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膝下有黃金似乎對於狗樂來說只是幾個字兒,並沒有別的意義。
刀疤伸手抹了臉上一把,狗樂跪下的那一瞬間,徹底的觸動這個漢子內心深處的那一抹柔軟,以至於眼淚都掉了下來。針板在一旁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緊緊的盯著狗樂的後背,只覺的這個男人對自己這幫兄弟算是仁至義盡了。
斑鳩使勁的別過臉去,他知道自己那個整天將自尊看的有無可無的哥,所剩的那一點自尊也正是旁人所不得染指的,看似跪的乾脆,心裡一定有著很多的苦。
狗樂跪下這事並沒有讓范翻天心中升起那種得意的快感,隱約覺得這個男人下跪的一剎那,那本該屬於土狗一類的雙眼竟然出現了一絲狼的目光,直讓他覺得脊背發涼。
芳菲看著這個跪的乾脆的男人,明明看見他的嘴蠕動了幾下就是不知道這個傢伙說的什麼,她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的那種無奈,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對抗,如果說不是披著京城家族裡的衣裳,她絕對相信這個跪在地上的傢伙能夠輕易的將自己這幫人埋在棗城。
不過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會被那個被稱為京城一大妖的女人看的上眼,在他們那個層面上的爭鬥,最忌憚的不是那種挺直了腰板跟你對著干的人,怕的就是狗樂這種能屈能伸,笑裡藏刀的傢伙,一個不小心,會萬劫不復。
瞎子拉了范翻天一下,「行了,事情也算完了,他都跪下了。咱們回吧!」
軍人出身的瞎子這次是徹底的對眼前這個男人失望了,在他的眼裡,男兒膝下就該有黃金,雖說古有韓信受胯下之辱,不過古往今來也就只有他一個成了將軍,成就了千古不朽。現實中真要有誰跪了,他絕對不會再高看那個人一眼。
范翻天心裡不舒服,一點都沒有那種勝利的優越感,如果真要說為什麼,或許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跪的太過乾脆,沒有任何猶豫,還有那讓他看的脊背發涼的眼神。
「得饒人處且饒人,跟你又是不殺父之仇,咱們走吧!」芳菲在後面說了一句,這個女人也很聰明,她真怕范翻天的跋扈性上來,再生出什麼亂子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一條下山的土狗。
小鈴鐺似乎也沒了興趣,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狗樂,突然間覺得這個男人不配讓自己看上一眼,污了自己的眼睛。
「好吧!我的事情跟他兩清了。」范翻天終於開口了。
狗樂慢慢的站了起來,將竹笛別在自己腰上,低著頭,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或許他也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些醜了。
將苗子扶了起來,苗子使勁的掙開了他的手吼道「我沒有你這種大哥。」然後一瘸一拐的朝著街角走去了,或許在這個象牙塔裡的溫室花朵裡,出來混就是講究個面子,不過他實在是不能容忍狗樂的那種懦弱表現。
狗樂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臉去看自己的那些兄弟們,輕聲說道「還有看不起我的,你們都可以走的!」
接著狗樂突然吼道「我確實沒骨氣,自尊對我來說,一毛錢都不值,又不能當飯吃。」發洩著自己心中的不滿,無奈。
剩下的幾個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狗樂心裡的那種自責,這是在自嘲麼,應該可以說是作踐自己吧。
「咱們的事情兩清了,不過你跟王傑的事情還沒有清」范翻天有些得意的話傳了過來。
狗樂瞇著眼睛看著范翻天「你說他的事情麼?」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邊趾高氣昂的王傑。
一旁的芳菲皺了皺眉頭,這個范翻天果然是個跋扈到了極點的傢伙,不過沒有上前來拉這個傢伙,她的內心深處有一種好奇的心裡,想看一看,范翻天能將這個男人逼到什麼地步。
「行了,翻天,下跪的事情這個傢伙都做了,這個年代,街上一個隨便拉一個逛街的平頭百姓,都也都知道一點自尊,尤其是跟咱們生在同一個年代的年輕人,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向別人下跪。看著都傷自尊,雖然他嘴上說自尊一毛錢都不值,八成是自我安慰。」出奇的是那個老鼠站出來說話了。
不過這話並沒有打消范翻天的那個念頭,如果說剛才只是隨口一說,那麼在看到狗樂那瞇著的眼睛之後,這個傢伙就打定主意,在鬧下去,一定要把這個傢伙弄殘,甚至說是弄死在棗城。
狗樂笑了笑,有些牽強的笑容配合上那卑躬屈膝額模樣看上去有些滑稽。
「讓我的兄弟們先去醫院吧!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已經走了一個了。」
「喲,知道傷自尊了麼!」范翻天笑了,笑的有些張狂。
狗樂沒理會他,走到刀疤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也許是打鬥太過激烈,一連掏了三支都是折斷的,狗樂還要繼續掏,刀疤說話了。
「別掏了,我抽這個就行」說完從地上撿起被狗樂扔掉的斷煙。
狗樂拿出火來,給他點上,笑了笑「帶著他們倆去醫院,開我的車去」說完指了指馬超跟李軍。
刀疤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搖了搖頭。
狗樂突然低聲說道「去吧!哥,我求你了!不能耽誤了。」
刀疤使勁在自己臉上抽了兩巴掌,然後接過狗樂的鑰匙,帶著兩個傢伙去醫院了。
看見狗樂朝著自己這邊走來,斑鳩直接說道「哥!我不走,你求我也沒用。」
針板更是將臉轉過去,不去看狗樂,很仙人球按這個傢伙一定也不會走了。
狗樂腳在地上磨了兩,然後輕聲嘟囔道「為什麼突然間就就沒有狗屎運了呢!」
看的范翻天的那邊的人一個愣,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自嘲,不過此刻這個傢伙,跟剛才的那個他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怎麼著啊!還有心思給我們將笑話聽?」范翻天那囂張的聲音,傳了出來。
沒有理會范翻天的叫囂,狗樂瞇著眼睛,看著眼針板跟斑鳩,然後伸出手來在自己腰間的竹笛拿了出來。
「咱們兩個單挑,還是我跟那個廢物單挑」說完狗樂伸出手來指了指范翻天身後的王傑。
「當然是我來了!」
范翻天這會已經從剛才的疲憊跟疼痛之中舒緩了過來,笑瞇瞇的看著狗樂,說了一句似乎很公道的話。
狗樂挺了挺腰板,惡狠狠的模樣跟剛才那個他一點都不一樣,對於范翻天本來狗樂以為忍一忍就能過去的,沒想到這個傢伙是鐵了心的要對自己下死手了。
「今天不給你們幾個放點血,我就不叫元狗樂。」瞇著的小眼睛直盯的范翻天心裡發毛。
一邊的瞎子,拉著老鼠,朝著芳菲跟小鈴鐺身邊站了站,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剛才還卑躬屈膝的那個男人身上那股危險氣息,雖然不知道這個傢伙憑借什麼,不過還是站在了自己這方最薄弱的存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