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天裔哥哥……可還有照顧你的機會?」南宮天裔滿眼堅定,心中卻是有些忐忑,這「照顧」二字,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聰明如安寧,自然是知曉南宮天裔的意思,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身影,眼神微微有了變化,蒼翟,他現在還在校場外等著她,憶起方纔他的舉動與對自己說的話,便是此刻想起,她心中依舊震撼。
「天裔哥哥……」安寧輕喚出聲,她何德何能,能得天裔哥哥這般深情,可是,她的心裡似乎已經裝滿了一個人,既然這樣,她更加不願耽擱了南宮天裔。
「夠了。」南宮天裔猛然打斷安寧的話,方才安寧那一個細微的眼神變化,卻已經讓他看清楚了很多東西,方纔,在那一瞬,寧兒想的是誰?他心中隱隱能夠猜得出來,已經晚了嗎?既然已經晚了,那麼他何必還要讓寧兒為難呢?何必還要讓寧兒親口說出拒絕的話呢?
安寧微微皺眉,卻聽得南宮天裔爽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哈哈……天裔哥哥給你開一個玩笑而已,天裔哥哥怎麼可能沒有機會照顧你呢?我永遠都是寧兒的哥哥啊,自然是會照顧寧兒一輩子,來,寧兒陪天裔哥哥喝一杯,不過依舊像以前那樣,你一口,我一杯。」
南宮天裔比安寧大了好幾歲,在他會喝酒的時候,安寧也甚是好奇,所以便纏著南宮天裔要酒喝,可南宮天裔又怎麼會讓那般小的寧兒喝酒?但他卻拗不過安寧軟泡硬磨,最後二人只能相互妥協,商量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便是,南宮天裔喝一杯,安寧只能喝一小口。
安寧點頭,「好,一切都聽天裔哥哥的。」
安寧捧起酒罈,卻一把被南宮天裔拿過去,然後逕自滿上了兩杯酒,原本剛毅的臉上堆滿了笑意,舉起酒杯,對著安寧道,「寧兒,天裔哥哥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若是……若是……」
南宮天裔卻是沒有說完,仰頭一口將杯中的酒喝盡,不知為何,這一杯酒,入口卻是那麼苦澀,他沒有說完的話是,若是時光倒流,他便是收到那一封安茹嫣偽造的信,他也再不會選擇憤然離開。
可他終究是沒有了選擇的機會,唯一的希望,就是安寧好好的,幸福的活著。
這一夜,南宮天裔不停的喝酒,安寧自然是一直奉陪著,直到天色已晚,南宮天裔才親自將安寧送出了校場。
「寧兒……」南宮天裔看著走在自己前面幾步的身影,輕喚出聲,他心裡不捨,他知道,寧兒出了校場,若下次再見,他只會將對寧兒的感情埋得更深更深,不然,終究是會讓寧兒為難。
安寧頓住腳步,回頭望進他的黑眸,從那雙眼裡,她看到了濃濃的不捨,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天裔哥哥,寧兒會經常來看你,你若回城,也記得要來看寧兒。」
今晚的見面,二人都明白,他們之間有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南宮天裔大步上前,瘖啞的聲音在安寧的頭頂響起,「寧兒,讓天裔哥哥像以前那般,抱抱你……成麼?」
饒是南宮天裔這般無所畏懼的錚錚男兒,此刻卻也害怕著安寧的拒絕,安寧又怎忍心拒絕他的要求?上前一步,主動靠在他的懷中,南宮天裔神色難掩激動,便是身體也在隱隱顫抖著,他明明知道,這一個擁抱對寧兒來說,不過是一個兄長的擁抱,但在他的心裡,卻似乎是成了他埋葬感情前,最後的一次放縱。
顫抖著手,圍住安寧的身子,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猛地,他好似看見什麼,眸光一怔,眼中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從詫異詫異,到不解,再到瞭然,最後是欽佩……
不錯,他看到的,正是一騎駿馬上坐著的蒼翟,雖然是在黑夜中,但是,以南宮天裔的視力,卻能夠清晰的看到蒼翟的表情。
他本就詫異蒼翟會在這裡,仔細一想,定是蒼翟送寧兒來的吧!此刻瞧見蒼翟那包容的表情,臉上的笑意更濃,他沒有想到蒼翟的心胸竟這般包容大度,他知道,那不是蒼翟對寧兒的不在意,而是他對寧兒和自己的信任。
好一個蒼翟啊!單是在這一點上,自己就已經輸給他了!
寧兒選擇蒼翟,或許是對了的!
