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只低著頭不回答。
寒裳怒火中燒,渾身輕顫,對著浮萍說的話卻是冰冷無比:「這麼說,你們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浮萍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皮微抖,欲言又止。
寒裳厲聲喝道:「你們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嗎?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們的行動一定會失敗,而且很有可能會一敗塗地!如果你不希望他們都死絕了,你趕快告訴我!」
浮萍聽她如此一說,身子不由地顫抖起來,彷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才終於發出聲音:「你是從葉朗清那裡得到了消息?」
寒裳嚴厲地看著她緩緩問道:「是將軍命令你們去偷襲的嗎?」
浮萍點點頭:「其實上一次的仗只是個試探,藍海幫被我們大挫,士氣高昂,所以將軍準備乘勝追擊」
「追擊只會是自取滅亡!」寒裳一時著急打斷了她的話,「雲長翎他們早已料到支離人會再度侵襲,現在已經把新做好的戰船運到海邊下了水!」
「戰船!」浮萍聲音不自覺地放高了,詫異地看著寒裳,「戰船不是已經被我們毀了嗎?」
寒裳心中一跳,連忙回答:「他們暗地裡又製造了一艘戰船,你以為你們去放一把火就能把他們的戰船都毀掉嗎?」
她說這個謊不是因為自己害怕,而是怕連累端木宣。當時戰船沒有被毀,端木宣為了替她開脫楞是向將軍匯報說戰船毀了,這才會導致將軍的輕敵。事到如今,若是讓浮萍知道真相,端木宣必然是再也不能活了,可是這一仗若是敗了……端木宣能活嗎?
寒裳心裡有些發慌,想要趕著去幫助端木宣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他們果然昨晚就開始集結偷襲陽明王朝沿海防線去了。
這兩日寒裳在知語坊裡坐立不安,沒有辦法幹任何事。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原來不管是哪一方勝利都會讓她備受煎熬。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緊蹙的眉頭和痛苦的神情,忽然之間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墜入了怎樣也無法爬上來的深淵。
戰爭的消息終於來了,街上人們敲鑼打鼓的聲音說明了一切。支離人果然大敗,被陽明王朝水軍戰船的火炮轟了個稀巴爛!
那日,浮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臉色土灰,一到屋中她就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我們敗了,大敗!」話語發著顫音從她的齒縫中擠出來,透著絕望。
寒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抖了起來,「死……死了多少?」
浮萍忽然抬起眼睛對上她的,眸光銳利,「死了大半,將軍元氣大傷!」她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來,死死地盯著她,唇邊露出詭異殘忍的笑容,「這是不是你最樂意看到的結果?」
寒裳心中一窒,臉色發了白。她樂意?她怎麼會樂意看到自己的同胞受到傷害?如果她樂意,她早就離開了,留著這裡幹什麼!
浮萍忽然站起身來,閃電般出手往寒裳的脖頸上抓去,寒裳心念一閃,身子已經本能地避開了。
浮萍一抓沒著,不由紅著眼睛瞪視著寒裳:「你說!當初那條戰船是不是根本沒有毀去!端木宣為你撒了謊,你卻眼睜睜看著我們支離武士去送死!」
寒裳心中發疼,冷哼一聲回答:「我眼睜睜?你們去送死之前告訴我了嗎?自始至終你們就沒有相信過我,還要利用我做什麼!」
浮萍被她的話一堵,頓時不知如何反駁,她臉色煞白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才似乎緩過神來,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們的支離武士死了,你們也不會好過!端木宣幫你說謊,下場如何你應該知道!」
這句話絕對戳中了寒裳的軟肋,如果說她在支離人那裡有什麼弱點的話,那就是端木宣,這就像是她是端木宣的弱點一樣。
想到端木宣現在可能受到的刑罰,寒裳心中便不由地發疼,她深吸口氣順了順心中的悲傷情緒,緩緩抬起眼睛與浮萍對視,「說吧,你們要怎樣才會饒了端木宣?」
浮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眼中卻是無盡的諷刺和冰冷。
「說!」寒裳終於煩躁起來,厲聲喝道。
浮萍這才陰沉一笑開了口:「你去接近葉朗清那幾人,務必把那戰船的製作圖給我們偷出來!有了製作圖我們就能把握住它的弱點,我們還能自己也造出這樣威力強大的戰船來!」
寒裳心中一沉,不由說道:「那圖有沒有還未可知,更何況我未必知道在哪裡保存……」
「所以才要你去接近那幾個人!那麼重要的東西他們幾個之中必然有人知道,這一次你無可選擇,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哼哼……」浮萍從嗓子眼裡發出幾聲冷哼,「若是你無法拿到那圖,端木宣斷然也是活不了的!」
寒裳身子微顫,心中洶湧澎湃,卻不得不壓抑著心頭的憤怒低聲應道:「好!我一定會把那圖拿出來,你們絕不可動端木宣一根毫毛!」
浮萍輕笑一聲回答:「我們留著他的性命已是網開一面了,背叛的下場你不是不知道!」
寒裳臉色發白卻無話可駁,是啊,背叛的下場極之淒慘……
當人們敲鑼打鼓滿臉喜色地慶祝陽明王朝的勝利時,寒裳卻滿心悲痛地回到了那個屬於自己的小漁村。
綠藻臉色蒼白,眼睛紅腫得厲害,顯然也已經知道端木宣被懲罰的事情。看到寒裳回來,綠藻狠狠地瞪著她,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而這一次,寒裳再無心思去理會她,因為她也已經是心力交瘁。
默默地在屋中待了一會,葉朗清就到了,滿面春風的樣子。還未進屋他就先自高聲說道:「柳兒,快些打扮一下跟我走!」
寒裳深吸口氣強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露出笑容出了屋去,笑問:「大哥好心情,打了打勝仗的英雄來了,小妹應該盛裝相迎才是呢!」
葉朗清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滿帶寵溺道:「走,大哥帶你去喝酒!」
葉朗清一向謙謙有禮,很少會說著這麼豪爽的話,顯見是打了勝仗高興地緊。
「去哪裡喝?」寒裳見他眉飛色舞,忍不住問。
葉朗清笑看著她,忽然眨眨眼睛,「去紅葉鎮,在那裡你藍大哥要正式地將他要娶的女人向大家做個介紹,所以我來接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