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堅持,蒼翟自然是沒法拒絕的,眸光微斂,摩挲著她的掌心,嚴肅的交代,「等會兒,你便只能在暗處,一切交由我來處理。」
安寧點頭,跟著蒼翟一起下了閣樓,從兩府之間的通道,到了宸王府中,宸王府的大,安寧這個鄰居,是一早就見識過的,走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到了大廳,蒼翟和安寧是從內堂直接去大廳,在內堂的簾子之後,蒼翟就讓安寧停了下來,將她安置在內堂的貴妃椅上坐著,自己才到了大廳。
大廳和內堂,便只有一個簾子之隔,便是大廳內,細小的說話聲,在內堂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大廳之中,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高大,面如刀刻,內斂且剛毅,要說東秦國有誰和他氣質最像的話,那便是南宮天裔了,二人身上都帶著飽經沙場的風霜,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鐵血硬漢。
中年男子,雖然是一身普通的東秦國打扮,但卻掩蓋不了他眉宇之間的那一股貴氣。
蒼翟一到大殿,那人態度十分恭敬,竟是恭敬的跪地行禮,「老臣參見三皇子殿下。」
蒼翟一進大廳,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中年男子會對他行此大禮,快速的將他打量了一遍,眸光深邃,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蒼翟沒有喚人倒茶招待,逕自坐在了主位上,淡淡的開口,「先生,你怕是走錯門了吧!這裡可沒有什麼三皇子殿下。」
蒼翟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反而帶著幾分諷刺之意,這個人他又如何不認識?胭脂手下掌控的極樂殿,可是將北燕國上流社會的關係網絡,都摸得一清二楚,蒼翟雖然人不在北燕,但許多事情,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比如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他可不是普通的人啊!
要說當今的北燕皇帝的心腹是誰,不是鳳家的人,也不是詹家墨家的人,而是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北燕國的無敵大將軍,早年在北燕皇帝東征西討的時候,他便是他左右手,蒼寂。
蒼寂本身不姓蒼,和皇室蒼家沒有一點兒血緣關係,正是因為他曾在戰場上救過北燕皇帝,後被賜了國姓,北燕皇帝一直將他視作最信任的人,便是北燕的那幾個皇子,都要尊蒼寂一聲「寂叔」,見了面,都要行長輩之禮,可見他在北燕國的地位之重要。
此刻竟對蒼翟行跪禮,若是北燕的其他人看到了,怕是眼睛都會掉下來了。
蒼寂神色微怔,抬眼看向蒼翟,神色依舊未變,「三皇子,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你是北燕皇子的事實啊。」
「哦?所以,先生便帶了北燕皇帝的旨意,來向本王宣旨?」蒼翟利眼微瞇著,神色之間透著一股危險,心中的諷刺更濃,「先生別忘了,本王是東秦國的王爺,而你們的三皇子,早在那年他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被你們的皇帝給驅逐了!」
「三皇子……皇上他……」蒼寂皺了皺眉,似是料到三皇子會記著當年的事情,當年的那個雷電之夜,他是親眼看到那個八歲的小男孩被他的父親趕出了皇宮,一路驅逐,直到他出了北燕國的國境。
「先生,若是你來我東秦做客,本王可以請示皇上,安排你到行館內暫歇,若是來給本王找麻煩的,先生還請斟酌一下,別忘了這裡可是東秦國,便是北燕皇帝親自在這裡,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蒼翟一字一句,每一字都冰冷如霜,語氣透著威脅,他是在告訴眼前這個無敵大將軍,他蒼翟可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三皇子……」蒼寂還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是頓了頓,立即起身,從懷中拿出一紙明黃色的卷軸,展開,朗聲宣讀,「三皇子蒼翟接旨……」
蒼寂的話一落,看了蒼翟一眼,卻只見他嘴角含笑,帶著幾分諷刺,依舊坐在那裡,手中把玩著一塊兒玉珮,理也沒有理他的宣旨,臉色微僵,想到皇上的吩咐,斂下眉眼,繼續宣讀著,「三皇子蒼翟,自小離家,但終是北燕蒼家之血脈,朕念及此情,特赦三皇子,宣其重回北燕,念其多年所受之苦難,賜封其為宸王,即刻返回北燕,欽此。」
蒼寂按照聖旨上的內容,一字一句的宣讀,便是一旁的銅爵聽了,都忍不住緊咬著牙,滿臉的氣憤,那北燕皇帝這就堂而皇之的宣宸王殿下重回北燕,他到底打著什麼主意?
