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你可沒那麼安靜,記得你還罵我是一無是處,只是命好投做了皇子罷了!」鑲平王將宮氏的舉動收在眼底,唇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似乎想起當初,初遇時,宮氏那一身的紅衣,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便就那般輕易的虜獲了自己那顆狂傲不羈的心!
「讓王爺見笑了!」宮氏放下手臂,心開始慢慢的冷卻下來,當初已成往事,或許重新來過一次,自己也不會選擇當初的那個他!
「倒是我想多了!」鑲平王自嘲的笑了笑,原以為說起以前,宮氏的心便會軟了下來,可是她依舊這麼冷淡,如當初一般!無論自己如何的放下身段,她依舊對自己不屑一顧,他突然很嫉妒,嫉妒他納蘭燁華何德何能,為何便這般輕易的擁有她這麼多年!
宮氏並沒有答話,眼睛裡看向別處,無論當年如何,她已然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多做糾纏已是無益!
「他對你好嗎?」鑲平王閉了閉眼,強壓下那心中的酸楚,這麼多年了,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裡,自己多麼希望能與她見上一面,能說幾句話便滿足了,可是見了她便才知道,自己原是這麼貪心,不僅想與她說說話,還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
「多謝鑲平王關心,臣婦過的很好!」宮氏轉過頭去,只說自己過的很好,並未答納蘭燁華對自己如何,其實好與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同他如今不過是陌路而已!
「他對你不好對不對?他有嬌妻還不知足,他還要美妾對不對?」鑲平王的眼睛裡有一絲的急切,他多麼希望她說過的並不好,這樣他便有理由,哪怕是強行來把她帶走!就這樣不顧一切,至死方休!
「您失態了!」宮氏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如今的她只希望兒女們能過的好些,其他風月之事,自己亦別無所有了!手指輕輕的碰觸這正在衰老了容顏,色衰愛弛到底就是今日自己的摸樣!
「馨兒,我能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鑲平王往前走了兩步,對眼前的這個女人,自己從來都無計可施!宮門外的那一幕,就像是一根刺!納蘭燁華竟然敢打她,他簡直該死!自己差點就控制不住去狠狠的揍那該死的納蘭燁華,可終究自己害怕了,害怕宮氏冷言相向!可是就是那一次卻給了自己已經死了的心注入了希望,只要她答應,自己便帶她離開,哪怕要捨棄這尊貴的王位!
「王爺,臣婦不值得你這般相待!」宮氏幽幽的歎了口氣,當年自己說只要他能許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己便嫁給他!當初他是皇后的嫡子,日後定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便是他能許自己皇后也不會同意,自己這麼說不過是為難他而已,沒想到他現在依舊記得,只是,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
「值得,只要你願意,讓我做什麼都值得!」鑲平王雙手扶著宮氏的肩膀,強迫她看向自己,宮氏想厲聲的指責他,卻被他眼中的淚水所不忍!
「我如今有我的軒兒和靜兒,你亦有了你的世子,再這般的糾纏只會讓他們面上無光而已!」宮氏微微的垂下眼去,這些年她也聽聞鑲平王的事跡,他今生就只娶了王妃一人,便是王妃死後,他依舊未納過一人,便是太后屢屢催促他,他依舊我行我素!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母后下旨,讓納蘭軒與納蘭靜可以跟著你一起來平城,到時候一個是世子,一個是真正的郡主,旁人亦不敢多說什麼,便是以權壓人又如何,在平城皇帝皇兄的旨意,亦沒有我一句話來的管用!」鑲平王把心中所想毫不保留,只要宮氏願意,自己什麼也不在乎,而且定會視納蘭軒與納蘭靜為己出,便是將來王位自己亦可傳給納蘭軒!
「你瘋了!」宮氏再也聽不下去了,雙後猛的推來鑲平王,這樣的話若是讓有心的人聽到了,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是啊,我是瘋了,為你而瘋的!」鑲平王苦苦一笑,「你知道嗎,從你嫁給納蘭燁華那一刻起我便瘋了!瘋了!我賭氣讓母后賜婚,我娶了一個全世界都認為好的女人,可是你知道嗎,洞房之夜,我腦子裡!我腦子裡全是你的臉,後來我去了我的封地,不我是逃回了封地,你知道嗎,我怕,我怕看見你跟他在一起時的甜蜜,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他!呵呵,你當然不知道,你的眼裡只有納蘭燁華,何曾,何曾注意到我半分!你知道嗎,這一生,我從未碰過她,劍魂亦不是我所出!」鑲平王等著眼睛,眼裡卻佈滿了可怕的血絲,彷彿是在回憶當初那最為痛心的日子,他今日算是把壓在心底多年的話給說了出來!
納蘭靜雖退到了一邊,但對於鑲平王的話依舊能聽的清楚,她的心中到底是被鑲平王所震撼了,對他的癡心,對他的執著所震撼了!她轉身,讓秋月守在暗處!自己隨著流翠出了這方天地,有些話她依然沒有再知曉的必要了,自己倒真的希望鑲平王能打動宮氏,讓她與納蘭燁華能和離!
