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西。
莊少游騎在戰馬上,奮力揮舞著長劍,每一擊都能帶走一名聯軍士兵的性命。幸虧乾坤日月劍是道家至寶,否則若是換了一般的長劍或者馬刀早就鈍得不能再用了。
莊少游一劍刺死一名什長之後,忍不住讚歎:這《五禽戲》果然神奇!才練了大半年,小股就這麼好!換了以前,砍殺三十多人的之後肯定會開始力竭,但現在卻覺得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勁兒一般,越戰越勇!
回首四顧,發現身邊三丈之內竟然空無一人!
聯軍的士兵已經被這尊殺神給嚇得避而遠之,而沒有聯軍,莊少遊軍的士兵們自然也不必待在這裡,就連那些負責保護莊少游的親兵都覺得沒必要保護自己的將軍了!太生猛了,簡直是人擋殺人,神擋弒神!
至於戰場上主將最擔心的冷箭卻是不存在,且不說聯軍中弓弩手本就稀少,而且僅有的那些弓弩手早就被四個弩車營給壓制得找不到北!就算有個別倖存下來,也都早就射光了箭囊的儲備,隨便撿把武器也上來肉搏了!
現在兩軍都殺紅了眼,除了肉搏,還是肉搏!就連三個弩車營在失去戰術壓製作用後也被田豐派上前去加入戰陣!只剩下火弩營依舊在不斷地打擊聯軍後翼。而戰陣中的弩機手們早就放光了身上的箭矢,也拔出腰刀上前砍人!
城西戰場,袁紹共投入了將近五萬的人馬,而莊少遊方面也超過兩萬人。先前兩軍使用的都是添油戰術,這許久的廝殺下來,雙方戰死的士兵已經超過兩萬!
冀州牧韓馥站在指揮車上,看著慘烈無比的戰場,心中肉痛萬分。去歲袁紹偷襲濮陽的時候,就折損了韓馥上萬人馬,這一仗下來,損失怕是要比上次還要大!鄴城精銳喪失殆盡!軍師沮授投靠了袁紹,大將潘鳳被呂布戳死,張郃還在戰場上,看樣子八成會被袁紹給籠絡了去!鄴城堪憂啊!
袁紹也是臉色陰沉,河東衛家家主衛顯卻是神色如常,似乎對麾下一萬人馬的死活全不在乎。
沮授舔舔乾澀的嘴唇,忍不住上前諫言道:「盟主,這麼下去可是兩敗俱傷之局啊!」
袁紹冷哼一聲:「兩敗俱傷又如何?這支人馬就是莊少游的主力,只要滅了這兩萬人,濮陽唾手可得!打蛇不死後患無窮!本盟主這一次一定要讓莊少游永世無法翻身!」
看著袁紹森然的模樣,沮授識趣地閉上了嘴,而郭圖則是出奇的沒有出言挖苦。郭圖雖然是一個小人,但也是一個聰明的小人,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跟著添亂。
戰局上莊少遊軍略佔下風,所以即使有心撤退也根本做不到,只能跟聯軍繼續火拚下去,而袁紹則是鐵了心要不惜一切代價消滅莊少遊軍主力。
田豐睜開緊閉的雙眼完成了一次長考,然後當機立斷地下令:「來人!派人將弩車運回城內!火弩營停止射擊,後撤至城下待命!」
火弩營的都尉雖然有些不解,但看看已經所剩無幾的箭矢,也是不再猶豫,立刻下令後撤。
田豐的這一指令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目前兩軍已經拼盡全力,就看誰最先扛不住!將弩車撤回城內是為長遠考慮,這一仗,己方佔劣勢,很有可能戰敗,若是到了那個時候,這四百台弩車肯定顧不上,一旦被袁紹得了去,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而火弩營後撤則是為了待會兒的撤退做準備,有火弩營在能夠稍稍壓制一下聯軍的追兵。
下完命令,田豐騎馬顫顫悠悠地往城內奔去。
剛進入城內,田豐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城東趕去,根據斥候報告,城東聯軍攻勢最猛,情況最是危急,萬一東門被破,那可是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田豐決定,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濮陽,就算城西戰敗,也就是折損些人馬,只要城池在,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一刻鐘後,當田豐揉著生疼的兩腿抵達城東的時候,瞬間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只見城門洞內密密麻麻填滿了巨物,有的頂住了城門,有的則是純粹起阻攔作用,而正在忙碌這一切的都是城中的百姓,只能隱約見到幾個穿著甲冑的步兵,數量最多一個什!
通往城樓的四座石梯上,擠滿赤膊上陣的壯丁,一塊塊的石頭從下方接力傳遞,源源不斷地送上城頭!
而城牆附近的地面上用來鋪路的巨石早就被重新挖了出來,然後被幾個力大的壯漢用巨錘敲碎,再送上城頭!
田豐看到城牆附近一片黑白相間的空地,上面灑滿了零碎的雜物。田豐十分納悶兒,印象裡這些地方應該有宅子的,但現在宅子哪兒去了?
