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是這麼說的。」夜恭恭敬敬的低著頭,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腳步卻微微後退了一步。
「好了,東西收拾走吧,本王睡了。」鍾離域的鳳目半瞇起來,唇角一勾,露出了一個魅惑妖嬈的淺笑來,心裡不由的想著:海願啊海願,發小脾氣不像是你的性格嘛。繼而又忍不住想到,以海願現在的年紀和模樣倒是合適偶爾使個性子,貌似嬌俏的模樣倒是更好看呢。
重新躺回了床上,鍾離域仍是睡不著,一雙眼睛不管是看著牆壁還是盯著棚頂,都是海願的樣子。有從前那溫柔中帶著嬌媚,也有現在俏麗中帶著可愛的,一幅幅的重疊在一起,又漸漸的模糊起來,讓鍾離域想要更仔細的將她看清楚都不行。
「呼」鍾離域長出了一口氣,從床上做起身來,利落的下地穿上了靴子,又伸手抓過了外衫披上,來到門口,拉開門就往外走。
「主子!」夜從暗處現身出來,站到鍾離域身側,奇怪的問著,不知道鍾離域這是要做什麼。
「我去看看她,之前的腿上、手肘都有傷,不知道好了沒有。」鍾離域胡亂的謅了一個牽強的借口出來,大步的就往前面走,走了幾步又感覺不對,停了下來問著夜:「海願被安排在哪間房?」
「呃,主子,夜深了,您安心在屋裡休息吧。」夜雖然是快步上前,卻不是給鍾離域帶路,而是想要請他回去的架勢。
「說了去看看她的傷,帶路。」鍾離域的聲音冷了幾分,眼神更是充滿了氣勢和威嚴的瞪著夜。
「是……」夜走向前幾步,暗自的歎了口氣:主子啊,您就說捨不得就好了嘛,這樣的借口當我是傻子呢?要知道,夫人才從您房裡出來多少的時候啊,有傷也不會一會兒的功夫就好吧。不過,夜也只是心裡這麼想想,可不敢就直接這麼說出來了。
海願被安排的地方貌似離鍾離域的臥房還挺遠,因為要穿過這間驛站中間的小花園,到另一頭去。而且是一間看著位置挺偏僻的小單間。鍾離域來到門口,看到裡面黑漆漆的,又看看四周都挺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感覺這樣的地方是不是委屈了海願?難怪她被自己趕回來,要生氣了。
只是,鍾離域上前敲了敲門,手才叩到門上一用力,門卻「吱呀」一聲就開了,原來只是虛掩著的。
「海願。」鍾離域輕推開門柔聲的喚她一聲,怕她真的睡了,自己闖進去驚了她,然後才邁步進去,只是一隻腳在前、一隻腳在後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頭了。為什麼她睡了還不鎖門?難道……是等著自己過來的?
忽然想要這裡,鍾離域的心頭一喜,快步的就走了進去。屋裡不大,連套間都沒有,進去就是一間正房,靠著裡面的牆邊擺著一張床,此時床上的帷幔放了下來,可鍾離域卻沒有聽到床裡有呼吸的聲音啊!
又上前幾步伸手將床帳掀開,鍾離域憑著過人的目力和窗紙透過的柔和的月光就看到,床上居然是空的,就連被褥都整齊的疊著,根本沒有人睡過的痕跡,這樣就顯然不是海願臨時出恭了吧。
「夜,進來。」鍾離域略一驚訝,就把夜叫了進來。
「主子。」夜進門顧及著禮儀,沒有靠近、也沒有抬頭,直到鍾離域又叫了他一聲,才往前又走了幾步,這才看到鍾離域掀起的帳簾裡沒有人!
