘙癢,還隱隱泛出一絲針刺的痛意,她這是怎麼了?
她想著方纔的事情,想要從中尋找出些許端倪,但是,卻終究是什麼也找不到,她又怎知道,方才不過是她多言,才為她自己招來了如此難受的教訓?
而安寧的手法,自然是讓她無法查到絲毫端倪。
安寧眼裡浮出一抹幸災樂禍,她可是很喜歡看這一家人自己互相亂咬,尤其是那鳳皇后吃癟又渾身難受的模樣,真是讓她大快人心。
皇太后斥責了鳳皇后,目光轉向蒼翟,看到的卻是他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胸中的怒氣便又高漲了起來,這蒼翟進了這皇宮這麼久,他們這麼多人處處刁難,可怎料,他竟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而反觀他們自己……似乎他們已經是處於了下風啊!
意識到這一點,皇太后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她怎能讓一個外人看了她北燕皇室的笑話?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蒼翟!
若是傳了出去,別人倒還真以為他們北燕皇室好欺了!
「宸王,我們北燕素來不會以多欺少……」皇太后抬高了下巴,高高在上的架子立即端了起來,似乎是在回擊著蒼翟的看好戲的心思。
安寧莞爾一笑,蒼翟確實挑了挑眉,絲毫沒有掩飾他的諷刺,素來不會以多欺少麼?那方纔這些個人在做些什麼?北燕人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比起冤枉好人以及以多欺少,更加的精湛啊。
蒼翟想起了十多年前,娘親不也是在他們以多欺少的情況下沒了的麼?
想到此,蒼翟的眸子一凜,「那皇太后認為,素來不會以多欺少的北燕,又該怎麼處置本王呢?」
蒼翟的眼裡是挑釁,絲毫不加掩飾的挑釁,毫無畏懼的對上皇太后的雙眼。
皇太后神色一怔,蒼翟此時的無所畏懼,像極了年輕時的皇兒,她不得不承認,蒼翟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那是屬於帝王的霸氣與威懾,若蒼翟僅僅是皇兒的兒子,而沒有那東秦女人的血脈,她倒是很樂意培養這個孫子,但是,蒼翟是那東秦國女人的兒子,這一點,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這蒼翟似乎對他們頗具敵意,這怕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啊。
這個蒼翟,終究會是北燕的敵人。
「既然如此,哀家隨便安排一個人來處罰你便是。」皇太后朗聲道,這樣的話,蒼翟該沒有理由說她北燕以多欺少了吧!
蒼翟來了興致,隨便安排一人來處罰他麼?這有趣了,他倒是要看看,這老太婆會讓誰來!
皇太后思索了片刻,她知道,這個蒼翟不容小覷,但是,她北燕也有的是勇士,難道還真的怕了一個蒼翟不成?腦中想著合適的人選,皇太后十分的謹慎,她必須保證,那個人有超出蒼翟許多的能力,來壓制著蒼翟,達到她教訓蒼翟的目的。
腦中想到一個名字,皇太后臉上浮出一抹笑容,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十分合適的人選,那人擁有北燕第一勇士的稱號,定能夠壓制住這蒼翟。
皇太后正要開口,說出自己心中決定了的那個名字,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張嘴,便聽得一個聲音響起,「讓朕來吧!」
眾人心中一怔,立即看向那說話之人——北燕皇帝,他來?幾乎是所有人都萬分吃驚,饒是安寧也有幾分詫異,北燕皇帝竟然會主動請纓。
這意味著什麼?皇太后口中說著隨便安排一個人來處罰蒼翟,實際上是料定了蒼翟會反抗,而那處罰蒼翟的人,勢必會和蒼翟又一番較量。
北燕皇帝和蒼翟打起來……安寧嘴角抽了抽,雖然蒼翟心中恨著北燕皇帝,但二人終究是父子關係啊,這父子打起來……那會是什麼情況?
蒼翟也是微微挑眉,眼底微微閃過一絲異樣。
「皇兒……」
「皇上……」
「父皇……」
這三聲同時響起,正是出自皇太后,鳳皇后,還有那二皇子蒼焱之口,他們都沒有料到,北燕皇帝會做這個決定,他來?他真的是要去處罰蒼翟麼?
且不說北燕皇帝已經五十多歲,便是年輕的時候再強悍,那也是當年勇,現在能不能只憑著他個人的實力壓制得住蒼翟,饒是他們心中,也沒有底的。
不說北燕皇帝個人的實力,單單是方才北燕皇帝對蒼翟的態度,他們看了,心中也是有幾分底,皇上他是不是心中想包庇蒼翟,然後放水呢?