「三皇子,接旨吧!」蒼寂朗聲道,見聖旨收好,遞給蒼翟。
還是,蒼翟卻依舊坐在那裡,面容平靜,淡淡的開口,「本王若是不接呢?」
蒼寂臉色一變,「皇上的聖旨,豈容你不接的?不接便是抗旨!」
抗旨?在內堂靜靜的聽著外面動靜的安寧,也不由得皺了皺眉,抗旨?抗旨又如何?
想到那聖旨上的內容,自小離家?北燕皇帝竟用「自小離家」四個字,概括了當年的事情,便是她都有些激憤了,他可知道,這所謂的自小離家,對蒼翟來說,到底意味著怎樣的傷害?
雖然沒有經歷過那一夜的事情,但是,僅僅是聽聞蒼翟那平靜的敘述,她都恨不得自己當時便出現在他的身邊,守候著他!
一個八歲的男孩兒,剛承受了喪母之痛,母親的遺體沒有入殮,便被親生父親連夜驅逐,安寧想想都覺得心疼,站起身,安寧終究是走出了內堂。
當安寧出現在大廳之時,蒼翟眸子一緊,立即上前,「寧兒……你怎麼出來了?」
安寧對上蒼翟的雙眸,雖然蒼翟在她的面前刻意掩飾著憤怒與受傷,但敏銳如安寧,又如何感受不到呢?
「寧兒就要成為王爺的妻子,府上有客人,寧兒自然要學著替王爺招待客人。」安寧柔聲道,她是在告訴蒼翟,他的身邊還有自己。
蒼翟心中一怔,拉著安寧的手,感受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在掌心的充實感,事實上,方才蒼寂的宣旨,他雖然表面平靜,但心裡卻早已經是驚濤駭浪,那個人召自己回北燕?哼,當年是他親自將自己驅逐的啊!
念他多年所受苦難,賜封他為宸王?呵呵……當真是好笑至極,他便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言語,便粉飾了當年的事情嗎?
當年北燕國蒼家、鳳家、詹家以及墨家對娘親所做的一切,他都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終究會回北燕,不過,卻是以他自己的方式!
此刻看到寧兒眼中的溫柔,蒼翟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這輩子唯一的安慰,便是寧兒了。
蒼寂看到眼前這絕色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關鍵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沒有絲毫驚懼之意,要知道,他蒼寂曾經跟著皇上浴血沙場,身上散發的殺氣與血腥味兒,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消失,甚至走在街上,有人都會因為看到他而嚇哭,這個女子倒是有幾分膽量。
他已經聽聞三皇子殿下要娶妻之事,這女子,便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寧郡主麼?
他來東秦已經有幾天了,這些時日,關於寧郡主的事情,他是早有耳聞,單是看宸王府和豫王府外那些車水馬龍前來道賀的百姓,就可以看出這寧郡主有多得民心,無論是哪一方面,這寧郡主和三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只是,三皇子終究是他北燕皇上的兒子,他的婚事,自然要皇上做主。
如此在東秦國,就成親了,實在是有所不妥。
只是,事情倉促,他在得知消息之後,就已經派人快馬加鞭的趕回北燕,去向皇上稟報此事,可兩國之間的路途,一時半會兒,皇上怕也是趕不及的。
「這位先生,勞煩你這麼操勞的跑這一趟,來者是客,銅爵,還不快上茶。」安寧滿臉笑意相迎,本就是絕色女子,這一笑,倒是讓蒼寂晃了晃神,這女子倒是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昭陽長公主,也是這般溫婉如水的女子,僅僅是展顏一笑,就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他怎麼也忘不了,當年在東秦國,皇上一見昭陽長公主的癡迷,是費盡了心思,才將昭陽長公主帶回北燕,可是,昭陽長公主那樣美好的女子,最後卻……
眉心微皺,蒼寂暗自歎了口氣,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手上的聖旨,「三皇子,還請三皇子接旨。」
接旨?蒼翟又怎會接旨?方纔他已經拒絕了,不是嗎?這個蒼寂,竟還不善罷甘休麼?不過,這一刻,蒼翟的心中卻沒有如方纔那般憤怒,目光落在寧兒的身上,寧兒出來,自然是衝著蒼寂的聖旨而來啊!
