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這事情小小自己也還搞不太清楚,終究沒敢說出口。
再說天祐被天賜教訓了一頓,確實收斂了不少,日日關在房裡讀書,很是勤懇的樣子。
王捕快帶了王慕白也來趙府道謝,他自然曉得兒子能毫髮無損地從陳府出來,都是跟著沾了趙天祐的光。可這事的原委如何說得明白?趙明禮堅持沒受王捕快的禮物,只不過說了幾句好生將養之類的話,便打發他們出去了。
天祐那日不過受了些驚嚇,王慕白可就受了傷。陳公子身邊的護衛都是軍中歷練出來的,下手極狠,他又被特別關照,折斷了一隻腿,就是那日過來拜謝,也是拄著枴杖過來的。
不過這孩子也皮實,才幾日功夫就下了床,拄著個枴杖活蹦亂跳的。哪裡像天祐,乖乖地收斂了很多。
陳氏這病來得快,去得慢,將息了十來日才漸漸好轉,而田貴已經將正式的請帖送到了趙府。
這請帖做得相當華貴,大紅灑金的紅色玉版嵌在黑色檀木匣子裡頭,裡頭是工整漂亮的簪花小楷,下頭落款的「紫霄」小印顯示這是容米土王親筆手書,這樣的請帖顯示了主人的熱情和誠懇,趙明禮拿著卻覺得萬分燙手,不知往哪裡放得好。
將帖子給天賜看了一回,他便收進了書房裡頭愁煩起賀禮的事情來。
去是肯定要去的,剛承了人家這樣大的一個人情,無論如何也要走這一遭。可自家這小門小戶的。跟人家土王根本就不在一個平面上,更別提這次田紫霄大婚,就連聖上都賜了不少的賞賜下來以為賀儀,朝中的官員們也有所饋贈。他這小小主簿該送什麼賀禮得好?
思來想去好幾日也沒個定論,田貴卻來相請,說是怕路上不便。邀了趙家人一同返回司治。
趙明禮一聽,又擔心與那陳公子一路去容米,生出其他的是非,頓時愁得不行。
恰逢新的知縣大人不日就要到任,這容米眼瞅著他是去不了了,陳氏身體不好,也耐不住這跋涉之苦。便議定讓天賜作為趙家的賀客前去。本來是沒準備讓天祐和小小去的,誰知田貴盛情相邀,趙明禮也曉得田豐本就跟小小要好,自然是點頭首肯了。
臨行前趙明禮捉了天賜細細囑咐,照顧好小小。看緊了天祐。若是不與那陳公子一路倒也罷了,若是跟陳公子同路,一定不要讓天祐與陳公子再接觸。自家兒子是什麼心思,做老子的如何不知?天祐心裡不服簡直就是寫在臉上,若是再跟那陳公子起了齷齪,只怕人家看在田紫霄的面子上當面算了,背後還不曉得如何算計。
如今趙家又沒什麼根基,哪裡能經得起一點風雨?
天賜自然謹記了,趙明禮又對小小和天祐各自囑托了一番。轉過身來。陳氏又囑托了他們三人一番,背著眾人,卻是取了兩百兩銀票並五十兩碎銀給小小,叫她貼身收了,打賞下人什麼的使用,莫要虧著了自己和天賜兄弟。
小小不解。直接問道:「姨母真是有心,這路上人煙也沒有,哪裡有地兒用錢去?再者說了,這麼大宗銀錢,放在我身上您也放心?不如讓天賜哥哥收著罷。」
陳氏搖頭道:「天賜雖然懂事,可這銀錢上頭到底不如你常年接觸得多,哪裡該用多少錢,你心裡都有數,天祐,不提也罷,從來就是個散漫的。再說他們男兒心粗,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只怕都不曉得。你且細心些,記著隨處多多打點,莫要捨不得錢財。土王雖然對咱們有禮,可保不住下頭服侍的人輕慢。那深山裡頭,若是餓著、冷著,哪裡去尋大夫?」
小小聽了不語,這才將銀錢收了。如今陳氏到底攢下了多少家底,她也沒個底,好在自己手上也有一筆銀錢,若是真有個什麼事,也能應付一時之需。
一大清早,田貴便帶著人來相請。趙家準備的禮物並不多,趙明禮與陳氏最終議定,既然田紫霄處處擺出當自己一家人是個親戚般對待的模樣,那就照著親戚間的走動,給兩位新人趕製了兩雙新鞋,又帶了自家莊子上出產的稻米土產等物,不在貴重,只在心意罷了。
天賜天祐和小小上了馬車,趙明禮忍不住又對田貴托付了一番,一行人就上路了。
這馬車佈置得極為舒適,想必是為了迎接貴客特意佈置的。車內設了一張軟榻,鋪著土人自製的土錦,色彩斑斕絢麗,極是好看。車壁也用深色土錦包了,靠著軟綿綿的。軟榻下頭是幾個暗格,拉開來儘是絲被等物。沿著車壁是兩排座椅,揭起墊子,下頭是各種吃食。有的是天賜幾人見過的,還有一些天賜等人都沒見過。車內四角各懸了一顆明珠,在昏暗的車廂裡熠熠生輝,映照得車內富麗堂皇的。
天賜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富麗景象,當著人前還好,做出不動聲色的模樣,待關了車門,天祐首先忍不住貼上去看那明珠,嘴裡嘖嘖稱奇。不妨馬車走動,他一個不穩跌了下來,幸好車壁上都包了土錦,倒是沒有撞傷哪裡,卻叫天賜訓斥了一頓。
