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感受到這幾人的視線,卻也不避諱,目光一一掃過幾人,這幾人中,除了海颯,其他三人都是熟人,面對這幾人銳利的打量,安寧知道,雖然這張臉不同了,但她卻依舊要小心些,正要開口,卻聽得雲錦的聲音驟然響起,「他是在下的二弟,喚他二公子便可。」
話一落,所有人都微微皺了一下眉,尤其是韶華郡主,二弟?當年雲家慘案,獨獨用免死金牌保住了雲錦一人,雲家幾乎是被滅了門,他哪裡又多出這麼一個二弟?
但看他語氣中對這個小公子的維護,韶華郡主的眸光斂了斂。
「各位幸會。」安寧起身,拱手行禮,進退得宜,沒有絲毫紕漏。
二公子?幾個男人不由得多打量了這個小公子一番,顯然,這二人,一個銀面,一個二公子,都沒有報出出生姓名,該是不願讓人知曉,也罷,既然如此,他們也不便強求,只是,像蘇琴這樣通常不喜歡按牌理出牌人,卻是不管什麼強求不強求,目光緊鎖著那張如玉的臉龐,「哪家的二公子?怎的沒曾見過?」
這個二公子,生得倒是俊極了,京城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人?這樣的容貌與氣質,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難啊,況且,還擁有這般聰明的頭腦,若是再過個兩年,這個二公子怕是要蓋住其他青年才俊的風采了。
哼!不肯自報家門是嗎?什麼二公子二公子的?他蘇琴今天非要問出他的名字來!
安寧明顯感受到蘇琴追根究底的決心,心中暗道:這個蘇琴,哪家的二公子?終歸不是你蘇家的二公子就行了!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安寧卻依舊頗具大家之風的笑道,「琴公子竟對在下如此感興趣麼,可別讓宸王殿下吃醋才好啊。」
安寧意有所指,話落,所有人都怔了怔,南宮天裔以及韶華郡主當然知道那個關於宸王殿下和蘇琴公子的傳聞,便是端莊優雅如韶華郡主,此刻都有些忍俊不禁,暗歎,這二公子膽子倒是不小!
而蘇琴那張原本帶著幾分刻意刁難的俊臉,瞬間僵住,安寧目光轉向蒼翟,卻只見他那雙濃墨的眉峰緊擰,黑如潭水的眸子依舊深不見底,倏地,那雙眼中激射出一道歷光,安寧心中一怔,下意識的別開眼,端著手邊的茶杯,逕自喝茶,似乎是在掩飾著什麼。
「你……」蘇琴回過神來,想到方纔這二公子說的話,顧不得其他,猛地起身,朝著安寧衝過去……
「蘇琴!」蒼翟沉聲開口,猛地叫住已經走出幾步,正要靠近安寧的蘇琴,那聲音,雖然輕,但當中所含的氣勢,卻是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便是正怒氣沖沖的蘇琴,此刻也是停了下來,轉身看向蒼翟。
「蒼翟,為何?」蘇琴濃墨的眉峰打著結,不解蒼翟為何要制止他,這個二公子,竟然這麼大膽的拿他蘇琴來當笑話,實在是不可饒恕!可蒼翟為何阻止他?他和蒼翟相交多年,正是因為對他的瞭解,所以他知道,方才蒼翟口中吐出的「蘇琴」二字,是有多嚴肅,他若是沒停住腳步,此刻宸王殿下怕是應該親自過來制止他了。
其他幾人也是看著蒼翟,包括南宮天裔以及韶華郡主,他們都是知道,蒼翟素來不愛管閒事,便是方才安寧將他也玩笑了進去,他也該是不會理會,對於那些傳聞,蒼翟是素來不放在眼裡的,不是嗎?為何今天宸王殿下竟管起閒事來了?
二人眸光微斂,神色若有所思。
蒼翟卻是雲淡風輕的抿了一口茶,「韶華郡主的畫舫,你莫不是想將這船弄沉了不成?」
沒人察覺到他眼底閃過的那一抹笑意,更加沒人留意到那嘴角不著痕跡的上揚,二公子?好一個二公子!既然是二公子,那麼他又怎能讓蘇琴的怒氣傷了「他」?