他倒是想看看,寧兒會如何對付眼前這個北燕皇帝最器重的無敵大將軍。
「先生,聖旨的事情還不急。」安寧臉上的笑容,讓人沒法產生絲毫的厭惡,見銅爵端來了茶杯,安寧臉上的笑意更濃,忙親自從銅爵手中接過了茶杯,端在手中,替蒼寂送過去,「先生,喝杯茶吧!」
蒼寂皺眉,正要說些什麼,卻看到那張帶著笑意的美麗臉龐瞬間垮了下去,速度之快,便是讓他也有些咋舌。
「先生可是嫌棄宸王府?連一杯茶都不賞臉喝,若是傳了出去,不知道的,怕還要以為我宸王府沒有待客之道。」安寧慍怒,臉色垮下來的她,身上好似多了一絲無形的威嚴之氣,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饒是這個征戰沙場,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北燕國無敵大將軍,心中都是怔了怔,利眼微瞇,渾身防備起來。
他還從來不曾從哪個女子的身上感受到這麼強的威懾力,雖然她的語氣很淡,但那話語中的責備,卻給他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便是蒼寂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一時之間都無法用準確的語言來形容這個女子。
「先生,寧兒手上的茶可端了好一會兒了,先生還要讓她一個女子,操勞多久?」蒼翟也跟著發難,語氣比起方纔,多了一絲輕鬆,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雖然二人還未成親,但心已經在一起了。
蒼寂臉上多了一絲為難,他隻身來到宸王府宣旨,一方面是低調行事,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的自信,自信這一個小小的宸王府無法對他怎樣,看了看那安寧手中端著的那杯茶,他的自信,卻隱約有了幾分動搖。
這個女子,他看不透,便是知道這女子不簡單,他也摸不透她具體的能耐。
「不喝嗎?看來,先生是害怕這茶中有毒麼?先生未免也太小心了,罷了,先生既然不喝,那銅爵就送人家走吧。」安寧一改方纔的冷冽,臉上復又綻放出一抹笑容,十分好說話的模樣,口中的逐客令聽在人的耳裡,卻是分外的堅決。
銅爵上前一步,蒼寂臉色微沉,逐客令麼?雖然他來宸王府,就做好了被三皇子趕出去的準備,但這逐客令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來,他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況且,這個寧郡主說的不錯,他是確實怕她茶杯中有毒。
想到手中的聖旨,蒼寂再次看向了蒼翟和安寧二人一眼,「這聖旨……」
「誒,什麼聖旨不聖旨的?誰來宣過聖旨?王爺,你看見了嗎?銅爵,你也看見了麼?我可是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我這待客之茶一滴都沒有少,可不記得有什麼客人來訪過。」安寧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故意裝傻,一副無邪無害的模樣,那意思就是在說:你可以不給面子喝茶,但我也可以不給面子接旨。
「是啊!哪裡有什麼客人?這屋子中,除了你我,以及銅爵,還有其他的人麼?」蒼翟明瞭安寧的意思,立即配合道,看到蒼寂那一張鎮定的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頓覺暢快,寧兒啊寧兒,總是有辦法,讓人氣得牙癢癢。
蒼寂看著這二人你來我往的默契配合,他竟被當做了透明人,這……
他們二人的意思,蒼寂又怎麼會不明白?心中浮出一絲怒氣,他堂堂北燕國的大將軍,怎會在此刻妥協?
但想到他的目的,他今天來宣旨,一定要完成任務,不然……
「三皇子,你當真是要抗旨不遵?」蒼寂利眼一瞇,面露陰沉,大有撕破臉皮都要讓蒼翟當著他的面兒,將聖旨接下的態勢。
蒼翟眸光一凜,「是又如何?本王還由不得某些人來下旨。」
「好,很好,老臣會將今日的事情,如實稟告皇上,三皇子你自己看著辦吧!」蒼寂冷哼一聲,可眼中卻浮出一抹激賞,他跟隨皇上多年,要說幾個皇子中,最有皇上當年風範的,就要數眼前這個三皇子了。
「請便。」蒼翟冷聲道,絲毫沒有將他的威脅看在眼裡,對蒼翟來說,他倒是想看看,那個人知道自己抗旨不尊後,又會怎樣?驅逐嗎?當年他將自己驅逐出北燕國,如今呢?他還能將自己驅逐到哪兒?再說了,如今的他,已經由不得那個人呼三喝四了。