「走吧。」萬分不捨的將安寧從懷中拉開,如小時候那般,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催促道。
安寧點頭,深深的看了南宮天裔一眼,轉身朝著校場外走去,夜色之中,校場內的南宮天裔看著安寧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校場外的蒼翟,目光也一直在安寧的身上,看著她朝著自己走近,高大的身軀躍下駿馬,迎上安寧。
方才安寧還沒回來之前,蒼翟就已經打發車伕回去了,有他在,送安寧回府的事情,他當仁不讓,小心翼翼的將安寧安置在馬上,隨即翻身上馬,勒住韁繩,將安寧牢牢的圈在雙臂之間。
「下次若是要來看南宮將軍,依舊讓我送你來。」蒼翟溫和渾厚的嗓音在安寧的耳邊響起,夜色中,一騎駿馬,兩抹身影,慢慢的朝著北城門而去。
安寧微怔,心中一暖,立即點頭,隨即卻聽得蒼翟的聲音多了幾分霸道,「看南宮將軍可以,但方纔那般擁抱,以後只屬於我。」
說著,蒼翟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將安寧摟得更緊,說不在嗎?他怎能不在意?方纔的擁抱,僅此一次,以後,即便是兄長般的擁抱,他也不允許,強勢也好,霸道也罷,反正寧兒只是他一個人的寧兒!
安寧聽著他這般佔有慾極強的宣告,禁不住笑出聲來,「怎麼我聞到一股酸味兒呢?好酸哪!」
蒼翟身體僵了僵,自然是聽出了安寧語氣中的促狹,寵溺的搖搖頭,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
而此時的校場內,等到安寧和蒼翟已經離開了許久,南宮天裔的身影依舊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有移動,雙眼依舊望著安寧身影消失的方向,眸中太多的情緒交織著。
終於,過了許久,南宮天裔才走回營帳,只是,當他走進營帳,看到裡面的景象之時,身體微怔,幾乎是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可,看了看大帳內的佈置,以及壁上掛著的那一把劍,南宮天裔確定這正是自己的大帳無疑,可是,眼前這情況是怎麼回事?他所看到的,正是一個女子,背對著自己坐在桌子旁,一邊喝著酒,一邊吃著方才寧兒帶來的東西,那享受至極的模樣,好似這營帳本來就是她的一般。
那女子仰頭豪爽的喝酒,好似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的出現一樣。
南宮天裔大步走到那女子面前,看到那張俏麗的容顏之時,眸子卻是一緊,這女子一襲大紅勁裝,面若桃花,又透著一股子英氣,可不就是今日白日裡的慧敏公主嗎?
她怎麼在這裡?還一點兒也不客氣的吃著寧兒給他送的東西?!
南宮天裔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心中的疑問,那上官敏卻是抬眼瞥了南宮天裔一眼,「怎麼?終於捨得回來了?哎,我還以為,南宮將軍今晚要在那校場門口站一個晚上呢。」
說話間,上官敏可沒有閒著,仰頭喝下一杯酒,又重新滿上,還不忘將點心往自己的嘴裡塞,那狼吞虎嚥的模樣,好似餓了好久一般,任誰一看,怕都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豪爽得幾乎不顧形象的女子,會是西陵國女皇陛下最疼愛的慧敏公主。
她確實已經餓了好久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公主的形象?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聽了上官敏的話,南宮天裔臉色微沉,隱約浮出一絲尷尬,斂了斂眉,南宮天裔的態度頗佳,「慧敏公主怎麼會來我這裡?」
上官敏剛吞下一口點心,抬眼看向南宮天裔,俏麗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但那笑容在南宮天裔看來,卻讓人頭皮發麻,心中隱隱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上官敏放下手中的酒杯,將另外一個酒杯斟滿,隨即端著酒杯,滿臉討好的走到南宮天裔的面前,「多謝今日南宮將軍慷慨解囊,敏敏也不能為南宮將軍做什麼,請南宮將軍務必喝了這杯酒,算是接受敏敏的謝意了。」
南宮天裔微微皺眉,對方好歹也是西陵國的公主,因為這一點,他也是應該以禮相待的,看了看杯中的酒,又看了看上官敏滿是期待的雙眸,接過酒杯,仰頭一口喝下。
只是,口中的酒還沒有來得及吞下去,便聽見上官敏鬆了一口氣道,「喝了這杯酒,敏敏就是南宮將軍的人了。」
南宮天裔一怔,雙眼倏地睜大,猛地將口中的酒全數噴灑了出來,上官敏正站在南宮天裔的面前,那酒水就絲毫不差的全數噴在了上官敏的臉上。
這一下,兩個人都呆了,上官敏的臉色尤其難看,上官敏想到什麼,這個時候卻沒有去顧及臉上的酒,忙抓住南宮天裔的手臂,好似害怕他跑了一般,「你……你有這麼震驚嗎?南宮將軍,我……我很好養的,給些吃的就行,反正你今天拿黃金在蘇琴那鐵公雞手中把我贖了過來,本公主就是要跟定你了,你休想逃!」
南宮天裔比起那蘇琴可是好得太多了,為了她逃婚的日子不挨餓,她怎麼著也得抓住這麼一棵大樹,先解決掉溫飽問題再說,南宮將軍是這營中的老大,手下那麼多人,多養她一個,也應該不是問題吧!