環顧四周,田豐終於找到了答案,只見數千百姓在那裡拚命地砸著院牆,偶爾有幾名婦人和老人有些不忍心得哭哭啼啼,估計是正在被拆的就是自己的宅子,卻是被旁邊的街坊鄰居給勸住。
各種宅子拆下來的石頭、木頭被壯丁們裝上小車,飛快地推到城牆的石梯跟前,然後就被送上去。
一向聰明多智的田豐也是有些發傻,一時間竟是忘了自己此來的目的。
良久,田豐才揉揉有些溫潤的眼角,忍不住歎道:「得道者多助,古人誠不欺我!民心向背,興亡更迭!」
感歎完畢,田豐便不再言語,調轉馬頭,朝城西而去,這一仗,已經勝了!
城頭上,李成指揮著弩車專門消滅各種對城牆有威脅的攻城器械,聯軍的十幾台井欄和沖車很快就被報銷掉,根本無法靠近到城牆百步以內。
淳於瓊看著一架架倒下去的井欄,恨得牙根癢癢,只能拚命地督促手下抓緊時間多多架設雲梯,然後攀著雲梯登城。
那些民壯們根本無需指揮,只要執行一個命令,那就是從身後的筐裡搬石頭、木頭,走到牆根,然後朝人多的地方扔下去。起初眾人還好奇地欣賞一下自己的成果,但後來卻是不再理會,頭也不回地繼續回去搬石頭。
雲梯上不斷地有人墜落下去,發出一聲聲的慘叫。三丈六尺高的城牆漸漸變得矮了起來,因為城牆下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有屍體,有石頭,有木頭,混雜在一起,一片血肉模糊。石縫中濃稠的鮮血汩汩地向外流淌。
隨著時間的推移,登上城頭的聯軍士兵越來越多,戰況漸漸變得不利起來。
李成見狀焦急萬分,眼珠子一轉,大喝一聲:「有火油沒有?」
隨著這一聲咆哮,李成的問話被石梯上的壯丁傳遞到城下,下方的百姓紛紛動了起來,一個個跑回家去,將家中儲備的火油拿了出來,就連油燈裡的油也被倒得一滴不剩!在喬瑁的親自運作下,城中的富商肉痛地打開倉庫,將儲備的燈油都獻了出來。
喬瑁忍不住挖苦他們:「看你們那德性,你們現在只是付出點火油而已,若是城破了,你們連命都沒了!」
那些富商們頓時醒悟過來,戰況慘烈如此,雙方損失都十分巨大。若是城被破,按照慣例肯定會被屠城!那些富商們頓時嚇得一哆嗦,一咬牙,將家中的家丁們也都派了出來,東拼西湊之下,竟然湊出一支三千多人的生力軍!
喬瑁大喜過望,愛不釋手地在一名壯實的家丁身上撫摸了一把,那家丁縮回去說道:「大人,小的不好這一口!小的寧願去城上拚命!」
喬瑁惱羞成怒,但總算是勉強按耐住,趕緊將這支生力軍派到東城支援。
一刻鐘後,城頭上已經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負責指揮的淳於瓊見狀大喜過望,趕緊召集後隊加速登城支援!
就在這時,三千家丁們來到城下,開始迅速登城,城頭守軍士氣大振,奮勇殺敵,將登上城來的聯軍士兵給生生地攆下城去,戰況再次趨於穩定。
這時,一桶桶的火油被送了上來,李成見狀大喜過望,咆哮著下令道:「趕緊的,將火油澆到雲梯上,快!撒勻點!」
城上城下,方圓百丈都是聞到一陣刺鼻的味道,淳於瓊見狀大驚失色,下令道:「趕緊撤!撤回來!」
李成使勁欣賞了一下城下慌亂的聯軍,嘿嘿一笑:「點火!」
「刺啦~刺啦!」
城西瞬間燃起一片熊熊大火,雲梯上、雲梯下都被點著了,緊接著就是無數的慘叫之聲響徹雲霄!無數被燒著的聯軍士兵倒在地上,拚命地打滾兒、掙扎,卻是無濟於事,然後漸漸的沒了聲息。
風助火勢,一股股濃煙升騰起來,夾雜著灼燒屍體的焦臭味兒,刺激得城上的守軍心神恍惚,濮陽城東完全被煙霧籠罩。先前還很得意的李成大驚失色,但勉強收攝心神,大喊道:
「全體都有了!爺們兒們,將你們的衣服脫下來,將你們的傢伙都掏出來,給老子尿尿!然後用衣服摀住鼻子!」
李成四周的親兵們毫不猶豫地開始執行命令,這一現象很快就蔓延下來,大家都脫了,咱還有啥不好意思的?
於是乎,濮陽城東上演了一幕奇異的景象,上萬名壯漢開始當眾脫衣服、脫褲子、掏傢伙,然後集體開尿!
城下正緊張地注視著城頭的百姓們頓時一片喧嘩,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些婦女們則是羞得趕緊扭過頭去,還不忘將好奇的孩子的雙眼給摀住。但心裡卻是暗暗回憶方纔的一幕,誰的大,誰的小,比自家男人的如何……
又是一陣大風吹來,李成被風捲來的騷味兒給嗆得淚流滿面,使勁咳嗽了幾下然後喊道:「民壯下城去!不要亂,不要擠!」
片刻之後,城頭的數千民壯和家丁逃也似的飛快地下城而去,李成接著喊道:「三旅一營隨我進城樓,其餘人也下城!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