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天後。
楚逸風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緩緩睜開眼,入目一片漆黑,透過從窗口射進來的朦朧月光,他清楚的看到這還是自己住的那間屋子。
腦海裡有片刻空白。
然後意識漸漸清醒,憶起自己之前是在**,只是**沒多久,神識就被心魔侵蝕。腦海裡浮現的都是秦落衣的身影,從最開始的聖龍**,到後來的蓬萊仙島……秦落衣離自己越來越遠,陪在她身邊的人也不再是自己,而是她的兩個師兄鳳飛漓和端木長青,她甚至歡喜的為他們生兒育女,臃腫了纖細的身材。
看到那一幕,他心痛難抑,神識徹底狂亂,體內的靈力徹底失控,府邸也瞬間散了開來,靈力與血液一齊逆流,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他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只是沒想到他走火入魔居然沒有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楚逸風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一縷熟悉的馨香鑽入他的鼻尖。
楚逸風怔了怔,輕輕側過頭來,一道白色的迤邐身影頓時映入他的眼簾。
白皙精緻的臉龐清麗出塵,一雙柳眉似彎月,眉尖卻微微擰著,此時正閉著眼瞼睡著了,修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瞼下投下了淡淡的陰影,一頭細緻烏黑的長髮披於肩上,垂洩而下,有些凌亂卻略顯柔美,紅唇緊緊的抿著,即使睡著了,神色間也帶著一股淡淡的焦灼和憂色。
「衣兒。」
楚逸風神情複雜的凝視著她,想到走火入魔時看到的情景,忍不住眸光一暗,抬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龐。
「嗯。」
秦落衣低喃一聲,趴在手臂上腦袋動了動,睫毛輕顫,似乎要醒過來的樣子。
楚逸風見狀,反射性的就把手放下。
秦落衣卻睡得很沉,卻並沒有醒過來,只是腦袋動了動,便再度睡了過去。
楚逸風定定的看著她,直至天明。
在鳥兒清脆的鳴叫聲中,秦落衣終於醒了過來,剛醒來時神色間帶著微微的慵懶,眨了眨眼,她轉動著眸子,朝楚逸風望去,卻意外的撞進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眸中。
「楚逸風,你醒了!」秦落衣鳳眸倏的一亮,趴在白玉床上的身子倏的坐直,難掩欣喜的傾身過去問他:「你什麼時候醒的,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心中懊惱自己居然睡得那麼沉,連楚逸風醒來了都不知道。
南征說他吃下涅槃丹後體內的狀況開始穩定,傷勢也在慢慢的恢復,可是她總不能放心。他蒼白著臉一動不動的躺在白玉床上的樣子,直到現在,她想起來還心悸不已。
楚逸風只是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面無表情,漆黑幽深的眼中無波無瀾。
被他這麼漠然的看著,秦落衣只覺心臟狠狠的瑟縮了一下,神色微黯。
沒想到他連話都不願意跟她說了。
又想到之前她來了荷院三天,他連面也不願意見她,他的決定,她早該明白才是。
秦落衣暗自深吸了幾口氣,站起了身來,然後轉身向外走去。楚逸風不跟她說,總會跟南征他們說吧?
「咳。」
走出不遠,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淡淡的輕咳。
秦落衣腳下一頓,回過頭來。
楚逸風已經坐了起來,長袖優雅的遮掩著薄唇……想到宮漓說過前段時間他一直在咳血,秦落衣再也顧不得其它,腳下一動,便掠了過去,抓住他的手。
目光飛快的落在他的手上,沒有在他的手中和袖上看到血跡,提著的心終於放下,秦落衣眼中閃過釋然。
「啊!」
就在她放鬆下來的那一刻,她的身體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倒在了白玉床上,隨即楚逸風的身體壓了下來,緊緊的將她壓在身下,灼熱的薄唇重重的吻上了她的紅唇。
「唔!」秦落衣張大眼瞪著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腦子裡一片空白,呆愣了半晌,才醒過神來,心跳忍不住加速,她沒有想到楚逸風居然會吻自己。
楚逸風雙手緊緊的摟住她,像是要把她狠狠的揉進自己體內一般,吻得越來越霸道炙熱,先是紅唇,然後又滑落在她的頸間、鎖骨、耳側。
隔壁的宮漓聽到這邊的動靜,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急急的就要從窗口躍進來,當看到白玉床上緊緊交纏在一起的兩人時,眼角狠狠的抽了抽。滿臉困窘的又急忙退了開去,守在了門外不遠處。
望著池塘中盛開的鮮艷荷花,他臉上閃現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殿下終於醒過來了。
當楚逸風的手指霸道的伸入自己的衣襟之內,秦落衣身體突然一僵,猛的將他推開,不過她手上還是有分寸的,知道楚逸風剛剛醒過來,下手不敢太重。
被她推開的楚逸風微瞇著眼,眸光幽深莫測,片刻之後又朝她的唇上吻來。
秦落衣別開了臉,她的修為比楚逸風高了不少,很輕易的避了開去。心中卻酸澀不已,因為在楚逸風眼中,至始至終她都並沒有看到一絲往昔的溫柔。
楚逸風放棄了,側身躺了下來,手卻還是緊緊的摟著她的身體,不願意鬆開,下巴則放在她的頭頂,微微粗重的呼吸在靜謚的屋內顯得異常清晰。
被他這樣親密摟著的秦落衣這次沒有再掙開,只默默的倚在楚逸風的懷裡,雙手也環上了他的腰。
