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乎海願的意料,當她來到窗邊向下看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摔跤的阿耶魯,就只看到一片黃色的影子閃過,隨即就消失不見了。
「呃,輕功確實好。」海願不禁的讚了一聲,按照這樣的輕功和身法,阿耶魯從各家的房上一路的跑回去,除了沒事不會望天看房頂的人之外,就算有人看到了,只會看到一片黃影閃過,誰又會想到那是他們海國不靠譜的皇上呢。
「哈哈,你在誇獎我嗎?」阿耶魯的聲音猛然在上方的窗沿響起,沒有嚇到海願,但還是讓她吃驚了一下,接著就看到面前多了一簇頭髮,是阿耶魯從上面倒掛金鐘的樣子而垂下來的頭髮,然後就看到阿耶魯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純淨眼睛的臉也順了下來,在海願面前笑的那叫一個得意啊。
「你不是走了?」原來只是上了房頂啊,難怪自己看到他一閃就不見了呢,海願在心裡暗自的嘀咕著。
「我是回來告訴你,你記得告訴阿虎,下次我會給它帶雪蓮過來哦,讓它等等我嘛。」
「你是來告訴我的,還是要我告訴阿虎的?」海願聽的有些迷糊,貌似阿耶魯的意思只是叫自己給阿虎傳個話而已吧電競網游之王者歸來。唉……突然有種人不如貓的感覺,讓海願多少失落了一下下。
「哦,告訴阿虎的。」說完,阿耶魯的腳一用力,整個人又利落的翻上了屋頂,這次海願抬頭向上看了半天,也沒有再見他回來。
「喂,你的意思是你下次還來?別來了,我要睡覺。」海願這才想到了阿耶魯話裡的意思,敢情他這位皇帝說不定啥時候又會跑到自己房頂上,隨隨便便的蹲那麼一個晚上?太悲劇了吧,那自己以後還要不要洗澡?睡覺的時候還要不要踢被子?還是只能裹的像個粽子一樣的老老實實的睡覺呢。
沒有再聽到阿耶魯的聲音,也不見他再回來,海願轉回身來就看到了地上的死魚和皺巴巴的兩塊「鞋墊」,再看看自己床上那一塊死魚身上留下的水漬,海願歎了口氣,拉開門叫著「來人」。
聽到海願的招呼聲,很快就有腳步聲響起來,是兩個平時給海願洗澡、打雜的女人,見到海願忙躬身施禮,卻沒有馬上就進屋的意思。
「進來吧,我的床單髒了,幫我換個吧,地上也打掃乾淨。」海願指了指床單,又指了指地上的死魚。那兩個女人看了明顯一愣,卻不敢出聲詢問,應該是不明白神女的屋裡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條的死魚呢。
「老奴呢?」海願也看到了這兩個女人疑惑的眼神,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算是很牛了,所以即使不做解釋其他人也只有一直疑惑的份兒,但老女人卻沒有一直守著,聽到海願招呼才上來也很奇怪啊。而海願的另一個發現就是這兩個女人應該都是普通的侍女,沒有內力也不是順風耳,所以沒有聽到自己和阿耶魯說話,不然她們就不會奇怪這死魚是怎麼來的了。
「大祭司召喚她過去辦事。」其中的一個侍女一邊回答,一邊給海願換了床單,而另一個則是收拾起地上的死魚和面巾、手帕,但看著那塊明黃色的面巾明顯楞了一下,因為那應該是阿耶魯從衣服上扯下來的,料子上乘不說,單是那顏色就著實令人懷疑了。
「哦,我餓了,收拾好了給我送飯過來吧。」海願故意擺出一副鎮定無比的架勢,掃了一眼那塊明黃色的布料,仍然不動聲色。她知道自己沒有解釋的必要,而如果這兩個人是來看住自己的,現在怎麼解釋都沒用,解釋的話還是留給大祭司再說好了。而且海願已經打好了實話實說的主意,如果大祭司知道了要追究,那也是阿耶魯自己跑來的而已。
至於阿耶魯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看到昨晚那關鍵的一幕,就讓大祭司自己去問阿耶魯好了。海願只能在心裡對阿耶魯說聲「不好意思,只能把你供出來了」,為了保命,為了那個反覆無常的大祭司不至於把自己掐死,海願也只能把「不相干」的人供出來了。
「是。」那兩個侍女應了一聲退下去,沒有再多說話,更因為身份的原因沒有人多嘴問一句的。
等門重新關上,海願低頭看看自己坐著的椅子,又從對面的梳妝鏡裡看看現在大模大樣坐在椅子上的自己,嘴角有笑意浮了上來。才幾天的功夫,鏡子裡的自己就如此淡定了,沒有因為被發現秘密而侷促不安,看著別人幫自己收拾屋子也可以袖手旁觀,而且海願也發現,自己很久都沒有親自下廚房的興趣了。如果是以前,什麼事情都要親歷親為,更是喜歡自己下廚房做飯、煮東西的自己,現在更在乎的卻是如何的處心積慮!