蘇琴看了韶華郡主一眼,收斂了自己的怒氣,蒼翟說得不錯,這是韶華郡主的地方,他蘇琴多少也得給些面子,不過,武的不行,他來文的,他蘇琴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目光落在安寧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猛地,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勾起嘴角,「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確實有讓人感興趣的資本,本公子若是真對你感興趣,你可會從了本公子?」
話落,這一下讓安寧怔住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這個蘇琴,她還真是高估了他的節操,低估了他的機靈。
瞧他此刻那玩世不恭的模樣,尤其是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眼神,安寧身體更是一個激靈,好似被一頭狼盯著一般,蘇琴見安寧臉色微變,心中浮出一絲得意,似更加來了興致,又靠近了安寧幾分,「二公子,從了本公子,本公子斷然不會委屈了你!」
那模樣,像極了調戲良家婦女的紈褲公子,頓時讓在場的人嘴角忍不住抽搐,蒼翟的眉心下意識的緊皺著,但片刻卻又慢慢的舒展開來,銳利的眸子緊鎖住安寧的那一張臉,若有所思。
安寧很快便鎮定下來,調戲?什麼時候蘇琴竟有調戲「男人」的嗜好了?斂下眉眼,眼底劃過一抹詭譎,再次抬眼對上蘇琴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笑容,「原來琴公子真的喜歡男人哪!」
蘇琴眸子微緊,片刻失神,他若是開口承認了,這一船的人怕都要將「傳聞」給落實了,要是以前,他便是承認自己喜歡男人又如何?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腦海中浮現出安寧的身影,他不願讓安寧對他有絲毫壞印象,想到安寧,心中浮出一絲失落,那丫頭,今天怎麼就沒來呢?虧他還好一番期待!
此時的他,哪裡知道自己心中想著的女子,竟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公子!方纔還對他一番「調戲」,若是知曉這個二公子便是安寧,他怕是要悔得直接跳進這湖中去了!
蘇琴最終狠狠的瞪了安寧一眼,隨即坐回到原來的位置,這舉動代表了他已然在兩人方纔的對峙中認輸!
安寧挑眉,亦是重新坐了下來,而不知為何,她總是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視線看著自己,好似要將她看穿了一般。
蒼翟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濃郁,不管什麼時候,蘇琴在她面前,總是討不到好!
「幾位,今日韶華請各位來,有一個不情之請。」見兩個人都各自坐了下來,韶華郡主微笑著開口,溫和的語氣如春風拂面。
不用想,安寧也知道她的「不情之請」是什麼,她和雲錦,今日便是衝著這個「不情之請」而來,但她卻是不動聲色,好似自己並不知道一般,「韶華郡主有何吩咐只管說便是。」
「幾日後四國祭便要畫上句點,無奈原本是各國派六人為代表,但臨時卻變成了十人,所以,今日韶華便是要請三位公子幫東秦國這一個忙。」韶華郡主的目光一一掃過安寧,海颯,最後落在那一張銀色面具上。
果然,在聽到她說了這番話之後,那雙眸子中劃過一道歷光,她甚至感覺到他身體隱隱散發出來的寒意與恨意。
當年,雲家滿門被滅,正是皇上下旨,如今,讓雲錦為了東秦國而幫忙,他又怎麼會不激動?雲錦沒有想到寧兒讓他來這裡,最後的目的竟是為了這個!
雖然他知道雲家的滅門和林家婉貴妃脫不了干係,無論皇上在這其中起了什麼樣的一個作用,他終究是下了那麼一道聖旨!想到雲家慘死的一百多口人,雲錦心中積壓著的恨意又高漲了起來。
「恕難從命!」雲錦冷冷丟出這一句話,高大的身軀便起身朝著船頭走去……
「雲……」韶華郡主猛然起身,神色之間多了一絲慌亂,差一點兒叫出他的名字,但快速找到理智的她卻是立即住口,原來的四大世家因為家族功勳,每一家有一塊免死金牌,祖祖輩輩傳承著,當年雲錦雖然因為那塊免死金牌而保得一條性命,但在東秦國卻已經成了一個禁忌,若是她真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讓別人知道了他便是當年雲家的大少爺,那帶給他的只會是麻煩,這或許就是他為何要以面具遮臉的原因吧!
