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的天空,一片湛藍如洗。
林立在秀園路兩邊丈餘高的楓樹,舉目望去,兩排火紅直連天際。
諸葛嫣然摁下車窗,在經過她家的別墅時,她示意雷奧開得慢一些。
丹尼舉起望眼鏡,朝那抹墨綠色仔細地看了過去。
突然浮上腦海的那個念頭,讓丹尼心悸,他很快地搖了搖頭,不,不,那種可能性的發生,幾乎為零。嫣看眼下。
丹尼臉色一凜,眉頭更加深鎖起來。他沒有說話,而是選擇直接抬起自己的手腕,把耳朵直接貼上他們「暗」組成員,用衛星操縱的遙感器上。
只是,彼端同樣傳來移動小姐晰悅耳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區。zVXC。
諸葛嫣然緊閉了下雙眼,情不自禁地抿緊了唇角,她垂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了幾握。
「但願如此。」
年輕男人側著臉,從望遠鏡裡僅能看清楚,他的頭髮整齊地往頭頂梳去,是墨一般的黑色,嘴巴一張一合地似在說著什麼,偶爾抬起一隻手,附帶著一些動作。
即使偶爾有車輛經過,也會很快從他們的視野裡,消逝去了遠方。
難道是……
然而,彼端卻傳來的移動小姐清晰悅耳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區。
如果兩人之間注定要發生愛情,那麼她希望他對於自己,永遠不要凡事都小心翼翼,並一味刻意求全。
可是,為毛入目的山坡上,卻平靜得近似定格。
佔據這麼多有利的時機,沒道理,諸葛嫣然現在還會選擇一條死胡同,坐困自己。
初升的艷陽,揮著萬丈光芒,在他們周圍,形成了一圈又一圈迤邐的光環,映襯著這墨綠色的山坡,美不勝收。
諸葛嫣然拉下他的手,輕拍了拍,然後朝他淺笑了笑。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居住了十幾年的親親家院,有一天,竟然會讓她這般不忍卒睹。
傑森依言,取出手機,很快撥出了諸葛嫣然的號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距離他們與喬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
只看了一眼,她便忍不住難過地別過了頭。
可是嘴上卻老老實實地告訴了他答案:「差五分,便十二點了。」
傑森得空偷覷了他一眼,微笑著出聲安撫於他道:「丹尼,你用不著這麼擔心吧?喬那麼聰明,也許事情還沒有到你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地步。」
「喬,你要是願意的話,我請人照著它原來的模樣,再復建起來。」
他皺了皺眉,然後又撥出雷奧的號碼。
只是,直覺告訴他,事情恐怕要比他想像中,嚴重許多。
神經稍稍有些大條的傑森,此時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
他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緊了幾緊,唇角也跟著緊抿成了一條直線。這讓她情可以堪?又讓對父親一往情深的媽咪情何以堪?
「快點,再快點。」
不遠處,蔚藍色的天際下,一叢墨綠色的連綿山脈,進入了傑森的視線。
她的心底無來由地泛起了一抹悲傷的情緒,記載著雙親和她所有美好回憶的最後承載,從此,再也不復存在了。
這和他們以前身處險境時,那種殺氣逼人,危機四伏的感覺,太過背道而弛了。
「傑森,如果我們現在是在直升機上,多好。」
趴在他不遠處的傑森,小皺了皺眉頭,不明白,他怎麼選在這個時候,問起他時間來了?