是養尊處優的環境改變了自己,還是這樣反覆的壓迫和精神的折磨使自己有了太多的改變呢?
「叩叩叩,小公主,飯來了。」門口響起的竟然是老女人的聲音,海願把坐姿調整的更加舒服隨意,又整理了一下裙擺,才說了一聲:「進來。」海願發現自己的聲音那麼平靜無波,已經不會把情緒和想法隨意的表露出來了。
老女人應聲推門進來,同樣也看到了正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進門的海願。還沒有對視上海願的眼睛,老女人就感覺到了一股氣勢和無形的壓力,心中莫名的一動,她知道這個小姑娘不知從何時起,竟然和之前不一樣了,也因此,她的眼神竟然收了回來,沒有去和海願對視本宮很狂很低調。
人,從無形的一點突然的轉折是一個標誌,會讓有心注意你的人驟然發現,但是發現的時候這人已經猶如脫胎換骨,從骨子裡剔除了一些東西,又揉進了一些東西。
而此時的海願正是如此,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都暗指了一個意思,所以海願即使不說話,就淡定的看著那個老女人,她也明白了海願是在詢問自己:你到哪兒去了?
「老奴應大祭司的召喚,去了神廟外等候消息,是明天小公主繼任大典的細節安排。老奴走的時候小公主還在睡的,所以不便及時的稟告。」老女人自動的解釋著。
而她一出聲,海願就知道自己贏了,也進步了,如果是之前,自己就算再怎麼問也不一定會聽到真話的;雖然現在自己聽到的也一定不是真話,但她肯主動找一個借口、編一個假話來和自己解釋,就證明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那麼無足輕重的了,起碼這個老女人感覺到了向自己解釋的必要性。
「哦,我餓了,拿了什麼好吃的嗎?」海願沒有追問,而且真話假話都好,無非就是給自己一個交代而已。拉開話題,海願看著老女人手裡捧著的那個托盤,問的十分的隨意,那一種無形的壓力也瞬間消失。
海願還記得幾天前,自己和這個老奴曾經共患難過,她也曾經保證會效忠自己的,海願相信那時候的她和自己都是真心、真情的表現,現在突然又改變的關係,不是兩人心中所想,應該只是環境所迫而已。所以海願想要拉一個人在身邊,總是比時時刻刻要多提防一個人強的多。
而境遇又是那樣的無奈,讓海願知道,恩威並重才是硬道理,她會和這個老女人講心;但也要她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那種柔弱的人,不需要討好她、依附她了,這樣的自己才能站在一個相對穩定的位置上,拿出相對公平的意見去換取別人的真心。
「這是雪蟾羹,小公主先吃些,其餘的廚房正在準備了,馬上就送上來。」老女人說著,把手裡的托盤才放下,心頭微微一鬆,原來還是這樣天真、純良的小公主更可親一些。
掀開白瓷盅的蓋子,海願就聞到一股子甜香味,還有些特別的鮮味兒,雖然聽著什麼「雪蟾」有點沒胃口,可是拿著勺子在盅裡舀起來看看,只是看著比銀耳羹濃稠一些的湯羹,伸出舌尖舔舔也沒發現怪味兒,索性就吃了起來。
一邊吃,海願還一邊狀似悠閒,又好像隨意聊天似的問著:「外公有什麼吩咐嗎?」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外公」這個詞在她叫起來已經比以前順口多了。
「沒有吩咐,只是一些對大典細節的特別交代;倒是神女擔心小公主身子嬌貴,應付不來明日大典的繁複禮節,吩咐老奴要多加留意和提點,還要今天給小公主把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千萬不要明天出了紕漏,否則就唯老奴是問了。」
「那就辛苦阿姨了。」海願燦爛的一笑,把那盅雪蟾羹都吃了個精光,又揉了揉其實根本不餓,但吃了也沒有撐的肚子,只叫著「好飽哦」,而實際上,那笑容雖然燦爛,但也只有海願自己知道,笑容也變成了自己用來演戲的道具而已。
海願終於明白,大祭司曾經一直所說的要變強悍的意思,更明白一個人的改變甚至是會讓自己都震驚的。