「哥。」安寧拉住雲錦的手臂,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冷靜,現在並不是去追究崇正帝責任的時候,崇正帝下了聖旨是不錯,但最終的罪魁禍首,卻是林家,婉貴妃,還有安平侯府。
為了長遠打算,他們此刻必須隱忍,而這一次,她之所以會衝著這個而來,完全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想到前世發生的事情,安寧的眸子異常的堅定,韶華郡主對他們的邀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他們不能因為一時之怒而放棄。
雲錦對上安寧的眸子,瞧見他眼中的堅定,方才因為恨意而緊繃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感覺到雲錦已然平息下來,安寧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哥,你就是這麼衝動,韶華郡主既然有心相邀,你便是沒空,也得抽空幫忙呀!」
說罷,安寧轉身看向韶華郡主,「郡主,你且放心,我二公子義不容辭,當然,我哥……也會義不容辭!」
韶華郡主鬆了一口氣,但是,敏銳的她卻察覺到雲錦對這個二公子的依順,方纔,雲錦僅僅是因為二公子的一個眼神,便收斂了那份寒意與恨意,這無疑是讓她吃驚的,看著安寧,韶華郡主眸中多了一絲異樣的深沉,「如此,韶華便謝過二位公子了!」
安寧但笑不語,而此時,一雙銳利的視線凝結在她拉著雲錦手臂的手上,蒼翟眼中劃過一抹濃濃的不悅,這個銀面男子是八珍閣的主事者,什麼時候寧兒竟和他這般親近?深邃的眸子微斂,再次抬眼之時,蒼翟朗聲開口,「二公子,可否到這邊一坐?」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約而同的看向蒼翟和安寧,都沒有想到,宸王竟然會對這個二公子這般親善!但卻沒人知道他心中打的什麼主意,只有他自己明白,那雙小手拉著另外一隻屬於男人的手臂,分外刺眼!
安寧微微皺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蒼翟似看穿了她的偽裝一般,目光落在蒼翟身上,卻只見他認真的品著茶,沒有絲毫異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隨即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海颯公子意下如何?」韶華郡主得了安寧和雲錦的允諾,注意力便又轉移到了剩下的一人身上,這個藍眸男子,不是東秦國的人,但卻是一個難得的精明人,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那麼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海颯妖嬈的臉龐勾著笑,絕美有妖孽,藍色的眸子微轉,片刻之後,卻是吐出一句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的話,「若當日安平侯府二小姐也在場,那我去也無妨。」
說白了,他就是想見安寧罷了!
轟的一聲,在場的人各自神色各異,蘇琴冷哼一聲,滿是不屑,南宮天裔濃墨的眉峰微微擰著,蒼翟眼中卻是劃過一絲詭譎,有「二公子」在,又怎麼會出現安寧?恐怕就唯獨自己認出了她來吧!
安寧腦袋頓時片刻空白,這是什麼情況?她在場,他才去?什麼時候她和他有關係了?
下意識的看向左邊的海颯,眉心皺得更緊,正要收回視線,卻觸碰到蒼翟那雙似笑非笑的銳利眸子,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韶華會盡力邀二小姐到場。」韶華郡主是何等聰明的人,瞬間就明白了這個海颯公子怕是對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心思不簡單,不過,她倒是佩服他的性子,竟絲毫不避諱,當場提出這等要求,當真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男子。
「那好,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說罷,海颯好看的眉峰一揚,身形一閃,一抹湛藍色的身影便飛出了畫舫,雖然畫舫已經離岸老遠,但這男子,在水面上就好似如履平地一般,一瞬間,人就已經到了岸上。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吃驚的張大嘴,安寧看著那一抹身影,心中暗歎:果然不愧是海上霸王,這對海颯來說,怕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韶華郡主邀請眾人遊湖的目的已經達到,但卻依舊讓其他貴女公子們玩得盡興了,才命人將畫舫靠岸,一靠岸,各自都散去,安寧和雲錦上了馬車,臨上馬車之時,安寧瞧見韶華郡主停留在雲錦身上的目光,竟是那樣的灼熱纏綿,心中微怔,看向雲錦,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卻可以從他緊繃的身體,察覺出了他的異常。
直到馬車開走,韶華郡主的視線依舊沒有移開,雲錦啊雲錦,為何再次見面,你竟對我沒有絲毫回應?連一個眼神觸碰你都不給我,你可知,這兩年,我有多想你!
馬車上,一陣詭異的沉默,雲錦揮開腦中的那一抹身影,看著安寧,終於在沉默許久之後問出了一直盤桓在他心中的疑問,「為何我們必須要幫那皇帝?」
如果可以,他不願意和崇正帝有任何牽扯!
「表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這次與其是說在幫皇帝,不如說在幫我們自己,復興雲家不僅僅是重建而已,當初雲家是怎麼沒的,我們便讓他怎麼重生,雲家是四大世家之一,它曾經是什麼地位,我們便要它恢復到什麼地位,不僅如此,甚至要將雲家的地位抬得更高,而這其中皇上便是一個關鍵!」
安寧娓娓道來,復興雲家,她的心中早已經有一套全面的計劃,只等著時機的成熟,終有一天,她會讓整個東秦都知道,雲家是殺不死的!
