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沒出息
vip包廂內,燈光迷魅,打出一道又一道光怪陸離的光影,樂聲靡靡,響在耳側卻令人有種遠在天邊的錯覺。舒虺璩酉
深陷酒色合圍中,薄少恆面色淡若枯井,興致缺缺。
今晚的這場聚會,他沒想過要來,只是慕草微軟硬皆施,硬將他拖來,倒沒想到一來就碰到那個讓他恨不得掐死她的女人,他陷在愛恨兩難的境地裡無法自拔,她倒好,呼朋喚友好不痛快,彷彿沒事人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挑起他的神經線。
有些傻的認為她是不是來找自己的,更傻的居然還期待她會過來抱著自己說對不起,說昨晚的都是渾話,讓他原諒她,可現實很殘忍,她只是站在那兒,站在被左右人群包圍的中間,拿一雙平靜的足以令他心寒的眼眸看著他,沒有絲毫動作,連打一聲招呼都感覺顯得多餘。
她夠狠,他自愧不如,夠無情,將他的心揉碎成碎片,將他踩在腳底下踐踏,耍的他像個傻子一樣!是的,在這場兜兜轉轉的糾纏裡,薄少恆就是個十足的傻瓜!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他心心唸唸,想忘記一秒都難,總時不時的跑進他的腦海裡,引爆他的情緒,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在腦海裡揉碎了一遍又一遍,怎麼抹也抹不去。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入了魔,何必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作踐自己!
耳邊慕草微的聲音還在響徹,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吵架了,要不要他支點哄女人的招?
哄女人?他嘴角勾起肆意嘲諷的笑,哄了她,她也未必領情,那就是一個心如鐵石的女人!他嫌他有些煩了,將酒杯扔進他懷裡,起了身,冷聲道:「我出去下!」
慕草微還以為他想清楚了要去找席聞鴉,頓時雙眼放光,「去吧,去吧,跟人家好好說,別繃著臉,會嚇壞女孩子的哦!」
薄少恆完全不理會他的舌燥也不打算解釋,逕直出去往洗手間走。
和瑜美人聊的並不算熱攏,可她偏偏喜歡找她說話,三句不離試探,離得近了,還意外發現她嘴上的傷,驚疑更濃了些,瞇了一雙勾了紫色眼影的鳳眸看她,瑜美人不是無知少女,她嘴上那被唇膏遮掩的傷痕怎麼看都像是被人撕咬過,那印子不湊近了看還真無法注意到。
席聞鴉沒時間留意她的神色,只因在場人員開始紛紛喝酒助歌鬧騰起來,她另一邊坐著的女生拉了她起來融入到那群嬉鬧的人群中去,玩的是一種小遊戲,叫007,由開始一人發音「零」隨聲任指一人,那人隨即亦發音「零」再任指另外一人,第三個人則發音「柒」,隨聲用手指作開槍狀任指一人,「中槍」者不發音不作任何動作,但「中槍」者旁邊左右兩人則要發「啊」的聲音,而揚手作投降狀,出錯者罰酒一杯!在場都是年輕人,挺熱衷於這種助興的遊戲,玩的都挺嗨的,期間,席聞鴉被指到過不少次,出錯不少次,罰了好幾杯酒下肚。
烈酒加了冰,入喉熊熊燃燒,席聞鴉不敢再喝下去,怕再下去自己醉酒鬧事,以去洗手間為由躲出去透氣。
剛出門沒走幾步,迎面而來的男人令她措不及防,連躲避回身的時間都沒有,就與他眼對眼碰上。
他的眉目像是染了冰霜,令人不敢直視。
他腳步略頓了下,繼而依舊往前走來,那目光穿透了她看向虛空,越來越近的距離裡,席聞鴉都有些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以及男性陽剛的氣息,她垂了眼簾微微低了頭,心跳如鼓。
卻沒想到他視若無睹,直接與她擦肩而過,眼皮都不曾掀動一下。
