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少游與田豐、樂進、喬瑁商議了諸多事宜之後,便各自散去。
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莊少游就從睡夢中醒來,看看身邊依舊酣睡不醒的張寧,忍不住在她嬌嫩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嘀咕了一句:
「睡得跟豬一樣!」
張寧在睡夢中皺眉,小手輕輕地拍掉莊少游的大手,然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酣睡。
莊少游起身穿衣打開房門,看到外面的雨勢已經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莊少游頓時鬆了口氣,深深了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頓覺渾身精神百倍,彷彿有使不完的勁兒一般,絲毫沒有因為連夜大戰而感到疲憊。
撐著油紙傘到旁邊的避雨亭中練起太極劍、打五禽戲。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大亮,莊少游拭去額頭的汗珠,回房而去。
進到屋內,看到榻上的張寧依舊沉浸在夢鄉裡,莊少游搖頭笑笑,洗了把臉,換了身衣裳,然後朝議事廳走去。
廳內只有田豐一人,通過田豐之口,才得知樂進正在忙活撫恤和獎賞軍功的事宜,而黃忠、孫觀、管亥三人依舊和自己的部隊在一起,孫乾則是協助太守喬瑁,一大早就召集人手去執行莊少游安排的諸多事宜去了。
「有太史慈的消息了麼?」
田豐搖頭道:「回將軍,還沒有!因為昨夜雨勢太大,情報司消息傳遞受阻,估計今日晌午就會有消息傳來。」
莊少游微微頷首,神色中滿是擔憂。
田豐接著說道:「將軍,昨日一場暴雨下了四個多時辰!今晨雨勢雖然小了些,但依舊沒有放晴的跡象!這絕對是非同尋常!據水師報告,黃河水位至少上漲了一丈!城北碼頭已經被大水淹沒,河水淹到城根!而且還在繼續上漲,按這個速度,再有半日時間,城中就會進水!水師已經派船去上游查探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莊少游微微一笑:「天作孽猶可恕!老天爺要下雨,我們也沒辦法!盡人事,聽天命!不過呢,袁紹那狗娘養的應該比本將軍更著急把!」
田豐呵呵一笑:「那是,據斥候回報,城外的聯軍動靜不小,昨夜一場暴雨,聯軍許多軍營被淹,現在正忙活尋找高處重新紮營呢!另外,各路諸侯齊聚城西,估計在商議何去何從吧!」
莊少游一聽,雙眼放射出凌厲的目光,當即拍案說道:「來人!傳我軍令!命令水師第一大隊加強河道巡邏,盯緊了聯軍動向,絕對不能放一個聯軍過河!傳令第二大隊分一半的戰船到濮陽城來!本將軍這次絕對不會讓袁本初活著返回河北!」
「是!將軍!」
一提到袁紹,莊少游就止不住怒火中燒,渾身的煞氣不自覺地釋放了出來,一旁的田豐雖然早有準備但依舊被嚇了一跳,脊背瞬間濕透。
之後,莊少游去軍營巡視了一圈,慰問了昨日浴血奮戰的將士們。
莊少游心中無限感慨,一將功成萬骨枯,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路可走麼?
沒有功夫太多傷感,莊少游又振作精神去視察了城中的民生。濮陽城地勢低窪,昨夜四個時辰的暴雨過後,單是城中的積水就已經深達兩尺有餘!上千間民宅被暴雨壓塌,還有數萬百姓的宅子進水。
好在太守喬瑁盡心盡力,處理得當,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處理中,百姓情緒很穩定。但莊少游的到來卻是引起了無數的轟動,這就是全程百姓效忠的將軍大人麼?跟傳說中的一樣年青、一樣英俊!
還有許多熱情異常的大媽自來熟地上來要給莊少遊說親……
實在是招架不住群眾的熱情的莊少游節節敗退,一路退守城主府,總算是清靜下來,此時晌午已過。
議政廳內,莊少游終於收到了情報司的傳來的各路消息。莊少游急切地先查看關於太史慈的消息。
八月初六夜,也就是昨夜。
太史慈率部突圍後,經過一天的急行軍,狂奔二百里,壽張城中的袁術軍根本沒有想過會有大軍來襲,所以戒備十分的散漫,暴雨傾城,連巡邏隊都縮回城樓裡。深夜時分冒雨拿下壽張城,只用了一個百人隊就毫不費力地拿下了城門,然後鐵騎突入。
但是壽張城位於大野澤濕地的腹地,地勢也十分低窪,連夜的暴雨,城中積水甚深,騎兵無法展開,太史慈只能下令下馬步戰。
袁術軍前日拿下壽張後在城中姦淫擄掠了一番,暴雨之夜,大部分袁術軍都躲在霸佔的城中民宅內,根本沒有集中,太史慈從俘虜口中得到消息,立刻分兵準備突襲了四座城門,而太史慈則親率一旅攻擊城主府,想要來個擒賊先擒王。
可惜天不遂人願,太史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攻進城主府後,發現袁術竟然不在其中!從袁術俘虜口中才得知,袁術昨日看中東城某富商的美妾,連續兩晚都宿在那富商家中。
待得太史慈帶兵趕到東城的時候,袁術早就警覺,在三千親兵的拚死掩護下,破城而出。
但事情至此還沒有結束。
八月初七凌晨,文聘將軍帶領五千人馬經過一天一夜的急行軍,也趕到了巨野境內,適逢暴雨,文聘只得率軍尋找地方避雨。
結果,很巧的是,袁術率殘軍殺出壽張後,人困馬乏之際,也尋找地方暫歇,然後,雙方就這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遭遇了!