雲錦聽著安寧語氣中的堅定,尤其是那雙晶亮的眸子中散發出來的光彩,心中的疑惑漸漸的平息下來,他相信安寧,這世界上,便只有這個唯一的親人值得他全身心的去信任!
安寧到八珍閣換回了自己的裝束,才回了安平侯府,回到安平侯府,剛踏入聽雨軒的院門,安寧便聽得一個聲音傳來,「二姐姐……你可回來了,馨兒得了二姐姐好久呀。」
聲音傳來之時,那一抹嬌小的身影,便朝著她這邊迎了過來,如春燕一般撲入她的懷中,摟著她的纖腰,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龐仰視著她,笑意嫣然,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平侯府三小姐安蘭馨!
安寧腦海中浮現出方才在畫舫上時,安蘭馨對她的態度,心中浮出一絲諷刺,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馨兒等了二姐姐多久呀?」
「馨兒今天來找二姐姐學畫畫,可二姐姐不在,馨兒便回瓊花院等,剛才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二姐姐真的回來了,二姐姐,你方才去哪兒了呀?」安蘭馨拉著安寧的手,好似她所說的都是真的一般,但安寧卻是知道,這個三妹妹竟說謊連眼睛都不眨的本事。
想到菱湖發生的事情,安寧眼中閃過一抹詭譎,「去了菱湖一趟。」
她可沒有說假話,她卻是去了菱湖一趟!
果然,話落,原本拉著她的手一起往院子裡走的安蘭馨身體一怔,倏地頓住腳步,神色慌亂了起來,菱湖?二姐姐她說她去了菱湖,那麼……想到什麼,安蘭馨心中泛出一絲涼意,可她沒有看到二姐姐呀,這是怎麼回事?
「馨兒,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安寧明知故問,滿臉的關切,蹲下身子,輕撫著她冰冷的臉頰。
安蘭馨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但是,卻依舊掩飾不了她眼中的慌張,「二姐姐去菱湖,看到什麼了嗎?」
二姐姐若是真的去了菱湖,那麼她便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啊!一想到那張邀請帖,安蘭馨心中便是一個激靈。
「我應該看到什麼嗎?」安寧斂下眉眼,語氣多了一絲冷意。
砰地一聲,安蘭馨跪在了安寧的面前,目光閃爍不定。
「你這是幹什麼?」安寧眸光微斂,冷聲問道。
「馨兒錯了,馨兒不該偷了二姐姐的邀請帖,馨兒以後再也不敢了,二姐姐你別生馨兒的氣,別怪馨兒,不要不理馨兒好不好?」安蘭馨畢竟還小,在聽說安寧去了菱湖之時,就已經慌了,此刻她言語中透著的冷意,更是讓她所有的偽裝都在瞬間崩塌。
安寧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偷了邀請帖?也罷,偷了便偷了吧!」
安蘭馨微怔,卻是聽不出安寧的態度,想到什麼,安蘭馨頓時大哭了起來,「二姐姐,馨兒已經沒有娘了,二姐姐不要不理馨兒啊,馨兒錯了……」
「你且回去吧!我累了。」安寧並沒有因為安蘭馨的哀兵政策而動容,在她眼裡,眼前的可不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而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女子,要說以前的安蘭馨還有幾分討人喜,但此刻,她倒是覺得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說罷,便繞過安蘭馨,大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安蘭馨在外面哭了一會兒,許是哭得累了,便自己訕訕離開。
翌日,整個侯府緊張了起來,出遠門的大夫人剛回到侯府不久,便讓管家將侯府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廳裡。
大廳中,大夫人撥弄著手中的佛珠,臉色陰沉,就連以往的溫婉也撐不起來了。
五夫人秦玉雙,三小姐安蘭馨,以及安寧都坐在大廳中,安寧看著大夫人臉上的隱約浮現的疲憊,心中瞭然,聽說這次大夫人是去炎州請「妙手公子」給安茹嫣治傷,看這神色,怕是沒有請到吧!
若是請到了,此刻大夫人怕是滿臉歡喜,而不是這一臉的憤怒,好似誰惹到了她一般。
「五妹,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府裡可有什麼事情?」大夫人沉聲開口,面無表情,聲音透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
「大姐,一切安好。」秦玉雙柔聲回答,她這段時間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情,每一件事都極為用心,就是防著大夫人回來的時候挑她的刺,故意給她找麻煩,就連安茹嫣那邊,她也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著,半點兒都沒有怠慢,哼,她就不信,大夫人還能挑出什麼毛病來!