從西門出了城,才曉得這只不過是一部分而已。城外還有十幾人並兩輛馬車等著,田貴帶著上次小小見過的那漢子過來,細說了一番。小小才曉得這是怕他們路上休息不方便,另準備的兩輛馬車。小小單獨一輛,天賜哥倆一輛,東西單放到一邊。
為了照顧小小,隊伍裡專門帶了一個女婢沿途照顧她。這女婢也是土人,身量不高,皮膚微黑,一口漢話有些發音不準,像及了初見時的田豐。她自稱名叫西蘭。話也不是很多。
給小小準備的馬車顯然是專門準備的,車內空間並不比之前那輛小,內裡陳設卻更為精緻,土錦的色彩也柔和得多。處處都能看出主人的精心。小小心中疑惑,便問西蘭:「這一路上都是乘馬車而行嗎?」前次自施州到松滋,他們都是坐著背簍過來的。實在是很多地方道路太過狹窄,根本過不了馬車。
西蘭恭敬行禮應道:「回稟姑娘,是的。」
小小有些不習慣,趕緊叫她起來,玩笑道:「快起來,我不習慣這樣,你是姓西麼?」
西蘭並不肯起。依舊俯身道:「回稟姑娘,西蘭並沒有姓氏,這是我們土語,若是按著漢話,就是白果花的意思。」
她這麼說。小小便明白了,這是土王的奴隸,而且是沒有被賜姓,身份最為低微的那種。
可問一句話,人家就行禮,小小實在不習慣,便打量起車裡的陳設來。行了沒有幾步,那個會漢話的漢子便敲敲車壁,隔窗對著西蘭說了句話。西蘭躬身問小小:「田將軍叫西蘭問問姑娘,覺得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一下。」
小小大囧,這才走了多長時間,哪裡會累?趕緊告訴她:「不累。請田將軍直管行進就是。」
西蘭應了,又回稟了一遭,車隊這才繼續前進起來。
傍晚便到了一處院子,小小下車一看,天賜兄弟倆自後頭車上下來,並無半點不適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問他們累不累。剛說了兩句,田貴便來請他們進去,說是裡頭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進了院子,先是洗漱,熱水都已經放好了,衣裳什麼都是新的,搭在屏風上頭。西蘭要服侍她梳洗,她趕緊婉拒了。洗了澡出來,外頭已經擺好了晚飯,就等著他們用飯。
小小心中疑惑,便問田貴,這才曉得這院子裡頭只有自己一行人,並沒有其他人,疑惑更甚,問其他人是如何安排的。
田貴便說了,西蘭翻譯道:「其他各家送賀儀的都有別人護送,田將軍是專程護送姑娘的。若是姑娘擔心遇上不想見的人,大可放心。」
小小和天賜天祐交換了一個眼神,這疑惑卻縈繞心頭,並未散去。到底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客隨主便,主人怎麼安排,就怎麼來吧。
出了松滋地界,便入了山。就算是在深山之中,每日小小三人也是吃著精美的飯食,歇在房舍之中。每到傍晚入住,或是吊腳樓,或是小茅屋,卻都提前收拾得乾淨整齊,放好了洗澡水,安排好了飯食,這哪裡是往深山趕路,就是遊山玩水也不過如此了。
在深山裡行了五六日,翻過了數不清的大山,這一日總算上了坦途。道路雖不寬闊,到底平整許多,晚間入住的也不是茅屋之類,而是一座獨門小院,看來離著容米司治已經不遠了。
坐了好幾日馬車,天祐已經從開始的興致勃勃,到現在悶得不行,見這小院便開口問道:「是不是到了?」
田貴笑瞇瞇地說了一句,西蘭轉述道:「已是進了咱們容米地界,還有三日就到司治了。」
正說著,一個土人裝束的護衛卻匆匆而來,附在田貴耳邊說了兩句。田貴一聽就皺了眉頭,呵斥起來。他並未加以掩飾,小小便問西蘭:「這是怎麼了?難道出事了麼?」
西蘭面帶難色地看向田貴,見他點頭又說了幾句,這才轉述道:「有位貴客比咱們先行幾日,本應已經到了司治的,誰知路上貪看山景,今日才到這裡,也歇在這院子裡頭。」
小小便體貼地對田貴說:「我們兄妹算起來也不是外人,若是屋子不夠,只管將屋子騰給貴客就是,我們隨便一晚也無所謂。」
田貴點頭應了,面上怒色不減,對來報信的那護衛呵斥了一番,這才轉頭吩咐隨性的護衛前去安排。也不急著請他們進去,而是叫他們先上馬車稍待片刻。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這才請他們進了院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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