南宮天裔嘴角忍不住抽搐,這才明白上官敏的真實意思,但依舊難掩尷尬與為難,「慧敏公主,不如容南宮天裔將公主駕臨之事稟報皇上,皇上定會好好接待公主。」
「不行!」上官敏斬釘截鐵的道,笑話!她是逃婚出來的,若是讓東秦皇帝知道她來了這裡,東秦皇帝定會將消息透露給母皇陛下,那不就等於是自動送上門了嗎?
母皇找到她,定會強行將她送到北燕去嫁給那個勞什子的北燕大皇子蒼翼,哼,她才看不上那個男人,又怎會心甘情願的嫁他?
南宮天裔濃墨的眉峰皺得更緊,這個公主,還真是難伺候!
「不如這樣,我這裡有一些銀兩,如果公主不嫌棄,便送與公主,公主想繼續待在東秦也好,想到其他地方走走也行,全憑公主的喜好,這樣你看如何?」南宮天裔努力堆出一個好臉色,從匣子中拿出了一袋銀子,遞給上官敏。
上官敏眼睛一亮,接過他手中的錢袋,「謝謝南宮將軍了啊!真好,你這裡還有銀子花,比蘇琴那鐵公雞那裡強多了!」
一邊說著,一邊滿意的將錢袋小心翼翼的揣入了懷中,隨即沒有再理會南宮天裔,而是逕自又坐到了桌子旁,一邊喝酒,一邊吃著東西。
南宮天裔實在是摸不透這個慧敏公主的行事作風,見天色已晚,上前試探的開口,「慧敏公主,不如我讓人將你送進城,然後找個客棧,替慧敏公主先且安置下來……」
「不用麻煩,你這營帳倒也挺舒適的,我暫且住在這裡就行了。」上官敏故意裝著不懂南宮天裔的逐客令,打斷南宮天裔的話,眼底劃過一抹精光。
南宮天裔徹底石化,不可思議的看著上官敏,這個慧敏公主,爽直豪邁,又有些古靈精怪,上次在四國祭上一見,倒覺得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不會連這話都聽不明白吧?
南宮天裔一陣糾結,沉吟片刻,終於開口,「那公主今晚就請暫且住在這裡,明日本將軍再送慧敏公主出去,南宮天裔告辭。」
說罷,南宮天裔便轉身走出自己的大帳,將大帳讓給了上官敏,心中卻是在盤算著,明日一早,一定要將上官敏給送出去,不知為何,這個上官敏總讓他心底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只是,離開打仗的他,沒有發現背後上官敏眼底閃過的那一道詭譎的光芒。
翌日一早,在副將營中湊合睡了一晚的南宮天裔,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營帳,準備將上官敏這個燙手山芋給送出去,只是,剛說明了來意,上官敏就十分怪異的看著他,「昨晚不是說好了嗎?我暫且住在這裡了啊!這麼快你就忘了麼?」
南宮天裔皺眉,「說好了?我記得昨晚是我給了你銀子,讓你……」
「對,南宮將軍是給我了銀子。」上官敏打斷南宮天裔的話,拍了拍放錢袋的地方,靈動的雙眸閃爍著,「你也還說了,我想繼續待在東秦也好,想到其他地方走走也行,全憑我的喜歡,是這樣吧?南宮將軍?」
南宮天裔瞥了她一眼,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的濃烈,還沒來得及開口,上官敏便先一步繼續說道,「東秦國我還沒玩夠,我還不想走,不僅如此,我尤其喜歡這校場,所以,我便決定了,繼續留在南宮將軍的身邊了。」
「可……」南宮天裔一聽,留在他身邊?這算什麼事兒?這又怎麼行?只是,南宮天裔這一次,甚至比方才說的話還少得可憐,便再一次被上官敏給無情的打斷。
「南宮將軍難不成是說話不算話的小人麼?昨夜可都是說好了的呀!哼,本公主還以為你們東秦國的男子,都是頂天立地的君子,卻沒有想到,連南宮將軍都是朝令夕改的人,真懷疑,東秦國這麼多的將士在南宮將軍的手上,會成了什麼模樣?!」上官敏輕哼出聲,眉宇之間夾雜著幾分不屑。
