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此次,皇帝打擊支離的決心很是堅定啊。寒裳心中正自想著,卻聽端木宣說出更為沉重的消息來,「跟隨三江總督而來的人中有一個我們的死對頭,皇上新近封的平海將軍雲長翎!」
寒裳心頭一跳,雲長翎嗎!
猶記得一年前聽葉宵雲驕傲無比地說過,他的一個世交好友的兒子考上了狀元,並以無以倫比的軍事才能協助當時防守獨島的將軍大潰了支離人的進攻。
當時,她看著葉宵雲臉上的驕傲之色,心中恨得牙癢癢。因為那次的進攻是由義父指揮的。為了初步擴展支離國的勢力,義父籌劃許久才進行了對陽明王朝唯一一個獨立在海上的小島——獨島的戰役,誰知竟兵敗!這大大的打擊了義父的信心,也讓義父在國內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於是,義父不得不放慢了對於陽明王朝的計劃。
她永不會忘記當時從葉宵雲口中說出來的那個名字「雲長翎」!只是不想,今晚會如此悲催地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而且還和那個「武宗成」聯合在了一起。
他們兩個聯合,要怎樣才能破?寒裳的心在一剎那間變得無比沉重。
耳邊,端木宣的聲音重重的帶著點遲疑,「雲長翎好像和藍御風關係很是不錯……」
「那便如何?」寒裳莫名轉頭,看向端木宣,不為何心兒竟猛跳了一下。他……要說什麼?
端木宣不說話了,臉部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湧上刀割般的痛。這樣的話他怎願出口?
「是不是義父又有指示?」寒裳的心頭發涼,說話的聲音帶上了幾絲顫抖。端木宣的表情跟那日讓她到知語坊時一樣,一樣的糾結和複雜。於是,她便知,定然不是什麼好指示。
果然,端木宣點頭,彷彿脖子後面壓著千斤的大石,點得無比沉重。「將軍讓我告訴你,設法與藍御風搭上關係,從而接近雲長翎。」
搭上關係!這個詞說得多麼風輕雲淡啊,義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紅葉山莊的三小姐,與藍御風本就有相識的機會。這個「搭上關係」絕不是簡單的關係啊!
「要我用什麼身份?」寒裳心中涼意陣陣,問這句話時嘴角不自禁地掛上一抹淡淡的嘲諷的笑。
端木宣的心猛地揪起來,雖然她的臉被黑布蒙著,但是他卻似乎看見了她的笑。淡淡的淒涼的笑,彷彿被天地遺棄般的孤絕!
這一刻,他的手微微顫抖,幾乎要不受控制地去攬她的肩。她的肩那般消瘦柔弱的樣子,抗著這麼多沉重的東西,多麼可憐!
可是,他不能!多年來的訓練,多年來灌輸的思想,如毒蛇般緊緊地纏繞在他的心頭,束縛了他的手腳。影子武士不配擁有情感,他們只是工具!其實,仔細想來,將軍訓練的人又有哪種人能擁有情感?
時間只是片刻間,卻又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端木宣用盡全身的力氣極力壓抑著心中澎湃的情感,最終只說出低沉而淡然的幾個字來:「隨便哪個身份都好!」儘管他千不情萬不願,卻也知道無法阻攔。如果當真如此,他倒寧願她用葉紅柳那樣賢淑的身份去接近那個男人。
「好吧。」寒裳的聲音再度恢復了漠然的狀態,她轉過身去,再沒有看端木宣一眼,縱身而去。清亮的月光下,那抹身影竟是那般的孤寂,找不到歸宿一般。
回到偏院,意外的看見屋內的燈竟還亮著,綠藻坐在屋中等著她,眼中帶著忐忑和不安。
「小姐,葉公子來過了……」一看見寒裳,綠藻便迫不及待地說。
「是麼?」寒裳淡然地問著,心中卻掀起波瀾。綠藻這樣不安,難道是露了破綻?這樣想著心中無端的發慌,但是又強壓著不能表現出來,「什麼時候?」葉朗清只比自己早走了片刻,這麼晚過來有何事?這麼快就將葉紅梅安置好了嗎?
「就在一盞茶之前的功夫。」綠藻立刻回答。
「他來有什麼事?你開門了?」寒裳將臉上的黑布扯開,吹熄了燈火,在黑暗中,一雙冷冽的眸光默默地注視在綠藻的臉上。
「他隔著門叫小姐的名字,我沒敢開門,只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應了一聲問他有什麼事,他便說沒事,然後就走了。」綠藻說著,緊握在一起的雙手透露著微微的緊張。
「就這麼簡單?」寒裳的眉頭蹙起來聲音猛地一沉。
綠藻點頭如搗蒜,忙疊聲應著:「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寒裳看她的神色不像是說謊,這才微微放下心來,瞥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你怕些什麼,連面都沒跟他照。」
「我……我第一次裝您,到現在還有些怕呢……」綠藻嚅嚅地說著,略有些遲疑地又說,「那個藍少幫主似乎跟葉公子一起來的,聽說他很厲害,不會發現什麼吧?」這才是她真正擔心的地方,正因如此才懷著惴惴之心覺也不敢再睡,索性起來坐等著寒裳。
「應該不會。」寒裳低頭沉思,輕聲說著。縱使藍御風心思再如何深沉,這樣的夜晚隔著門只聽個聲音,應該還不至於起疑。
想到這裡,寒裳的心頭微微放鬆了一些。一抬眼,她看見綠藻略帶緊張的神情,對自己的偽裝絲毫沒有信心的樣子。不禁輕哼一聲道:「只這麼點小事便嚇得你如此,若是他日我幾天不在,你又要如何?」
綠藻聽了果然擔憂起來,她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著寒裳,問:「小姐要離開嗎?」
寒裳點頭,「明天傍晚我就要出發去浙水鎮,當夜能不能回還不能確定,我不在的期間,你要完成好你的任務!」
「可是……可是……」綠藻有些惴惴,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雖然當初在心中信誓旦旦想要取代這個女人,但真事到臨頭卻沒了膽氣。
寒裳在心中冷笑一聲,她又何嘗不知綠藻心中在擔憂什麼。當小姐還在,丫鬟卻不見了,別人問起自己要怎麼說?不過那樣的擔憂確實不無道理,看來,是需要讓綠藻離開幾天了,這樣才能更好地讓她完成代替自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