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抉擇
只一眼，鳳飛漓便面若死灰，怔怔的站在那裡，手指輕輕的顫動著。
「衣兒！」端木長青衝過去猛的將她抱了起來，緊緊的摟住，啞聲道：「衣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入手滾燙，他就似抱了個火爐一般，不過那火熱的感覺，卻讓他突然欣喜若狂。身體還是熱的，剛才那一瞬間，他多怕過來擁住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秦落衣的鼻子前面，一股極淡的氣息拂在了他的手指上，端木長青不由得把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
猛的抬起頭來，目光憤怒的瞪著鳳飛漓：「大師兄，小師妹為什麼會這樣？你對她做了什麼！」
他和鳳飛漓是幾十年的師兄弟，對大師兄的為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師兄看似風流多情，實則無情，更不屑於使用什麼下流手段，可是秦落衣此時的異樣，讓他怎麼也壓抑不住心中懷疑的火苗。
他是看著秦落衣進的水潭，然後大師兄出來，他一直沒有離開過裡，這中間沒有人進來過，衣兒身上似要燒灼起來的滾燙感覺，還有額上唇角的血跡，由不得他不多想。
而且額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凝固，從這就能看出，她受傷已經有些時候了，唇上也是……眼中的懷疑越來越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大師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怒吼，就似一頭受傷的野獸，眼神陰鷙而冷酷。
「她怎麼了？」鳳飛漓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的厲害，剛才震驚的心感覺不到秦落衣的氣息，他還以為秦落衣……不過後來端木長青悲怒中帶著狂喜的神色，讓他整個人突然為之一鬆。
衣兒，應該沒有事。
端木長青瞪著他，心中又急又怒又失落，寒著臉將秦落衣放在潭水中心的大石上，他回身一拳就衝著鳳飛漓打了過來。
鳳飛漓就跟在他的身後，一心記掛著秦落衣，怎麼也沒有想到端木長青會回身給他一拳，毫無防備之下，那一拳正中眼上，霎時就變成了一隻熊貓眼。
「你做的好事……居然還問我怎麼了！」端木長青咬牙切齒的道：「解藥拿來！」
秦落衣現在這樣子，怎麼看都像是中了春藥，沒想到大師兄居然連這麼卑鄙的方法都用得出來。
越想越是氣憤，又一拳揮了過去，鳳飛漓剛才心神不寧，自然被他擊了個正著，這次早有準備，自然不會讓他得逞，輕爾易舉的閃了開去，飄落在秦落衣的身旁，伸出手觸碰她紅艷得極不正常的臉龐。
入手滾燙。
「你別碰她！」端木長青低喝，臉色陰沉得厲害，若面前的人不是自己一向喜愛敬重的大師兄，他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這次不等端木長青再度揮手，鳳飛漓就默默的放開手，飄到了一邊，離著秦落衣的身體足有數米遠才沉聲道：「我沒有解藥，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也沒有對她下過藥。」
端木長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動不動只餘一口氣的秦落衣，沙啞著聲音道：「不是你……那又會是誰？」
鳳飛漓暗沉的目光環視周圍一圈，桃花眼凌厲帶著想毀天滅地的煞氣，害衣兒的人他一定會找到，然後將他碎屍萬斷，挫骨揚灰！若不是他們察覺不對勁進來，再晚點，落衣必定凶多吉少。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鳳飛漓收回目光，看著躺在石頭上，衣衫凌亂的秦落衣，眼中是掩不住的心痛憐惜：「現在救衣兒要緊，先把人救醒過來，是誰害了她，一問就知。」
端木長青默然，下巴繃緊。
他知道大師兄說得在理，可是救人……怎麼救，誰去救？
衣兒喜歡的又究竟是誰。
鳳飛漓垂在袖中的手握緊，骨節蒼白，片刻之後開口道：「師弟，你帶著她去上面那座洞府吧……小心點，不要傷著她。」
端木長青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中閃過狂喜，還有一絲深深的疑惑，憑直覺他就知道，大師兄對衣兒的喜歡，不會比他少。
「怎麼，你不願意？你若不想的話……那我就帶她上去好了。」看他愣在了那裡，鳳飛漓勾了勾唇，臉上綻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卻苦澀至極。