「無論如何,慧敏公主都必須離開!」南宮天裔倒沒有被她的激將法所刺激到,聲音反而拔高了許多,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濃墨的眉峰越皺越緊,和這上官敏打交道,他只覺得頭痛不已,就連上陣殺敵,都比面對著她,要輕鬆得多。
見南宮天裔變臉,上官敏立即一改方才鄙夷不屑的模樣,滿臉討好的湊到南宮天裔陰沉的臉下,「南宮將軍,你看啊,素來都聽聞南宮將軍是真君子,怎會說話不算話?方才是我說話太沒禮了,南宮將軍大人有大量,你也不會跟我這麼個小女子一般見識不是?再說了,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呢!」
南宮天裔臉色更是難看,聽著上官敏滔滔不絕的說著她的優點,一陣頭疼,這慧敏公主變臉的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若是別人,南宮天裔一早就將她趕出去了,但這人是西陵女皇陛下最疼愛的公主,若是對她怠慢了,那麼必定會影響兩國的邦交,從大局著想,這可馬虎不得,掃了上官敏一眼,眼底劃過一抹深沉,「你真想留在這裡?」
「嗯,這是肯定的,本公主是一定要留在這裡。」上官敏點頭如搗蒜。
「那好,慧敏公主就暫且留在這裡,不過,這營中都是男子,是不能有女子存在的。」南宮天裔斂了斂眉,鎮定下來的他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上官敏正想說,昨日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不也來了營中了嗎?他不是挺歡迎的嗎?可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忙堆著一臉的笑,「這簡單,本公主女扮男裝便可。」
「這東秦國的校場上,可沒有什麼公主。」南宮天裔眸光轉動著,似十分滿意上官敏的配合。
上官敏臉色僵了僵,沒有公主,那不就等於是沒有特權了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上官敏終究是咬了咬牙,「好,上官敏只是南宮將軍手下的一個小將士。」
「很好,既然是將士,那就必須和其他將士做一樣的事情,公主,本將軍希望你能受得了這長時間的操練。」南宮天裔挑了挑眉,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上官敏雖然不似東秦國大家閨秀那般嬌弱,但也終究是一個女子,他倒是要看看,上官敏能夠堅持得了多久,既然趕不走她,那麼就讓她吃盡苦頭之後,自己離開。
上官敏眼裡劃過一抹不屑,「行啊,操練就操練。」
她上官敏在西陵國的教養,便是和東秦男子的教養一樣,西陵的軍隊中,女子甚至佔了一大部分,況且,她從小習武,還怕了這小小校場的操練不成?
上官敏爽直,卻也不笨,南宮天裔是想等她自己受不住主動離開,她又怎會讓他如願?
這校場可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母皇陛下和那北燕大皇子蒼翼,無論如何都不會料到,她會躲在這樣的地方吧!
上官敏上下打量著南宮天裔,眼裡劃過一抹狡黠,看得南宮天裔頭皮發麻,好似被餓狼盯上了一般,這感覺讓南宮天裔心裡慎得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逃似的離開。
等到他離開之後,上官敏這才得意的一笑,「哈哈,終於是徹底的留下來了!」
八珍閣內,安寧一邊聽著雲錦的匯報,一邊喝著茶,房間裡,除了雲錦安寧兄妹二人,還有海颯,前些時候,海颯回了一趟海國,安寧以為他這一去,便不會再回來,可怎知,昨日,這海颯公子竟然又出現在了八珍閣中,她還記得方才見到海颯這張邪魅妖嬈的臉時,她臉上的抽搐,敢情這船王是將她的八珍閣當成家了不成?
