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方才二公子的出現是對明月公主的重重一擊,那麼,此刻,安寧說出的話,更是讓明月公主慘白的臉色變得鐵青,青了又白,驚恐的看了看那被她吃過的羹,反應過來的她,整個人只覺得胸中一陣翻騰。
「小七……你竟然將小七……」明月公主早已經失了理智,沒有顧及到其他人在場,開口說道,這蛇羹竟然是……小七?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小七沒有讓二公子死,反倒是被二公子抓住了,要知道平日裡,她讓專門的人訓練著小七,小七的能耐又豈是那般容易被抓的?
小七不但含有劇毒,那敏捷的速度,更是蛇類中的翹楚,別說想抓住它,就連成功躲避它的一擊都十分困難。
二公子不但抓了它,還將它做成了蛇羹!不僅如此,那蛇羹還被自己吃了,胸中翻騰得不像話,明月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很快的,她便知道,這二公子一定是故意的。
猛然,腦中警鈴大作,小七有毒,那麼她方才吃了的那一碗蛇羹……還不會……想到此,明月公主更是撫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要努力的將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可是,她又怎知,既然是有毒,即便是她吐出來了,又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此時的她陷入了驚恐中,絲毫沒有察覺到眾人看她的臉色變了又變。
要說方才眾人只是懷疑明月公主的不尋常,在此刻,聽到明月公主叫出「小七」的名字的時候,便已經肯定了這事情和明月公主脫不了干係,在場的人,聯繫起所有的事情,眾人都明白,是誰要讓二公子死了!
「明月,你好大的膽子!」崇正帝此刻也已經避無所避,都這個時候了,明月公主方纔的舉動無疑是承認了那蛇是她放的,海颯公子這般緊逼的質問,他若是再不出面,那說不定還真的會牽連到他的身上。
明月公主被崇正帝這一吼,腦袋瞬間懵了,懵了之後,也很快清醒了過來,目光一一看了眾人一眼,每一個人看她的目光都極其怪異,各個嬪妃似看著好戲,皇后娘娘緊皺著眉,滿臉擔憂,皇上原本平和的臉上,早已經佈滿了怒意,蒼翟緊皺著眉,似乎蘊含著怒氣,海颯藍眸微瞇著,那模樣,好似在告訴眾人,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而那二公子……嘴角淡淡的上揚,面容沉靜,讓人摸不透她的思緒。
「明月公主,你的小七怎的不看好?跑到我的房間來了,也虧得是我的房間,若是跑到了皇上的房間裡,豈不是要傷了皇上的龍體嗎?」安寧淡淡的開口,聲音平靜如水,但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讓人無法忽視那若有似無的責備。
傷了皇上的龍體,這事情可大可小了,安寧此話一出,以婉貴妃為首的嬪妃,都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婉貴妃更是皺眉道,「皇上,臣妾聽聞那七步蛇毒性厲害,被咬了的人,只要走出七步,必死無疑啊。」
皇后娘娘冷冷的瞥了婉貴妃一眼,眉心越皺越緊,「皇上……」
「夠了。」崇正帝冷聲喝道,此刻,他的心中煩躁不安,他面對的是海國船王,正傷著腦筋,這後宮的女人倒也來煩起他來了,皇后無非是要說情,可說情又能怎麼辦?現在說情也得對那二公子說情啊,跟他說有什麼用?
皇后娘娘閉了嘴,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平日裡明月素來驕縱跋扈,又我行我素,拿那些宮女太監開刀也就罷了,可現在……她就知道,明月這性子遲早會闖出禍來,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般早。
「東秦皇上,明月公主想要我主子的命,這事你要如何辦?」海颯滿臉凌厲,和安寧行成鮮明的對比,二人昨天晚上就已經商量好了,今天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相互配合,怎麼著也得出這一口氣。
此話一出,無論是崇正帝,還是皇后娘娘和明月公主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明月公主此時清醒過來,意識到事情已經敗露,忙開口道,「哼,你休得血口噴人,那蛇不是本公主放的。」
這個時候,明月公主果斷的選擇了抵賴,但是,這個抵賴,卻已經沒有了說服力,安寧正是料到明月公主會使抵賴這招,所以才計劃了方纔的這一出,讓明月公主事露出了破綻,讓所有人都將這事情聯繫到明月公主的身上,那麼等到她再抵賴之時,就等於是在做無用功了。
果然,明月公主話剛落,崇正帝便再一次厲喝出聲,「混賬,還不快給二公子賠禮道歉。」
這個明月,還真是天真得可以,她當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傻子嗎?方纔那麼明顯,甚至叫出了那七步蛇的名字,小七,還真是貼切啊!這個時候,誰能夠相信她的話?