「你記清楚了,是這一間嗎。」鍾離域的語氣不像是疑問,倒像是在質問,他在懷疑,是夜故意把自己帶錯了地方。
「呃,是啊。不,或許不是。」夜點點頭,又馬上改口搖了搖頭,繼而又說道:「主子,剛剛天黑,主子又催的急,所以夜也沒有記清楚到底是不是這一間了。」
「夜!你當本王是傻子嗎?海願到底住在哪兒了?或者說她到底去了哪裡?」鍾離域今天晚上居然被夜就氣到了兩次。吃飯的時候那個回答夠白癡了,現在居然說天黑了他沒記清楚。要知道,夜身為影衛,各種技能都是反覆訓練過多少年的。這夜晚辯路的本事也根本是最平常的,夜晚走過一次的路應該三年、五年都不會忘的,怎麼現在跟自己裝癡呆呢。
「在……」夜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臉頰的肌肉也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形式:自己是王爺的影衛,如果王爺問話不如實回答,那不是死罪?可是夫人現在很威武,貌似王爺也沒有輒,若是惹了夫人,那今後就生不如死,估計要做一輩子炮灰……
權衡都不用再三,夜就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抱拳、彎腰、施禮,一氣呵成,然後語氣也是萬分恭敬的回稟道:「夜確實不知道夫人在哪裡。」
「你……」鍾離域狠狠的咬了咬牙,很瀟灑但很怒氣的甩了一下袍袖,轉身大步的往回走去。既然海願躲他,夜也做了幫兇,那他還找什麼呢?他就不信海願會又消失了。
走了幾步,鍾離域又停下身子,把夜叫到了身側,沉聲的吩咐道:「去傳令風情樓,查一下藍桐國的長公主。」
「是。」夜應聲領命而去,鍾離域看著夜的身形快速消失在夜色裡,牙根一咬,大步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其實……
就在鍾離域出門和夜往這邊來的時候,鍾離域房後的窗戶輕輕的打開了,一個小腦袋從窗口露了出來,悄悄的往裡面看著,仔細聽聽沒有動靜,然後用小手撐住窗台,努力的往上爬去。只是這後窗比前面的高處許多,海願的胳膊細瘦無力,怎麼也撐不起自己的體重來,只好轉身對著身後的不遠處的曦說道:「來,把我送進去吧。」
「是。」曦滿頭黑線的從暗處出來,伸手托起了海願的身子,把她放在了高高的窗台上,然後看著海願小心翼翼的往房間裡爬,還不忘囑咐一句:「主子,小心啊!」
「哦,知道了。咦,沒有動靜,我感覺他是不是睡的很沉?」海願好不容易從窗口爬進屋裡,卻聽這屋裡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繞過屏風往床邊看了看,接著月光才發現床上沒有人!
海願一下慌了,快步的就跑到了窗口,隔著窗子喊著曦:「域沒在屋裡啊,快把我拉出去,估計是去茅廁了。」
海願這番折騰的意思其實是很明顯的,她就是想給鍾離域個軟刀子,讓他吃了夜宵心裡惦記著自己,然後再給鍾離域一個驚喜,一個半夜爬窗又爬床的驚喜。
所以,剛剛夜來找自己的時候她,那番回復是海願叫夜那樣說的,當時夜和曦還使勁的搖頭,勸海願回去的,只是海願堅決不肯,還威脅曦和夜都要配合的。只是沒有想到,她現在偷偷的來了,鍾離域卻不在。
曦額頭的黑線更多了幾條,沒有伸手去拉海願,反而說道:「主上不在,主子您就等等吧,估計馬上就回來了,驚喜是一樣的。」
「不行,快拉我出去啦,本來他請我我不回來,這會兒偏要爬窗送上門,要是他突然回來說不定又擺一張臭臉出來呢。」海願其實很清楚,如果她進來直接摸到鍾離域床邊,趁他醒來就給他一點小溫存,他當然不會生氣;可如果他從外面回來,撞見自己這樣鬼鬼祟祟的,肯定會生氣。所謂情況不同,結果也不同,一個床上、一個床下,區別可就大了。
曦很無奈的伸出手,又將海願拉了上來,海願跨坐在窗台上,才喘了口氣,就聽到前門有腳步聲近了,慌忙的就從窗台上往下跳,幸好有曦在外面接住了,不然一定又摔在了地上。
鍾離域推開門,就聽到屋裡似乎有動靜,警覺的在門口停了一下,就聽到那聲音「悉悉簌簌」的,明顯不像是會輕功的人,快步的進門就感覺屋裡有風吹過的感覺,相側面一看,那偏廳的後窗居然是半開的,窗扇還有些微微的輕搖。
鍾離域的俊眉一挑,快步的來到窗邊向外看去,窗外是一條小徑,彎彎曲曲的通向後面的院子,再遠了就因為朦朧的夜色看不真切了。但小徑上沒有人,就連斜對面的矮牆上也是空的。沒有輕功的人身法可以這麼快嗎,自己到窗邊就看不到人了?