她沒有說話,楚逸風也沒有說話,兩人只是靜靜的相擁著,直到天色漸漸大亮。
「楚逸風……告訴我,身上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良久之後,還是秦落衣再度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聲音中有掩不住的擔心。
楚逸風將她摟得更緊,就在秦落衣失望的以為,他還是不會開口的時候,楚逸風輕啟薄唇,眸光閃了閃,望著她的頭頂道:「有。」
秦落衣身體一震,猛的就從他的懷裡坐了起來,急切的看著他道:「哪裡不舒服?」
楚逸風躺著沒動,扯了扯唇角道:「這裡。」他伸出手將秦落衣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口位置。
「心口痛,那得吃什麼丹藥?」秦落衣喃喃:「南征大人他們明明說你應該好了,為什麼還會心口疼,難道那丹藥沒效?」
一氣化三清畢竟是玄天**七大世家之一秦家的秘法,她並不清楚,也不好多問,要弄清楚楚逸風為什麼還會心口痛,得找南征他們。
「我去把南征大人他們找來。」說完她就要躍下床去,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但凡是沾上心口痛的毛病,就不是小毛病。
楚逸風看著她急切慌亂的樣子,漆黑的鳳眸中閃過一抹暗色,快速的伸手把她拉住,又將她拉進自己懷裡抱住,淡淡的道:「心口痛,吃丹藥沒用。」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目光落在楚逸風心口的位置,秦落衣眸光閃了閃。
難道……她抬頭望向楚逸風。
楚逸風也正看著她,神情雖然淡淡的,眸底卻有一抹熟悉的溫柔一閃而逝。
秦落衣心中一緊,嚅囁道:「楚逸風……」
「看不到你,會心痛。」楚逸風苦澀的扯了扯唇角。想到那日她絕決的眼神,心又狠狠的抽痛了起來。
目光更是忍不住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那日他走火入魔時所見的情形,更是讓他想起來就心悸不已。那時的衣兒,眼裡已經看不到他,只有她的兩個師兄,甚至他們對面錯身而過的時候,她也沒有分一毫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他成了一個陌路人。
他大聲的喚她,她也吝嗇回頭看他一下,就和他的兩個師兄笑著而去。
想到這裡,手上更將她擁得緊了。
「時間久了,便不會再痛了。」沉默片刻,秦落衣開口,聲音如清泉緩緩流過,帶著一抹異樣的清冷。
時間會治癒一切。
至於讓楚逸風留在她的身邊,她已不再想,畢竟楚逸風和大師兄和二師兄不一樣。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永遠也不可能接受她的身邊有其它男人。
看著她清冷的臉龐,楚逸風抿緊了薄唇,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
「楚公子還沒有醒過來嗎?」屋外傳來季玄的詢問聲。
「已經醒了。」宮漓道。
「太好了,既然楚兄醒了,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我們一起進去看看楚兄。」容雲鶴高興的聲音傳來。
秦落衣忙從白玉床上跳了下來,站在床下,飛快的低頭整理著衣衫。
楚逸風沉著臉看了一眼窗外,也從床上站了起來。
「殿下,季公子他們來了。」宮漓走在最前面,特意放重了步子,就怕讓人看到不該看到的。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本不想帶人過來的,特別是來人中還有鳳飛漓和端木長青,不過殿下已經醒了的事情,是不可能瞞住人的。
「楚兄,我們來看你了。」容雲鶴笑著高聲嚷道。
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秦落衣。
季玄和容雲鶴是知道秦落衣在這裡面的,倒也不意外。衝著她笑著打了聲招呼,便快步走進了屋內。
鳳飛漓和端木長青走在最後,瞟了屋內一眼,看著楚逸風還穿著之前的衣物,心中微微一鬆。
看季玄和容雲鶴跟他寒暄開來,他們兩人倒不急著過去,目光灼灼的將秦落衣打量,看著她紅唇嬌艷,就似被狠狠吻過一般,不由得俱都臉色微變。
「大師兄,二師兄。」秦落衣衝他們一笑,眸光瀲灩,神色異常的柔和。
楚逸風能活下來,她知道應該感謝兩個師兄,是他們及時來告訴她的……若是他們有意隱瞞,隨便瞞過她三四天時間都有可能的,因為她前些天畢竟很少時間再去聯盟總部。
「衣兒,你都瘦了。」鳳飛漓桃花眼輕閃,看著她道,妖孽的俊顏上浮現心疼。
「一會兒咱們去仙鶴樓好了。」端木長青也微擰了眉頭,目光將她全身打量了一遍。
季玄和容雲鶴見楚逸風氣色極好,果然是大好了,不由得都很高興,笑著恭喜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楚逸風也微微笑著跟他們說話,不過目光卻不時的落在門口的秦落衣身上。
季玄和容雲鶴俱都會意,看來經過這一次,小師妹和楚公子的感情是愈加的好了。
看到大師兄和二師兄在說秦落衣瘦了的話,容雲鶴不由得看了看楚逸風,又看向秦落衣,笑著打趣道:「小師妹果真是瘦了,不過……就是不去仙鶴樓,現在楚公子大好了,小師妹心情也好了,也不擔心了,要不了幾天,就能恢復成以前那樣了,哈哈。」
「去仙鶴樓好,楚公子歷劫歸來,正好去好好的慶賀一番。」季玄也笑道。
看季玄和容雲鶴的樣子,分明認為衣兒和楚逸風是一對,端木長青和鳳飛漓相視一眼,心中微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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