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唐問天啊!唐,的確是唐朝的唐,但問,不是問題的問,而是問號的問,天,也不是蒼天的天,而是天國上朝的天!」唐問天也懵了,這強巴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哎呀,貴客啊!」強巴輕輕在自己臉上抽了一下:「我怎麼這麼混賬,貴客光臨還要說收你的錢呢?見笑了,見笑了,唐老師快跟我回家吧!」這下唐問天更加糊塗了,自己什麼時候變成唐老師了,唐老鴨還差不多。
山坳深處有幾棟藏羌風格的房屋。強巴帶著唐問天從後門而入,打開厚重的鐵門,黑暗中忽然發出震耳欲聾般的一聲嚎叫,一條體型異常這大的黑影忽然朝唐問天猛撲過來,卻被粗大的鐵鏈拉扯住了。鐵門緩緩關上,強巴又在上面上了鎖,才回頭喝住那咆哮著拉扯著鐵鏈的黑影——藏獒。
唐問天跟著強巴從樓梯直上二樓,打開門,一個三十多歲的藏族婦女迎了出來,強巴趕緊介紹道:「這是我的老婆央金。央金,來貴客了,這位是唐問天唐老師!」
央金滿臉笑容地衝著唐問天說了一大堆話,唐問天一句也沒有聽懂,只得雙手合什直說「扎西得勒」,強巴笑道:「山裡人沒什麼文化,不會說普通話,唐老師不要見怪,裡面請,裡面請!」一面吩咐央金拿出酒菜,圍著火盆坐了下來。
喝下二兩七十度的烈酒,唐問天暖和了許多,話也開始多了起來:「強巴大哥,我唐問天只不過是一個無業遊民罷了,真不是什麼老師,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強巴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唐問天,卻沖臥室用藏語喊了幾句,一個十來歲臉上略略有些高原紅,兩隻眼睛清澈透亮的女孩走了出來,沖唐問天怯怯地叫了聲:「唐老師好!」強巴笑道:「這是我女兒尼瑪,就是太陽的意思!」
「尼瑪妹妹,別害羞,過來坐啊,一起吃點東西!」唐問天笑道。
尼瑪輕笑道:「唐老師,坐下之前我先給你唱一首祝酒歌吧!」一面說一面清唱起來,那嗓子有如空谷幽蘭,不含半點雜質,唐問天雖然聽不懂半句,卻感覺動聽之極,比時下的流行歌曲不知優美了多少倍。尼瑪唱到興處,還跳起了歡快的舞蹈,唐問天看得連酒都忘記喝了,舉著酒杯像定格了一般。一曲唱罷,尼瑪變戲法般拿出潔白的哈達,輕輕圍在唐問天的脖子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要不說,我連酒都喝不下去了!」
「在我們這裡,不管唐老師走到哪裡,都會受到最尊敬的接待的!」強巴笑道:「唐老師應該認識陽光老師吧?」
「陽光?老師?認識倒是認識,不過不是很熟!」唐問天感覺到頭都大了,的確是靠著陽光的地圖才走到了這裡,但這陽光也太多身份了吧,最開始是酒吧的行政經理,說白了也就是三陪女,昨夜又成了自己的什麼接引人,那時唐問天已度過心雷之劫達到了先天境,看出她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一隻如假包換的狐狸精,而現在呢,居然成了老師,一隻狐狸都能成為老師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可以當奧巴馬了。
「我們這裡由於地處偏僻、交通不便、自然條件惡劣,一直相當的貧窮和落後。我們也知道知識能改變命運,但問題是,我們的小學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除了幾間四處露風的平房,沒有圍牆、沒有運動場,沒有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而最稀缺的便是老師。」強巴呷了口酒,臉上滿是滄桑:「一般都是新分來一個老師,往往教不了一個學期便強烈要求調走,不能調走的甚至辭掉工作一走了之。這種情況直到陽光老師來了之後。五年前,陽光老師偶爾經過我們這裡,看到破敗的小學和孩子們一雙雙渴求知識的眼睛,便義無反顧地留了下來,在這裡一幹就是五年!」
「陽光老師在這裡吃著最差的伙食,拿著最低的工資,卻半點怨言也沒有。」強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基本上,陽光老師吃的米是我用我拿老掉牙的摩托從鎮上幫她帶回來的,吃的菜是鄉親們主動送給她的。而她的工資一個月只有三百多塊,卻幾乎全部用來給孩子們買學習資料和辦公用品了。非但如此,每年寒暑假,她都要到大城市打工掙錢,用這些錢來維修隨時有可能倒塌的學校。」
唐問天聽到這裡回想了一下,的確遇到陽光的時候都是在寒暑假裡,只是她那打工的方式實在是不夠光彩,如果強巴他們知道陽光老師是如何打工的會怎麼看。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你唐老師的出現!唐老師,我代表鄉親們,代表孩子你敬你一杯!」強巴斟上酒正要舉杯,尼瑪也湊了過來:「我也要敬唐老師一杯,不過我只能喝青稞酒!」一面說一面取過杯子倒起酒來。
「我,我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什麼地方?」
「唐老師就別再隱瞞了!」強巴笑道:「半年前你在西川得知我們這裡的情況後,將你所有的積蓄無私地捐獻了出來。那筆錢在外面也許算不了什麼,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相當的重要。我們用那筆錢買鋼筋水泥,在鄉親們的共同努力下,用整整一個暑假蓋起了一所嶄新的小學,孩子們再也不用呆在四處露風的教室裡上課了,再也不用擔心教室隨時會倒塌了!而為了讓孩子你記住唐老師你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我們的學校就命名為唐家山小學,唐老師,你說這杯酒我該不該敬你?」
「這杯酒,我的確該喝!」唐問天與強巴、尼瑪父女碰杯後將酒一飲而盡,入口自是五味雜陳,唐家山小學雖然建成了,但孩子卻要再次失望了,因為他們敬愛的陽光老師已經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