鍾離域只是略一思索,眼神向下一瞄,隨即就伸手將窗關緊了,然後轉身走進內間,脫去外衫躺回了床上,鳳目一閉,慢慢調整著呼吸,很快就發出沉穩平緩的呼吸聲。
而窗外,就在那扇後窗的窗下,兩個身影還縮著脖子蹲在那裡,身體緊貼著牆壁,用窗台遮掩著身體,只是偶爾互相交換一下眼神,連大氣都不敢出。
又過了好一會兒,曦的身形才慢慢的放鬆下來,雙腿一軟,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跟著主子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情來。不過,如果不是剛剛海願急中生智,跳窗之後就直接躲在這裡,只怕自己的輕功再快,也躲不過主上的眼睛了。
「域是不是睡了?」看到曦坐在了地上,海願也癱坐下來,兩條腿都蹲麻了,又酸又脹,針扎一樣的難受。不過看到曦這樣放鬆了,海願就知道,她能從呼吸上判斷一個人的狀態,現在應該是鍾離域睡了,她才不怕被聽到吧。
「應該是,不過主上的功力很好,他若是隱藏實力,我是聽不出來的。」這點曦倒是很明確,因為之前鍾離域一直都裝作不會武功的時候,居然都沒有人發現過,而現在要是想裝睡,也是易如反掌,所以,曦回答海願的時候,聲音也很輕很輕,盡量不讓重音發出時候帶動空氣流動,並且希望主上是真的睡了才好。
「嗯,嗯。」海願輕輕的點頭,隨即慢慢的從窗台下爬出一點點,然後探出小腦袋往上看看,見窗子還是緊閉的,不禁有點小失望,看來今天是爬不進去了。
「我們回吧。」海願耷拉下小腦袋,從窗子下面徹底爬了出來,然後站起身子準備回去了,只是在她向外爬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曦猛然又縮緊了身子,並且再次緊緊的貼在了牆壁上,根本半點腦袋都不敢露出來。
而當海願站起身來,準備回頭叫曦一起走的時候,那扇本來緊閉的窗子「忽地」又打開了,如果不是海願站的稍微遠那麼一點點,只怕那推開的窗子就拍上了海願那小巧的鼻子。
而窗子裡面站著的男子如天神一般的凜然,一臉的蕭瑟,就算那月光再朦朧與溫柔,都化不開這男子的一身氣勢,海願那本來氣場就不強烈的小身板也是一顫,隨即就看到一雙修長的手臂從窗子裡伸出來。
鍾離域探身出去,一雙手有力的握住了海願的肩膀,將她拉到了窗邊,隨即將她的腰肢一勾,直接從窗口給抱了進來。然後空出一隻手將窗子「砰」的一聲又拉上了。
直到聽到身後窗子關閉的聲音,海願才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在屋裡了,面前的鍾離域高大如天神,俊美比妖孽,正用那雙讓人可以失魂落魄而不自知的鳳目看著自己。
「我只是來看看你睡了沒有。」海願嫣然一笑,笑的是千般的可愛,萬般的狗腿。
「沒睡。」鍾離域挑了挑眉,也是一笑,笑容如絕美的罌粟,妖嬈風情帶著無盡的嫵媚,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來。
「那是又餓了?」海願眼睛四處掃掃,知道逃不掉,只能找各種理由掩飾一下自己現在還驚慌失措的心情。
「不餓。」
「那你為什麼不睡覺?」海願故作疑惑狀。