此刻,明月公主那般惡形惡狀,更加讓人喜歡不起來。
「父皇……」明月公主皺眉,給二公子賠禮道歉?她怎能給他賠禮道歉?她堂堂一國公主,那二公子沒有任何名利在身,平頭老百姓一個,怎能承受得起她這個金枝玉葉的大禮?
明月公主冷冷的看著二公子,冷哼道,「你是什麼東西!」
「啪……」
明月公主的話一落,就感覺身前一個身影閃過,沒人看到那人是怎麼出手的,只聽得啪的一聲,明月公主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身體更是被那強大的力道震得一個踉蹌。
打她?竟然有人敢打她?!噌的一下,明月公主火冒三丈,這輩子就連父皇都捨不得打她,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扇她明月公主的耳光?
幾乎是在那一巴掌落在明月公主臉上的那一刻,廳中所有人都驚得呆了,就連崇正帝看著那人,也是神色變幻。
「你……」明月公主捂著臉,此刻的她,還沒有看到那打她的人,但她的心中卻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任何人,敢打她,就得付出沉痛的代價,揚手反打過去,但看清打她的人的時候,明月公主心中卻是抽了一下,揚起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不為別的,只因為,那打她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宸王蒼翟!
宸王蒼翟何曾對誰動過手?況且,明月公主又是崇正帝的女兒,他們平日裡雖不親近,但蒼翟或多或少還是給了明月公主一些面子,但今天,他卻當著崇正帝以及皇后娘娘的面兒,打了明月公主一個耳光。
任憑是誰都看出了幾分不尋常。
「表……表哥……」明月公主從來都怕這個宸王表哥,此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之氣,尤其是那雙深不見底,好像要將她捲進去的黑眸,更是讓明月公主心底生出陣陣寒意,面對這樣的宸王表哥,她這揚起的手,怎敢打得下去?
「不許對她無禮!」蒼翟沉聲警告,方纔,他進了這裡,才知道昨夜寧兒竟身處那樣的危險之中,七步蛇,明月是要害死寧兒嗎?她心思怎的這般歹毒?平日裡對其他人歹毒也就罷了,這一次,竟動心思動到了寧兒的身上,方纔他就一直隱忍著,這一刻,終於爆發了出來,誰也休想傷害寧兒!
明月公主顯然是被蒼翟的怒氣震懾到了,畏懼蒼翟的同時,心中卻也滿是不甘,表哥憑什麼護著那二公子?
心中雖然如是想著,明月公主礙於蒼翟,還是沒有說出口,但袖口下的手卻緊緊的握著,不甘的別開眼,臉上依舊火辣辣的燒著,卻只能將不甘,往心裡咽。
「舅舅,翟兒向舅舅請罪。」
出乎眾人意料的,蒼翟轉身之際,卻是朝著崇正帝半跪在地上,崇正帝忙上前將他托起,心中也是明瞭,翟兒打了明月,他並不後悔,只是,他此刻這般請罪,則是對自己的尊重。
「翟兒何罪之有?是明月不識好歹,該打。」崇正帝沉吟道,心中歎了口氣,若是正要在明月和翟兒之間做取捨,他幾乎想也不用想的就會選擇翟兒,這是姐姐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啊,這些年,他也一直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不,甚至比親生兒子還要疼愛,甚至有意將這皇帝之位傳給蒼翟。
蒼翟打明月公主的這一耳光,崇正帝釋然了,但卻讓皇后娘娘變了臉色,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什麼,皇上對蒼翟的疼愛程度,遠遠要比明月這個親生女兒來得多得多,他對昭陽長公主有多敬愛,就對她的兒子有多疼愛,他們姐弟之間的感情,遠遠不是她這個皇后,亦或者是其他人能夠比得上的。
蒼翟打明月公主,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那麼,蒼翟的請罪,以及崇正帝這一番對蒼翟的維護,卻是讓大家再一次震驚,經此一事,他們心中都明白什麼。
要說這東秦皇宮中,有誰是宸王殿下所在意的,那便只有崇正帝了,而崇正帝最疼的人,便是這宸王殿下無疑了,甚至連那些親生的皇子,都要遜色許多。
安寧看著這一幕,心中一動,她知道,蒼翟做這些,都是為了維護自己!