席聞鴉看著他的腳步在地毯上靜靜踩過,身影劃過她的身側,想了想,啟唇說了句:「家裡的鑰匙我留在客廳茶几了,我的行李我過幾天會去拿,先放你那兒幾天,你放心,今晚我便不回去了,不會讓你看了煩心,你也不用住在外面了。」
薄少恆的腳步滯了滯,她說完見他沒回復也不再多說什麼,抬了腳步便走。
薄少恆眸底猶如結了一層寒冰一般冷冽,這就想跟他劃清界限了,門都沒有,既然惹了他,就要承擔後果。
他想完剛要轉身,一個男人從他身邊擦身過去了,喊了聲:「小席!」
「副經理!」
席聞鴉回頭詫異的看著大步而來的張晗,眸裡有詫異。
「出來透風嗎?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吧,裡面太悶了,都是煙味跟酒味。」
張晗也喝了不少酒,臉色潮紅,但眼神還算清明。
席聞鴉微微點頭,眼角餘光掃到薄少恆大步踏入了包廂,胸口窒息了下,看來真是厭極了她,連施捨一眼,說一句話都覺得多餘,也罷,他們之間確實需要冷靜的想想,給彼此一個空間。
與張晗並肩走著,兩人找到了一處露台倚著欄杆停下,外面的風很冷,吹在身上令人寒顫,席聞鴉卻彷彿沒感覺,神思還停留在薄少恆轉身的那一刻。
「外面有些冷!」
張晗感覺到外面的溫度,頓時看了她一眼,看她衣著單薄,剛想紳士的脫自己的外衣,卻發現自己的大衣也跟她一樣遺留在包廂裡了,眸色閃了下,急急道:「等著,我去拿大衣。」
「不用了,這風吹著挺好的,能讓人清醒不少。」
席聞鴉扯住他回去的步伐,張晗卻有些堅持,肅然道:「身體要緊,這風吹多了生病了就不好。」
「那吹一會就回去,反正我們站的時間也不長。」
他不知道那嚴肅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小老頭,她以前沒少取笑他。
張晗有些妥協,想想等他回去拿了外衣在回來,她又回去了,也不划算,也就作罷,「那好吧,就吹一會。」
席聞鴉深呼吸了下新鮮空氣,看著遠處夜色闌珊的夜景,壓下心頭的一切煩躁。
張晗看著她的動作,說道:「你……心情不好,怎麼,第一天上班就感覺有壓力嗎?」
席聞鴉沒想到他觀察這麼敏銳,不過一個深呼吸的動作已經被他盡收眼底,她扯唇笑了下道:「沒,只是喝酒喝的有些難受。」
「那就少喝點吧,今晚早點回去休息,等下我幫你跟辛姐說一聲。」
張晗還以為他不會喝酒所以喝酒難受。
「嗯。謝謝!」他的提議席聞鴉正有此想法。
張晗笑了下,然後想起什麼,說道:「以後私下裡不用叫我副經理,叫我名字就可以,當然你也可以跟著研晟喊我一聲張大哥,只要你不嫌棄。」
「那還是叫你名字吧,那是研晟的專屬稱呼我就不跟他搶了。」
席聞鴉其實叫他副經理也覺得變扭,不過喊他大哥更覺得變扭。
張晗搖頭失笑,問道:「你跟研晟是怎麼認識?」
「呃,教堂偶遇!很俗的,估計你不會想聽。」
席聞鴉想起她跟研晟坦白的時候是在教堂,那應該算是他們姐弟的重逢,也算第一次吧。
「可是我挺想聽的。」張晗眼神閃爍了下。
席聞鴉想了下道:「那好吧,就給你說說!」
她當即把跟研晟相遇的過程說了下,不過自然沒說她自己的身份,也隱藏了一些內容,有些半真半假的像編故事。
張晗聽完沉默了下,突然說了句:「研習以前也很喜歡去教堂的!」
席聞鴉看著他,那一瞬不知該如何接口,他回眸看她怔了下的樣子,還以為她不認識研習,解釋了下說道:「研習是研晟的姐姐,你沒聽研晟說起過嗎?現在這個公司就是她開的,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不過有時候也有些傻乎乎的,是個傻丫頭,你跟她有點像。」
席聞鴉心裡震駭了下,沒想到自己已經很努力遮掩自己以前的習性了,還被張晗看出相像來。
一說起研習,張晗的話特別的多,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述研習創業的過程。
席聞鴉聽著,第一次聽到張晗口中的自己,看著他雙眼散發著閃光點一般講的興致盎然,明明是那麼熟悉的自己,現在卻令她自己都感覺有些陌生了。
她是太投入席聞鴉這個角色了吧!