「想你。」鍾離域的手臂再次纏了上來,這次直接將海願拉進了懷裡,擁的緊緊的。海願太矮了,鍾離域就彎腰、俯身,把頭湊近了她的脖頸,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嗅著她頸間散發的淡雅馨香,那一刻,心醉亦迷離,彷彿有萬千的思念都一起湧上心頭。
雖然幾日來都和海願在一起,但總是少一些激動的心情,唯有今天,知道她負氣離開,又總是找不見,再到知道她其實是來了自己這裡,鍾離域心中的深情終於明瞭,他唯一在乎的只有海願,管她是什麼樣子,就只要她是海願就好。
「你要把我勒死了。」海願可以感覺到鍾離域的熱情和真心,那是一種心意相通,不必開口就能明白他此時的心情,輕輕的推了推他,海願其實是怕他這樣用力的擁抱會扯動胸前的傷口。
「嗯。」鍾離域答應了一聲,果然放開了手臂,只是回應的時候聲音有些嘶啞,比往常的時候都要沉悶很多。低頭看看海願的小臉,鍾離域的眼神幽暗,渾身緊繃,低頭用唇瓣觸了觸海願的額頭,又向下移動一點,親了親她的鼻子,但到了她粉嫩的唇瓣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停在了與海願的唇一寸遠的地方。
聽到鍾離域的呼吸越來越沉,頻率也快了,盯著他放大的俊臉,和他鼻尖相觸,但卻和他的唇瓣差著那麼一點點的距離,海願疑惑的抬眼,不知道鍾離域的停滯為了什麼,卻在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瞳眸時候,從他的眼底看到了隱忍和憐惜。憐惜?!
海願微微思索了一下,隨即嫣然一笑,把環在鍾離域腰間的小手放開,向上緊緊的勾住了他的脖頸,下一刻便貼上了他的唇,在鍾離域的唇上重重的摩擦著,不再如之前那樣羞澀的蜻蜓點水一般。
「唔,海願……」鍾離域下意識的回應了一下,可舌尖才碰到海願的唇就收了回來,大手扳開海願的肩膀,想要將她推開一點,她的肩膀太纖弱,身子也嬌小玲瓏,還是未成年的少女,即使她是他的海願,他仍然怕會傷害到她。
「閉嘴,這時候你居然有心情說話,還想逃嗎。」海願終於強勢了起來,一向的溫柔羞澀可拉不近她和鍾離域的距離,她知道什麼叫夜長夢多,這麼好的男人等了她三年,她可不忍心他再受煎熬,何況他們本來就是夫妻。
小手將鍾離域摟的更緊,身高不夠就乾脆整個人攀上去,尋著他脖頸的喉結吻上去,直至覆上他那兩片菱角分明的唇瓣……
「海願……唔,放開,睡覺了,很晚了。」鍾離域費力的想要將這個攀在身上硬來的「小猴子」給扯開,難道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反應嗎?再這樣下去,分明是要玩火,可她現在的那副身板,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隱忍了三年之後再收放自如,傷了她,他更心疼。
「是啊,我就是要睡覺,和你睡。」海願才不放手,一向乖順的小貓咪也伸出了利爪,小手胡亂的在他的裡衣上拉扯著,如果不是自己身高體重沒有啥優勢,海願甚至想要更強勢一些,將鍾離域推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學著霸道的樣子用牆壁和手臂將他禁錮起來,海願覺得,那會是一種刺激的挑戰。
「笨女人,你瘋了。」鍾離域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吼的時候帶著唾液嚥下的尾音,一雙晶亮的瞳眸幾乎要燃出火來,胸膛劇烈起伏著、喘息著,更想要將海願推開。