「哼,一切安好?」砰地一聲,大夫人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這就是一切安好?顧大娘,將信拿出來給五夫人好好看看。」
「是,夫人。」
顧大娘將手中的信遞到秦玉雙的手上,秦玉雙看完上面的內容,卻是沒有絲毫慌亂,「大姐,這表小姐沒有回家,許是到哪兒玩兒去了,這雙腿長在她自己的身上,難不成還能將她關著?」
安寧微怔,原來是衛城劉家那邊來的信麼?想到劉寶兒的下落,安寧斂了斂眉,卻是不動聲色。
「你少給我找這些借口,她既然到侯府來做客,一個活生生的人不見了,你竟絲毫都不過問,你還說一切安好?」大夫人聲音倏地拔高,滿臉凌厲的怒氣,她回到侯府,第一時間便是去看安茹嫣,從安茹嫣的口中,她聽聞這些時日都不曾見到寶兒,方纔她收到哥哥的來信,問劉寶兒何時回衛城,現在劉寶兒人都不見了,還怎麼回衛城?
「大姐,可不能這麼說,表小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秦玉雙眸光微斂,語氣也不復方纔的柔順,心中暗道,那等飛揚跋扈,誰能管得住?況且,那劉寶兒又不是她侯府的人,又不是她秦玉雙的侄女兒!
「住口!」大夫人猛地打斷秦玉雙的話,目光變得異常凌厲,這個秦玉雙,當了幾天家,竟敢反駁起她來了,她不過是一個妾室罷了,也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她今天不給她點兒顏色瞧瞧,這秦玉雙怕真以為她劉香蓮是好惹的!
秦玉雙臉色變了又變,心中滿是不甘,這個劉香蓮,一直欺壓在她們的頭上,以往,她一直隱忍著,可並不代表她秦玉雙好欺負,不要她說是嗎?那她偏要說,她就不信大夫人能拿她怎麼樣!
「大……」
「啪……」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大廳,頓時所有人都是一怔,秦玉雙剛吐出一個字,大夫人便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氣勢洶洶,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秦玉雙的臉上赫然浮出一個五指印,「你……」
「哼,五夫人,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一巴掌便宜了你。」大夫人冷哼出聲,嘴角勾起一抹陰毒,她這次去炎州請名醫,可費了這麼大的心思,卻是無功而返,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妙手公子」竟連見都不見她一眼,便回絕了她的請求,她心裡裝著一肚子氣,現在正好,她便要拿這個女人來開刀!
「我……我做了什麼?」秦玉雙仰著頭,她安安分分的在這府中當她的五夫人,從來都是低調著,不敢惹任何事情,劉香蓮想往她身上潑髒水,那也得有證據才行。
「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你還不知道嗎?既然你裝傻,那我便明明告訴你,顧大娘,去將我房裡的冊子拿出來。」大夫人坐回了主位上,嘴角勾起的冷笑讓人不寒而慄,哼,秦玉雙,便讓你死得明白又如何?
秦玉雙心中咯登一下,大夫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這一點,安寧也是看明白了,大夫人今天怕是要立威,要撒氣了,想到前世發生的事情,她倒是隱約知道大夫人手中有什麼籌碼,不過,前世大夫人的這個籌碼卻在兩年之後才拿了出來,沒想到這次大夫人這麼急著要對付秦玉雙!
顧大娘很快便拿來了一個冊子,秦玉雙看著那冊子,臉色依舊佯裝鎮定,這麼多年,她在侯府安分至極,唯獨做了一件事,但她卻做得極為隱秘,大夫人是不可能抓住把柄的,想到此,秦玉雙又多了幾分信心。
大夫人看著秦玉雙的臉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顧大娘,念給五夫人聽聽。」
「是,大夫人。」顧大娘領命,隨即翻開了冊子,「大瀝二十一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翡翠鐲子一對,金額五百兩,大瀝二十二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珍珠項鏈一串,四百兩,大瀝二十三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青花瓷一個,金額三百兩,大瀝二十四年……」
「夠了!」秦玉雙厲聲阻止,此時的她,臉色慘白,沒聽到顧大娘念出一樣東西,她的心便沉下去一分,臉色便蒼白一份,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把柄竟被大夫人抓在了手上!