這個想法第一時間在皇太后,鳳皇后和二皇子蒼焱的腦中浮現,心裡頓時起了防備之意,他們絕對不能讓蒼翟有反抗的機會,更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對蒼翟放水。
北燕皇帝是什麼人,三人心中所想,他一眼便看出來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母后請放心,朕不會有絲毫偏頗。」
皇太后眼中閃過一抹尷尬,但又快速的掩去,「這不行,皇兒,你帶病在身,況且你是一國之君,你的身體非同兒戲,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北燕……」
這段時間,北燕皇上一直都在服藥,便是皇太后也不知道,他服藥不過是迷惑眾人之舉罷了。
「母后,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宸王打了朕的六皇子,這教訓,自然是該朕親自給他。」北燕皇帝嚴肅的道,那神色,似乎這個決定已經成了定局,絲毫都不容忍改。
「父皇,使不得啊,父皇的身子金貴,兒臣請旨,請父皇同意讓兒臣代父皇……」二皇子蒼焱立即上前,跪地請旨,若是他和蒼翟對上的話,必定會全力以赴,此刻,他依舊想要試圖說服皇上,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北燕皇帝便打斷了他的話。
「焱兒,朕知道你孝順,不過,此時,朕心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北燕皇帝拔高了語調,目光從蒼焱的身上,轉移到了蒼翟的身上,對上蒼翟的雙眸,從他的眼裡,他看到的依舊是一片冰冷,冰冷之中夾雜著幾分諷刺,而隱約之中,甚至還有些微的興奮摻雜在裡面。
興奮?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絲苦澀,蒼翟怕是希望和他打一場的吧!
這個兒子對自己的恨,他素來都是清楚的,想到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絲苦澀,暗自歎了口氣,罷了,他們父子確實該好好的打一場。
大步上前,北燕皇帝在蒼翟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宸王,朕來會會你如何?」
蒼翟嘴角一揚,「自然是蒼翟求之不得的榮幸,北燕皇帝,話說在前頭,蒼翟確實沒有打斷你們六皇子的肋骨,欲加之罪,本王概不領受,另外,若是皇上能夠懲罰得了本王,那麼,本王便當是吃虧了,但若是,不能奈何本王,那麼,就要請貴國的皇太后,以及皇上給本王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想到六皇子肋骨被打斷這件事情其中有端倪,蒼翟心裡也隱隱有他自己的猜測,不過,現在這猜測,還需要進一步的證實罷了。
北燕皇帝皺眉,「證明自己的機會?你要如何證明你自己?」
蒼翟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內堂,不疾不徐的開口,「既然皇上和皇太后不願查,那便由本王來查吧!看看,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麼回事!」
蒼翟話一落,在場的某人神色閃了閃,隱約多了一絲焦急。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卻終究是沒有開口應答。
蒼翟俊美的眉毛一挑,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加的大了幾分,「怎麼?皇上是怕了嗎?還是成心要冤枉本王?那本王可就不依了。」
「好,讓你查,看你能查出個什麼名堂來!」開口的卻是鳳皇后,她一心認為,六皇子的傷就是蒼翟所致,而蒼翟此刻的表現,不過是在為他自己開脫罷了。
北燕皇帝和皇太后臉色都變了變,不過,蒼翟卻是心中一喜,倒是感謝這鳳皇后的話,「如此,便謝過鳳皇后了。」
鳳皇后絲毫都不知道,她這一句話,卻是將北燕皇帝推進了更加為難的境地,他本來打算,自己出手,便可以掌握到輕重,在母后面前懲罰了蒼翟的同時,也不至於讓蒼翟受太大的傷,他想快些將母后給敷衍過去,只是,如今,鳳皇后答應了蒼翟的要求,那麼,他又不得不做其他的考量了。
蒼翟口口聲聲的說要查明真相還他清白,那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老六肋骨被打斷的事情,其中定是有什麼貓膩,目光看了一眼二皇子,方纔,二皇子那閃爍的目光沒有逃過他的雙眼,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心中才隱隱多了一些猜想。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樣的話,那無疑會將事情變得更加難以控制,傳出去,更是會丟了他們皇室蒼家的面子。
此刻,北燕皇帝心中糾結萬分,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不過,蒼翟卻容不得他逃避,不錯,蒼翟此刻是興奮的,還不是一般的興奮,對於這個將自己的娘親帶到北燕這狼窩,害娘親受盡了北燕皇宮這些人陷害與冷眼的人,他一早就想好好的和他打一場了。
娘親的忌日快到了,他也要讓這個人受盡疼痛,以慰娘親的在天之靈!