「哇……」上一刻還霸道強吻的海願下一刻竟然放聲哭了起來,隨即鬆開了和鍾離域執拗的小手,從攀附著他的身上下來,一邊摸著眼淚一邊往床邊走去,然後坐在床沿上,低著頭,一隻小手扯著衣角,另一隻小手還不停的在臉上抹著,哭聲雖然小了一些,但小肩膀還是一聳一聳的,顯然還在抽泣著。
「海願!」沒有想到海願會突然哭起來,鍾離域摸不著頭腦又心疼,也一步步的靠了過來,低頭看海願臉上的淚痕。他以為,或許是自己要推開她,傷了她的心;又或許是自己用力扳她的手,傷了她的胳膊。總之心裡很忐忑,上下夠不到底的感覺,鍾離域越來越湊近了海願的身邊。
海願轉了個身,把小臉又扭向了另一側,不給鍾離域看,仍是一抽一抽的,每一下都好像一根小刺,一下下的刺在鍾離域的心尖上,不是很疼,但刺的難受。只好又跟著海願轉了半個圈,靠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捧海願的臉,想要看看她好些沒有,想要幫她擦乾臉上的淚痕。
就趁此機會,海願本來扯住衣角的小手猛的推了過去,而且早就已經計算好了一樣,避開了鍾離域受傷的胸膛,直接推上了他的肩膀,趁著他毫無防備只擔心自己的時候,將鍾離域推倒在床上,隨即做了一個讓鍾離域一生難忘的動作——翻身就垮坐上去!
「海願!」鍾離域才驚叫一聲,海願就低頭用唇堵了上去,一隻手緊緊的勾著他的脖子,一隻手就掀開了他的衣襟。
胸前有繃帶,找不到那敏感的一點,海願乾脆向下,直奔主題,使勁扯著他腰間的帶子。
「唔,不行,你還是……」
「你管我是什麼,我就要你。」海願v5,強勢無敵啊!
「不行,我怕你會……」
「閉嘴,你怕我就從了吧。不從我就自殺給你看!」
「呃!」鍾離域一愣,非常的無語了。這是什麼邏輯加什麼樣的威脅啊,明明坐在自己腰腹上的女人一臉的猴急,卻這樣卑微的要挾著,那自己是從了呢?還是從了呢?還是從了吧。
今晚的月亮挺明亮的,半點雲彩都沒有,就那樣一直照著這間滿是春意盎然的小屋。屋外的窗台下,本來還緊縮著一個玲瓏的身影,就在裡面聲音明顯不對勁兒時候,再不顧的要隱藏起來,火燒了屁股一般的落荒而逃了;不逃,難道真的要在這裡聽窗根嗎。
邊界,那頂華美的帳篷之中,本來已經沉睡的男子猛然驚醒過來,直覺的伸手去拿放在床邊的黃金彎弓,隨著「砰砰」狂跳的心臟,那只摸到弓箭的手都顫抖了一起來,手心裡有汗,抓住弓卻一滑又脫手了。
「來人,點燈。」一聲暗啞的嘶吼,馬上有人從挑起簾子,跌跌撞撞的搶步進來,摸索到桌上的油燈點了起來。隨著火苗的跳動,床上男子那滿頭的汗滴都發出了閃閃的光滑,順著陰柔絕美的臉頰滑到了尖尖的下巴。
可以看清那柄黃金弓的位置,男子一把將弓抓了起來,又拉從箭囊裡抽出了一隻箭搭在手裡,另一隻手猛的一下掀開還蓋在身上的絲被,赤腳下床,大步的向帳外走去。那一身艷紅的天絲睡衣隨著他的腳步飄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猶如暗夜裡綻開的赤色妖花一般。
當那絕美的男子站在帳外,那地上的碎石子和草葉將他細白的腳都刺的生疼,也將他的心緒拉回了一點,看看手中的黃金彎弓,把箭放平,將弓拉滿,拉到那四根牛筋擰成的弓弦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吱」聲響,那黃金鑄造的弓梁都顫了起來,才猛地一下放開了拉著弓弦的右手。