納蘭靜也沒走遠,出了那僻靜的小路,便瞧著有一片林子,地上的積雪已被行人們踩去一些。只是樹枝上的雪還是落的厚重!在太陽的照耀下,閃出五顏六色的光點,納蘭靜被這景象所吸引,唇間不自覺的露出些許的笑意!
越往深處,卻聽得陣陣的琴音娑傳來,清脆悠揚,彷彿黃鸝在樹林裡啼叫,彷彿行雲穿過樹梢,彷彿流水透過山見!怎的是一個妙字!
從一個人的琴音便能聽出一個人的習性,納蘭靜很是好奇,該是多麼通透的人兒,才能彈奏出這般空靈的曲子!
「小姐,那裡有個亭子!」順著流翠的手指瞧去,便看見密林深處有一個八角的亭子,一把長琴,一個白衣女子端坐在那裡,四周似乎還點了暖爐,有煙徐徐的升起,似乎把為那亭子增添了幾分神秘,猶如置身與雲端,納蘭靜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終於瞧見了那白衣女子,眉若青黛,眼若星辰,便是那面紗也難遮去她那絕色的容顏,只是當納蘭靜瞧見她旁邊的兩個人時,面上便沒了表情,扶著流翠便想離開!
「喲,這不是韻貞郡主麼!」坐於一邊的安影麗眼尖的很,瞧見是納蘭靜,趕忙的抬了抬聲音,喚住正想離去的納蘭靜,而那白衣女子的琴音也嘎然而止!
「原是安小姐與孟小姐真是好巧啊!」納蘭靜扶著流翠的手臂,極為端莊的走進那亭子,她微微的皺了皺眉,不知為何,靠近了那白衣女子,自己便心生厭煩!
「臣女見過韻貞郡主!」孟瑤與安影麗齊齊的行禮,如今納蘭靜有了封號,身份自然比以前要高了些,那白衣女子似乎微微的有一瞬間的詫異,但馬上便與她們一起的福了福!
「免禮!」納蘭靜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喜怒來,她微微的垂著頭,這亭子裡雖沒有門窗的遮擋,卻也沒有外面的冷意,這亭子四週一共點了八個暖爐,亭子的坐塌上也放了白狐皮做的墊子!納蘭靜有些想不明白,不過上山來祈福而已,誰家會帶了這麼多東西上來,再瞧那把長琴,似乎也名貴的很,京城裡凡是有些臉面的嫡女,納蘭靜便也是識得的,可眼前的這位白衣女子,自己卻從未見過!
「韻貞郡主,臣女還一直未曾恭喜郡主,聽聞韻貞郡主與那鑲平王世子情投意合,想來過不了許久,陛下便會為郡主指婚了吧,到時間郡主可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將來便是要做王妃的!」眾人坐定後,孟瑤先是掩嘴一笑,將前些日子聽來的傳聞,故意扭曲說了出來!
同是相府嫡女,自己打第一眼瞧見她便看不慣納蘭靜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孟小姐慣會說笑了!」納蘭靜亦是淺淺一笑,聲音裡帶著一絲的慵懶,她便是知曉遇到她們肯定少不了一場所謂的口舌之爭,那安影麗倒還不敢明著說什麼,只是這孟瑤嘴巴可刁的很!「不知孟小姐是從哪裡聽到的這些流言,這話在這裡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話,若是讓別人也與二皇子那般誤會可就不好了!」納蘭靜冷冷的說了句,卻直中孟瑤的要害,說實話孟瑤便是那種只顧著眼前痛快卻不思極結果的人,說白了便是沒腦子!
「你!」孟瑤面上一紅,便說不出話來,二皇子那日當著眾人那般的羞辱自己,又被劍魂打了去,害的她好些日子都不敢出門,就怕聽見有人嘲笑她,今日好不容易求了段氏,才跑了出來,卻不想被人舊事重提,怎能不惱怒!
「郡主莫生氣,二妹妹是無心之言,萬望郡主莫要怪罪!」白衣女子盈盈起身,微微的福了福,面紗因為低頭又或是別的原因,而微微的落下,納蘭靜這才瞧見那女子的容顏,怕是時間再美的詞也無法形容她的萬分之一的美,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她不同於秋月的沒,秋月有著攝於心魂的絕色容顏,卻能藏於平庸的神態之中!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的眉宇彷彿便是與這山見一提,那是與生俱來的飄渺,如神明般的讓人只願遠遠的膜拜!
「孟小姐言重了!左不過是我們閒聊幾句罷了!」納蘭靜收了心神,若是她猜的沒錯,這位白衣女子,原就是右相的嫡女孟微,傳聞她臉上長有一塊極為醜陋的胎記,成天個遮著面紗,不願出門!如今瞧來這傳聞並不是真的!
「大姐姐,你何須對她如此,左不過是跳了曲舞,便得了太后娘娘的心,府中的舞姬,各個都跳的不差,若是出身好,豈不各個都是郡主!」孟瑤瞧見孟微掉了面紗,臉上不免一陣得意,孟微的美貌放眼這京城之中,她若說自己排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只是她始終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一直讓她帶著面紗,不讓她以真面目示人!
