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守軍毫無鬥志,除了能夠四散逃逸的,少數頑抗的被殺,餘眾皆降。莊少游帶人殺到城主府前,整個城主府已經一片火海。
好不容易派人將大火撲滅,府內一片狼藉,許多被燒焦的屍體散發著陣陣惡臭,有降兵進去辨認了一番,發現了袁紹的寶劍,再看身量,與袁紹無異。
莊少游在袁紹屍體前憑弔了一會兒,當年迫切地想要殺死袁紹,但現在人死了,心裡卻一點快意都不曾有。
「把他好好葬了吧!依三公例!」
一名斥候飛馬來報:「啟稟將軍,走脫了兩股人馬,一股向東,一股向北,太史將軍已經派人前去追擊!另外,袁氏族人抓到不少,樂將軍和鮑將軍不敢妄斷,特來請將軍定奪!」
莊少游沉思片刻說道:「傳令陳群來鄴城,主持審訊袁氏族人一事!一切依律法行事!」
漢建安三年,公元一九七年,五月初十,冀州豪強袁紹城破**,年四十九歲。
隨後,莊少游大軍分往冀州各郡縣,所到之處望風披靡。
五月十五,冀州境內皆定,只剩下盤踞在清河郡的張郃未有動靜。莊少游命情報司冀州處送來張郃案底,發現沒有太大劣跡,頓時鬆了一口氣。
五月十六,一隊五百人的士兵護送著十餘名老弱婦孺抵達清河郡。
城頭守軍十分緊張,一名什長上前問道:「來者何人?」
一名年約三旬的文士騎在一匹矮小的如果毛驢一般的果下馬上,上前答道:「在下孫乾,奉我家主公之命護送張將軍一家老小至此,煩請上稟!」
那什長又問道:「你家主公是誰?你所說的張將軍又是哪位?」
孫乾呵呵一笑:「我家主公正是莊少游大將軍,我身後這十幾人是你們張郃張將軍的家人。」
那什長一聽,頓時嚇了一跳,琢磨著這事兒根本不是自己能管的,趕緊逐級上報。
很快,張郃一身戎裝的來到城頭,臉上寫滿了憔悴和剛毅,強行提振心神,看了城下一眼,頓時心頭一顫。
孫乾朗聲說道:「張將軍難道不打算請我進城喝杯茶麼?」
張郃收斂心神,趕緊說道:「開城門!」說完又親自下城去迎接。()
張郃看到自己一家老小好玩無損,頓時鬆了一口氣,但旋即又惆悵起來,主公已死,冀州崩潰,如今該如何是好?就這麼降了?忠臣又不事二主!繼續頑抗,看不到任何希望,讓手上這兩萬弟兄白白送死也多有不妥,忠義難兩全哪!唉!
孫乾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張郃,似乎猜到他心裡的糾結,輕抿了一口茶水說道:「張將軍,我家主公素來仰慕將軍威名,但又不忍使將軍為難,所以特命屬下把將軍的家小送來,將軍去留可自行決定。」
張郃一聽,心裡暗暗叫苦,若是莊少游將其家人都砍了,或者拿來做人質要挾,那張郃說不得就得破釜沉舟一把。但現在莊少遊玩了這麼一手漂亮的手段,卻是將張郃推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降與不降都會惹人口舌。
孫乾見到張郃久久無法開口,於是接著說道:「在下倒是有一個辦法。」
張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趕緊問道:「先生有何高見?」但旋即又訕訕然,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孫乾眼含深意地看了張郃一眼,說道:「張將軍,我家將軍素來講究民主,此事不止關乎將軍一人安危,還有下面兩萬將士的生死,不如就讓將士們自行決定去留,如何?願意降的,我家將軍無任歡迎;不願降的,可自行離去,我家將軍保證決不阻攔!若是還想再戰的,也沒問題,我家將軍可以與之公平一戰!如何?」
就在這時,廳外衝擊那裡一個壯漢,那人渾身纏著繃帶,不斷有血水滲出來,樣子十分猙獰。
「你是莊少游的人?」
張郃見狀嚇了一跳,擔心來人對孫乾不利,於是趕緊起身說道:「文丑,你做什麼?」
孫乾卻是毫無懼色地起身說道:「在下孫乾,為莊將軍帳下一小卒!」
文丑冷哼一聲:「你回去跟莊少遊說,只要他能取來呂布那小人的項上人頭,我文丑和手下三千人馬的命就是他莊少游的,要殺要剮,決不皺一下眉頭!」
孫乾一聽,頓時有些納悶兒,仔細詢問一番,才知道了當日的事情,原來是呂布欲殺袁紹以為投名狀,但被顏良文丑阻止,故爾未遂,顏良因此身死,這顏良是文醜的結拜兄弟,情同手足,於公於私,文丑都要找呂布報仇,其對呂布的恨意更要超過莊少游。
五月十六,冀州十三郡國上百城池全部張貼了通緝令。
鄴城城破當日,同往太行山的三條通道全部被莊少游重兵封鎖,根本沒有漏網的可能,而根據手下報告,當日鄴城走脫了數股人馬,都是向東或者向北,沒有往西和往南的。太史慈隨後也派遣了鐵騎前往追繳,確認沒有大股敵軍逃散。
呂布和張燕二人應該還在冀州境內!
