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霍都天睜開眼睛,緊鎖著眉喃喃自語,「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小白不就是很危險了嗎?難道這其中又有什麼玄機?」
霍都天在吐納的時候發現這片空間之中沒有半點元氣,除了那寒冰之氣外,根本就無物可以吸收。
這若是放在平時本沒什麼,可是眼下卻是一件極為不妙的事情。
因為小白現在身在凝魂池之中,需要運用體內的真氣去抵抗那寒氣的侵入,最後才能借助他沖刷識海,凝聚神魂,可是在這之前卻需要真氣作為前提。
可是眼下根本無元氣可以吸收,小白體內的真氣又終歸是有消耗完的時候,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後果就不可想像了。
「不對。」霍都天暗想,「這其中一定有某些我不知道的東西……可是這裡除了寒冰之氣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難道是?怎麼可能?」
霍都天忽然有種大膽的猜測,這冰凍之中既然沒有元氣可以吸收,那麼這寒冰之氣是不是可以利用呢?
只是他剛才已經體會到了後者的厲害,要說去吸收他,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眼下除此之外卻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既然如此,那麼也只有試一試了。
霍都天心中打定主意,便是站起身來,再次向著那冰池靠近,那寒氣再次侵入到了他的體內,霍都天卻絲毫不顧,繼續走向前,直至池邊然後盤腿坐下,兩天眉此刻已經被白氣所覆蓋,體內冰冷一片。
霍都天不敢大意,連忙催動心神,開始調動著丹田內的真氣與那寒氣還是相抗衡,有了上一次的體驗,這一次倒是並不如何手忙腳亂,只是他要考慮著究竟要如何才能將那寒氣收歸體內。
那奔湧而出的丹田之氣迅速將那股寒氣包圍,然後慢慢的在他體內相互侵蝕,但這樣終歸不是法子,還是需要去消耗真氣,他試探性的釋放出識海中的神魂,慢慢的去靠近那寒氣,卻不料神魂在接觸的那一剎那便是猛地一顫。
霍都天如今的神魂凝固力早已是當世少有,而世間靈魂力能夠超過他的屈指可數。可是眼下這寒氣還是能夠在一瞬間便將他的神魂凍結,那麼說明此法並不可用。
「是了,想來與那神魂並無干係,畢竟那憨貨現在還沒有凝聚出神魂出來。」
想到這一點,霍都天也不再這方面嘗試,可是又從很多地方去接觸那寒氣還是會被其冰凍起來。
「寒冰之氣果然霸道。」霍都天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一時竟是找不到任何辦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下方的小白,卻看到後者面色雖然有些痛苦卻是仍能支撐,而且……他竟然隱隱的從對方體內感受到那寒氣的外放。
「這憨貨竟然真的將寒冰之氣吸收了?」霍都天不可思議的輕呼出來。
他究竟用了什麼辦法呢?霍都天有些不解,只是他此時卻不能出聲去問,因為小白現在根本就沒有間隙去回答,若是擾亂了後者的心神,反而不妙。
「所有的方法都已經試了一遍,便只剩下了最後一個,試試看吧。」他面上頓時露出一抹瘋狂,然後咬了咬牙,雙眼之中爆射出凶狠的光芒。
霍都天心下一橫,便是直接將那團團包圍住寒氣的丹田之氣收攏歸入丹田,脫離了真氣的壓制,那寒氣登時便掙脫出來,迅速的向著四邊衝撞。霍都天全身的經脈在一剎那凍結了起來,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艱難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按照吐納的辦法將體內的丹田之氣運出在經脈中遊走一圈,那無數的真氣此時已經不再縮成一團,而是散在各處,因此依附在經脈上的寒氣便是微弱了很多,真氣在體內各條經脈中運行的時候,順帶著便是將那些真氣沖刷過去,然後慢慢的同化吸收開來,然後依附在經脈之中隨之再次進入了丹田之中。
在這之前雖說丹田之氣將那寒氣盡數包裹在其中,然後慢慢侵蝕,留在了體中,但卻已經被侵蝕的十之**,更何況根本就無法歸入丹田內,而眼下的經脈衝刷卻是擬補了這個不足,是的那真氣終歸是進入了丹田之內。
眼見這個方法竟是真的成功,霍都天頓時心中大喜,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終於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緊緊的抓住了他。他按照這個辦法開始瘋狂的吸收起那寒冰之氣,速度越來越快,那一張蒼白的臉竟是漸漸的凝成了一層白色的面罩。