「皇上,請吧!」蒼翟眸子一緊,在這之前,他已經給了安寧一個眼神,讓安寧退到戰局之外,想到安寧方才給他鼓勵的視線,蒼翟此刻血液沸騰,心中卻是十分的平靜。
也正是因為心中的平靜,他才能更加從容的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小子,還真是迫不及待啊!不過,他卻沒有迴避,和蒼翟一同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皇帝寢宮中的殿內,十分的寬敞,便是二人如何打鬥,都不會受到場地的束縛。
兩個男人,俊美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各自站在大殿的一方,對峙著。
大殿之中,氣氛分外的緊繃,就連皇太后的神色也是嚴肅得嚇人,此刻,饒是她的心中也是紛亂沒底的。
父子二人不知道是誰先出手,但是,二人似乎都沒有讓著對方的意思,蒼翟自然是不必說,面前擺著的是他恨的人,他自然要全力以赴,而北燕皇帝知道,以蒼翟的本事,自己若是小覷了,那自己無疑會拜得很慘,他是想過放水,但是卻沒有想過要敗在蒼翟的手下,他堂堂一國皇帝,那身份容不得他在任何人面前落敗,蒼翟也不是例外。
幾個回合之下,北燕皇帝顯然顯然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蒼翟的能耐不容小覷,但是,此刻和蒼翟交手幾回,他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他,心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苦澀,亦或者是擔憂,北燕皇帝也是招招凌厲,霸氣外漏。
安寧的目光緊鎖著在大殿中央的纏鬥著的兩人,論起單打獨鬥,對付北燕皇帝,蒼翟明顯是游刃有餘,安寧嘴角微揚,對蒼翟,她從來都有十分的自信,而反觀那北燕皇帝,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哼,這北燕皇帝,這一次,主動送上門來,蒼翟又怎會不好好的抓住機會?沒有誰比她更瞭解蒼翟的心思。
猛地,蒼翟的腿風一掃,北燕皇帝差一點兒無法避開,北燕皇帝利眼看了一眼對手,這是自己的兒子啊!「小子,你的身手,超出了朕的預期。」
「那抱歉了,似乎本王不能讓皇上痛快的為你的兒子報仇了。」蒼翟冷哼一聲,眼神一凜,他不能讓北燕皇帝痛快的為他的兒子教訓自己,而自己卻不能放棄為娘親教訓這個可惡的男人!
腦中浮現出娘親的身影,蒼翟的招式也更加的凌厲,突得,蒼翟一掌攻向北燕皇帝的左肩,北燕皇帝下意識的一避,成功的避開了蒼翟的那一掌,不過,正此時,蒼翟的嘴角卻是勾起一抹詭譎的小,北燕皇帝見到那笑容,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蒼翟另一手已經快要靠近他的右肩,北燕皇帝心中大叫不好,這是蒼翟聲東擊西之計啊,他雖然意識到了,不過,卻終究是晚了那麼一步,蒼翟每一步都算得非常精妙,又怎會留給北燕皇帝避開的機會?
「皇兒……」皇太后見勢不對,立即出聲叫道。
北燕皇帝避無所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下這一掌,身形往後退了數步,濃眉緊皺,似乎看得出他這一掌挨得不輕,連那張俊臉都微微皺了起來。
皇太后心中一怔,立即起身,衝上前去,扶著北燕皇帝,「皇兒……你怎麼樣?皇兒,你跟哀家回去,至於這個蒼翟,哀家另外換人!」
「不會以多欺少的北燕國,倒是用起了車輪戰的方法了,這……公平麼?說什麼不以多欺少,怕是騙小孩子的吧!」站在一旁的安寧出聲,她可不能讓北燕皇帝就此下去,更加不能如了皇太后的意,讓另外一個人來對付蒼翟,這不是明顯的欺負人麼?她又怎能眼睜睜的任憑別人欺負?
皇太后臉色微沉,狠狠的瞪了那個小侍衛,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現在有蒼翟避諱,等到沒人庇護他了,看他能怎樣。
「母后……那小侍衛說的對,用車輪戰,確實是不公平的,我們北燕,又豈能丟這樣的臉?」北燕緊咬著牙,安撫著皇太后,而他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那小侍衛的身上。
這小侍衛嚴重的無畏,和蒼翟如出一轍,他是越來越不相信這個他僅僅是一個小侍衛而已了。
這小侍衛到底是什麼身份,他一定會查清楚。
推開皇太后,北燕皇帝站直了身體,再一次面對著蒼翟,這世上,被兒子這般打的,怕就只有他一人了吧!虧他還是堂堂的北燕皇帝!