「寧兒,剛得到消息,炎州以南,前些時候突降冰雹,各種糧食,全數被毀,今年怕是要顆粒無收了。」雲錦面具底下的面容多了一絲沉重,本來已經要到了收穫的季節,可是,眼看著要收穫了,卻突然天災降臨,炎州以南可以說是整個東秦國的糧倉,東秦國幾乎是所有的糧食,都是來自於那邊,可是現在,一場冰雹,卻讓一年的收成都沒了,這不僅僅對百姓來說,是損失,對整個東秦國更是損失。
安寧微微皺眉,眼底卻是劃過一抹銳利,「表哥,天災無法擋,可別忘了,我們曾經蓄積的糧食,都還在糧倉內,所以,表哥無需太過擔心東秦的百姓。」
東秦國的糧食買賣,幾乎都是被四大世家給壟斷了的,經過前一世,她知道頭一年整個東秦蓄積的糧食,足以讓百姓不餓肚子,度過這一年,直到下一年的糧食豐收。所以,她並不擔心這次天災會來的影響。
想到前一世,安寧眸中凝聚起一抹陰沉,前世,四大世家可是借此機會抬高糧食價格,害得好多百姓民不聊生,發了一把天災財,可是這一世,他們還想像前世那般嗎?不,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正如安寧所說,這幾乎一年的時間,雲錦手下的人都沒有停止糧食的收購與囤積,且不僅僅是限於在京城之內,幾乎東秦國的每一個州縣,他們都有涉足,可想而知現在的形勢,是全部被他們掌握在了手裡啊。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次機會,天大的好機會!
「你是說……」雲錦眼睛一亮,他是關心則亂啊,怎的忘了這一茬?
他們手中囤積的糧食,夠東秦百姓吃整整一年的了,所以,他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安寧瞧見雲錦的興奮,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表哥,之後的這段時間,就要麻煩表哥了,記住,這個時候,糧食的價格不能提高,當然,這價格只是針對平民百姓,對於一些更貧苦的,定期派糧也是可以的,不過,對於那些達官貴族的供給嘛……」
安寧說到底,眼底閃過一抹詭譎,當初,這糧食都是雲錦以高價收購的,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她當然也不能賠本兒,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便讓那些達官貴族做那倒霉的羊,多承受一點兒了,頓了頓,安寧繼續開口,「先定十倍價格吧!以後看看形勢,再往上漲。」
雲錦心中一驚,就連海颯聽了安寧的話,也不由得滿是詫異,差別對待?若是換了別人,手中握著這麼多的糧食,定要全面漲價,大賺一筆,可安寧卻只針對達官貴族漲價,並且這價格可是高得離譜的呀!
對達官貴族,她算是定了天價,對貧苦百姓,她甚至可以免費派送!
「這會不會引起達官貴族的反彈?」雲錦吃驚之餘,也有些擔心,畢竟若是全體達官貴族集中起來抗議鬧事,那麼事情就不好平息了。
安寧卻只是淡淡的一笑,「反彈?我這又不是強買強賣,反正就是這麼個價錢,愛買不買,他們要是反彈,就打出二公子的旗號,看他們敢不敢來鬧事,他們也可以選擇不買,那麼,便只有餓著肚子了,選擇權,在他們的手上,不是嗎?」
選擇權在他們手上,但資源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到最後,他們是不選也得選,哪怕是再不情願,再心如刀割!
安寧滿臉的自信,這個人光彩熠熠,她能這麼安排,自然是想到了所有可能出現的阻礙,要說這海颯回來得還真是及時,打著二公子的旗號,這些個達官貴族或多或少是知道二公子和海颯公子是如何受崇正帝禮遇的,連他們的皇上都禮讓三分,他們想鬧事,也得掂量掂量他們自己的份量。
「哈哈……好,反正我也沒事,這事情我也要插上一腳。」海颯放下茶杯,臉上興致甚濃,以他的預測,這一次安寧,怕是要在整個東秦國掀起一出大風浪了吧!
這個安平侯府二小姐啊,竟有如此運籌帷幄的能耐,怕是男子都及不上的吧!