怎麼會?這一切她都做得極為隱秘,怎麼會被大夫人發現的?看著顧大娘手中的那個冊子,頓時覺得那好似洪水猛獸一般。
「瞧瞧,從大瀝二十一年開始,每一年都有呢!」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將顧大娘手中的冊子拿過來,自顧自的翻閱著,看到秦玉雙那慘白的臉色,心中頓時痛快了不少,這個秦玉雙,平日裡低調,躲在楊木歡的身後,素來鮮少惹事,但正是這樣,她便要更加關注她,會叫的狗不咬人,而秦玉雙這樣的人,指不定哪天會朝她咬上一口,她劉香蓮又怎麼會不做些防備?
這些年,秦玉雙是十分安分,但她還是會找到了她的把柄了,不是嗎?
這些都是秦玉雙偷了府上的東西,拿出去變賣的記錄,她以為她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料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你……你冤枉我,那不是我的做的。」秦玉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私自變賣府上的東西,那是要遭家法懲罰的,想到那日楊木歡被鞭笞的淒慘畫面,秦玉雙心中一陣一陣的犯涼。
「不是?五夫人,你看看這上面明明有你的印章,你還想狡辯抵賴?」大夫人冷喝一聲,將那冊子狠狠地丟到秦玉雙的臉上,「你自己且好好看看!」
秦玉雙忙將那冊子撿起來,翻開,一張張,一頁頁,全是她這些年偷偷變賣的記錄,不僅如此,裡面還貼著憑據,秦玉雙慌了,口中不斷的喃喃,「不,不……」
劉香蓮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大夫人呵呵的笑出聲來,「五夫人啊五夫人,你倒是聰明的,知道這些東西不能在京城變賣,便到一個小鎮上尋了一處買家,你以為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嗎?你未免也想得太簡單了,你讓那買主替你保密,可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銀子讓他將這些憑據賣給的我的嗎?」
聽大夫人如是說,秦玉雙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如此,竟是她用銀子買來了這些憑據。
「一百兩,一張一百兩,這本冊子可是貴得很呢!」大夫人目光一凜,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她花了這麼大的價錢,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沒想到,這一天竟這麼快的就來了。
這侯府的這些個妾室,她早就看不順眼了,尤其是這個秦玉雙,老爺平日裡在她房中的時間最多,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就是會些狐媚手段,將老爺迷得昏頭轉向,今天她就將她收拾了,看她還如何霸住老爺!
「管家,請家法!」大夫人冷聲吩咐道。
轟的一聲,秦玉雙如遭雷擊,家法?不,她不要!
「大夫人,玉雙錯了,玉雙鬼迷了心竅,才會做了這些事情,大夫人看在我們姐妹多年的份上,饒玉雙一次,玉雙以後一定將大夫人視為恩人對待。」秦玉雙丟下手中的冊子,雙腿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著大夫人爬去,拉著她的衣擺,苦苦哀求,「大姐,求你看在玉雙叫了你這麼多年的大姐的份上,饒玉雙一次。」
放過她?安寧心中浮出一絲諷刺,大夫人既然已經拿出了這個籌碼,又怎麼會因為她的求饒而放過她?不知道這秦玉雙能不能逃過這一劫了。
大夫人歎息了一聲,「五妹啊,叫了你這麼多年五妹,大姐我也於心不忍,但你已經做下了這事情,大姐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若是尋了私,那以後大姐還怎麼管這個家?不僅如此,其他人怕也要動這些偷雞摸狗的心思了,那侯府再大的家業,也得被這些人給搬空了。」
「不,大姐……」
「管家,請家法,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大夫人再次催促道,語氣更是不容人有絲毫怠慢,放過她?她哪能這麼放過她?她已經將這冊子拿出來了,不管怎樣,秦玉雙在心中都會有個疙瘩,與其讓她心中的疙瘩越長越大,還不如趁此機會拔掉這個眼中釘。
管家忙領命下去,很快便呈上了鞭子,鞭子渾身的尖刺,讓人一見便心生戰慄,「夫人,家法到了。」
安蘭馨看著那鞭子,臉色也是蒼白之極,她怎麼也忘不了,這根鞭子曾經打在了她娘親的身上,一想到此,安蘭馨心中的恨意便激烈的交織著,她恨大夫人,恨不得用這鞭子打在她身上,恨不得殺了她!
秦玉雙呢臉上的恐懼更濃,她無法想像,那鞭子打在她的身上,會是怎樣的痛苦,想到什麼,秦玉雙的手緊握成拳,「你不能打我,老爺不在,你不能動用家法。」
大夫人眸子一緊,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冷笑,「我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有權利動用家法,至於老爺那裡,他回來了,我自然會給他交代!」
是她秦玉雙犯事在先,她不過是履行職責罷了,即便是老爺在這裡,也休想護著秦玉雙這狐狸精!