只是,蒼翟怕也早就沒有將他當成父親了,在他的心裡,自己僅有是身份,便是讓他的娘親傷心,將幼小的他趕出北燕的仇人吧!
想到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北燕皇帝眸子緊了緊,「繼續吧!」
蒼翟眸光一凜,凌厲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身形敏捷的朝著北燕皇帝攻去,那氣勢,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一驚,北燕皇帝眸子一緊,方才挨了蒼翟一掌,他更加不能放鬆了,先前他還想著放水,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只有盡全力,才能夠讓自己保得皇帝的尊嚴。
大殿之內,只剩下二人的打鬥聲,而在外觀戰的每一個人,都是提著一顆心,密切的注意著二人的情況,北燕皇帝也確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在方才吃過那麼一次虧之後,也是受到了教訓,一時之間,二人竟是不相上下。
二皇子蒼焱看著打鬥著的二人,在酒館,他就已經知道蒼翟的身手不凡,但是此刻,他才知道,那時的蒼翟,沒有用出全力,而此刻,他又用出全力了嗎?這一點,蒼焱不知道,但他卻知道,蒼翟對自己的威脅,在不斷的加大。
想到蒼翟方才提出的條件,蒼焱神色之中又多了幾分慌亂,蒼焱素來是一個內斂沉穩的人,要讓他感到慌亂的事情,定然是不會簡單的,可是這一次,他確實是慌了,不僅僅是因為蒼翟給自己造成的威脅,還因為,自己做過的事情。
想到老六在昏厥之前,看自己的眼神,蒼焱的心好似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揪了起來,甚至有些呼吸不過來,蒼璘是他最好的兄弟,可到最後,他卻還是利用了他,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利用!
但漸漸的,他告訴自己,成大事者,不能拘泥太多,六弟顯然已經知道了真相,而他的選擇也是替自己掩飾,將罪責都全數加注在蒼翟的身上。
不錯,老六的肋骨確實不是蒼翟打斷的,正是因為老六的傷勢不輕不重的,他才不得不動手,他相信過了這一關,他再跟老六賠罪,定能夠得到他的原諒,老六素來都依賴自己,不會怪他的。
他知道,要讓父皇責難蒼翟,他必須得讓六弟的傷勢更嚴重,這樣的話,蒼翟逃脫責難的機會又小了些,不過,他卻沒有料到,事情這樣發展下來,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若是蒼翟真的贏了父皇,那麼,蒼翟一查,說不定真的會查到他的身上,而自己……
想到此,蒼焱原本就有些慌亂的心,更加的不平靜了,腦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讓蒼翟贏,不能讓蒼翟有機會查!
眸子一緊,原本內斂的眸中,多了一絲陰狠,手腕兒一翻,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顆小小的碎銀,他已經做好了決定,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蒼翟啊蒼翟,別怪我,怪只怪父皇對你的那一分維護,怪只怪你的身上終究是流著北燕皇室的血脈,怪只怪你不好好的接受處罰,反而還要提出那麼一個條件!
這一切的一切,已經足以讓你成為我的眼中釘了,眼中釘不拔去,遲早都會是一個禍害!
眼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蒼焱看著大殿中央已經明顯處於上風的蒼翟,很開便找準了目標,正要有所動作,他手中的碎銀還沒有來得及被他打出去,一隻收便覆蓋在了他的袖口之上,那手不大,雖然透著一絲黝黑,但看起來卻是非常的纖細,若是撇開那顏色,倒是像極了女子的纖纖玉手。
蒼焱猛地意識到什麼,順著那之手,目光漸漸往上,赫然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雙眸,蒼焱心中一怔,是他!那個小侍衛!
安寧瞥了一眼大殿中的戰局,見北燕皇帝好幾次在蒼翟的手下吃了虧,就連嘴角,也因為吃了蒼翟一拳而隱隱泛出血跡,她幾乎已經看到了結果,那邊已經讓安寧放下心來。
而現在,安寧的注意力立即轉移到了這二皇子蒼焱的身上,方纔她留意著戰局的同時,也是在注意著其他人的動作,她的存在,就是要讓蒼翟無後顧之憂,不是嗎?二皇子的舉動正好一絲不差的落進了她的眼裡。
挑眉對上他的雙眸,似笑非笑,「二皇子殿下,你這是幹什麼?做賊心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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