想到蒼翟的身世,蒼翟當年被他的親生父親北燕皇帝驅逐,流落到東秦國,幸得崇正帝收留照顧,前一世,崇正帝三次欲要下詔賜皇位於他,蒼翟三次拒絕,她知道,他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他身上肩負著仇恨,所以,他才選擇了回北燕國,崇正帝對蒼翟好,蒼翟對崇正帝這個舅舅也是敬愛有加,他幾乎是將所有的孝心都寄托在了崇正帝的身上。
蘇琴本是蒼翟的人,但前世蒼翟為了報答崇正帝,毅然讓蘇琴留在東秦國,將他推上丞相的位置,讓他為崇正帝效力。
安寧看了一眼明月公主,斂了斂眉,似在思量著什麼。
「明月,還不快些給二公子賠罪!」崇正帝厲聲開口道,這一次,是賠罪,而非道歉。
明月公主緊咬著唇,滿臉的不甘,可是,想到那父皇和宸王表哥,卻不得不上前一步,「二公子,明月不該心存歹意,還請二公子恕罪。」
話落,安寧倒還沒有開口,海颯卻是挑了挑眉,記得他唱紅臉的責任,冷哼了聲,「一條命,又豈是你一個請罪就能夠平息得了的?恕罪?這罪,怎能饒恕?」
「你……」明月心中一怔,沒想到這海颯公子,竟揪著不放,「二公子現在不也沒事嗎?」
二公子的命怎的這般大?可惜了她的小七寶貝,可是訓練了好久的一條稀有的七步蛇,這次竟然這樣就隕落了,以後怕難得找到了。
「沒事?那若是有事有該怎麼辦?」海颯眼中的不悅更濃。
「那……」
「明月,從今天起,你就給朕乖乖的在你的寢宮中待著,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來,你最好給朕安分些!」崇正帝見明月公主又要開口,忙厲聲打斷她的話,這個明月,這個時候還不知悔改嗎?硬要丟了這條小命才安生麼?
「父皇……」
「明月,還不快滾回你的寢宮去?」這一次開口呵斥的是皇后娘娘,聰慧如皇后,自然是知道皇上關明月緊閉,就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若是明月再鬧下去,便是皇上也不好保她了。
明月公主緊握著拳頭,心中快要氣炸了,所有人都在斥責她,她是父皇母后的女兒啊,可他們竟然不幫自己,反而要懲罰自己!
「還不快走?」皇后娘娘見明月公主沒有動作,再次催促道,給身旁的宮女銀霜使了個眼色,銀霜立即意會過來,忙走到明月公主身旁,拉著她,朝著殿外走去。
「東秦皇帝……」海颯自然是不願就讓她這樣逃脫了,正開口,卻接收到安寧看過來的視線,便立即住了口,但眉心卻也皺得更緊,為什麼不追究了?
安寧斂眉,卻沒有為他解惑,她原本是不會輕易的饒過明月公主,可方才一思量,她終究還是決定給明月公主一次機會,不為別的,只因為看在蒼翟的面子上。
蒼翟最敬的便是他的這個舅舅,明月公主終究是崇正帝的女兒,這一次算是她為蒼翟做的一件事情吧!不過,僅此一次,若是明月公主還歹心不死,她定也不會顧及什麼。
明月走後,早膳也就不了了之,安寧和海颯並沒有在皇宮中多留,立即向崇正帝告辭,崇正帝也沒挽留,現在他是後悔昨夜讓二公子留下來了,他本來盤算著虞山金礦的事情有些轉機,可是,卻讓明月那小妮子給闖了禍,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不過,崇正帝卻讓蒼翟留了下來,御書房內,崇正帝屏退了所有宮人,此刻,房間裡只有崇正帝和蒼翟二人。
崇正帝擺出了棋盤,「翟兒,來陪舅舅下一盤。」
蒼翟沒有拒絕,二人坐下,蒼翟執白子,崇正帝執黑子,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很快,棋盤上便擺滿了白子黑子,蒼翟泰然自若,崇正帝卻苦思冥想,手中的黑子怎麼也落不下去,終於,崇正帝將手中的黑子丟到了棋盤上,打亂了一盤的棋子,這倒是讓蒼翟分外詫異,要知道,他們二人下棋這麼多年,崇正帝從來未曾有過如此幾乎與「耍賴」的舉動,便是輸了,崇正帝也是輸得十分有棋品。
「哎,老了,朕老了。」崇正帝歎息一聲,「朕這腦子是不夠用了。」
「舅舅正值壯年,怎麼會老?」蒼翟斂眉,嘴角微揚,這可不是皇帝舅舅第一次這般哭老,以往的每一次,都是用這個借口,來催促他成婚,這一次……
「朕現在贏你的次數幾乎為零了,怎能不服老?」崇正帝呵呵的笑道,老練的眸子卻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蒼翟,繼續說道,「你如今有了心愛之人,朕也不愁你的婚事了,看什麼時候合適,就將婚事給辦了吧!不過……朕還有一件事情交給你去做。」
「舅舅有何事?只管吩咐侄兒便可。」提起安寧,蒼翟眼中的溫和愈發的濃郁。
崇正帝走到書桌旁,拿出傳國玉璽,蒼翟看著他的舉動,眸子一緊,隱隱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翟兒啊,論才德,論霸氣,朕的所有兒子都不如你,你是朕唯一的姐姐的唯一兒子,朕素來將你當成親生而起一般對待,朕想百年之後,將這東秦國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上,也不會讓先祖們失望。」崇正帝捧著傳國玉璽,遞給蒼翟。
蒼翟已經,猛地跪在地上,「舅舅,這……不可啊!」
舅舅對自己疼愛,不止一次的招自己入朝為官,但卻是第一次說出這番話,他何德何能,能得舅舅如此看重與疼愛?