目光落在那凌厲的鞭子上,大夫人皺了皺眉,「五妹妹細皮嫩肉的,怕是承受不了這樣的鞭笞,罷了……」
大夫人突然出口的話,讓秦玉雙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希望,望著大夫人,「大姐……」
她不追究了嗎?只要不是家法,她什麼都願意承受!
只是,大夫人接下來的話卻是將她徹底的打入了地獄。
大夫人頓了頓,繼續說道,「直接填井!」
轟的一聲,整個大廳頓時炸開了鍋,就連在場的下人們聽到這兩個字,身體都不由得劃過一陣戰慄,填井?在侯府的兩大家法中,填井比鞭笞更加殘忍,鞭笞雖然痛了些,但至少能保得一命,可填井,卻是連命都不會留下,唯有一死!
只有府上的人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比如說通姦,失德,才會被施以這樣的家法,
大夫人竟是想置秦玉雙於死地!
秦玉雙狠狠的瞪著大夫人,滿目憤恨,填井?好一個填井!今天,她劉香蓮就是要殺了她是嗎?
此刻,秦玉雙知道,自己即便是求情,也不過是在自討沒趣罷了,劉香蓮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又怎麼會放過她呢?
填井?她便是死,也不會讓劉香蓮好過!
心中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秦玉雙猛然起身,衝向大夫人,沒有人料到秦玉雙會有如此舉動,就連大夫人身旁的顧大娘也沒有反應過來,秦玉雙牢牢的抓住大夫人的頭髮,用力的拉扯,沒了平日裡的嬌弱,那張臉上流露出來的猙獰,似恨不得將大夫人給碎屍萬段。
「來人……快來人……還不快將她給拉開……哎喲……」大夫人也是猝不及防,原本盤著的髮髻已經被秦玉雙瘋狂的抓扯亂了,引來一陣陣的痛,心中的怒氣更濃,這個該死的秦玉雙,今天,她劉香蓮非要將她置於死地不可!
「劉香蓮,你不放過我……我也要拉你做墊背。」秦玉雙完全是豁出去了,她迅速的估量了形勢,老爺如今還沒回來,便是想保她,也鞭長莫及,她便只有靠她自己。
「滾開……」大夫人猛地一抬腿,狠狠的踢到秦玉雙的肚子上,強大的力道,讓秦玉雙退了一步,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大夫人自己也沒有好過,秦玉雙手上正抓著她的一大把頭髮,硬生生的從她的頭上扯落。
大夫人心中的怒火更加高漲了起來,凌厲的對著大廳中的下人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這個瘋女人給我綁了,帶到後院而去!」
「是,是,是。」管家忙不迭的點頭,從方才見這兩位夫人的撕打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給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還不快些!」
家丁拿來了繩索,幾個壯實的漢子,平日裡對秦玉雙也算是有禮,此刻,粗暴的將秦玉雙拉扯起來,困住雙手,架著她便往後院兒走。
安寧看著大夫人率先出了大廳,陸陸續續,所有的下人也都跟了過去。
「秦姨娘……」安蘭馨瑟瑟的叫著,她雖然恨大夫人,但卻不敢正面與她對抗,甚至連替秦姨娘求情都不敢,大夫人的狠,她是見識到了,她竟要讓秦姨娘死,若是秦姨娘真的死了,那麼她在這個侯府又會是什麼樣的處境?
娘親才死沒多久,現在又輪到了秦姨娘了嗎?
「二姐姐……你救救秦姨娘。」安蘭馨抓住安寧的手,出聲求她,這個時候,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二姐姐的身上,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二姐姐會有辦法。
安寧微微皺眉,秦玉雙現在死了,無疑是讓大夫人得了好處,這個安平侯府,除了那城南別院的三夫人,便只有秦玉雙可以對付一下大夫人,沒想到她的把柄這麼快的就被大夫人拿了出來,秦玉雙若是真的死了,自己不也少了一顆棋子了嗎?
斂了斂眉,安寧淡淡的開口,「馨兒,二姐姐哪來那個本事?這侯府除了爹爹,誰還能阻止大夫人?」
「爹爹?對,爹爹!」安蘭馨眼睛一亮,鬆開安寧的手,忙匆匆的跑出了大廳,她要找爹爹,她要救秦姨娘,不為別的,只因為秦姨娘如今是自己的一把保護傘,唇亡齒寒,若是這把保護傘沒了,那麼她便只能承受外面風雨的吹打,她還太小,還沒有自保的能力,她必須借助秦姨娘的保護。
安寧看著安蘭馨的身影,眼底劃過一道光芒,安蘭馨心中在想什麼,她又怎麼會不明白?