「如此,便勞煩海颯公子了。」安寧自然是不會拒絕這麼好的一個幫手,有海颯在,很多事情,也很好解決。
「當然,我們的真正目的,是取代整個東秦國內,原本屬於四大世家的糧店,我想經過這一次,以後的東秦國,便只有我們『食為天』!」安寧眼中閃耀著堅定的光芒,米業是林家和安平侯府最大的支撐,若是這個支撐一跨,那麼就等於是受了重重的一擊。
她之所以會這麼做,最初的目的,全是為了給林家和安平侯府準備一場盛宴,看來,這盛宴該是開席的時候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林清和安平侯爺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
林府,書房內。
林清聽了管事的匯報,如遭雷擊,素來鎮定內斂的他,此刻渾身透著一股陰沉之氣,就連身體也在隱隱顫抖著,「糧倉裡餘下的還有多少糧食?」
那管事的眉頭緊鎖,無奈的搖了搖頭,「沒了,一點也不剩了,本來還是有一些的,可前些時候,老爺說新的一年快收成了,索性就趁著有人在收購,將原本糧倉中剩餘的也都賣了,騰出地方,好收購這一年新收成的糧食,可是……可是……」
可是誰能料到,眼看著快收成了,卻來了這麼一次天災。
林清身體一個踉蹌,臉色更是蒼白,「沒了?不行,不能就這麼沒了。」
這意味著什麼林清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沒了糧食,他最擔心的便是在各地分散的林家糧號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被徹底取代,這對林家的打擊會有多沉重,他想都不敢想。
那管事歎息了一口氣,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可沒都沒了,還能怎麼辦呢?他可是從來未曾見到老爺這麼憂心忡忡過。
「快,快去替我請南宮老爺,蘇封老爺,還有安平侯爺到府中來一趟,就說有要事相商。」林清想到什麼,堅定的開口,無論如何,他都要度過這一次的難關。
南宮家,蘇家,以及安平侯府都已經收到了這個消息,反應都和林清相差無幾,聽到林清的召集,三人絲毫也沒有停留,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林府,三人陸續進了書房,看到書房內這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主事者滿面愁容,幾人心中都各自瞭然。
「南宮兄,蘇兄,安平侯爺,這一次,你們可要幫幫林清啊。」林清也絲毫沒有避諱,請幾人坐下之後,便立即說明他的意圖。
南宮彥皺眉,「林兄,你是為了糧食的事情吧。實不相瞞,這事情我怕是也幫不了啊,南宮家的糧倉內,是顆粒不剩,前些時候見著有人高價收購,又眼看著到了新一年糧食豐收的時候了,所以,便全數賣了,希望多換一些流動資金,今年好多收購一些新收成的糧食,可怎知……哎……」
林清臉色白了白,隨即蘇家老爺蘇封也跟著歎了口氣,「誰能料到會有這次天災,這是無法阻擋的啊,現在可好,我蘇家也沒糧食了。」
安平侯爺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他那難看的表情就已經昭示了,他安平侯府也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他們起初都是有著一樣的想法,可卻集體栽在了上面。
「看來,先前那大肆收購糧食的人,不簡單啊,這一定是有預謀的。」林清眸子一緊,方才在他們三個還沒有來的時候,他一直想著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可不對啊,他又怎知道會出現這次天災,未雨綢繆?他又是什麼目的?」蘇封皺眉道,心中有無數疑問,便是他也想不透,但有一點,他卻明白,那個收購了他們糧食的人,會是最大的贏家。
天知道,在這個時候,抬高糧食價格,會賺多大一筆。
「是啊,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林清呢喃道,似想到什麼,抬眼看向三人,「那人有什麼背景?」
「我先前派人查過,所有的糧食都是以『食為天』的名義收購的,但卻不知道那『食為天』的東家是誰,怎麼也查不出來。現在想想,看來那人是極為不簡單的啊。」南宮彥沉聲開口,如果真的是那人視線就算計好了的,那麼這一次,他們四大世家可就要受到不小的衝擊了。
「一定要將那人的底細查出來,三位,這可是關係到我們四大世家的利益啊,這個時候,我們四兄弟就要聯合起來,擰成一條繩,務必不能讓那人的目的得逞。」林清朗聲開口,這一次,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尤其是在對方底細不明的情況下,他的心中更加不安,這個時候也只能拉攏其他三個世家,讓他們和自己站在一條陣線上,才有挺過去的可能。
「這是自然,林兄有什麼吩咐,只管說便是。」安平侯爺開口,他是依附於林家的,這個時候,他安平侯府的狀況不比林家好,所以,繼續巴著林家,對他只有好處。
而南宮彥和蘇封卻是相視一眼,但只是一個眼神的觸碰,便很快的錯了開來,隨即二人同聲答道,「聽林兄差遣。」
得到幾人的承諾,林清才鬆了一口氣,但心中的石頭,卻依舊懸掛著,那個人到底是誰?又有什麼樣的目的?
但無論如何,那人若是想和他林家鬥,他都不會讓對方有半分的好過!
四人再聊了幾句,南宮彥,蘇封,以及安平侯爺這才告辭離開,等到安平侯爺上了馬車,蘇封這才走到南宮彥的身旁,老謀深算的眸子微閃著,「南宮兄,你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南宮彥嘴角卻是揚起一抹笑意,「那人確實是有備而來,但要說是針對誰的話,這倒不難猜出。」
「哦?那是針對誰?」蘇封挑眉,滿臉的興致。
「誰的利益損失最大?」南宮彥意有所指的道,林清是一個精明老練的狐狸,可是,南宮彥和蘇封誰又不是呢?他們都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主事者,都是在權力的漩渦中掙扎過來的,個個都不是簡單的人。
二人對視一眼,蘇封眼睛一亮,立即明白了過來,誰的損失最大,那當然是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了!