端木長青彎身抱起秦落衣，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大師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心中卻充斥一股異樣的感激，感激大師兄的成全。
看著抱住秦落衣的端木長青眨眼消失在籐蔓之後，鳳飛漓默默的轉身。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這裡的，可是不親耳知道秦落衣脫險，知道是誰對她下的毒手，他不想離去。
片刻之後，山洞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卻沒有秦落衣的低吟，因為她早就已經徹底的昏迷了。
鳳飛漓站在巨石之上，微風拂來，吹起他的衣襟和黑髮，飄然而高貴，就如天上的神邸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桃花眼幽深暗沉，望著藍色的天空，渾身散發著無盡的落寂。
雖然隔了數百米，可是山洞中的聲音一絲不落的都傳入他的耳裡，他從來不知道，修為高有的時候，也是一種折磨。
不知道過了多久，端木長青從洞口躍了出來，下巴繃得很緊，神情憂慮焦灼：「大師兄，衣兒還是沒有醒，她身上的熱度怎麼也降不下來。」
鳳飛漓一驚，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剛剛才放下一些的心又提了起來。
端木長青用手抹了一把臉，聲音中帶著掩不住的擔心：「我也不知道，大師兄，你進去看一看吧，我擔心再這樣下去，衣兒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
鳳飛漓眸光一閃，他不想進去。
親耳聽到喜歡的女子和別的男子在一起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將人再奪回自己手裡。
「你有沒有試過冰靈珠？」努力靜下心來，他思忖片刻又道。
「早都試過了，進去之後，我就將冰靈珠放在了她手裡，可是沒有用！」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得端木長青忍不住用力的向水中一擊。嘩啦一聲，水中被擊起近十米高的巨浪。
鳳飛漓也焦燥起來，再顧不得其它，御著神虹便朝山洞裡衝了過去。
端木長青緊跟在他的身後。
原本簡單得空無一物的山洞中央，鋪著厚厚的杏色毯子，毯子上睡著臉色仍然紅通通的秦落衣，她緊閉著雙目，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遮得嚴嚴實實，空氣中，飄浮著一股異樣的氣息。
鳳飛漓眸光一暗。
來到秦落衣身邊，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額頭。
果然十分燙手。
他又將她的手拿起，神識和著一股柔和的靈力從她手腕上滲入，想循著她的經脈進入她體內，細細察看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的樣子，跟中了春藥一模一樣，怎麼會歡好之後還不能醒來，難道是他們的判斷有誤？
只是讓他震驚的是，靈力進入秦落衣體內，瞬間消逝無蹤，神識在她經脈中也是寸步難行。
鳳飛漓臉色大變，俊顏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屏息凝神，他又再試了一次。
結果仍是一樣。
他還要再試。
端木長青開口，聲音低沉暗啞：「沒用的，我剛才也試過了，神識根本就不行進入她的體內，什麼也看不到。」若再強行探進去，只怕衣兒會傷上加傷。
鳳飛漓放下秦落衣的手，望著她的紅得似要滴血的臉龐，她額頭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乾淨了，嘴唇上也是，額頭上還被抹了療傷藥，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從她身上傳來。
抬起手來，他想輕輕的摸摸她的臉，剛要觸及，眼角的餘光看到一旁站著的端木長青，又垂了下去。
薄唇緊抿，眼中閃過一抹毅然之色，意念一動，他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個用羊脂玉做成的精緻丹瓶，擰開蓋子，倒出一顆淡金色的拇指大小的丹丸。
丹丸色澤晶瑩，形狀優美，丹藥上有如海般深的靈力在湧動，一股濃郁的香氣瞬間充斥著山洞。
「十三階極品混沌金丹！」端木長青眼中一亮，有些震驚的喃喃。