若是楊木歡還活著,安蘭馨斷然不會顧及秦玉雙的安危,此刻,她們二人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呀!
心中浮出一絲諷刺,這個侯府,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有著自己的目的與盤算,只有利益,沒有感情!
後院兒。
秦玉雙被拖著帶到了一個枯井邊,這口井裡面,埋葬著侯府犯重事的主子以及下人,那黑漆漆的井口,似透著一股子陰寒,讓人心生戰慄。
「劉香蓮,你不得好死,你殺了我,老爺怪罪下來,你也一樣討不到好。」秦玉雙厲聲吼叫著,美麗的臉龐變得猙獰無比,她不甘心,秦玉雙竟如此心狠,她便是拿了府上的東西偷偷變賣,犯下的罪責也不至於要填井。
「給我閉嘴!」大夫人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這個時候了,一張嘴還這麼不乾淨,平日裡低調得很,今天終於露出她那本性了嗎?哼,這個狐狸精,等會兒到了井底,看她還如何發瘋。
「哼,你怕人說嗎?劉香蓮,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別人不知道,要填井,你早該填了千百遍了。」秦玉雙臉上吃痛,但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漲,「大夫人?你這大夫人是怎麼得到的,你自己心裡明白!」
話落,大夫人眼神一凜,又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她的臉上,她最大的禁忌就是這件事情,這個秦玉雙竟還敢如此惹怒她!
當年她不是大夫人又怎樣?她現在是侯府的大夫人!即便她得到這大夫人的手段並不光明磊落,但她要的是結果,只要是她要的東西,她就會不擇手段,哪怕是殺人放火,她也會毫不猶豫!
「哈……哈哈……劉香蓮,你果然怕人說這件事情啊!」秦玉雙瘋狂的大笑出聲,方纔那兩巴掌,已經讓她嘴角流出鮮血,此刻大笑著的她,更是猙獰無比,這個府上,所有人知情的人都畏懼著劉香蓮,不敢提起那件事情,但是,她現在怕什麼?她都已經要死了,她還怕什麼?!
「劉香蓮,你夢到雲蓁找你索命,你放心,我秦玉雙死了,也會如雲蓁一般纏著你!你不是大夫人,她才是這侯府名正言順的大夫人!」秦玉雙瘋狂的笑著,吼著,看著劉香蓮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心中浮出一絲得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我要看你劉香蓮最後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來人,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她丟進去。」大夫人怒喝出聲,一想到雲蓁,她的心中更是怒火難耐,做鬼也不放過她嗎?那便讓這秦玉雙先做了鬼再說!
「哈哈……哈哈哈……」秦玉雙被家丁拖著,一點一點的往井口靠近,眼中的瘋狂更加的濃烈,「劉香蓮,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這笑聲與叫聲迴盪在院子中,異常的詭異。
安寧遠遠看見這邊的動靜,眸光微斂,方才秦玉雙的話,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恨,看著大夫人的側臉,她臉上陰狠的笑在她腦海中放大,那年的那天晚上,在熊熊大火的映照下,大夫人也正是這樣笑著,殘忍的看著娘親在火中掙扎。
手下意識的握緊,看著秦玉雙被推到了井口,身體已經有一半懸空在井口上,她依舊叫喊著,不停的詛咒著劉香蓮,安寧眸子一緊,朗聲開口,「等等!」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安寧,不停用力將秦玉雙往井口裡塞的下人也停住的動作,秦玉雙看向安寧,停止了對劉香蓮的叫罵,大夫人利眼微瞇著,眼中的怒意更濃,「寧兒,你這是幹什麼?你莫不是要替這賤人求情?」
安寧淡淡的掃了一眼秦玉雙,再對上大夫人的憤怒的雙眸,卻是滿臉的鎮定,「不,寧兒不是要求情,寧兒是有一件關於五夫人的事情稟告大夫人。」
「哦?什麼事?」劉香蓮微微皺眉,聽安寧說不是求情,怒氣才稍有平息,打量著安寧,似乎是在猜測著她的心思。
只是安寧又怎麼會讓她看出端倪,眼底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光芒,安寧走近大夫人,低聲說道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大夫人,單是偷賣府上東西,五夫人罪不至死,但有一件事情,卻足以讓她填井,連爹爹也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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