蘇封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反正我老蘇家在米業的勢力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即便是受到衝擊,也不會太疼。」
「這倒是,蘇兄,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了。」南宮彥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封一眼,隨即上了自己的馬車。
而在同一時間,安寧剛出了八珍閣,還未來得及上馬車,便聽得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二小姐……」
安寧回身,赫然對上一張英俊的臉,那人不是豫王趙正揚又是誰?此刻他正從他的馬車上跳下來,大步朝著她這邊走近。
「豫王殿下,近來可好?」安寧意有所指,她指的當然是璃王趙景澤又沒有再對他動手了!
趙正揚臉色僵了僵,命了她的意思,「還算應付得過去。」璃王趙景澤,又派了兩次暗殺,可他有了防備,又怎麼會讓他得手?
想到什麼,趙正揚斂了斂眉,「二小姐是要回侯府嗎?不如讓本王送你一程可好?」
安寧的馬車明明就在身旁,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送,但安寧卻揚起一抹笑臉,「如此,便謝過豫王殿下了。」
說罷,安寧便吩咐車伕自己駕著馬車回去,而她便跟隨趙正揚上了他的馬車。
馬車上,趙正揚自上了馬車之後,便不止一次的歎氣,滿面愁容的模樣,好似遇到了什麼難題,安寧看在眼裡,自然是能夠猜得到是什麼讓他如此愁眉不展的,她得到了炎州以南天災的消息,皇上又怎麼會沒有得到呢?
豫王所憂心的事情,一定是和這件事情有關吧!
斂下眉眼,安寧眼底劃過一道光華,淡淡的開口,「豫王心中可是有事?」
「炎州以南,突降冰雹,這一季的糧食還未來得及收,便全數毀了,父皇正龍顏大怒。」趙正揚本也沒有打算要隱瞞安寧什麼,他之所以提出送安寧回府,便是希望安寧能夠給他一些意見,對於這個盟友,趙正揚是尤為的看中,安寧總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直覺告訴趙正揚,或許和安寧商量,許多事情會迎刃而解。
「豫王殿下憂心的是糧食?」安寧抬眼對上趙正揚的視線,詢問道。
「這是自然,炎州以南,是東秦國的糧倉,這次損失,無法估量啊。」趙正揚從宮中出來,便一直思索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一路上,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到一個有用的辦法。
安寧輕哼一聲,「沒有什麼損失是無法估量的,豫王殿下,你若是只將注意力放在糧食上,你的損失,只會更大。」
趙正揚一驚,「此話怎講?民以食為天,這此的損失……」
「豫王殿下。」安寧猛地打斷趙正揚的話,臉色也是沉了下去,「若你的眼光只能這麼短,那麼,我想我們也沒有再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說著,安寧便吩咐車伕停車,安寧的一句話,好似在豫王身上狠狠的抽打了一鞭子,他各方面都是幾個皇子中最優秀的,可安寧卻說他目光短淺,這……趙正揚又如何接受得了,猛地拉住安寧的手,將要下車的安寧給阻擋住,沉聲開口,「還請二小姐指教!」
語氣中透著幾分不服,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的眼光到底有多長遠!
安寧將他的不服看在眼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從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對上趙正揚的視線,「好,那安寧便說說自己的想法,豫王殿下,若是不愛聽,也請不要再和一個女子動怒為好。」
趙正揚臉色僵了僵,多少有一些尷尬,他胸中有遠大的理想,方纔那般沉不住氣,實在不是好的表現,但他倒是想先聽聽安寧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安寧挑眉,柔聲開口,「豫王殿下說的不錯,民以食為天,可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最重要的卻不是『食』,君以民為天,豫王殿下,這個時候只想著糧食,如何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以安寧的愚見,豫王殿下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是關心炎州以南受災的民眾,誰第一個趕到,給他們關懷,給他們解決問題,誰就贏了,豫王殿下,你現在最關心的,還是糧食嗎?」
趙正揚早已經震驚得無以復加,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可安寧卻……他好似被安寧打醒了一般,震驚過後,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不,不該是糧食,不該是糧食啊!」
「那豫王殿下心中應該知道該如何做了吧!」安寧嘴角的笑意更濃。
趙正揚忙不迭的點頭,「本王等會兒就去請父皇請旨,本王會親自代表父皇去一趟炎州。」
安寧聳了聳肩,但笑不語,這個豫王也是一個聰明的,雖然是代表崇正帝,但到了炎州,百姓們看到的可是他,不僅如此,這樣倒是賣了皇上一個好,如此一舉兩得,實在是太划算不過了。
「豫王殿下既然決定了,那便耽擱不得,就在這裡將我放下吧!豫王去辦正事要緊。」安寧開口道,但趙正揚卻沒有讓馬車停下來。
「無妨,送二小姐回府同樣是正事。」趙正揚此刻心中是萬分感激安寧,看他的眼神也是變了又變,這樣一個女子,若是跟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出謀劃策,他還擔心皇位落到他人手中嗎?