「有何不可?你的身上也流著我東秦皇室的血脈,將皇位傳給你,沒有違背什麼。」崇正帝堅定的說道,他能做此決定,是在深思熟慮之後,蒼翟的才能,確實比他的那些兒子強上太多,可他始終不願入朝,他若是在朝中為官,此刻定在東秦朝堂上有許多自己的勢力。
蒼翟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翟兒要辜負舅舅的厚望了,翟兒這些年來,是為了什麼,舅舅你還不明白嗎?」
崇正帝捧著傳國玉璽的手猛然一怔,看向蒼翟,眼神變了又變,「你這是何苦?你可知那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門根深蒂固,又怎是你一人之力便可以撼動的?姐姐若是知道,定也不願看你這般辛苦,」
「再難,我也要為娘親報仇,終有一天,我會回去的。」蒼翟眸中多了一絲陰沉,深邃之中,似有風雲變幻著,「哪怕是一點一點的挖掉他們的根基,我也會不遺餘力!」
「哎……你……你始終不告訴我,姐姐是如何死的,但這些年,看你心中的仇恨,舅舅也是明白,姐姐生前定是受了不少苦,當年,朕真該殺了那北燕皇帝,不然姐姐她也不至於遠嫁北燕,朕……」崇正帝說到此,竟然有些哽咽了起來,他若是有能耐,該是他替姐姐報仇,可是,他是東秦皇帝,身上的擔子重大,不能不顧這東秦國的萬千子民。
姐姐在東秦的時候,在東秦百姓心中,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當年,若姐姐是男兒身,所有人都會將她推向東秦皇帝的寶座,可惜……
蒼翟想到娘親的死,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舅舅,你放心,娘親的仇,翟兒自然會報。」
「這玉璽……」崇正帝皺了皺眉,事實上,他想將皇帝之位傳給蒼翟,一方面是希望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能夠慢慢的忘記仇恨,僅僅是一個北燕皇室,就已經夠強大的了,還加上北燕三大望門,北燕的三大望門,可不是東秦國這四大世家可以比得上的,東秦四大世家比北燕三大望門,就好比,那雞蛋與石頭。
可是,看到蒼翟眼中的堅定,崇正帝知道,這個侄兒的決心有多麼強烈,自己怕是無法動搖得了。
「舅舅,你尚還健壯,將這收著吧!」蒼翟開口道,好似想到什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舅舅,這些表弟之中,豫王殿下有帝王之才,舅舅好生培養,他日皇位傳到豫王手中,東秦國定會更加繁盛,別再將豫王丟在那種地方了,這對豫王不公平。」
舅舅的心思,他又怎麼會不明白?
舅舅是精明的人,豫王之才,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但舅舅當年卻硬是要將豫王派到其他州縣,並下令,沒有傳召,不得入京,舅舅是怕豫王和自己爭奪皇位啊!
崇正帝心中一怔,對上蒼翟的雙眸,竟也哈哈的笑了起來,「果然不愧是朕的侄兒,朕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竟還是被你一眼看穿,翟兒啊,一個豫王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你肯,朕……」
「豫王離開京城這麼多年,是該召他回京了。」蒼翟打斷崇正帝的話,他知道崇正帝要說什麼,他無心東秦國的皇帝之位,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崇正帝斂了斂眉,似在思索著什麼,終於,沉默許久之後,崇正帝再次開口,「好,朕等會兒就下旨,召豫王回京。」
「謝舅舅成全。」蒼翟拱了拱手,臉上的笑意更濃,舅舅如此待他,他又能為舅舅做些什麼呢?