那只羽箭在暗夜裡猶如一道閃電,帶著破空的尖利尾音,劃破了暗夜的天空,向著遠方飛去,直到化作流星般的一閃,再看不見為止。估計這世上也只有這張弓、這個人,才能將箭射的如此之遠吧。
抬手看看自己因為過度用力而被弓弦崩破皮的手指,那指尖鮮紅的血好似從他心頭流出來的一般,痛的無法呼吸。狠狠的咬牙,同時將那受傷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口中,將指尖的鮮血用舌尖舔進口中,血腥的味道和血色的濃艷都讓他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來。
「皇姐,你惹火了我。」那一句是發自心頭的聲音,但又是讓他痛徹心扉的,自己可以和她心靈相通的,可她現在能感覺到自己的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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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域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身邊柔軟絲滑的小身子和他緊緊的貼伏著,小白兔般蜷縮著身子,頭也埋在他的臂彎,睡的正香。鍾離域低頭仔細的將海願那張小臉又看了一遍,此時她的恬靜和柔美和昨晚的強勢小貓咪可是完全相反的。
大手輕輕的撫摸過她散在枕頭上的秀髮,幫她把纏繞在一起的幾根梳理開來,就看到她耳上的那枚黃金的耳骨環。只是現在這有著特殊價值的東西在鍾離域看來已經不代表任何意義了,她就是他的海願,他的女人。
修長的指尖愛憐的撫過她的小臉,幫她又拉了拉被子,遮住那雪白的肩頭和那肩頭與脖頸上留下的梅紅色的吻痕,鍾離域心頭一緊,忙移開了視線,愣愣的盯著床帳,不敢再看。
昨夜的纏綿,她強勢,卻也隱忍,他在進入的瞬間有被阻隔的感覺,讓他知道她為他忍的痛。倍感珍惜的是重逢,而她給他的又是最寶貴的全部,讓鍾離域有些不知所措了。看她一眼就會心動,但為她又不得不壓抑一下自己的激情,實在是怕給她的傷害再多一分。
「唔,你醒了?」似乎可以感覺到鍾離域的肌肉緊繃了起來,海願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就感覺好像渾身骨頭都散架了一般的疼,尤其是身體中央、腿間的那一處,更是火辣辣的疼著。
「嗯,還早,再睡會兒吧,我叫人御醫給你開一個方子,藥浴可以緩解疼痛。」鍾離域將海願的頭從自己胳膊上移開,拉過枕頭給她墊在頭下,然後伸手抓過了散落在床邊的衣服,準備起身。
「別,給御醫說這個,多尷尬。」聽說鍾離域要去找御醫,還是開方子給自己洗澡的,海願就一把抓住了鍾離域的胳膊,搖著頭不讓他走。這種事情,做了是偷偷的,要是給人都知道了還怎麼見人呢。
「現在知道害羞了?昨晚……」鍾離域才說了一半,海願的小手就將他的嘴緊緊的摀住了,低聲的吼著:「你別得了便宜賣乖,明明是你反客為主的,居然還怪我。」
海願不得不說,鍾離域的氣場夠強大,自己還沒如何進攻,就被他反撲了,現在還給他說的好像自己很凶殘似的,不是虧大了嗎!
