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東,孫觀最先接到田豐的傳訊,當即大驚失色,不敢有絲毫的猶豫,立刻下令:
「一、二、三旅隨我往城西支援將軍大人!四旅和弩車營留下壓陣,然後撤回城中堅守!」
那位手黑的旅帥本來興奮異常地趕來準備參加大戰,但誰承想竟然是在這裡玩打靶,所以很是洩氣。但聽到孫觀的軍令,頓時又興奮的叫起來,第一個響應孫觀軍令,催促手下趕緊動身,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孫觀見狀不禁苦笑,但心中卻是十分擔憂,直接翻身上馬,帶著數十倖存的親衛騎兵朝著城西趕去。
城東的管亥接到軍令稍微晚一些,而且東路聯軍依舊與之膠著,左右為難之下,還是下令一半壓陣,徐徐後撤,一半人馬全速撤離。
淳於瓊因為太史慈的騎兵成功突圍,所以正暴跳如雷,但是轉念一想,眼下只要將管亥部消滅或者重創,或許還能將功補過。下定決心之後,淳於瓊開始四處調兵遣將,準備圍攻管亥所部。
聯軍東路大營內,鮑信隨口編了個理由打發走淳於瓊的傳令兵,然後不屑地說道:「大家都是副帥,憑什麼聽你指揮?」
於禁歎了口氣說道:「主公,這樣可就將淳於瓊得罪得死死的了!」
鮑信卻是搖頭道:「這一仗怕是要輸了,我寧可得罪袁紹,也不想得罪莊少游!」
陳宮呵呵一笑:「若是我們殺上去,固然能夠重創對面的這支人馬,但以後與莊少游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既如此,索性再賣個面子給莊少游如何?」
鮑信當即心領神會,但仍有些遲疑:「軍師,這不妥吧?這樣的後果可是很嚴重啊!」
陳宮搖頭道:「主公,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一仗,若是袁紹勝了,那兗州就是袁紹的地盤,若是莊少游勝了,兗州就是莊少游的地盤!不是黑就是白,沒有折中的辦法!」
鮑信猶豫再三,一咬牙說道:「來人!傳令前鋒部隊撤回大營,於禁,你親自去一趟,想辦法讓他們的人知道這是本帥的意思!」
於禁也不是笨人,自然是心領神會,當即無奈地點頭出營而去。
半刻鐘後,方纔還與管亥部死磕的人馬竟然開始徐徐後撤,管亥心中十分不解,但卻是大喜過望:「這個鮑信還真是個好人!也好!全軍全速撤退!」
不多時,淳於瓊帶著人馬心急火燎地趕到戰場,卻發現原先激烈的戰場已經連個人影都沒有!只留下一地的屍體,再看看大營內的狀況,當即火冒三丈,氣沖沖地帶人衝進大營,朝著劉岱的大帳走去。
「你們這群混蛋!都幹了些什麼?!」
帳內劉岱坐在上首,下方是鮑信和青兗州的各路豪強,眾人看著憤怒咆哮的淳於瓊,神色各異。
劉岱輕咳幾聲,說道:「莊少游的騎兵已經突圍了,咱們也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吧!將士們浴血奮戰的半天,已經疲憊不堪,所以本帥下令讓他們撤回來休整一下,稍後再戰!」
淳於瓊怒吼一聲:「胡鬧!豎子不足與謀!」
身為主帥卻是被副帥當面駁斥,劉岱臉上實在是掛不住,當即拉下臉來冷聲說道:「淳於副帥,本帥才是東路軍的主帥,看在盟主的面上本帥就不與你計較!」
淳於瓊頓時為之一滯,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斥候匆忙的進入帳內,單膝跪地行禮道:「啟稟大帥,盟主傳令,全軍攻城,不得有誤!」
帳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淳於瓊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劉岱。
劉岱心中十分糾結,有些下不來台,過了半晌,才開口說道:「既然盟主有新指示,那我等自然要效死命!來人!傳我軍令,全軍整軍攻城!」
南路聯軍,孔胄躺在大帳內歇息,凌晨一戰可是心驚膽戰,將孔胄給嚇得不輕,特別是孫觀那一記飛到,將孔胄的帽子連帶文士髮髻都給削了下來,現在的孔胄腦門兒中珵亮,甚是滑稽!
就在這時,一個斥候前來送信:「盟主有令,全軍攻城!」
孔胄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攻城攻城!大營都差點沒守住,還敢去攻城?作死麼?!不過既然是盟主親自下得嚴令,孔胄也不敢公然違抗。左右為難之下,招來親信將領商議。
那親信將領聽到攻城的命令,頓時苦笑不已,將先前那一仗的戰報簡單說了一下,孔胄就吐血三升又昏了過去。
聯軍南路大營內共有三萬人馬,其中兩萬是孔胄的部下,五千是袁術放在這裡的擺設,剩下的從豫州趕來的各路豪強。
先前一戰,孫觀的第三師衝進大營內一頓砍殺之後,聯軍陣亡士兵一萬餘,輕重傷六千,還有可戰之兵一萬四千!剛才混戰的時候,袁術的那五千人馬自己找了個角落貓在那裡,根本沒有參加混戰,再刨去豫州豪強的兵馬,孔胄的嫡系部隊能戰的士兵只剩下不到八千!
而孫觀的第三師也折損了兩千人馬,其餘將士或多或少都帶點傷。
親信將領將孔胄好不容易喚醒過來,孔胄醒來之後又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忍不住嚎哭起來。豫州的大小豪強得知盟主的攻城的軍令,於是都聚集到孔胄的大帳內,結果正好看到主帥在榻上痛哭流涕,一個個也是神情悲愴。
親信好不容易將孔胄給哄好,孔胄勉強振作心神,起身對下方的眾人說道:「諸位,你們看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那些大小豪強皆是痛斥莊少遊軍的殘暴不仁,罵了一陣之後覺得毫無意義,繼而又將矛頭轉向袁術留守的人馬。
孔胄對袁術軍的不作為也是咬牙切齒,但心裡對袁術又十分害怕,猶豫再三,才責令袁術軍為先鋒,去攻城!
袁術軍留守將領充分繼承了袁術一貫的囂張跋扈慣,除了袁術之外,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包括袁紹。現在孔胄竟然命令他們為先鋒去攻城?門兒都沒有!反而開始指責孔胄的無能。
孔胄越聽越惱火,越聽越憤怒,想起己方損失的那萬餘人馬,心中積累的憤怒頓時爆發了出來!下令親兵進來將袁術的將領直接拖出去砍了。
帳外響起一聲憤怒的咒罵聲,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帳內則是一片寂靜。
足足過了半刻鐘,孔胄的親信將領才提醒道:「大人,現在該如何是好?」
孔胄也是破罐子破摔,以少游的果斷,說道:「來人!傳我軍令!全軍整軍出戰!袁術部人馬為先鋒,出營擊潰莊少游餘部!本帥親自率隊督戰,膽敢後退者,殺無赦!」
帳內眾人皆是心驚膽戰,一向優柔寡斷的刺史大人竟然也會如此的果決霸氣!當即不敢再猶豫,乖乖下去整軍去了。
「等一下!今天的事,若是傳出去,大家一起完蛋!」
豫州的豪強們一聽,皆是渾身一顫,但轉念一想,以袁術那睚眥必報性子,若是知道了實情,帳內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點點頭,表示會保密。
眾人退去之後,孔胄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失去渾身的力氣一般,再次癱倒在榻上。喘息片刻後,又重新振作起來,同時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將這袁術的這五千人全部壓去送死,徹底絕了這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