「不過,召他回京也不能代表朕就要將皇位傳與他,朕還是那句話……」崇正帝見蒼翟要開口阻攔,便立即說道,「翟兒,你不讓朕說,朕也要說,你隨時可以改變心意,這第一順位繼承人,永遠是你蒼翟。」
蒼翟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卻顯得極為苦澀,他該如何報答舅舅的大恩大德啊!
正此時,外面傳來宮人的通報,說是尚書大人求見,蒼翟見此情況,便立即起身告辭,正要走,卻聽得崇正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翟兒,替朕謝謝那二公子今日手下留情。」崇正帝的聲音多了幾分低沉。
蒼翟一怔,瞬間明白過來,是啊,方才明月的事情,寧兒確實是手下留情了,他看了出來,舅舅也看了出來,斂了斂眉,蒼翟開口道,「是,翟兒定會將舅舅的謝意帶到。」
寧兒和海颯已經離開皇宮一段時間了,這個時候,是去了八珍閣,還是回了安平侯府?
此時的安寧正在八珍閣的房間內,撕開臉上的人皮面具,身後站著海颯,既然已經被海颯發現了端倪,那麼她便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了,便任憑他在身後看著。
「哼,竟然是這麼一張皮,瞞得我好苦啊!」海颯輕聲說道,一想到昨夜發現二公子就是安寧的事情,他心中就無法平靜下來,昨夜,他回了房間之後,竟整夜都沒有睡著,腦中不斷的浮現出二公子的身影,又浮現出安寧的身影,最後二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安寧從銅鏡中看到海颯俊臉上憋屈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卻沒有去理會他的牢騷。
沉默了一會兒,海颯神色突然變得正經了些許,「方纔為何要放那明月公主一馬?」
安寧收拾好了臉上的人皮面具,提到這件事情,挑了挑眉,「宸王的面子。」
這回答倒是讓海颯皺眉,了哼了聲,「他的面子有那麼大嗎?」
安寧但笑不語,正此時,蒼翟推門而入,方纔他在門外正好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心中一暖,逕自走了進來,看到安寧臉上已經沒有戴人皮面具,而海颯又在房間中,面上閃過一絲詫異,但僅僅是片刻,又恢復如常,看來海颯已經是知曉了二公子的身份了。
安寧看到蒼翟,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你來了。」
蒼翟點頭微笑,想到方才二人的對話,「寧兒,舅舅讓我代他謝謝你手下留情。」
安寧但笑不語,明月公主這一次,算是看在蒼翟的面兒上,安寧饒過她一次,只希望她能夠安分一些,別在動什麼壞心思,不然……
「以後無論是誰,都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正在安寧思緒之時,蒼翟的聲音再一次在她的耳邊響起,安寧微怔,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蒼翟,他竟然……
蒼翟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便是明月公主是舅舅的女兒,但若是她真的傷到寧兒,那麼,便是他親自出手,都會讓她不好過,這世上,對他來說,有誰比寧兒重要?
安寧明瞭他的意思,心中一暖,他是在減輕自己的負擔啊!
二人互相對望,視線交匯,羨煞旁人……
而此時的皇宮中,被崇正帝下令關在寢宮中的明月公主卻並不甘心與安分,一回到這裡,便撒氣將寢宮中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乾淨,瓷器,玉器碎裂一地,甚至連桌椅都到處傾斜著,宮中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無法阻止這個跋扈公主的怒氣。
「哼,都怪那二公子,都怪那二公子……」明月公主一聲一聲的叫道,沒叫一聲,便砸一樣,好似恨不得那被砸在地上的就是二公子一般。
一想到小七寶貝被進了自己的肚子,她心中就萬分不是滋味兒,宸王表哥竟然打她,就連父皇也幫著那二公子。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房間外傳來宮人的聲音,皇后娘娘沒有來得及叫她們起身,便進了房間,進房間之後,看到這一室的凌亂,臉色更是難看,「明月,你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明月公主正舉起一個玉瓶,聽到皇后的聲音,怔了怔,卻也沒有停下來,收回視線,緊接著將手中的玉瓶狠狠的摔下,砰地一聲,玉瓶碎裂一地。
皇后娘娘沒有想到她連自己的話都不聽了,忙上前拉住她,「明月,你瘋了嗎?你是不是非要你父皇下旨砍了你的腦袋,你才甘心?」
「砍吧,砍吧,反正父皇又不疼我這個女兒,父皇的心中只有宸王表哥,依我看,他怕是要將那皇位都要傳給宸王表哥!」明月公主失了理智,口無遮攔,一想到今天的事情,她就氣憤不已,憑什麼?為什麼父皇向著所有人,就獨獨不向著她?
