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鬧了一陣子,田豐還是擔心他們路上太累,早早告辭叫他們休息去了。
後頭的竹樓上頭已經收拾好了臥室,小小三人帶的簡單的衣服也已經都安放好了,素蘭素竹服侍了他們洗漱,他們三人早早便上了床。
不曉得是不是這段日子行路太累,小小以為自己會認床,一時睡不著的,結果挨著枕頭便入了夢鄉,一夜好眠。
清晨醒來的時候,窗外不曉得是什麼鳥兒叫得歡騰,聽見她起身,素蘭便隔著帳幔輕聲問道:「姑娘可是醒了?要起麼?」
小小有些不習慣這樣被人服侍的感覺,卻也不願意讓人家為難,輕輕答應了一聲,素蘭便挽起了帳幔來,笑盈盈地問道:「奴婢來幫姑娘洗漱吧?」
不待小小做聲,素蘭便帶著兩個侍女捧了杯盆等物過來,也不讓她起身,就在身上隔了張帕子,端了沾好牙粉的牙刷子過來,一個侍女捧盆,一個侍女端水,伺候她洗口。剛簌了口,又換了一隻銅盆過來,裡頭是清水,另一個侍女捧著巾帕,素蘭親手服侍她淨了面。
一連串的動作頗為熟練,顯然是做慣了這類活計,而且是經過了專門的訓練的。小小還沒反應過來,那兩個侍女各捧了一套衣裙走到面前,打開給小小看。布料流光溢彩的,素蘭便問她:「姑娘今日是想穿哪一套?若是不喜歡,櫃裡還有好些,姑娘也可起身了慢慢挑選。」
這真是叫人受寵若驚,可小小有些不解,問道:「我自己的衣裳呢?」
素蘭避而不答,只是說:「這都是田豐田大人特意叫人準備的,您看看可還喜歡?」小小一聽是田豐叫人準備的,也沒那麼多客氣的心思了。這一路上她業得了好幾套新衣了,多承幾分情也是承情。沒所謂了。不過她本就在衣飾上沒什麼講究,也看不出來這衣裙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瞧著挺好看,隨手便指了那套黃色搭配粉紅的。素蘭就要服侍她更衣。這可就讓人不習慣了,小小嘴裡說著:「我自己來就好。」擺手叫那侍女近前來,自己取了衣服,往帳內躲著換了,也無暇去看素蘭的臉色。
換好了出來,見幾個侍女臉上並沒有什麼蔑視或是其他的神色,而是似乎很正常似的近前來替她拉拉袖子。撣撣裙子,又取了一雙同樣黃色面兒上繡著粉色小花的鞋子給她換了,這才引著她下了床榻,來到窗前。
窗邊設著梳妝台,上頭已經打開了各式瓶瓶罐罐的,小小看了看,有白的,有半透明的。有淺粉色,也有大紅的,不曉得是做什麼用途。素蘭便問:「姑娘今兒穿著這黃色上有粉紅桃花的衣裙。不如就上個桃花妝吧?」
原來是化妝的用具,小小趕緊擺手道:「將頭髮攏好就得了,化妝還是免了吧。」素蘭莞爾一笑,不再多話,照著她的意思給梳了兩個丫角,取了幾隻綴著珍珠的小夾子別了,便退後一步不再多言。
小小對著鏡子照了照,雖有些模糊,還是可見自己美麗的臉蛋兒,輕聲歎了口氣。也沒多言,便走了出去。素蘭退後半步跟上,輕聲道:「兩位哥兒都已經起身了,早餐還是擺在前頭正屋裡,他們在樓下等您呢!」
下了樓,果然看見天賜哥倆正站在荷花池邊。似乎是在賞玩風景。他們兩也是一身簇新的衣裳,轉過身來一看,原是兩套一樣的,都是米白色的長衫,下擺繡著淺淺的綠色竹紋。
瞧見小小的模樣,天祐便笑著上前端詳一番道:「還是咱家小小漂亮!」
天賜也點點頭:「這衣裳穿著的確漂亮!」
旁邊素蘭也插嘴道:「姑娘和哥兒過來之前,咱們田大人就急著叫人備下了……」話沒說完,突然瞥見正屋小徑上田豐走了過來,嚇得她立即伏倒在地,也不敢說話,只抖著身子低著頭。
她是一眾丫頭裡頭領頭的,這一跪下,所有其他的丫頭也跟著跪下了。
小小也看見田豐過來了,雖然不解素蘭為什麼這樣恐慌,卻也無意多說話,只是笑著像田豐打了個招呼。天賜天祐不忍,叫素蘭起來,素蘭不做聲,也不起來,只是跪伏著發抖。
田豐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彷彿沒有看到素蘭和一眾跪在地上的丫頭似的,只叫他們往前頭去吃早餐,說是已經準備好了,今兒帶他們好好逛逛。
天賜見他不理會素蘭,開口求情道:「田大人,叫丫頭們起來吧!」話音剛落,小小卻攔了話頭道:「豐哥哥今天打算帶我們去哪裡閒逛?天祐挺想看看王府大門兒,能不能去看啊?」
田豐喜她對自己不見外,立刻拍著胸脯答道:「那值個什麼?吃過飯先去就是!」說著扭頭打趣天祐道:「咱們容米好看好玩兒的地方可多著呢!怎麼就對個大門兒感興趣啦?」
