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章挑事
進了大門,各處躬立的下人們面帶喜色地向主子請安,周偉心情極好,一一笑著應了,回頭看到小小牽著林氏的手,旁邊跟著大兒子,只覺得心裡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完全一副闔家祥樂的美好畫卷。
好不容易盼到父親歸來,卻連眼角餘光也沒多給自己兩眼,蕙姐兒說不出地氣悶。幾次想要上前,都被陳姨娘拉住了,掙了幾次也沒掙脫,再回頭跟陳姨娘說話時,臉色黑得彷彿能滴下墨來。
「姨娘老拉著我幹什麼?快些放手!」刻意重重說了「姨娘」二字,儘管壓低了聲音,可語氣中濃濃的不悅誰都聽得出來。
這是在提醒她記得自己的身份?陳姨娘微楞了一下,雖然女兒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有一種在人前被自己女兒羞辱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這一愣,蕙姐兒順利地掙脫了她的手快步上前去了,芹哥兒在一旁看得真切,暗歎一聲落後一步扶了陳姨娘。
前面的周偉等人毫無察覺。
進了二門,周偉與周明等人分別,三房人各回了自己院子。長途奔波回來,自然要先換過衣裳梳洗一下,艾哥兒回了自己的院子,林氏帶著陳姨娘服侍周偉進了內室。
心裡再是不舒服,可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總不能讓周偉認為自己這些天委屈了陳姨娘吧?既然當年她認同了陳姨娘的身份,那麼身為正室夫人該做的分內事自然會做到位。
陳姨娘受寵若驚,加上之前被女兒打擊,心神激盪,進了內室也不過肅手侍立在一邊兒,掛著得體的笑容,看向周偉的目光中帶了一絲眷戀。
林氏根本就沒注意到她,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中,別人還好,到底不明當年的情形,可周媽媽是從頭到尾都曉得的,除了不屑、鄙視之外,又帶了那麼點說不明道不清的憐憫,客氣地請陳姨娘在旁邊坐下。
周偉毫無所知,讓媳婦兒親手服侍著散了發,只喜滋滋地說:「是咱們茹姐兒,真的是我的茹姐兒!哎呀,茹姐兒回來了,我帶回來的箱籠裡頭有一個是特地給她的,呆會兒讓人給她送去。不行,還是我自己給她好了。對了,你安排茹姐兒在哪個院子?」
一句句的絮叨有點兒前言不搭後語的,林氏聽著心裡卻被幸福的感覺塞得滿滿的,輕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先洗洗再討好孩子吧!瞧這一身髒得……」
周偉忽然板了臉:「誰說我討好她了?我自己的女兒用得著討好?吃了那麼多苦頭,我這是心疼她呢!」
大將軍板了臉,自然有一種威嚴的氣勢,可是看在林氏眼裡卻像個大孩子似的,不過是用嚴肅的面孔掩飾自己的慌張罷了,輕聲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女兒。對了,你可別太過親熱,剛在門口就嚇著孩子了。」
「茹姐兒膽子怎麼就這麼小呢?往年小的時候,她最喜歡我抱著她舉高高了!」大將軍嘟囔了一聲,背過臉去紅了眼眶,不想林氏看到惹了傷心,推了她出去要自己梳洗。
林氏自然不放心,親手服侍丈夫梳洗一來是做妻子的本份,二來是想檢查一下他是否在前線受了傷,再者就是冷了丈夫這麼些年,有意賣好罷了,夫妻兩個在淨房裡拉扯一番,聽得外頭的丫頭們都忍不住紅著臉抿嘴直笑。
外頭坐著等待的蕙姐兒卻笑不出來。
尤其看見小小姿態優雅地坐下,端了杯子靜靜地喝茶,一點兒也沒有半分焦灼不安的摸樣。正房裡服侍的丫頭們還流水似的捧了點心上來,那副模樣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裡頭才好,再想到之前在門外父親對自己的無視,心頭那一股無名的邪火就燒得她坐立難安。
小小無意跟她搭話什麼的,自己這個庶姐她也算是掂量出來了,性子刁蠻是肯定的,而且是個愛無事生非的主兒。今日是父親和大哥回家的好日子,別去招惹她惹得大家不快活。再者對於父親和哥哥她總有一種壓迫感,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大概是佔了原主身體的心虛,或者還有大哥和父親身上那種威嚴感和凌厲感,都讓她有些難以安心,一直思量著該怎麼面對他們。
哥哥還好,身上的凌厲感沒有那麼濃烈,大概是經歷戰場廝殺沒多久的緣故。而父親則不同,久居上位的威嚴感,歷經戰場烽火洗禮的凌厲感,都讓小小有種無法遁形的感覺,似乎自己的秘密會暴露於天下一般。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在這個時代,大概會把她當做佔了原主身體的妖孽一般燒死吧?