蒼寂的臉色甚是難看,「三皇子,這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你且試試,順便還請先生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是東秦國的宸王,從來都不是北燕國的宸王。」蒼翟堅毅的道,那雙深邃的眸子分外銳利。
蒼寂一咬牙,冷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蒼翟和安寧二人看著蒼寂離開的背影,安寧原本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轉眼看向蒼翟,果然是發現他神色之間,滿是陰沉,「他要你回去,想必這一次不成功,還會有第二次。」
不管北燕皇帝宣旨讓蒼翟回北燕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是,以安寧曾經和北燕皇帝那一面之緣的認知,他知道,這父子二人的性子,在某些方面異常的相似,同樣的堅持。
想到前世蒼翟回北燕的大概時間,那是半年之後的事情,但她卻不清楚,蒼翟回北燕的契機是什麼。
「寧兒,別想這些了,三日之後,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要開開心心的做個新嫁娘。」蒼翟上前一步,將安寧攬入懷中,俊美的臉上,在看到安寧的那一刻起,好似和方才變了一個人一般,又恢復了對安寧獨有的溫柔。
「嗯。」安寧點頭,溫順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只是,她能不想嗎?不知道為何,越是靠近大婚的日子,她緊張激動的心情之中,還夾雜著其他的什麼,暗自歎了口氣,安寧刻意揮開腦中的思緒,不去想太多。
蒼翟將安寧送回了雲王府的閣樓之上,依依不捨的和安寧分開,去操持著大婚的準備事宜,安寧依舊做著這個最閒的人,百無聊奈的坐在榻上,從這個窗戶望出去,刻意看見宸王府和雲王府外那熱鬧的景象。
這大婚之前,便擺著流水席招待賓客的,在這東秦國,怕還是頭一遭吧。
「寧兒……」
安寧正想著,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安寧循聲看去,竟然看到依舊是一襲白衣的昀若站在那裡,銀色的髮絲比起以往,似乎要光亮許多,臉上的笑容,也不復以前的冰冷,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如果安寧記得不錯,便是從那日自己知道昀若的秘密之後,他就漸漸的開始變了。
這變化倒是讓她十分高興,比起以前的那種飄渺如仙的感覺,安寧倒是喜歡現在的昀若,多了一絲人氣,不過,想到他每月依舊要經歷的痛苦,安寧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憐惜。
幾百年如一日的痛苦,還要隨著他的生命,繼續多少年呢?可是,她也抽空查了不少的古籍,但關於幾百年前的那個神秘宗派留下來的秘術記載的書籍卻是少之又少,便是她也無從下手。
「昀若?快些進來,今日怎麼捨得來我這裡?雪兒,快些去給昀若公子泡一杯好茶。」安寧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分外親切,要知道,自從那次自己察覺到昀若的秘密之後,他便一直很少出現在她的面前。
雪兒忙領命下去,昀若進了房間,隨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不知為何,昀若今日看安寧的眼神,卻分外的奇怪。
「寧兒,三日之後的大婚……」等到雪兒送上了茶,昀若淺抿了一口,在沉默許久之後,終於開口道,只是,話說了一半,卻又有些猶豫,似乎在考量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安寧一般。
昀若素來都喜歡逗她,這番嚴肅的情況,倒是鮮少出現,安寧皺了皺眉,扯了扯嘴角,「昀若要和寧兒說什麼?幹嘛吞吞吐吐的?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有話都應該直說的,你這般,倒是不像以前的你了。」
昀若眸光微閃,眉心卻是皺得更緊,「寧兒,你是知道我的秘密的,我族有一個秘術,它能預測到一些事情,這些時日,我看到一些東西。」
安寧微怔,她絲毫不懷疑昀若的話,預測未來的秘術?昀若能看到什麼?他又看到了什麼?