袁術以為遇到了伏兵,結果嚇得倉惶逃竄,文聘先是一愣,但旋即醒悟,當即下令全速追擊!
暴雨中一場追擊戰下來,袁術的兩千親兵被殲滅過半,只帶了數百人倉惶逃竄,便再也沒了蹤影。
是役,袁術兩萬五千大軍全軍覆沒,被殺近萬,其中一多半是被城中憤怒的百姓給活活打死的,剩下的一萬五千人被俘!堪稱大捷!
看到這個消息,莊少游先了鬆了口氣,太史慈的騎兵師安然無恙,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可以平穩落地。但是旋即又猶豫起來,抬頭向田豐看去,問道:
「軍師,袁術的這些人馬可招降否?」
田豐細細權衡了一番利弊,然後搖頭道:「回將軍,恐怕很難!且不說這些士兵散漫成性,戰鬥力不高,最關鍵的是這些士兵大半是南陽人,忠誠方面堪憂!或者可以讓袁術出錢贖回去,雖說有些不妥,但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了!」
莊少游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第二份消息,竟然是青州傳來的。
八月初六,步兵第五師都統在周倉的帶領下,一日之內連下青州西部的齊國、樂安兩郡,兵鋒直指濟南國!周倉信誓旦旦地表示:雨停之後將再次率軍出擊,一定會拿下濟南國,為濮陽大戰盡一份綿力!
莊少游見狀十分錯愕,有些哭笑不得地罵道:「這個荀攸,他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是他幹的?竟然拿周倉來頂缸!周倉也是,這個笨蛋,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
此時,樂安郡郡治城主府中。
周倉正捧著一個烤豬後肘猛啃,吃得是油光滿面。荀攸則是坐在對面微笑著看著周倉的不雅的吃相,時不時地端起茶碗來小酌一口。
周倉一邊嚼著肘子,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荀先生,這回可多虧了你啊!那請功簿上為啥不寫你的名呢?要是沒有你,肯定沒那麼容易獲勝的!」
荀攸呵呵一笑:「能拿下齊國和樂安那全是因為周將軍你作戰勇猛,敢打敢拚,身先士卒,極大地鼓舞了將士們的士氣,所以才一鼓作氣地戰而勝之!荀某只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可不敢說有尺寸之功啊!將軍的眼睛是雪亮的!」
周倉使勁地琢磨了半天,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怎麼辦?
不想!
專心對付那個豬後肘。
此次作戰,完全是荀攸的唆使,周倉這吃貨被荀攸一忽悠就屁顛兒屁顛兒的動手,根本沒考慮什麼後果。但荀攸可是清楚,莊少游將他留下來的主要任務就是鎮守青州,對內安定民心,防備內部叛亂,對外提防徐州陶謙的入侵。而此次出戰完全是荀攸自作主張。
所以,荀攸想了個折衷的辦法,拿周倉去頂缸!小小的利用了周倉一下,將自己從此事中完全撇清。因為荀攸算準了莊少游不會拿周倉怎樣,而且還得嘉獎!
至於荀攸自己,對這些功名利祿倒是看得淡了許多,如今已是副總參,上頭又是荀攸很佩服的田豐田總參,所以沒什麼爭鋒的念頭。而且荀攸相信,此戰過後,莊少游肯定會論功行賞,到時候荀攸的那份兒也少不了。
因為,將軍大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田豐聽到莊少游的笑罵,也不禁笑道:「將軍,這也是好事,如今雙方已無戰意,青州方面的舉動也能很好地給聯軍施加些壓力,讓我們談判的時候有更多的籌碼!」
一聽到談判,莊少游當即面容一肅,神色凝重地問道:「軍師,若是我要聯軍送上袁紹的人頭,你說他們會答應麼?」
田豐微一錯愕,沉思片刻才不太肯定的說道:「恐怕很難!袁紹畢竟是聯軍盟主,讓聯軍交出盟主的人頭,這可是對聯軍全體諸侯的莫大侮辱,他們不會答應的!」
莊少游歎了口氣,說道:「看來還得本將軍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