「小公主,那兩位教習其實已經來了,小公主看看……」老女人收拾起白瓷盅,詢問的口氣問著海願,而那樣的口氣確實好像是對著一個主子了,而在這之前,她出了平靜無波的聲音之外,雖然偶爾也會表現出關心來,但更多的時候有著點吩咐的意思。
「嗯,我去再努力的學習一下吧,明天的重要時刻可不要出醜了呢。」海願一副好好學生的模樣,然後就跟著老女人下樓,準備看那兩個教習的折磨和自我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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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份燙金的紅綢套封請柬被狠狠的摔在桌子上,鍾離域一雙鳳目瞪的溜圓,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一臉的黑氣,盯著那份請柬恨不得將它燒光了才甘心超能右手全文閱讀。
「呵呵,域,別這樣嘛,你畢竟是天啟國的五皇子,即使大哥不要去,你前面還有二哥、三哥和四哥呢,確實輪不到你的。」穆子羽努力的憋著笑,雖然是在勸著鍾離域,但明顯不夠厚道,說的口不對心。
「那你算什麼?你怎麼就能去,我就不能?」鍾離域狠狠的白了穆子羽一眼,很討厭他的幸災樂禍。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那張海國剛剛送來的請柬上寫著大皇子——鍾離釧,風情樓樓主——穆子羽的大名,卻沒有他鍾離域名字的半個字。
而且請柬還特別標明,因為神女繼任大典異乎尋常,對於海國百姓和海國的皇上、以及整個月族來說都是最重要乃至最崇高的一個儀式,所以沒有列在請柬之上的、即使是想要祝賀的貴賓也不可以在大典舉行期間進入海國的聖都。
換句話說,鍾離域不但沒有明著被邀請,甚至還等於吃了閉門羹,被故意排除在外了。虧了之前遇到的那幾個黑衣人還叫了自己一聲「駙馬爺」呢,他們就不窩心嘛。不過,那幾個黑衣人倒是有一點說的很對,請柬來的還真快,幾乎是他們才回到天啟的邊界小城,請柬就跟著到了。
「哈哈,其實你不去也行啊,如果海願在那裡做神女做的開心,還愁個把駙馬爺嗎?試想一下,王爺可以有正妃、側妃、夫人等等,其實公主不是也可以有很多的駙馬?你看看就連你們天啟的幾位公主,還包括幾位郡主,不也是休了一個再一個,駙馬年年選,年年都不同嗎?」
穆子羽說的倒是沒錯,雖然鍾離域這一代沒有姐妹只有他們兄弟五個,可鍾離氏旁系或是直系還有被封為公主或是郡主的。也有那麼幾位的公主確實喜好男色,府裡豢養著多名美男不說,就連駙馬也總是不滿意就休了,看中的再娶,亂的一塌糊塗;反之再看,倒是這幾位皇子正派的多了,除了已經改頭換面的大皇子曾經荒唐過,和三皇子有了一個正妃之外,其他的幾個都是「大齡剩男了」。
聽穆子羽這麼一說,鍾離域的臉更黑了,汗也在額角細細密密的冒出來,總算還沒有滴下來。
穆子羽也知道自己一語中的,戳中了鍾離域的痛處,可還是不死心的繼續說道:「其實,現在不要你進聖都還不是最壞的,就怕沒過幾天再發請柬,是給海願召駙馬的。那時候再讓你去,你去還是不去?」
穆子羽這句話更是給鍾離域打擊的徹底,一下子又抓過請柬看了看,希望從裡面找出些眉目來。邀請大皇子的,這個自己沒有辦法,畢竟晚生了那麼幾年不說,也不是一個娘肚子裡趴出來的;至於另一個要求……
鍾離域的眼睛一亮,興沖沖的說道:「穆子羽,我也是風情樓樓主,我也能去。」
「你曾經是而已,三年前你就正式退出了,把風情樓這個大爛攤子丟給了我。現在又想拿這個做引子,我才不同意。」穆子羽把嘴巴一撇,一副沒商量的表情,隨即又給了鍾離域一個打擊:「而且上面有註明,請的是風情樓樓主——穆子羽,難道你連名字也要扔了?那換我做鍾離域好了,回頭海願選駙馬,我還是可以去的。」
「呃,咳咳,你就不怕月痕了?」鍾離域終於也算是抓住了穆子羽的一根小辮子,希望拿出來可以刺激一下穆子羽。
「我只是說去,又沒有說要爭,看看熱鬧而已,月痕怎麼會不高興。再說,海願選駙馬,月痕說不定也會去看熱鬧呢,我們夫妻一起去。」穆子羽搖頭晃腦的不所畏懼,而且他知道月痕對任何女人吃醋,也不會對海願吃醋的。