「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本事?」安寧斂了斂眉,眼底流露出一絲慌張,那她重生的事情,是否又都在昀若的眼裡?這事情,除了自己,便還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是啊!以前我確實沒有這等本事。」昀若低下頭,所謂的預測,卻是有針對性的,那日,自己做了那個決定之後,便拿了安寧的一縷頭髮與幾滴鮮血,從之後,自己就等於是和安寧的血脈聯繫在一起了,所以,他能看到的,卻也只能是關於安寧的事情,並且,他所看到的,也只能是模糊的大概,並不真切,且只是一種感覺,畢竟他不是神仙,這秘術也非法術。
誰又能知道,他使用了這個秘術,所付出的是什麼呢?昀若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便是知道代價,也依舊心甘情願,寧兒丫頭是他這幾百年間唯一的溫暖。
「你知道什麼?」安寧斂眉,她看得出,昀若對她沒有危險,她問出這個問題,多少含有些試探的成分在。
「我曾看到,你不是普通的安寧,你是再世為人,我能看到你的痛苦與仇恨。」昀若緩緩開口,她不僅僅能看到,甚至能夠感受得到,在他初察覺這個秘密之時,他除了震驚,還有心疼,原來,寧兒經受了這麼多。
之後,他只是遠遠的看著寧兒,看著寧兒復仇,那日,安平侯府大火燒得那樣大,他卻沒有去尋安寧,正是因為,他感受得到,安寧沒有危險,所以,他才能放心。
不過,這一次,他卻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的波動。
他努力的想感受得更真切一些,但越是努力,那印象竟然越是模糊。
安寧一驚,抬眼看向昀若,聲音之中透著一絲顫抖,「你……」漸漸的,安寧的神色稍有緩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都知道了,我還以為,這會是永遠的秘密呢。」
「我是知道了,但它同樣也會是永遠的秘密。」昀若堅定的開口,他是在告訴安寧,便是他知道,也會替她保守這個秘密。
安寧看著他澄澈的雙眸,臉上的笑意更濃,昀若一直都對她沒有危害,她還擔心什麼呢?不過,想到方才昀若的話,神色卻又嚴肅的起來,預測?既然昀若今天專程來向她提起這事,必定是預測到了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安寧皺了皺眉,因為,方才昀若進了房間之後,對她提起的卻是關於三天之後的大婚,大婚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看到了悲憤與隔閡,甜蜜與淚水。」昀若絲毫都沒有隱瞞,他之所以來,便是來提醒安寧,也許有了準備,那麼便可以避免一些事情。
悲憤與隔閡?甜蜜與淚水?這是什麼意思?悲憤?因什麼而悲憤?隔閡?又是誰與誰的隔閡?甜蜜?淚水?這八個字讓安寧的心中隱隱浮出一絲不安,對上昀若的眸子,「是福是禍?」
「禍福相依。」昀若淡淡的說出四個字,他很想再多給安寧有些清晰的信息,但是,他真的只感受到這些了。
「禍福相依。」安寧口中呢喃著這四個字,第一次對於大婚,她產生了一絲懼怕,是什麼福?又是什麼禍?
「寧兒,你別害怕,我也能看到你的未來,是受金光環繞,你必定尊貴無比。」昀若看著安寧臉上的擔憂,出聲安慰道,但,他的安慰卻沒有絲毫作用,安寧的眉心依舊沒有舒展開來。
「昀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安寧沉聲開口,臉色早已經一陣蒼白,心中不斷迴盪著方才昀若的話,一遍又一遍。
昀若心中浮出一絲憐惜,他有些後悔告訴寧兒這個事情,但是,他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寧兒到了那時痛苦?也許告訴寧兒,以寧兒的聰慧,有了準備,事情會發生逆轉也說不定。
「你和蒼翟,會幸福的。」昀若臨走之時,給安寧留下了這麼一句話,那語氣分外堅定,如不是看到了寧兒和蒼翟的幸福,他是說什麼也要阻止這一次的大婚的。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昀若出了房門,下了閣樓,直到昀若從這個院子中走了出去,閣樓上房間裡的安寧,依舊沒有從方纔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她的腦中不斷的轉動著,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安寧想著一切可能危險的源頭,腦中浮現出兩個身影,安寧的眸子一緊,他們!不錯,趙景澤和林婉兒,這兩個禍害還在,尤其是趙景澤,他的手已經毀了,沒有絲毫治癒的可能,以趙景澤那性子,必定是會報復的,無論是報復毀了他手的蒼翟,還是為了報復她,她都不允許有任何威脅到她和蒼翟大婚的事情發生。
安寧眸光微斂,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從一個暗格之中,拿出了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裡面赫然就是那一塊逕自的翡翠令牌,上面「驚蟄」二字,分外顯眼。
對於趙景澤和林婉兒,她本是打算讓皇后娘娘過一把折磨林婉兒的癮,再一起將二人解決了,她連計策都已經想好了,還和皇后娘娘商量了一番,正準備過了大婚,計劃便全面實施,但是,現在看來,她有些等不及了。
大婚便是三日之後,而林婉兒和趙景澤這兩個最可能的危險源頭,她是一日也留不得了。
「飛翩。」安寧坐在梳妝台前,手中摩挲著那一塊翡翠令牌,感受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進了房間,嚴肅的交代,「傳我命令,讓驚蟄十二煞速速來見我。」
說話之時,安寧將手中的翡翠令牌舉起,飛翩一看,眼中一驚,他自然是認得這塊玉珮,這塊玉珮所能調令的,可不僅僅是驚蟄而已啊。
宸王殿下竟然將這玉珮交給了小姐!