冀州常山郡。
呂布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滿身的傷痕,艱難地走在鄉間小路上,驀然回首,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晚風吹來,帶著幾分蕭索。
「真的是窮途末路了麼?」
呂布自言自語著,看著天邊落日的餘暉,不禁悲從心生。
「哈哈哈哈哈~~~~~」
呂布彷彿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仰面倒在地上,過往的一朝朝一幕幕不斷地閃現。
二十多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拜名師,習得一身的武藝,投入并州軍,草原征戰十餘載,一步步,從小兵做起,到什長,到百夫長,立得奇功,得到丁原的賞識,被收為義子。
然後跟著丁原入洛陽,見識了都城的繁華與複雜,爾虞我詐間,成為人上人,將別人都踩在腳下,不再仰任何人鼻息,到頭來,一切都成空!
丁原、董卓、王允、張楊、袁紹,貂蟬!莊少游!!
「休息一下,就一下,一下就好!」
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從來沒有這麼香甜,也從來沒有這麼放鬆過。
兩名打獵的鄉民經過此地,看到倒在地上的一人一馬,好奇地湊上前來。
年青的獵人好奇地走過來,俯下身,看到呂布一身破爛的甲冑,血跡斑斑的身軀,還有口吐白沫沒了氣息的戰馬,忍不住說道:「四叔,這裡有個軍爺!」
年長的獵人趕緊呵斥道:「虎子,別多事!聽說南邊正在打仗,不知什麼情況,趕緊走!」
年青的獵人有些不死心,開始在呂布身上翻騰,從呂布懷裡掏了半天,卻是什麼也沒得到,有些不滿地罵道:「窮鬼!一個子兒都沒有!咦?這柄武器似乎不錯,應該能值點錢!」
說著,虎子走過去,想要將呂布的方天畫戟拿起來,但竟然沒有提得動,被扯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日他娘的!這麼沉!」
年長的獵人也湊過來,見到虎子雙手正吃力地提著方天畫戟,忍不住讚道:「少說也有七八十斤!這人應該是個大將!一般人使不得這種武器!咦?這人咋這麼眼熟捏?似乎在哪兒見過!」
年輕的獵人忍不住嘲笑道:「四叔,不會是你當年的長官吧!」
四叔一聽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十年前這四叔也當過兵,剿過黃巾,當時做了個什長,後來負了傷,再加上年歲大了,所以就回鄉重操舊業,當年的事兒是四叔的一塊心病。
「這人!這人是縣城城門畫上的通緝犯!」
虎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仔細打量一番,忍不住說道:「還真是勒!發財了!發財了!快!割了他的腦袋去領賞!哈哈哈,發財了!」
四叔當過多年的兵,經驗豐富,一聽,趕緊湊上前去,在呂布的鼻子上摸摸,沒氣兒了,又在呂布胸口聽了聽,大驚道:「還有點氣兒!狗日的,受這麼重的傷,一般人早死好幾回了!」
虎子一聽,竟然還是活的,頓時膽怯了,若是這人突然醒過來,一槍就能戳死自己!
「四叔,現在咋辦?要不要……」
虎子一邊說著一邊右手比劃了一下,四叔當然明白,懸賞上死活一樣賞!死得肯定比活的安全。
四叔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先綁起來再說!綁結實點!」
第二天,莊少游在鄴城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呂布,兩名鄴城名醫手忙腳亂地給他看病。
鄴城,莊少游與眾將商議如何處置呂布的事情。
孫乾力主殺死呂布,用呂布的首級勸降清河的張郃和文丑歸降。
但田豐卻是反對,因為呂布一死,上黨必然大亂,上黨深處太行山腹地,易守難攻,若是殺了呂布,上黨必將誓死抵抗,不如招降。而清河的張郃和文丑,能招降最好,不能招降,圍上數月,必然糧盡潰敗。
而陳群則是主張依法處理。這根殺了呂布沒什麼區別,這些年呂布在司隸犯得事兒太多了,當年洛陽糧荒,呂布帶頭縱兵劫掠,司隸數十萬百姓為之塗炭,簡直是死有餘辜!
商議半天沒有什麼結果,最後還得莊少游親自拍板:
「對於人主來說,呂布殺丁原,叛董卓,殺張楊,又謀害袁紹,自然是不忠不義的奸賊!而對於追求獨立的呂布來說,並不算大過!但呂布在司隸縱兵劫掠,司隸百姓為之塗炭,在長安和上黨亦有劣跡。故爾,依律審判,明正典刑!」
五月二十三日,經陳群親自審理,判定呂布罪孽深重,罪大惡極,依律斬首示眾!
一代梟雄就此梟首。
消息傳來天下震驚,因為中原地區的諸侯被莊少游滅掉的不在少數,但其中陶謙病死,袁術**,袁紹自盡,劉備陣亡於陣前,死法多還算體面,但身為一方諸侯的呂布卻是被莊少游當眾處死,天下諸侯惶恐不已。
呂布一死,清河的張郃與文丑當即歸降。
呂布舊部中宋憲、侯成隨呂布出征,戰死沙場。留守的上黨的高順聽聞呂布被殺,當即宣佈為呂布報仇,舉上黨之兵八千,殺向鄴城,太史慈鐵騎以犁庭掃穴之勢掃滅之,高順被俘,誓死不降,絕食自盡於獄中。
張遼,不知所蹤。
河北平定,冀、並、幽、兗、豫、青、徐七州盡歸莊少游所有,麾下百姓兩千萬,帶甲四十萬!天下局勢趨於明朗。
親眼目睹了幾位亂世梟雄的落幕,三十一歲的莊少游心情沉重,帶領親屬返回遼南修身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