她自己神遊天外,那頭蕙姐兒卻已經坐不住了,頻頻向內室的門那裡張望。小丫頭捧了點心過來,她正扭頭張望內室,手臂隨著身體的動作往後擺動,正巧就打翻了小丫頭手裡捧的碟子,發出一聲脆響。
大家都嚇了一跳,小丫頭趕緊跪下來收拾,蕙姐兒卻已經厭惡地衝著那丫頭喝斥道:「你是怎麼做事的?沒長眼睛麼?咱們府裡怎麼有你這麼蠢笨的丫頭,要是在大定我們府裡,早就大板子打出去了!」
小小皺了皺眉頭,不願意跟她正面衝突,忍了口氣沒理她。
旁邊伺候蕙姐兒的小丫頭鶯兒趕緊勸解:「小姐快別生氣了,別氣壞了身子。」芹哥兒也趕緊息事寧人,叫那個丫頭:「還不快些收拾了下去?笨手笨腳的!」
鄭媽媽看這姐弟倆的做派沒來由地膩味,輕輕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偏這聲聽在了蕙姐兒耳朵裡頭,她立即借題發揮起來,嘴裡說道:「也就是母親心腸好,由得你們散漫,是不是在外頭野慣了受不了府裡的規矩?一點子小事就毛毛躁躁地做不好,哪裡有咱們將軍府的半點氣派?」
這含沙射影的,無非說的就是小小了,鄭媽媽同瓔珞西蘭幾個都扭了頭去看小小,小小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輕聲叫那個丫頭:「收拾好了就下去吧,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蕙姐兒不高興了,教訓她道:「妹妹可不能這樣好心,這樣的奴才可不能慣著,你可不知道,這樣的奴才往日姐姐我在大定可見得多了,這做主子的但凡手上軟那麼一點兒,這些丫頭就能拿那些外頭路七八糟的東西來噁心你。喲,我倒忘了妹妹也是從外頭回來的,這樣的招數想必比我更清楚些,倒是姐姐我多言了。」說罷好像說了什麼特別可樂的事情一樣拿帕子捂著嘴呵呵笑了起來。
自從回了安都,姐姐就好像突然蠢了起來,芹哥兒有些看不下去,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趕緊起身說去看看艾哥兒,抬腳跑了。
小小忍不住心裡鄙視蕙姐兒,看吧,就連你親弟弟都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你還得瑟什麼。忽然就對蕙姐兒憐憫起來,腦子不清楚的人,你跟她計較什麼?咱們正常人不能跟傻子計較,更何況這傻子還有點兒被害妄想症的意思,逮誰咬誰。
可是小小不出聲,就不代表其他人沒意見。作為林氏安排到小小身邊的特派員鄭媽媽第一個就不同意了,她雖是下人,可是林氏身邊貼身服侍的老媽媽了,在這府裡的面子只怕比蕙姐兒還要大三分,當即沉了臉不悅道:「蕙姐兒還請慎言,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您比奴婢清楚。您也知道這裡是將軍府,就不要什麼『大定我們府裡』『外頭野慣』這樣的渾說了。」
陳姨娘對蕙姐兒都沒有說過這樣的重話,更何曾被一個僕婦如此訓斥?她怒得粉面赤紅,指著鄭媽媽怒斥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來教訓我!?」說著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對小小說道:「妹妹也不管一管,就由得一個下人這樣欺負姐姐麼?」
鄭媽媽冷笑一聲,站在小小身前道:「奴婢何曾『欺負』過蕙姐兒您了?奴婢只不過照實說而已,若是蕙姐兒覺得奴婢說得不對,不如請夫人評判就是。」
「你這是在拿母親壓我了?妹妹,你也不說話,就看你的奴才這麼欺負我麼?」蕙姐兒神情越發委屈,看向小小的眼神中帶著控訴,似乎她才是罪魁禍首一般。
坐在鄭媽媽背後看戲的小小楞了一下,啥?怎麼又扯上自己了?喂,我一直很乖地坐著看戲沒有出聲的好吧?怎麼又繞到我身上了?您煩不煩啊?
小小眨巴著大眼睛不說話,蕙姐兒心裡那個氣啊。她一跺腳,拿帕子捂著臉就往外頭跑,鶯兒趕緊一把拉住自家小姐。開玩笑,今天是什麼日子啊,現在就等著將軍梳洗了出來全家人正式見禮呢,這個時候蕙姐兒要是跑掉了,可怎麼跟陳姨娘交代?
蕙姐兒就勢歪在椅子上拿帕子捂著臉哭起來,不過在小小看來做假多過真戲,看她跑出去那個姿勢,擺明了就是等著人拉的,說不定都跟那個鶯兒配合好多次了。可蕙姐兒不能一直哭啊,總得有個台階兒下吧?正常的貴族小姐們這個時候多少都會假意訓斥自己奴婢兩句,小小說鄭媽媽兩句,再給自己賠個不是,這梯子不就遞過來了麼?可是小小一副看戲的心態,鄭媽媽為首的其他丫頭們也是一臉鄙夷,這位小姐也太不講究了吧,從頭到尾就是她一個人在鬧,還特來勁。因此除了鶯兒在旁邊勸著,其他人連個端水投帕子的都沒有。蕙姐兒一時居然下不來台了。
還好收拾好了的艾哥兒跟芹哥兒兩個正好過來了,芹哥兒一愣,上前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蕙姐兒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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