「是,屬下這就去。」飛翩堅定的道,單是看到玉珮,他就明白了,如今的驚蟄,又迎來了另外一個主子,那便是安寧!
飛翩沒有接下玉珮,因為,驚蟄和八駿都是宸王蒼翟的人,兩者之間,平日裡也有著一定的聯繫,驚蟄的首領,更是八駿之一,他便是沒有帶令牌去傳信,驚蟄也絲毫不會怠慢。
驚蟄和八駿,沒有一個人會背叛宸王殿下,這是他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等到飛翩離開,安寧則靜靜的坐在房間裡,神色依舊沒有緩和,閉上眼,便浮現出蒼翟的聲音,隔閡?隔閡是你與我的隔閡嗎?
安寧無法相信,蒼翟和她那般傾心相許,便是一個眼神,他們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又怎會有隔閡?
而在蒼翟將安寧送回了閣樓的時候,蒼寂拿著聖旨,怒氣沖沖的從宸王府走了出來,宸王府外的人,都在吃著宸王讓人準備好的美食,鮮少有人去留意他。
但是,鮮少不代表沒有,在他走出宸王府的那一瞬間,一雙眼睛就已經盯在了他的身上,不遠處街角的角落處,一抹白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輕紗覆面,看著兩個恢宏府邸外的熱鬧,面紗下的臉色尤為難看。
不過,在看到那個走出宸王府的人之時,她的眉峰卻是皺了皺,東秦國的人不認識那人,她可是認識的,堂堂北燕國的無敵大將軍,北燕皇上的左右手,她又如何不認得?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斂了斂眉,鳳傾城等待著蒼寂的靠近,等到蒼寂經過這邊之時,鳳傾城緩緩開口,「大將軍來了北燕國,這真讓人意外,大將軍可也是來喝喜酒的?」
蒼寂身體一怔,頓住腳步,轉身循聲看去,看到鳳傾城,臉色明顯的僵了僵,但很快便又恢復如常,「鳳大小姐?哈哈……老朽不過是在北燕國待得煩了,到處走走看看,這有什麼讓人意外的?」
「哦?那大將軍真是好興致,走走看看,便也走到了宸王殿下的府中,還真是巧了呢。」鳳傾城笑笑的道,眼前這位雖然是北燕國的大將軍,但是,以鳳家在北燕國的地位,便是這個大將軍見著鳳家老爺子,也要躬身行禮,而鳳傾城是鳳家老爺子最疼最器重的人,所以,便是她在北燕大將軍面前,也不用有太多的禮數與忌諱。
「是巧了,鳳大小姐來這裡,難不成也是巧合?」蒼寂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宸王府,意有所指的道。
果然,鳳傾城的臉色僵了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過,她卻留意到蒼寂手中的那一抹明黃,心中一驚,聖旨?他是來宣旨的?北燕皇帝到底對蒼翟下了什麼旨?爺爺知道嗎?
斂了斂眉,鳳傾城扯出一抹笑容,「大將軍,方才是傾城無禮了,傾城只是見到大將軍有些吃驚罷了,大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傾城就不和大將軍聊了,宸王殿下大婚,傾城作為北燕國的使者,也當送禮不是?」
鳳傾城盈盈福了福身,繞過蒼寂,朝著宸王府的方向而去,身後的丫鬟羽兒也緊隨其上,只是,鳳傾城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
「小姐不是說要去宸王府送禮,可我們沒有準備禮物啊。」羽兒疑惑的道,同時也疑惑小姐為何突然停了下來。
鳳傾城眸光一凜,轉身看向方才蒼寂所在的位置,那裡早已經沒有他的身影,鳳傾城這才是鬆了一口氣,聽到羽兒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宸王府是不會歡迎我們的,便是送禮,人家也不定會接受。」
即便是接受,她怕也是見不到蒼翟的,既然見不到蒼翟,她為何還要去宸王府碰釘子呢?