「呵呵。」鍾離域憨憨一笑,但眼底有些得意的閃光,隨即拉開海願的小手,低頭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那我只叫人送溫水過來,給你洗洗,洗過了再睡,今天好好休息,別下床了。」
「哦。」海願感覺這樣還差不多,又乖乖的縮進被子裡,將被子一直拉到了臉上,直露出一雙眼睛看著鍾離域,看他穿好了衣服出門,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雖然身上還疼,但海願感覺滿滿的幸福。她知道或許這樣做對不起這具身子,畢竟還是青澀稚嫩的少女,又是初經人事,可現在這具身體是海願來支配的,她只能把自己獻給她深愛的男人,即使會疼,也心甘情願。
過了不大會兒,鍾離域又回來,逕直走到床邊將床帳放了下來,而且是裡面的薄紗和外面的厚簾子都放好了,才說了聲:「抬進來。」
接著,海願就聽到了腳步聲,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應該就是有小廝將浴桶抬進來了。直到那腳步聲又出去了,鍾離域才掀開簾子,對著還縮在被子裡,一動不敢動,擔心給人抓包的海願說了一聲:「好了,出來洗洗吧。」
「那你出去。」海願仍然用被子遮著臉,臉蛋上已經滿是紅暈,伸出一條雪白纖瘦的手臂向鍾離域揮著。
「現在才知道難為情嗎?晚了。」鍾離域說完,上前一步,伸出就掀起了海願的被子,雖然海願抓的還算緊,可鍾離域的力量完全大的出乎她的想像,才一拉扯之下,手裡的被子就被搶走了,身子一下暴露在空氣中馬上起了一層細小可愛的疙瘩。不是冷,而是心理作用產生的冷意。
鍾離域也不給海願繼續羞澀的機會,直接伸手將她從床上橫抱起來,轉身來到浴桶邊,將她小心翼翼的放進水裡,還不忘細心的詢問著:「燙不燙?」
「嗯,溫度剛剛好。」海願的腳先接觸到水面,鍾離域放的很慢,估計是怕她不適應水溫。而那溫熱的水從腳尖到腳踝,接著熱到了小腿,一股舒緩的感覺就傳遍了全身,讓海願舒服的禁不住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那水滿滿沒過了胸口,將她整個包圍起來的感覺。
「下次不准玩火了。」鍾離域掬水輕輕的潑在海願的身上,然後又用大掌揉捏著海願的手臂和肩頭,幫她把那一身的酸澀和疼痛都敢跑,動作輕柔的像是在撫摸著心愛的小寵。
「域。」海願閉著眼睛,享受著鍾離域給自己的溫柔,心頭是滿滿的幸福。
「嗯。」
「域,我愛你。」海願說完,沒有臉紅和羞澀,而是睜開了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看向了身邊的鍾離域,眼底則是更為深情的表述。
「……」沒有回應海願的表白,鍾離域直接低頭印上了她的唇瓣,輕輕的吸吮著,給她一個最深刻的回應。
洗過澡,海願穿上了那件鍾離域的天絲裡衣,只穿著上衣就幾乎垂到了膝蓋,海願也沒有再穿下面的褲子,就把這件衣服當睡袍,又窩進了被子裡,直接將被拉到脖子上,翻身向裡又睡了過去。
洗澡可以放鬆神經,加上昨晚確實太累了,所以海願馬上就沉沉的睡著了。鍾離域在她的床邊坐了一會兒,叫人將浴桶抬了出去,又有人送了早飯過來,鍾離域才叫海願起來吃些。
「不餓可以嗎?」睡眼惺忪,一身的慵懶,海願不想吃,就像睡。
「喝點湯就好,來,張嘴。」鍾離域也不忍心將海願從被窩裡挖出來,就乾脆將一碗湯端過來,盛了一勺餵進了海願的嘴裡。海願倒是自在了,閉著眼睛一邊睡、一邊吃,等勺子到了唇邊就張嘴,然後嚥下去就好了。一碗湯喝完了,海願繼續翻身睡大覺,鍾離域才坐到桌邊去吃飯,吃飯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看看床上睡的甜香的海願,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笑的很欣慰。
這一覺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海願感覺骨頭都要睡酥了,才睜開眼睛,就看到窗口已經有一片金黃透了進來,那應該是晚霞的顏色了。而鍾離域卻沒在屋裡?