她又怎知道,要不是崇正帝開口關她緊閉,定還有得她好受的。
只是,她的話剛說完,皇后娘娘便啪的一聲,一耳光扇在了明月公主的臉上,「混賬!」
明月公主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皇后娘娘,「你打我?」
方才表哥打她,現在連母后也打她了嗎?
「就是要打醒你,你胡亂說些什麼?這話是你該說的嗎?」皇后娘娘厲聲喝道,方才明月的這等話若是被其他有心之人聽了去,怕又要惹出什麼事端來了,這個明月,怎的就沒長眼,沒長腦子呢?
皇上疼蒼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誰敢說半點兒不是?又不是不要命了!皇上即便是將皇位傳給蒼翟又如何?她明月一個公主,又有什麼立場說話?就連她這個皇后怕也是說不上半句話的。
她沒有兒子,這輩子也只是指望著天裔能夠好好的做這個威遠大將軍,憑著赫赫功勳,即便是他日皇上傳位於他人,南宮家在這東秦國朝堂上也會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她和明月公主,在天裔的庇護下,也會落個好下場。
可前世,先是安茹嫣設計在戰場上殺了南宮天裔,南宮一脈遭到重創,隨後,因為婉貴妃和林家的陷害,南宮一門落得跟雲家一樣的下場。
其實皇后娘娘算是謹慎的,怪只怪前世太過相信婉貴妃,將她視為姐妹,沒有絲毫防備之心,最後才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明月公主聽皇后娘娘的呵斥,雖然知道這話大逆不道,但依舊撅著嘴,極其不甘心,「這裡又沒有別人,我怕什麼?況且……況且這皇位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憑什麼……」
「住口,還沒打醒你嗎?你真的這般冥頑不靈,你的腦子到底長到哪裡去了?這後宮之中,隨時都會隔牆有耳,若不是有本宮和你父皇護著你,若不是你只是一個女兒,你這樣的性子,怕是早就將這條命給糟蹋沒了。」
皇后娘娘眉毛緊鎖,無法舒展開來,明月素來囂張跋扈,又哪知道後宮的險惡?明月說的不錯,皇位是他們家的,可是,蒼翟是皇上的親侄兒,皇上便是有意將皇位傳與蒼翟,以蒼翟在東秦國的威望,怕是誰也不會說什麼。
「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的在這房間裡待著,你父皇說了,沒有他的命令,你不能出去,另外,切記要安安分分的,休要再出絲毫紕漏,休要再去想今天的事情,那二公子不是你能惹的。不然,造成了什麼後果,便是你母后,以及你父皇也保不了你。」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子的人,以她的性子,絕對會將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中,耿耿於懷,所以,她才匆匆的趕了來,就是要耳提面命的警告她,希望她能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那二公子皇上十分禮遇,加上那海颯公子,皇上似乎對那海颯公子還有幾分懼怕,便是不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她也明瞭一點,那兩人都不是好惹的。
聽皇后提起二公子,明月公主臉上的不悅明顯更濃,她哪能輕易的將今天的事情放下啊?
這份不甘落在皇后眼中,皇后的眸光越發的凌厲,這明月果然是冥頑不靈啊!
「你給我發誓,發誓你不會再去找他們麻煩?」皇后娘娘的聲音倏地拔高,她是真的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了。
明月公主翻了個白眼,「你們怎的都向著外人?那二公子有什麼三頭六臂嗎?讓你們如此忌憚?」
「哎呀,你叫我怎麼說你才好?」皇后娘娘頓時急了,冷哼了聲,「你給我好好在這裡待著,來人,將公主給本宮看緊了,不許她踏出這房間一步,更加不許任何人進來見她,明白了嗎?若有任何閃失,唯你們是問!」
皇后娘娘渾身盡顯威嚴之氣,外面跪著的宮女太監,忙應和領命,可是,他們心中也在忐忑,公主殿下要做什麼,怎是他們能夠阻擋得了的?
皇后娘娘心中明瞭,她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她現在得去尋皇上想像辦法,尋天裔想想辦法,一定不能讓明月出什麼差錯。
皇后娘娘警告的看了明月公主一眼,隨即走出了她的寢宮,等到皇后娘娘離開以後,明月公主也不再繼續砸東西了,反而是安分的坐在榻上,嘴角勾起一抹陰毒,母后要阻止她,又怎麼阻止得了?