這顆十三階極品混沌金丹，這是鳳家用混沌之源，和著許多稀世難尋的寶物，請玄天大陸一位煉丹大師煉出來的，總共只有兩顆，一顆在大師兄身上，另一顆在鳳家之主，也就是大師兄的父親－－鳳煞手中。
那是鳳家留給大師兄的保命丹藥！
不管受傷有多重，中毒有多深，只要用了這顆混沌金丹，就可以揀回一條命來，將死之人，只餘了一口氣，已經陷入彌留之際，混沌丹也能將人的那口氣吊住數年之久。
鳳飛漓毫不猶豫的將丹藥拿到秦落衣的唇邊，輕手輕腳的餵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
端木長青眼神很是複雜，又有些激動。
沒想到如此珍貴的丹藥，大師兄居然會拿出來給衣兒用。
混沌之源難求。
要請動能煉製十三階煉丹師煉丹，更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十三階煉丹師啊，在玄天大陸上，那也屬於頂尖的存在了，能煉出十三階丹藥的煉丹師五根手指都不到，銀子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了，隨便煉出幾顆丹藥來，他們這輩子就能有花不完的銀子，他們需要的是各種天才地寶，不夠稀罕的東西，根本不足以打動他們。
混沌金丹無價！
擁有它，就相當於多擁有了一條性命。
可即使知道混元金丹的珍貴，他也沒有阻止。
落衣現在的情況危險至極。
之前他懷疑她是中了春藥，可是合歡之後，她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他對自己的判斷有了懷疑。
就算剛才他的動作已經盡量輕柔了，可是她的氣息還是越來越微弱。
把她帶到主峰去找師傅，她這個樣子，能不能支撐到主峰還是未知，更何況……她體內抗拒著他們神識的進入，只怕就是見了師父，也無濟於事。
在不知道她體內是什麼狀況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就找不出救她的方法，所以現在唯有混沌金丹能救她性命，就算不能讓她清醒，至少也不用再擔心她怕她會隨時離他而去。
將混沌金丹餵進秦落衣口中之後，鳳飛漓不敢大意，桃花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的臉色，眼底有一絲壓抑的焦灼和恐懼，和他平日妖孽笑容滿面的樣子大相逕庭。
端木長青守在秦落衣身體的另一側，神情同樣緊張。
片刻之後，秦落衣的呼吸開始慢慢變強，雖然臉上仍然血紅一片，不過卻不再像剛才那樣，隨時要嚥氣的樣子讓他心驚肉跳。
「唔。」
一聲壓抑的低吟，從她紅唇中逸了出來。
「衣兒！」
目不轉睛看著她的鳳飛漓和端木長青，臉上同時閃過一抹狂喜之色。
「水！」
秦落衣緩緩的睜開眼，神情迷離茫然，沒有一絲焦距，雙眼紅通通的，口乾舌燥得忍不住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
「我去找水。」端木長青轉身躍了出去。在山壁的外面，離著這裡幾里之處，有一汪清澈的山泉，甘甜可口。
等他用丹瓶裝了滿滿一瓶子水，重返山洞，正好看到昏迷許久的秦落衣眼神迷離的朝大師兄撲了過去，雙手緊緊的摟住大師兄的脖子，微揚著下巴急熱的親吻起來，唇中不時發出輕吟。
「衣兒，你終於醒了！」大師兄聲音沙啞中充滿驚喜，還有一抹顯爾易見的如釋重負。
以他的修為，即使沒有回頭，也知道端木長青回來了，即使很不捨，可是也狠心的要將秦落衣推開。
秦落衣哪裡肯依？
她現在雖說是醒過來了，可是意識仍有些迷糊的，身上熱血沸騰，混元天珠在不斷的散發著熱量，身體和四肢都被慾火焚燒，異常的難受，根本不知道這附近還有其它人，只潛意識裡知道不能把人鬆開。
她不能死。
她可是好不容易重生再活一次的。
好要活著搞清楚這混元天珠的秘密！
鳳飛漓輕歎了一口氣。
「你還不快過來？」他回頭衝著端木長青道，然後再一次把秦落衣纏上來的手推開：「衣兒，你不是要喝水麼？水來了！」
「我是要喝水，這裡有……」秦落衣咕噥著，撲過去伸出舌頭攝取他唇中的津液。
端木長青握著丹瓶的手捏得更緊。
鳳飛漓再度閃開。
秦落衣怒了，召出銀針對著他身後的一處要穴一針就刺了下去。
鳳飛漓跌倒在錦被上，神情錯愣無比。
端木長青也愣住了。
秦落衣卻得意的咯咯笑了起來，恍惚的鳳眸中閃爍著瀲灩的水光。
翻身騎在鳳飛漓的身上，一邊吻著他一邊胡亂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鳳飛漓在不經意間被秦落衣制住，手腳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對自己為所欲為，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秦落衣，下去！」他閉了閉眼，然後沉聲開口。她現在神思迷糊，他不想讓她做出清醒之後後悔的事情。