見問到自己頭上,天祐便笑嘻嘻地回答道:「昨日自側門進府,我看那側門比衙門的大門都氣派,想見識見識唄!」
這話說得田豐大笑起來,牽了天祐的手邊走邊說:「那就去見識見識,是不是比衙門的氣派!」
天賜和小小落後一步,動了動嘴皮子還想說素蘭的事情,小小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莫再多言。原來就聽說過容米土司刑罰嚴苛,他們只是客人,住上幾日就走,何必為了一個侍女壞了人家的規矩?再說這素蘭的確算是話多了,小小一路過來和西蘭相處多日,可西蘭從來沒有這麼多的話,更不會挑起話頭。如今出門在外的,能少一事是一事。
正屋的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幾個小菜,一缽麵條。從廚房做了再端過來,已經有些糊了。天賜幾個吃慣了小小做的清湯掛面,對這個就有些不愛,不過終究是客,也就隨便吃了兩口。
田豐看他們的模樣就曉得,笑得眼睛彎彎地道:「曉得你們不愛吃,別說你們,就是我都讓小小把嘴巴養刁了。不過沒辦法,府裡廚房就這麼大,隔著也有點遠,端過來就這樣了。不過沒關係,呆會兒帶你們去玩兒,有得吃呢!」
他都這樣說了,天賜幾個還能說什麼?自然又是一番客套,勉強用了些收了碗。
剛吃完,負責正屋的素竹紅著眼睛進來服侍,一雙眼睛沾在田豐身上,說不盡的欲語還休,小小都感受到了,天賜二人自然感覺得到。三人對看了一眼,借口要上淨房,避了開去。
他們一離開,素竹便跪在屋裡,一邊磕頭,一邊向田豐求情:「求求大人了,饒了素蘭這遭吧!」
田豐看也不看她一眼,看著虛空處,似乎是在看著另外的場景,半晌方道:「求情就免了,素蘭是存的什麼心思,你們一處的自然知道。但是可能麼?你也不用求情了,這也不是我管得著的。」
素竹嗚嗚哭泣了起來:「懇求大人不要將素蘭送走,她已經知錯了,必不敢再犯。」
田豐失笑道:「這規矩不是我定的,你們也不是我管的。她所做所為,多少雙眼睛看著?我能壞了規矩去?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莫再求情了,不要連累了你自己。」
說罷不肯再說,呵斥素竹退下。
小小出來的時候,便見他一個人坐在廳裡發呆。她也不去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故作驚訝地問道:「天賜他們還沒出來呢?真是磨嘰!」
田豐輕輕笑了一下:「你們都是鬼靈精的。不過我挺好奇的,你怎麼就不跟素蘭求情呢?」
小小歎了聲,抬頭見天賜天祐出來了,便有意說給天賜聽:「雖不曉得你們司治裡頭是些什麼規矩,想來這規矩是挺大的。再說了,我也沒明白素蘭到底犯了什麼錯,只不過她一見你過來就嚇得渾身發抖,伏倒在地,想必這錯處不小,懲罰也很嚴厲。我們關係雖好,但是到底是客,一路打攪已是不安,沒道理為了個素昧平生的人干涉主人家的事務。」
天賜兄弟二人聽著,也沒插嘴,做到了桌邊,看著田豐。
田豐聽著小小的話,讚許地點了點頭,還是故意說道:「素蘭犯了口舌之罪,按照我們司治的規矩,是要拔舌的。而且她本來就是賤役,罪加一等,不但要拔舌,還要剜唇。」說完便看見天賜天祐和小小都面露不忍之色。
小小聽著一驚,定了定心神還是說道:「犯錯必將受罰,容米司治的懲罰是否過重,輪不到我們外人置喙。」
天祐本想說話,被天賜一拉,也就住了嘴,耷拉了頭不說話,兄弟倆一起沉思起來。
田豐一笑:「若是我說,你也不算外人了,你怎麼說呢?要不要幫素蘭求個情,說不定就免了她的皮肉之苦了。」
小小一驚,不明白他這「不算外人」的話從何而來,難道他要當著天賜兄弟倆的面把這些年自己跟容米土司的交流都放到明面上?不過嘴裡還是說道:「且不說我本就是個外人,若真不算外人,就更不該壞了規矩。」
田豐笑了起來:「是個清楚明白的,就不曉得你怎麼有時候又會犯點兒糊塗。走吧,走吧,不說這事了,今兒帶你們好好逛逛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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