那二公子,昨天晚上沒有要了他的命,並不代表他能永遠這般幸運,二公子是八珍閣的人嗎?哼,好,八珍閣,這一次,她便要在八珍閣弄出一些風浪來,看那二公子如何?
深夜,京城街道兩旁的店舖都已經關了門,三更時分,街上基本空無一人,但是,很快的,一行黑衣人便踏著房屋在一處落了地,看了那樓閣中上寫的幾個字。
「八珍閣,就是這裡了。」其中以黑衣蒙面人說道,給其他幾個同伴使了個眼色,幾個黑衣人同時騰空而起,朝著八珍閣後院兒的方向飛去……
海颯和雲錦住在八珍閣中,突然,睡夢中的二人被外面的一陣喧鬧驚醒。
發生了什麼事?海颯疑惑之時,已經起身,直接奔出了門外,這一出門外,看到的景象卻是讓他眼睛一紅,熊熊的大火,在後院兒燃燒著,幾乎要撲向這主樓,八珍閣的夥計住在後院,大火之中,不斷有哀嚎聲傳出來。
「快,快救人!」雲錦早已經在院外指揮著,人更是衝進了火中,海颯也忙下了樓,堂堂船王,這一刻,也加入了救援之中,大火燒了好長的時間,經過滅火,大火沒有燒到主樓去,但後院兒已經殘破不堪,四處瀰漫著嗆人的煙霧,院子中,凌亂不堪,夥計們或多或少都受了重傷,甚至還有一人被活活燒死。
院子中,痛呼聲,痛哭聲,響作一團,雲錦面具下的面容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這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後院兒起火,不可能是意外,因為這後院兒根本沒有可以發生這樣的意外的條件,唯獨的可能性……便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誰這般歹毒?是誰這般和八珍閣過不去?
雲錦想到了商業上的競爭對手,或許是他們心存歹意,刻意打壓,可是,目光觸及到海颯手中握著的那個東西的時候,雲錦的眸子一緊,猛地上前奪了過來,「這……這是宮廷侍衛的令牌?」
這令牌,雲錦又怎會不認得?他曾經是四大世家的雲家大公子,當年,奉命到雲府抄家的人,便是青衣衛的人,青衣衛直屬於崇正帝管轄,直接領受他的命令,人數不多,但卻是十分精悍,當年,青衣衛的隊長帶著青衣衛的人,將雲家圍得密不透風,便是連一隻鳥都沒有放過。
青衣衛!
雲錦握著那令牌,面具底下的俊美容顏因為恨而扭曲著,腦海中似乎又浮現出那一晚青衣衛來雲府抄家時的畫面,那坐在鐵騎之上的高大男子,青衣衛的隊長,他永遠也忘不了,在抓住他們雲家所有人的時候,他是如何侮辱自己的。
從他的臉上狠狠的踩過去,那等於是將他雲錦的尊嚴,將雲家的尊嚴都狠狠的踩在了腳下,他沒有忘記這份仇,心中亦是盤算著,雲家復興之日,便是那青衣衛隊長還回他的尊嚴之時!
海颯亦是察覺出雲錦渾身散發出來的凌厲,甚至比方纔那燃燒著的大火還要旺盛,對上雲錦的雙眸,「真的是宮廷侍衛?」
雲錦點頭,海颯也是滿心憤怒,「好一個東秦皇帝老兒,敢放火燒八珍閣,定要找他給一個交代!」
海颯的身份,可不是怕事的人,說著,便往外走去,雲錦想到什麼,眉峰蹙了蹙,「這事情不能讓寧兒知道,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進宮面聖。」
八珍閣是他和寧兒的心血,雖然主樓沒燒到,但住在後院兒的夥計卻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以寧兒的性子,她的人受到這般對待,她怎會無動於衷?
但是,他們要面對的是東秦皇帝,他不願寧兒有絲毫差池。
海颯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多言,「我先去找大夫!」
說罷,便匆匆的走出了八珍閣……
翌日一早,安寧一起床,心中便好似有一塊石頭壓著,堵得慌,不知為什麼,眼皮也是跳得厲害,這樣的情況從來未曾發生過,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碧珠匆匆的進了聽雨軒,看到安寧,便立即匆匆的說道,「小姐,不好了,奴婢方才聽說,八珍閣出事了。」
「你說什麼?你說得詳細些!」安寧身體一怔,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緊緊的抓住碧珠的手臂,「到底是怎麼回事?」
碧珠看著小姐的急切,皺著眉無法舒展開來,「奴婢方才聽說,八珍閣昨晚失火……」
碧珠還沒說完,安寧便朝著聽雨軒外跑了出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親自到八珍閣看看情況,失火?怎麼會失火的?