正午的太陽,雖然不若夏日般的炙熱,可是時間久了,臉上也會慢慢沁出一層薄汗出來。
愛情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他和她之間,不需要卑微。
他微皺了皺眉頭,腦海裡快速地過濾著一些熟悉的影像。
但是,他發誓,有一天,他會讓這條鴻溝,再也不復存在。
丹尼和傑森到達位於G城東郊的聖姆朗教堂後,選了一處可以對附近地形一目瞭然的居高點,先行埋伏了起來。
她那麼聰明,這麼多年和黑手黨數次交手,她向來都站在勝利者的一方。
丹尼緊抿唇角,許久,才輕歎了一口氣。
傑森雙手緊握在黑色的方向盤上,緊抿著唇角,眼睛眨也不眨地專注在前方的寬闊公路上,再次加大油門。
「開車吧,雷奧,有些東西,你永遠不會懂的,這就是東西方人在文化思維上的差異。」
黑色的越野車,若一匹脫韁的野馬,在G城的環城公路上飛馳。
他臉上一喜,不由驚呼了出來。
丹尼發現,正前方上山的幾條必經之路上,從早上到現在,連個人影,也沒有出現半個。
雷奧海洋般的藍眸裡,滑過一抹黯然。
眼下,黑手黨正值新老更替,內部面臨大肆整頓的時候。
而眼下,梅絲汀直到下午兩點以後才能趕回G城,如今和諸葛嫣然在一起的,也只雷奧一個人了。
他呼吸一滯,一顆心也緊跟著不由懸在了半空中。
「丹尼,你看,我們已經到達西郊環山公路了。」
那一處處殘垣斷壁,一片片被煙熏得發黑的建築碎片,哪裡還有一絲它曾經的模樣。
透過後視鏡一直關注著她臉上表情的雷奧,突然把車停靠在路,他轉過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諸葛嫣然幽幽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
「喬和雷奧的電話,都不在服務區。」
驀地,丹尼瞪大了眼睛,他急忙調整了焦距,那個男人的頭像,在他面前慢慢放大,直至無限清晰。
車速已經飆至300碼的極限,但丹尼還是一個勁地催促著傑森。
他知道,自己和喬之間,還存在著一條很深的鴻溝,不能跨越。
雷奧不解地皺了皺眉頭:「為什麼,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的。」
他面前的時速裡表上的紅色表針,此時幾乎與300碼的位置重合成一條直線。
丹尼看著那些動作的十分眼熟,似乎是黑道中人慣用的一些手勢。
「快,我們去西郊倉庫。」
丹尼不由低叫了一聲。
而此前,它分佈於世界各地的大小據點,黨內的主要核心領導人物,大多數都被他們「暗」組以選中目標,逐個擊破的策略,借由當地警方的力量,逐一瓦解或消滅。
他急忙站起身來,奔至丹尼身邊。
「不用了,雷奧。即使建造得一模一樣,它也回復不到我心裡的形象了。」
這時,年輕男人突然轉過身,退後了幾步,然後伸手摘下了墨鏡,朝那群黑衣人作了一個「進攻不留活口」的手勢,臉上帶著一抹殘忍噬血的笑容,轉過身,大步走去距他身後不遠處的直升機。
他暗叫一聲「不好」,急忙收起望遠鏡,朝傑森擺了下手。
深灰色的屋頂,帶著些微黑色陰影的白色牆壁,倉庫前面的一方空地上,數十名高大雙手端著重機槍嚴陣以待的黑衣男子。
丹尼抬手輕擦了擦額頭上不斷湧出的汗粒,索性站起了身子,舉起手中的望遠鏡,朝正前方的幾條必經山道上,再次仔細地一點一點看過去。
「傑森,現在幾點了?」
彼端可怕的靜默,讓他瞬間便明白了,恐怕他和傑森被諸葛嫣然又擺了一道,目的只是不讓他們參予到今天的行動中去。
一個穿著今秋米蘭服裝節上銀藍色最拉風亮眼新款時裝的年輕男人,一副寬大的墨鏡遮去了他的大半邊面孔,正緩緩步下直升機的台階,朝那群黑衣男人走了過去。
他再次輕歎了一口氣,實在想不通,在切薩雷.佐治要對雷奧明顯不利的關口上,諸葛嫣然為什麼要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往外推去?
丹尼甚至敢打賭,包括陳飛兒現在被迫前往沙曼島,也是她故意而為。
然而心急如焚的丹尼,卻仍是感覺越野車的速度太慢了,狠不得能夠馬上插翅飛去西郊倉庫那裡。
看到坐在自己前方的雷奧,動作明顯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去,諸葛嫣然明白,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又傷了他的心。
他的心頭突然湧起一抹不安的感覺,並越來越強。
那樣,他們就可以很快到達西郊倉庫了,他也用不著像現在這般心急火燎,焦慮不安了。
十二點?
然而,這個時間,不但沒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鏡頭裡面,就連車輛,也沒有經過他的視野一個。
要不然,諸葛嫣然絕對不會選擇在這個危險正值用人的關頭,把他和傑森全部調離開她的身邊。
記憶中,各國幫派中這般年紀的後起之秀,並有著墨一般黑髮的年輕男人,並不太多見。
她希望有一天他會明白,她這都是為了他好。
那不是昨晚上諸葛嫣然告訴他們,和佐治事先約好一決生死的時間?
鼻樑挺直,藍眼深奧,下巴薄削,墨般的黑髮總是筆挺地梳在頭頂,那不是切薩雷.佐治嗎?
丹尼眉頭不由緊擰了起來,他有點不太確定地急忙吩咐傑森:「快,打電話給喬和雷奧。」
「傑森,看,切薩雷.佐治在廢舊倉庫那裡。」
聽他這麼一說,傑森跟著也不由緊張,焦急,慌亂起來。
「那喬和雷奧也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