「滾,說的好像海願真的要選駙馬一樣,沒有硬影兒的事呢,不許亂說。」鍾離域怒了,狠狠的吼穆子羽一聲。他本來就心氣不順嘛,還聽穆子羽左一個選駙馬、右一個選駙馬的,更是氣結。
「啊!海願要選駙馬了?」穆子羽還沒吭氣,門外就響起了鍾離釧那洪亮而焦急的聲音,隨即那高壯的身形也從門口急急的奔進來,看到了桌子上的請柬就一把抓了過來超級貼身保鏢全文閱讀。
「不是,是海國神女的繼任大典而已。」鍾離域忙著解釋。隨即就看到鍾離釧那明媚起來的笑容,知道鍾離釧也看到了請柬上面有他和穆子羽的名字,獨獨沒有自己的名字。
「羽公子,時間不多了,我們抓緊上路吧。」鍾離釧倒是沒有多話,只是這一句就讓穆子羽偷笑,鍾離域黑臉了。
「好吧,我也去收拾東西,一起上路。」鍾離域不等穆子羽說話,一轉身就走了出去,他才不會看什麼請柬的名字,他要去就去,聖都而已,大典期間不讓進,自己可以等嘛。
「大哥,你看看,域是不是多少有那麼點開竅了?」穆子羽看看鍾離釧手裡的那張請柬,又轉著他自己那與眾不同的聰明腦子,似乎心裡明白一些,這請柬上面為什麼獨獨沒有鍾離域的名字了。
鍾離釧和穆子羽上路之後,鍾離域一路催著,比手裡握著請柬的兩個人還要心急,在穆子羽看來,好像海願真的要選駙馬,而沒有鍾離域名字,他在趕著要去鬧場一樣。
而曦和夜自然也一路跟隨,還不時的看看一臉究竟、滿眼愁容的娜婭。娜婭這幾天真的一直在糾結,本來想要去找藍子寒的,可又真的放心不下她的阿喵,最後糾結到出發的時候,總算拿定了主意,但還是有那麼點盼望,希望藍子寒也能接到請柬,在海國的聖都能再見到他吧。
「娜婭,對神女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穆子羽狀似隨意的問著,但還是瞟了一眼鍾離域,故意補充道:「比如不可以嫁人,只能終生留在海國什麼的。」
「穆子羽!」鍾離域咬著吼了一聲,他真想把穆子羽的嘴巴給縫起來。
「好像沒有的,不過我不是嫡傳神女,所以只是負責祈福、消災而已,所以也沒有很正式就對了。」娜婭撇了撇嘴,表示她知道的情況也不多。
「那你說的神水是怎麼回事?海願真的也要喝嗎」鍾離域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也知道那神水應該是有毒的,所以擔心海願。
「那要問你自己吧,就算要喝,她又拒絕不了,那你還會喜歡她滿頭白髮的樣子嗎?而且她會加速衰老,你受得了?」娜婭這句話說的很正式,沒有看鍾離域,而是看著遠方。
其實,即使不喝神水,女人也終究會有容顏老去的一天,那她身邊的男人,口口聲聲說著深愛的男人又會怎樣?
「我不是擔心她的樣子,只是擔心她的身體。我最怕的是她無法和我白頭偕老,如果她的頭髮先白了,又有什麼關係。」鍾離域淡然一笑,同樣的看著前面的遠方。
怕的不是白頭,是不能偕老!這才是鍾離域真正的想法。因為曾經失去過,經歷過孤獨和痛苦,鍾離域也在心裡發誓過,如果海願能回來,即使她變成任何的樣子,他都要抓緊她的手,和她一路走到彼此生命的盡頭。
「鍾離域……」因為鍾離域的話而轉過頭的娜婭緊緊盯著鍾離域的俊臉,嘴角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來。月族的女人身上之所以會種上情蠱,把她的第一個男人當作奴,用情蠱來控制,也無非就是不敢奢望那遙不可及的愛情和終身依托,而現在看來,海願的付出真是值得的。她解了他情蠱的毒,卻把她的情毒種進了他的心裡,這一生、這一世,他都是她的了。
前路看似遙遠,卻總是會有盡頭;而相隔的兩人,也將要見面。當鍾離域一行人站到了海國的聖都城外,同樣的因為親眼所見了海國聖都的雄偉、氣魄而感歎的時候,鍾離域也正為了自己要怎麼進去而發愁著。
聖都現在已經嚴陣以待,比戰時的警備還要嚴格,手裡有請柬的可以進去,但是連隨從也不准帶一個!這個要求對於諸多其他的大國、小國來祝賀的王孫公子、大臣使節也算是一個不小的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