「回去吧。」鳳傾城最後看了看宸王府的方向,十分不甘的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回到行館,鳳傾城第一時間,便招來了一個侍衛,那人雖然是普通侍衛的打扮,但身手矯捷,眉宇之間所流露出來的氣息,卻有一個高手的風姿。
「小姐召屬下前來,有何吩咐?」那侍衛拱手道,面容冷冽,便是面對這麼一個絕色女子,神色也沒有半分波動。
鳳傾城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爺爺派你喬裝成侍衛,便是防備著有不時之需,現在你的任務來了,去查到大將軍蒼寂的落腳之處,我要知道,他手中的那一張聖旨的內容。」
「是,屬下領命。」那侍衛一得到命令,便立即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北燕國的大將軍,身手自然不是誰都可以應付得了的,但方纔那人,卻也不是等閒之輩,北燕國三大望門中,鳳家,詹家,墨家,都有自己的家臣,不僅如此,鳳家自古就流傳著一個特殊的人群,說是鳳家的死士也不為過。
而方纔那人,便是其中之一。
僅僅是過了幾個時辰,方纔那人便已經得手回來,鳳傾城一見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上面到底是什麼內容。」
「皇上下旨,宣召三皇子回北燕國。」那侍衛如實說道。
宣召三皇子會北燕國?鳳傾城聽了這個消息,神色微閃,他曾聽爺爺說起過三皇子也就是蒼翟被驅逐的事情,而她這一次來的目的,其中之一,便是結交三皇子,偷偷探知三皇子的事情,只是,蒼翟卻沒有給她絲毫機會,不過,那日在崇正帝的壽宴上,他已然在她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她稍早不知道爺爺為何要派這個任務給她,在她看來,三皇子當年被驅逐出了北燕國,便和北燕國沒有了什麼關係,現在看來,爺爺怕是一早就知道了皇上要宣三皇子回北燕的事情。
如今的北燕,並沒有立下太子,但朝臣卻是在催促著皇上朝日立太子,北燕國的太子之爭,如今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呼聲最高的,便是自己的表哥二皇子,還有一個貴妃所生的五皇子,另外一個便是這次作為使臣來向東秦國崇正帝賀壽的大皇子蒼翼,皇上在這個時候,要將當年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召回北燕,這意味著什麼?
鳳家、詹家、墨家都有各自支持的皇子,鳳家自然是支持她的表哥二皇子了,難怪爺爺會派她來探知三皇子的事情,爺爺是在未雨綢繆呢。
「你下去吧。這件事情不得和任何人說。」鳳傾城淡淡的吩咐道,人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聽聞皇上要宣召蒼翟回北燕,她的心中無疑是高興的,她十分樂得看到蒼翟回北燕,畢竟,在參加完蒼翟和寧郡主的大婚之後,她也必須隨著北燕的使臣隊伍,返回北燕。
若是蒼翟也回去了,那麼,她便不用擔心以後見不到他了。
腦中浮現出蒼翟的身影,鳳傾城的眼神變得柔和,不過,三日之後他便要娶安寧為妻,這著實讓她有些不甘心,心裡怎麼也不是滋味兒,可她又能阻止嗎?
她明白,若這裡是北燕過,她倒是可以動用鳳家的勢力,加以阻撓,但是,這是東秦國,她根本就是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蒼翟娶別的女人,而她自己,也只能默默的在一旁,任憑嫉妒啃噬著她的內心。
安寧,憑什麼你便如此幸運?若是自己先認識蒼翟,蒼翟還會喜歡上安寧嗎?
這個假設跳進鳳傾城的腦海,鳳傾城的眸子一凜,絕對不會,她鳳傾城看上的東西,絕對不會容許第二個人覬覦,她會牢牢的抓住,讓他只為自己臣服,便是大婚又如何?對於蒼翟,她勢必要和安寧一較高下!
雲王府內。
安寧看著面前的十二個黑衣人,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房間中的氣氛,因為這十二個人,而透著一絲詭異的陰沉。
「各位,今日,安寧有一件事情還需要大家幫忙。」安寧溫婉的聲音在房間之中響起,雖然平靜,但卻絲毫都沒有降低那若隱若現的威懾力。
十二人拱手,異口同聲,「請王妃吩咐。」
「王妃」二字,讓安寧嘴角抽了抽,便是聽他們語氣中的堅決,就已經感受到了他們對自己絕對的服從,扯了扯嘴角,「還不是王妃呢!我是以安寧的身份,請各位幫忙。」
「王妃已經是我們的主子。」十二人中,站在最中間的那人開口道,依舊堅持叫安寧王妃,他們已經聽飛翩說了,主子將令牌交給了眼前的這個女子,主子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便是還沒有大婚,在他們心裡,安寧已然成了宸王妃。
安寧眸光微斂,卻不再在「王妃」的稱呼上多做糾纏,想到自己他們去辦的事情,安寧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我要你們幫我殺兩個人,越快越好,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驚蟄出手,沒有失敗的道理。請王妃告知屬下,那二人是誰。」中間的那人堅定的保證,不過是殺兩個人而已,對他們十二煞來說,無疑是小菜一碟。
安寧自然是知道驚蟄的能耐,但是,這兩人必須死,她不希望出現任何差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安寧沉聲吐出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林婉兒,另外一個,便是璃王趙景澤,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聽得他們失望的消息。」
「是,屬下領命。」十二人齊齊的道。話落,十二人依次從房間出去,身形詭譎,便是安寧都覺得驚詫,這十二人的身手,當真是不簡單的,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幾分,除掉了林婉兒和趙景澤,便是去了兩個隱患。
想到昀若說的話,安寧緩緩的閉上了眼。
悲憤與隔閡,甜蜜與淚水麼?