張晗一口氣說完,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說多了,有些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今晚可能喝了點酒,話有些多了,你不會煩了吧。」
「沒,你說的挺有意思的。」席聞鴉勾了唇笑,倒真沒想到以前經常損自己的人,心裡對自己的看法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看外面的風有些大了,終歸擔心她身體受寒,張晗提議道:「回去吧,這裡太冷了,再吹下去估計會受不了。」
席聞鴉想想他好意,身體也要緊,不再堅持,點點頭答應。
回去的路上,沒想到瑜美人找出來了,這女的盯的夠緊的,一刻也不放過,看到張晗跟她一起回來,明顯皺了皺眉,張晗的臉色也有些冷,瑜美人跟他打招呼,他冷淡點了點頭就往包廂走。
席聞鴉沒空去猜這女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進了包廂後拿了大衣跟包就去跟辛姐打了招呼說頭疼要先走,她確實有些頭疼。
辛姐關心的問了幾句也不好再強求,讓她回去休息。
張晗也拿了外衣跟辛姐說送送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回家自然令人不放心,辛姐笑瞇瞇的看著他們走,不意外的也看到剛出去的瑜美人也趕了回來拿了外衣包包便往外衝的身影。
這齣戲,可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瑜美人想追的,可惜電梯在那一會,好巧不巧全部不是下去便是上來的,她任是錯過了,氣的她咬牙切齒,等她等待電梯下去,張晗的車子剛好開出去,她只能在原地恨恨的跺了跺腳。
席聞鴉給張晗報的地址是之前一人住的小公寓,在車上,她有些累,先閉了眼休息,張晗也不好打攪她,等到了地方才叫醒她。
席聞鴉推開車門的時候,下面有些黑,沒看清路面,高跟鞋踩到了石子踉蹌了下,差點摔倒,還好她扶住了車門才倖免。
張晗下了車過來扶她,覺得她有些醉意,堅持要送她上樓,席聞鴉也不好推卻,也就由著他,等到了家門口,她率先開了口道:「好了,我到了,謝謝你這個護花使者,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家裡好久沒住人,估計蒙了一層的灰,席聞鴉也不好意思讓他進去喝杯茶,況且今晚她真沒心情招待他。
「好,晚安!」
張晗也沒有打算去她家坐坐的想法,看她到了也就放心,轉身回去了。
席聞鴉從包包裡掏出鑰匙開門,才開了門,一股塵土的氣味已經撲鼻而來,她進了屋,開了燈,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沒有黑鴉的叫喚聲,也沒有溫暖的空調開好了等著她,更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這裡冷的像個冰庫,毫無溫度。
但,這裡是席聞鴉的最好的避風港,累了,倦了都可以回來休息,不會擔心流落街頭,她有些慶幸沒賣掉這公寓。
她放下包,脫掉大衣,先開了臥室的空調,再去接了一盆熱水,將傢俱都擦拭了一遍,打掃了下屋子,一場衛生搞下來熱了不說,還出了點汗,她鋪好床再去洗了澡,倒在床上便不想動彈了。