他們之前的判斷沒錯，她肯定是中春藥了，而且是藥性特別厲害的一種，再加上昨天晚上耽擱了太多時間，所以才會出現端木長青和她歡好之後，她卻仍然昏迷的情形。
混沌金丹起了作用，讓她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不過春藥無解，幾乎沒有哪個煉丹師會浪費時間去給春藥配製解藥……此時她顯然是藥性又發作才會這樣。
秦落衣慾火渾身，只自顧自的忙碌著，根本不理他，她還隱隱記得昨天晚上，他那副想對她為所欲為的禽獸樣……哼，果然是生氣了啊，居然在她這麼難受的時候拿喬！
「落衣，你知道我是誰嗎？」鳳飛漓輕聲道，希望能夠喚配她的一些神智，眼中閃爍著寵溺縱容的光芒。
他一個玉府修士，居然被一根銀針一刺，就變得渾身動彈不得，別說他自己不信，就是說出去，怕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跟她說話的時候，他一直企圖重聚靈力。
「落衣，下去，我是大師兄！」而你喜歡的是二師弟。他完美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知道你是大師兄。」秦落衣手上頓了一頓，擰著眉頭有些不耐的道。換個人能讓她這麼主動毫無顧忌的獻身麼？
即使頭昏沉灼熱的厲害，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鬼門關前饒了一圈了，那混元天珠果然詭異無比，以往的時候，她只要及時控制住心中的慾火，便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產生，不過昨天晚上的混元天珠和以往不一樣，就似脫了韁的野馬一般，失去了控制一般，越來越熱，她的血液都被烤炙得沸騰，皮膚都差點被烤化了，全身的靈力更是亂竄，差點走火入魔，最終她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完全失去了意識。
沒想到大師兄負氣離開後又回來了。心底深處忍不住浮現一絲竊喜，還有一絲淡淡的甜蜜。
若不是他回來……說不定她就得去找閻王報到了，剛才迷糊之中，她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力量，有些熟悉，就像是混沌之源的力量。
混元天珠就是感覺到這股混沌之力後將混沌氣息全部吸收了過去，她才恢得以意識，體內的靈力不再亂竄，可是混元天珠仍在發熱，她知道再強行忍下去，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罷了。
這也是天意。
既然大師兄要跟她雙修，她就跟他雙修好了，有這作怪的珠子，她要不想珠子一有異樣就隨便拉個人滾床單的話，有個雙修伴侶是最好的選擇。
長得這麼妖孽的大師兄啊。
其實很容易被人喜歡上，有這麼一個雙修伴侶著實不錯，更何況她又不討厭他，只是做他的雙修伴侶以後怕是有點辛苦，肯定會有不少柳傾城之流的女人主動來勾引他。
她得做好長期拍蒼蠅的準備。
想到這裡，她勾唇一笑，俯下頭便給了身下人一個纏綿至極的吻，嘻嘻笑道：「大師兄，我有沒有說過，其實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她決定從現在開始，要把這個男人的心牢牢的抓在手中。
端木長青怔怔的站在洞口，望著秦落衣俯下身親吻大師兄的身影，只覺心痛如狡。
鳳飛漓心中狂喜，桃花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察覺到洞口突然變得紊亂的氣息，他目光又望了過去。
端木長青黯然的神色一絲不落的落入他的眼中。
「師弟。」他想讓師弟過來將秦落衣扶開，可是端木長青不等他把話說完，放下裝滿泉水的丹瓶，如輕煙般眨眼就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站在潭水中心的石頭上，他滿身落寂。
衣兒說喜歡大師兄。
大師兄毫不猶豫的將十三階混沌金丹拿了出來。
原來兩情相悅的是他們。
大師兄讓他給衣兒解毒，他還以為……原來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
片刻後，身後的山洞中響起男子壓抑的粗喘，還有女子的嬌喘輕吟，他緊緊的閉了閉眼，頭也不回的躍進水中，順著山下的溶洞，逃也似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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