當晚,驚蟄的人返回了雲王府安寧的閣樓,手中捧著兩個盒子,在安寧的面前打開,當安寧看到那兩顆頭顱之時,眸光微閃,那正是林婉兒和趙景澤無疑。
死了嗎?終於死了啊!這兩個隱患,她終於除掉了!
這一夜,安寧睡了一個舒服覺,第二日,便聽得京城傳出了消息,璃王殿下離奇死亡,頭顱不知所蹤,一看就是兇殺,崇正帝如今正派人調查這件事情。
璃王趙景澤的死,對東秦國來說,無疑是一件大事,畢竟人家也是一個王爺啊,一個王爺被殺,那事情還小得了麼?
不過,璃王在這個時候死,僅僅是被人談論了一會兒,眾人的注意力便轉移開了,原因無他,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即將到來的寧郡主和宸王殿下的大婚上,誰還會去管一個璃王的死?
整個京城的百姓,都期待著大婚之日早日到來,因為,他們已經聽到消息,寧郡主和宸王殿下的大婚,會以最高的標準來操辦,要問什麼是最高標準?那便是皇上和皇后大婚的標準了。
這是皇上親自下旨破例,誰也沒有任何異議,畢竟,一個是百姓的大恩人,一個是皇上最疼的侄兒,大家都樂見其成。
按照規矩,皇上和皇后的大婚,是要遊行,受百姓瞻仰的,所以,這次宸王和寧郡主的大婚,自然也會有遊行,百姓們能夠見到宸王殿下和寧郡主的風姿,他們如何能不興奮?
甚至有許多東秦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紛紛湧入了京城,希望大婚當日,能夠看看他們的大恩人。
大婚的前一日,南宮天裔便率領著羽林軍,遊行的路線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守衛著,這條路線上周圍的酒樓,早已經被人給定完了,畢竟,在樓上看,總比擠在人群之之中要輕鬆得多吧。
大婚當日,安寧的閣樓上,皇后娘娘親自駕臨了雲王府,讓人伺候著安寧將嫁衣穿上。
這身嫁衣是皇后讓宮中最頂級的繡娘和琳琅軒最好的繡娘合作完成,每一針每一線都極其用心,這身嫁衣,足足趕製了七個日夜,今天一早,才趕製出來,都是按照安寧的尺寸,量身打造,所以,此刻穿在安寧的身上,甚是合身。
「瞧瞧,本宮這女兒這般漂亮,本宮都有些捨不得了,要是本宮有兒子,那定也不能讓蒼翟那小子給撿了便宜去。」皇后滿臉慈愛,眼中亦是閃過一抹驚艷,對於安寧,她心中甚是感激,越發喜歡得不行,前兩日,妙手公子突然造訪,給她把了脈,道出了她無法再懷孕的緣由,之後,便立即替她開了方子,讓她按照囑咐調理身子。
一切都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等到拿到了藥方,皇后才尋得機會,問清妙手公子為何會來替她看診,要知道,這妙手公子的怪癖,可是整個天下的人都不敢恭維。
那妙手公子只給了她三個字——二公子!
丟下這三個字之後,妙手公子便如他來那般,匆匆的消失,她反應過來之時,妙手公子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二公子?二公子可不就是安寧麼?原來寧兒……
饒是皇后這樣威儀的人,那一刻在拿著手中的藥方的時候,也激動的幾乎失態,寧兒啊!顯然妙手公子是看在安寧的面子上,才主動進宮替她看診的,寧兒竟為她請來了妙手公子,讓她又有了希望,她如何能不感激呢?
「娘娘,這話你可別讓宸王殿下聽到了這話,不然,有人可要急了。」銀霜呵呵的笑道,這話一出,房間中的其他人,包括韶華郡主都是笑出了聲來。
安寧臉上笑容盛放,聽著滿屋子的合了的笑聲,心中的情緒複雜的交織著,今日,便是她和蒼翟的大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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