安寧啊安寧,幾乎每一次見面,她都會給他驚喜。
等到馬車到了安平侯府門外,安寧正要下車,趙正揚卻突然開口,「二小姐,若是正揚許你皇后之位,你可願跟隨於我?」
此時的趙正揚沒有自稱本王,誠心相邀。
安寧身體一怔,看向趙正揚,微微皺眉,皇后之位?多麼誘惑人啊!可惜,她從來沒有將母儀天下的尊貴放在眼裡,挑眉道,「跟隨?何謂跟隨?我安寧從來不會依附於誰,也不會跟隨於誰?」
趙正揚沒有想到她會這般直接的拒絕,臉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抹失落,想到宸王表哥,趙正揚眸光微閃,「那宸王表哥呢?若是宸王表哥要你跟隨,你會拒絕嗎?」
「不,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安寧腦中浮現出蒼翟的聲影,眼神變得柔和,頓了頓繼續開口,「他只會邀我並行,而不是跟隨。」
安寧丟下這一句話,以及滿臉吃驚的趙正揚,逕自下了馬車,馬車上,趙正揚許久沒有回過神來,並行?那是平等的關係,沒有誰依附於誰,而是相互尊重,相互扶持!
心中的失落越發的濃郁,趙正揚知道,自己對這個安平侯二小姐來說,便只是一個合作的盟友,他及不上宸王表哥,一丁點兒都及不上!
他若是安寧,能有宸王表哥如此相待,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皇后之位,選擇和宸王並肩而行!
「去皇宮。」趙正揚許久才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朝著車伕命令道,想著安寧方纔的點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次機會,他一定要抓住,不然就浪費了安寧方纔的一番話了。
趙正揚進宮面聖,向崇正帝提出自己的想法,請命代表崇正帝到炎州以南巡視安置受災的百姓,崇正帝大喜,忙同樣了趙正揚的提議,命他立刻出京,趕往炎州。
炎州以南受災,糧食失收的事情很快便在百姓中傳了開來,幾乎是每一個人都在擔心著今後這一年的口糧,不用想,他們也知道,商家一定會借此機會哄抬價格。
但即便是哄抬價格,他們也不得不買,更加讓他們擔心的是,到了後期,說不定便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糧食。
這日一早,京城的百姓就起了個大早,在各個糧店前排起了隊,一到店舖開門的時辰,四大世家的糧店卻是緊閉著,唯獨食為天敞開了大門。
當百姓聽說糧食依舊是原價之時,心中樂開了花,但食為天卻有規定,一人一次購買的糧食,不能超過兩升,即便是這樣,前來賣糧的百姓也都不敢有絲毫異議,沒有漲價,就已經證明了「食為天」的東家是菩薩轉世了,他們還能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呢?能買到糧食就不錯了。
一時之間,京城幾家「食為天」都忙碌了起來。
安寧戴上了「二公子」的人皮面具,碧珠則和安寧一樣,也戴了一張人皮面具,站在鋪子中,看著這火爆的場面。
突然,安寧的視線停留在一個身影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上前道,「這位老爺,你若是要買糧,價格是十兩銀子一升,你方纔的錢,可是不夠的。」
那人一聽,十兩銀子一升?頓時來了氣,大聲吼道,「不都是五十文一升嗎?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錢,十兩銀子一升,那可是足足翻了兩百倍啊!這不是搶劫嗎?」
這人一吼,其他人頓時嘩然,這……這是什麼情況?
安寧卻這是淡淡的一笑,霸氣十足的道,「搶劫又如何?不好意思,這是我食為天的規矩,平民百姓賣糧,依舊是原來的價格五十文一升,但至於富人嘛……抱歉了,十兩銀子一升,愛買不買,不買拉倒!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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