不多久,當安寧到了八珍閣時,八珍閣的門扉緊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安寧的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推開門,直奔後院兒,後院兒的場景更加讓她觸目驚心,拉來一個傷勢輕一些的夥計,「為什麼會失火?東家呢?海颯公子呢?」
那夥計倒不認識這個女子,怔了怔,卻沒有開口,安寧意識到什麼,拿出一塊玉珮,「快告訴我,他們人呢?」
那夥計又怎麼會不認識這個?這是他們八珍閣的主子的信物,銀面公子和二公子各自有一枚。
「東家和海颯公子方纔已經出門了,說是進宮面聖。」
安寧眸子一緊,進宮面聖,顧不得去探尋太多,安寧逕自上了二樓,到了自己的房間,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二公子的打扮,安寧絲毫都沒有做停留,讓人準備了一匹快馬,她現在必須盡快的追上海颯和表哥。
皇宮門外,海颯和雲錦被侍衛擋在了門外,理由是,沒有皇上允許,閒雜人等不得進宮。
海颯此刻連殺人的心都有了,正打算強行進去,卻聽得身後遠遠的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雲錦和海颯聽到這聲音,眸光微怔,寧兒,寧兒她來了?!
二人回頭,果然看到那匹朝著這邊原來越近的駿馬之上,不是二公子又是誰?
雲錦斂眉,沒想到寧兒還是來了!
安寧走近,下了馬,看了雲錦和海颯一眼,隨即轉向那守門的侍衛,「讓開!」
平靜的語氣卻帶著凌厲之氣,如刀子一般,便是那些侍衛,心中也不由得怔了怔。
「沒有皇上的允許,不能放你們進宮。」領頭的侍衛開口道,依舊堅持著。
安寧輕笑一聲,那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這下,我該可以進去了吧?」
那侍衛一見令牌,猛地跪在地上,「公子請進,方才屬下多有得罪,還望公子見諒。」
安寧冷哼了聲,見諒?她現在可沒有心思和這班侍衛周旋,收好手中的令牌,不錯,這令牌便是這些侍衛見了都要下跪,這正是上次四國祭,皇上為了拉攏她,特意賜給二公子的令牌,憑著這枚令牌,她可以在這宮中隨意行走,又怎是連皇宮的門的進不了的?
以往,她進宮,都是有皇上的旨意,這令牌一直沒有派上用場,而今天,則是她第一次使用。
海颯和雲錦跟著安寧進了宮門,走了一段路程,安寧卻是停了下來,轉身看了一眼海颯和雲錦,沉聲開口,「昨日那火,和皇帝有關?」
若不是和皇帝有關,雲錦表哥和海颯也不會進宮來。
海颯點了點頭,雲錦隨即從懷中拿出了昨夜在火場之中發現的令牌,交給安寧,「這是青衣衛隊長的令牌,昨晚的火,和他們是脫不了干係的!」
雲錦在說出「青衣衛」三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安寧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一分濃烈的恨意,青衣衛?青衣衛!青衣衛是皇上的人,當年帶頭抄了雲家,以及前世,帶頭抄了南宮家的,都是這青衣衛!
安寧仔細一想,便知道雲錦的恨從何而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這一次無論這背後是誰在主使著一切,便是為了平息表哥的恨,他們都不能放過青衣衛!
三人一路朝著御書房走去,一路上,雲錦和海颯對安寧詳述了八珍閣的狀況,安寧聽到那些夥計受了重傷,甚至還有一人死於火中,安寧的手便下意識的緊緊握成拳頭,似乎是在隱忍著怒氣。
到了御書房,太監通報了皇上,二公子求見,皇上顯然是沒有料到二公子會來,不知道來者何意,卻也沒有絲毫怠慢,忙讓太監將他們領了進來。
「二公子,今日進宮……」
「草民參見皇上,草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情請皇上給草民一個交代。」安寧打斷了崇正帝的話,心中依舊因為方才聽到的事情而激憤著。
崇正帝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二公子是有何事?」
安寧讓雲錦將那令牌拿出來,遞到崇正帝的面前,朗聲開口,「昨夜八珍閣失火,在火場中,發現了這個,皇上,您看看,您可認得這個?青衣衛?不是皇上的侍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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