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如箭一般飛縱過來,猛地撲在端木宣的身上,又是「砰」的一聲巨響,一聲尖利的慘呼在密室中響起,緊接著一口鮮血噴湧出來,噴到支離將軍的臉上,支離將軍突然間抱著面龐急聲痛呼起來。
「快點,快點殺了他!」端木宣急聲呼道,轉頭看著不遠處呆立這的藍御風。
藍御風這才猛然驚醒,揮掌而上,支離將軍發出一聲慘烈哀嚎,伸手格擋了藍御風的招式,身子猛地拔高而起,像一隻發了狂的梟狂躥進了頭頂上密密盤錯糾結的籐蔓之中。
藍御風抬頭看了看,正要點足追去,卻忽聽葉朗清高呼一聲:「不要追了,那籐蔓有毒!他就算能從那裡面出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藍御風這才停下步子,低頭來查看癱軟在地的兩個人。
寒裳心中劇痛,咬牙站起,猛地抹去眼中的淚水,往端木宣這裡跑過來。
牆角里,端木宣癱軟在地上,她的懷中躺著奄奄一息的綠藻。
「你怎麼那麼傻!」端木宣的聲音輕輕柔柔,用一隻大手輕輕撫摸著綠藻蒼白的小臉,「我這樣的廢人,哪裡值得你用生命去換……」
哀傷的氣息頓時縈繞在他們的身周,寒裳見了,淚水再度控制不住地奔湧下來。
端木宣懷中的綠藻輕輕動了一下,滿是血污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燦爛而慘絕的笑。她輕輕伸出手來,撫上端木宣蒼白而柔軟的唇,「我願意……我願意為你去死,只要是死在……你的懷中,只要是能讓你終於覺得我也是好的……我就滿足了,滿足了……」
她的眼中露出無比的眷戀,彷彿要把端木宣的樣貌深深地刻進自己的心中。「你能……親親我嗎?」她滿懷期望地問,「上一次你親我……我是知道的,你把我當作寒裳來親,這一次我要你……親我,當我是綠藻……」
端木宣失聲痛哭,俯身下來將自己的唇緊緊地貼在綠藻的唇上,「你太傻了,不值得啊……」他親了又親,喃喃地說著。
綠藻露出燦爛的笑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來,那是一塊精巧的玉珮,上面刻著一條小金魚。她將玉珮輕輕地放到端木宣的手上,抬起頭來,端木宣立刻將耳朵貼到她的嘴邊。
綠藻不知在端木宣的耳病說了些什麼,然後將端木宣握著玉珮的手緊緊握住,再也不說話了,只用一雙大眼睛深深地看著他,看著他,忽然間手腕猛地摔落,再也不動了。
端木宣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痛哭起來,緊緊地抱住了綠藻的身體。
旁邊的海光耀立刻上前來,伸手在綠藻的脖頸上探了探,然後轉頭朝藍御風等人搖了搖頭。
寒裳知道綠藻已死,心中一陣發窒,再也堅持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密室裡忽然間特別安靜,安靜地只有端木宣無休無止的痛苦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海光耀輕輕上前,將端木宣抱著綠藻身體的手掰開,柔聲說道:「她已經去了,我們讓她如圖為安吧。」
端木宣重重搖頭,伸手去推海光耀,只聽「叮」的一聲,那隻玉佩從他的掌中滑出,摔落在地上。
海光耀不經意間低頭去看,這一看,身體猛地一抖,忽然間就僵在了那裡。僵了那麼幾秒鐘,他猛地撲到地上,將那隻玉佩抓在了手中。
他將玉珮舉到自己的眼前,反反覆覆的看,反反覆覆的看,忽然間長嚎一聲撲倒了綠藻的身上。
眾人莫不大驚,紛紛上前要將他扶起,他卻緊緊地抱住綠藻的身體,口中哀聲哭道:「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剛剛見到你你就去了!」
他哭得老淚縱橫,鼻涕眼淚一大把,看那模樣當真哀傷至極。
藍御風連忙上前扶著他,關切問道:「海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綠藻是你的什麼人?」
海光耀抽泣著站起,渾身無力地靠在藍御風的肩頭,哀聲道:「她是我的孫女啊,十多年前失散的孫女啊!」
「怎麼可能!她是支離人,是支離將軍的手下!」藍御風驚訝道。
「我不會認錯的,不會的,她的模樣雖然已經長得與小時候很是不同,但是這塊玉珮我卻是認識的,那是我家祖傳的玉珮,原本是帶在孫兒身上的,出事的前幾日,小孫女摔破了腿,當時為了哄她,孫子就把那玉珮結下來戴到她的脖子上,逗她開心。後來我們一家出事,那玉珮應該就是在她身上了!」他說著說著觸動了傷心事,哭得不由更加悲切。
端木宣抬起頭來看著他,眼中露出一種奇異地光芒。他動了動身子,想要說什麼,卻因為身體的疼痛而咧開了嘴。
寒裳見他這樣,連忙上前扶住他。海光耀的孫女是誰,她已經沒有心情去關心,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端木宣的生死!
「你怎麼樣?」她扶著端木宣的肩膀柔聲問著,打量著他的身體。
他面色越發蒼白,嘴角溢出血絲,卻強忍著搖搖頭,露出一絲淒涼的笑:「我沒事。」他說著伸手撫上寒裳的秀髮,寒裳輕輕靠近他,沒有躲避。
他怎麼會沒事?被支離將軍那麼竭盡全力的一擊,摔倒老遠,重重地撞擊在石壁上,他怎麼會沒事?寒裳的心中發窒,淚水便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端木宣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我說過的,不會讓他在你的眼前死去,我做到了。」
「可是你也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拼!」寒裳重重搖頭,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端木宣深深地看著她,淡淡地笑,眼中竟滿是滿足,「我為你高興,你即將」
「你們兩個作惡多端,不可饒恕!」端木的話沒有說完,突然便被藍御風冷冽的聲音打斷。
寒裳身子猛地一顫,轉身去看他,只見他眸中冷光閃閃,「我早已說過,再見便是敵人!」
寒裳心中一痛,卻將端木宣護在身後:「你要殺就殺我,他好歹拼了性命將支離將軍傷了,就算以前再幹過什麼事,也可以饒恕了!」
藍御風見寒裳回護端木宣,心中怒火騰騰,不由地握緊雙拳。
明明說過她跟自己是陌路,明明看到她跟自己不共戴天,卻為何還會嫉妒為何還會生氣?當他看見她如此溫柔地對待端木宣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就要發狂了!
「好吧,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就受死吧!」藍御風狂亂地說著,對著寒裳就舉起了雙拳。
寒裳直直地站著,挺起了胸膛,殺了我吧,我早已不想活!這一次,總算是為了那個曾經以死回護自己的人,值了!
藍御風見寒裳這樣一副不要活的樣子,清冷的眸中滿含著堅定,心中不由劇痛起來。她的堅定不是出自對於他的愧疚,而是出自對於那個男人的保護,這讓他心痛,讓他發狂。
「好吧!我就成全你!」他瘋狂地將所有的內力蓄積在拳上,眼看著就要擊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