良久之後,霍都天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將臉上的冰霜擦去,心中暗道:「這般吸收方法果然是對的,只不過速度卻終歸還是慢了一點。」
他將目光放在了那小白身上,卻是微微有些吃驚起來,他看到後者那裸露在冰池外面的身體竟是變得晶瑩起來,原本赤紅色的皮毛開始慢慢的脫落,然後落在那冰池之中,卻又在一瞬間凝結成冰雕。
原來是那脫落下來的皮毛沒有了小白體內真氣的加持抵受不住寒冷,立刻便被凍結在了一起,然後化成冰雕,似乎有意識一般的快速飛起,直接落到了那冰壁上面,凝固在一起,尖端露出尖銳的冰刺。霍都天突然明白,原來這四周的冰雕竟是這麼來的,難怪那每一塊的形狀都有些奇怪,想必是那些無意之中闖進來的仙獸因沒有相處那般吸收寒氣的法門,最終真氣不支,被這寒冰凍結在了一起。
小白身上赤紅色的皮毛脫落的越來越快,最後全部都化成了冰雕飄上了那冰壁上面,那頭顱上的毛脫落的更是快,直接相當於整個頭的毛髮被從中撕下來一般,露出淋漓的血水,但卻有在一瞬間便被凍結,看的霍都天頭皮發麻,心驚不已。
不過片刻,小白身上原本固有的皮毛全部脫落乾淨,露出光溜溜的身體,而在他的面上,那原本漆黑的臉漸漸變得有些白,當然,僅僅是有些而已。只不過此時,這張臉上卻是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扭曲在了一起。
這並不是面容上的扭曲,而是那張臉的輪廓開始在真正的扭曲著。
然後這片水池頓時底下傳出來咯咯的骨裂聲音,一時間,他的全身上下無一不傳來這種令人心顫的骨骼聲音。
那聲音傳到了空中,卻是又被那陡然射出來的光劍粉碎成無數個碎片,然後飄蕩在空中,有的相撞在了一起,因此四面八方頓時都傳來那種骨裂聲響:咯咯。
小白的頭頂上方開始漸漸凝結出一個巨大的虛影,這光影初時極為的微弱,而後才在那半空之中漸漸的凝實,最後幻化出與一個黑猿的模樣,全身赤紅色的皮毛,漆黑的臉,與小白皮毛沒有脫落之前當真是一模一樣。
霍都天心中暗道:「要開始凝魂化形了嗎?」他驟然感覺到周圍的空間頓時湧蕩著一股極為狂暴的力量,這種力量即便是他都要心驚不已,他已經隱隱猜出,後者此時的境界已經到了天階中期,眼下在進行著最為關鍵的一步,化形。
那骨骼聲音此起彼伏,在整個冰凍之內響徹開來,與此同時,小白那痛苦的慘叫聲也開始在這整片空間之中傳開。
巨大的音波衝擊震得那冰壁上的冰雕碎開然後再次凍結住,霍都天在一旁看的面色頓時一變,喃喃道:「我從未想到,原來仙獸的化形卻是要經歷過這樣痛苦的過程,全身的骨頭完全粉碎,即便是腦海中的骨頭也要在一瞬間碎成一塊,然後打碎重組,凝聚成人類的骨頭,這樣的過程似乎是象徵著新生,卻難道不代表著毀滅嗎?若是承受不住,是不是便要從中死去了?」他心下頓時有些枉然。
望著那冰池之中慘叫聲不斷,痛苦的揮舞著拳頭的小白,霍都天頓時感覺到一陣心酸,但他卻無能為力,因為他除了去目睹他的痛苦之外,什麼都無法做。
這是小白的路,別人無從干涉,也無法去插手。
強者的路總要伴隨著痛苦,沒有痛苦就沒有強者。
霍都天心下感慨。
小白頭頂上方的那個龐大的虛影此時變得愈加凝實起來,這是那虛影中的面容卻是分外的平靜,漆黑的面容沒有半分痛苦,他微微的閉上雙眼,半坐在空中。
與他相比,那下方的小白可就著實有些慘不忍睹了。原本龐大的身體在這一刻卻驟然變得與常人一般大小,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雖然沒有流出血水,卻是異常的紅潤,看起來十分詭異。
那原本塌陷下去縮成一團的頭顱開始漸漸的鼓了起來,然後慢慢的擴大成一個球形大小,然後慢慢的演化出眼睛,鼻子,嘴,耳朵……
霍都天站在池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這一幕,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兩隻眼睛中淚珠滾動,然後流了下來,喃喃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見證了黑猿的化形,可於他自己心裡,卻與之一般痛苦,畢竟曾經經歷過患難,而且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後者竟是救了他一命。
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心中竟然產生了非常不一樣的感覺,他覺得小白幻化出的這個人形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可具體是為什麼,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