「曦?」海願起身也沒有看到鍾離域的身影,就叫了一聲曦。她知道域或許有事出去了,但曦一定就在自己身邊的。
「主子。」曦聽到聲音馬上現身,只是卻停在裡間以外的那扇屏風後面問著。她知道,經過了昨晚,海願已經和之前不同了,曦替她高興,卻也要恪守著本分了。
「域呢?」海願起身穿著衣服,身上的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只是睡久了的那種慵懶還在,穿衣服的時候還是感覺有些累。
「昭王那邊傳來了消息,所以主上正在詢問。」至於具體的什麼消息,曦是無權過問的,所以只能這樣回答海願了。
「哦。」海願點點頭,總算把衣服穿好了,然後繞過屏風走了出來,向曦問道:「晚飯你們吃了嗎?」
「已經用過了,主子若是餓了,我馬上叫人送來。」曦就知道海願會餓,回答完了趕緊轉身出去,過不多會兒就提了一個食盒進來,打開裡面有粥也有包子,還有兩個青菜和一隻雞腿。
「哈哈,給我留的嗎?」看曦去了沒多久,就提了這麼多吃的回來,還挺豐盛的,海願就知道這個應該是給自己特意留的了。
「主上吩咐裝進食盒裡保溫的。這裡畢竟不必京城,吃的東西沒有那麼多樣,又怕主子醒來就餓,現做趕不及了。」曦說著,幫海願把碗筷都放好,還給她倒上了一杯溫水,放在手邊。
海願正吃著,門響了一聲,鍾離域那修長挺拔的身形走了進來。見到海願正在吃飯,便坐在桌邊,笑瞇瞇的看著她吃。
「有事就去忙吧,我吃好了和曦出去溜躂一下,不必管我的。」海願看鍾離域臉色很好,走路的氣勢也不像重傷的人了,就知道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當然不能煩他每時每刻都陪著自己,何況海願本身也不是那樣粘人的。
「你身上還疼嗎?我們明天一早要去和四哥會合,不知道你能不能走。」鍾離域倒是很擔心海願的身子,尤其之前看到她膝上那些被衣服磨破的地方,就怕趕路會再讓她受傷,而且昨夜又一番纏綿,他怕她受不住。
「不疼了啊,今晚再睡一覺就更精神了。」海願夾起一塊筍,用很誇張的動作張大嘴巴放進嘴裡,然後用力的嚼著,顯示自己現在多麼的有力。
這樣的動作讓鍾離域看了一陣好笑,忍不住就伸手捏了捏海願那小巧的鼻尖,一臉的寵溺、滿眼的深情。
「不過,我有個要求,小小的要求。」海願說著,伸出小指頭,來表示自己的要求確實就只有那麼一瞇瞇的。
「好,你說吧。」鍾離域握住了海願的小手,在她的指頭上輕輕的啄著,用眼神表示她的要求他接受了,但眼底也有一絲告誡的味道,似乎又是在告訴海願:如果是太過離譜的要求最好是三思而後說了。
「我只是覺得馬車太悶了,顛的我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你可不可以教我騎馬?」海願認為,自己的這個要求真的算是很小的了。
其實,海願早就想要學騎馬的,尤其是自從第一次看到鍾離域騎在馬上的那股氣勢和威風,感覺自己若是也能颯爽英姿的騎著馬,陪在他的身邊多好?就算不能二人並騎走天下、闖江湖,起碼也算是璧人一對。
只是當初海願就已經有孕在身了,根本就不能騎馬;現在總算又有了機會,這身子雖然嬌小,卻也還算靈巧,加上也應該讓這嬌嫩的身子鍛煉一下的,所以海願覺得,騎馬這件事是勢在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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