這裡的衣服還遺留了些,她當初並沒全部帶去,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被窩裡起初很冷,她下意識的往旁邊靠去,觸及的依舊是冰冷,沒有往日裡那個溫暖的懷抱,她動作僵滯了下,趴伏在那兒,有些寂淡的笑了下,才多久,她竟然已經習慣了他躺在身邊的感覺,習慣了從他身上獲取溫暖!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她歎了下,將一個枕頭塞進被窩裡,然後抱在手裡,輕輕道:「晚安!」
枕頭軟軟綿綿的跟薄少恆那有些堅硬灼熱的懷抱完全不同,但抱在懷裡也算是一種慰藉。
薄少恆終歸沒慕草微玩鬧的閒情,在那兒喝了幾杯酒便準備走了,慕草微方才看他獨自回來便有些失望了,也隱隱明白這兩人鬧的似乎有些大了,要知道薄少恆已經很少有這種冰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
彷彿將他自己隔在了另外一個世界,不容許別人踏足他的領地,就算親如兄弟也終歸有些隔閡,他無奈,只能歎息。
薄少恆出門的時候,隔壁的房門正巧開著,裡面燈光和人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但也讓他看了個七七八八,沒看到席聞鴉的身影,他穿上大衣便走了。
開車回了家,家裡沒有人,茶几上放著她所說的鑰匙,黑鴉還是在他腳邊轉悠,他眸裡有冷嘲,她都說不回來了,他卻還興沖沖的往家裡沖,簡直中了毒,沒法解了。
進了臥室,房間裡幾乎還彌留著她早上離去的香氣,他一點點看過去,地上被摔得粉碎的手機已經不見了,床單鋪的整齊,她將一切都收拾的妥妥當當的,彷彿什麼事情都發生過一樣,床頭櫃上還擺放著她每晚必看的書籍跟雜誌,換衣間裡,她的衣物都還在,他昨晚用來捆綁她的皮帶也被掛回了原位,洗手間裡也一樣,東西都整齊的擺放著,什麼都沒少,可唯獨少了她。
她將她自己帶走了,卻留給他一個充滿她的氣息的屋子,可真夠狠心的。
他閉了閉眼,不再讓自己受到這些物件的影響,不再去想她,他已經想的夠多了,他找了睡衣去洗手間洗漱。
可是睡在兩人曾今親密無間的床上,哪裡是他不想想便可以控制的,被子上沾染著她的體香,枕頭上有她的髮絲,被窩裡恍惚都還有她肌膚遺留下的溫度,他剎那間都產生她還躺在自己身邊的錯覺,想伸手去摟抱她,壓在懷中狠狠折磨一番方才能以洩心中之火。
昨晚一夜沒睡,前晚也沒睡,可他今晚依舊沒有想睡的精神,越想越恨,覺得憑什麼自己在這裡因為想她睡不著,而那個女人估計現在睡的正香。
他掏出手機按下那銘記於心的號碼,幾乎毫不遲疑的便按了撥打,有些惡劣的想要吵醒她。
席聞鴉真的睡著了,剛睡去沒多久,她的頭有些疼,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昏昏沉沉的倒沒法想太多的東西,幾乎在渾渾噩噩中睡去的,手機聲響的時候,她困意難消,閉著眼便放在耳邊接聽了,幾乎用鼻音哼了聲:「喂!」
聽著她帶著困意的聲音,薄少恆突然彷彿失了聲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了。
席聞鴉眼皮打架很嚴重,嘀咕了一聲許久都沒人回答,她都沒發現,手機漸漸從她手裡滑落在枕頭上,她的呼吸開始變的平緩,薄少恆聽著那頭傳來的呼吸聲,理智雖然佔據了上風,讓他不該再被這女人牽著鼻子走了,可暴躁的心居然沒出息的安定下來,不忍心打攪,只是躺下身,靜靜的聽著她的睡覺呼吸聲,彷彿她就在身邊,他們睡在同一張床上,相對而眠。
他跟自己說,就沒出息這麼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