納蘭靜有些好笑的看著孟瑤,她自然是沒有錯過那幾乎是膜拜的眼神,納蘭靜心中卻不明白了,孟微不俗,孟瑤在一旁得意什麼!「孟姑娘這話倒也讓人聽不明白了,聽聞當初太后娘娘便是一舞傾城,從此榮寵後宮,若依孟姑娘之見,那便是``````。」納蘭靜但笑不語,這話裡的意思都聽的明白!
「你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我沒有這個意思!」孟瑤一時詞窮,她沒想到納蘭靜會牽扯到太后,若是讓外人知曉了,她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放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還不快退到一邊!」孟微皺了皺眉,厲聲的對著孟瑤斥了句,只是那一怒之間,渾身的戾氣卻猛然的增長,納蘭靜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身上能有這麼重的戾氣!
「郡主見諒,二妹頑劣,臣女一定稟明父親,對二妹嚴加管教,這裡臣女代二妹給郡主賠個不是,希望您莫要與她計較!」孟微的聲音很好聽,不是清脆,不是低沉,不是溫婉,亦不是不計小節的豪邁,是一種聽了便能讓人沉醉的聲音!
「孟二小姐心直口快,倒也並非什麼錯事,可是若是僅憑道聽途說便這般大肆的宣揚,到底是該管家,免的讓人覺得右相府也不過如此!」納蘭靜一笑,便扶著流翠的手站了起來,這個孟微倒是個通透的,一面與自己道歉,若是再糾纏只怕是有失了風度,而且她也說了一定會稟了右相,對孟瑤多加管教,若是自己再說什麼,反而有些太的理不饒人了!
納蘭靜瞧著在一旁因為孟微的一句話而敢怒不敢言的孟瑤,突然覺得這個右相府著實的有意思!
納蘭靜出了那林子,正巧碰到了剛出來的宮氏,只見得她眼微微的有些紅,似乎是哭過,瞧見了納蘭靜趕緊的擦拭了眼角,換上了一副笑顏!納蘭靜心裡一緊,可到底什麼都沒有問,有些事,許是宮氏也不願讓她知曉的!
回到了府上的時候,已然到了下午,宮氏要給老太太去送那請來的福袋,納蘭靜便自己回了院子,秋月從外頭進來,手裡拿著一副畫,是韻寧郡主著人送來的,納蘭靜讓人守在門口,自己關在了屋中,將那畫卷慢慢的打開!
畫上的是以為穿著異族服飾的女子,雖稱不上什麼角色,可那眉眼之間,卻帶著一種能勾人心魂的媚色,她躲在牡丹從中嬌笑的摸樣,竟讓人能有片刻的呆滯,所謂的人比花嬌大抵便說的是這種女子,這便是當年寵冠一時的和貴人,納蘭靜微微的皺了皺眉,即便是三姨娘平日裡不施粉黛,可與這畫中的女子,並無半點想像之處,究竟是哪裡錯了呢?
「小姐!」納蘭靜正瞧的入神,便聽得流翠在門外瞧瞧的喚了一聲!
「什麼事!」納蘭靜說著便將畫卷收在自己的床下,應了聲!
「小姐,夫人請您去一趟老太太的院中,說是老太太出事了!」流翠進來後微微的行了個禮,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擔憂!
「可說是何事?」納蘭靜微微的皺了皺眉,便只消停了幾日,這府裡便有不安靜了麼,馬上便到了年了。家裡如今頻頻的出事,看來這個年過不好!
「李媽媽來的匆忙,並未多說什麼!」流翠說著,便幫納蘭靜拿來了披風,如今到了掌燈的時候了,天氣有些冷,便帶了暖爐在身上!
「最近念奴那邊可有什麼動靜?」納蘭靜接過手中的暖爐,出了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念奴,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出了什麼ど蛾子!
「倒是沒有聽說什麼,老爺現在夜夜都留宿在她院裡,下人們自然不敢怠慢,聽說四姨娘與六姨娘都先後去過她的院子,不過聽說都沒有討得什麼好!」流翠為納蘭靜整理妥當,便與秋月一起跟在納蘭靜的身後,往老太太院裡走去!
不知為何納蘭靜想到畫捲上的女子,三姨娘別說是算不上什麼絕色,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不醜,納蘭燁華貴為相爺,為何偏偏對著面相最為平庸的女子偏愛,僅僅是因為三姨娘曾是皇帝的女人嗎?可和貴人明明便是畫捲上的那副模樣,一時間納蘭靜卻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見過母親!」到了老太太的屋子,納蘭靜便瞧著宮氏坐在那裡,面色似乎有些難看!「母親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納蘭靜心頭一緊,趕緊的問出聲來!
「你來了,快些的過來坐,唉,你祖母突然間腹痛難忍,大夫剛剛進去瞧了,也不曉得究竟是怎麼了!」宮氏歎了口氣,自從上次老太太當著眾人的面喊了她一句馨兒,宮氏便對老太太更是無比的恭敬,天天服侍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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