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夜,子時已過,高句麗水師出現在長生群島西北三十里的海域。
高句麗新國王高男熙站在船上,意氣風發,三年前的那此恥辱令高男熙顏面無存,今天終於有機會一雪前恥了!
「大哥!你就放心的去吧!高句麗的騰飛就交給我了!就先拿這個不知好歹的莊少游祭旗!然後再去找公孫度清算舊賬!此二人一去,遼東唾手可得!遼東到手,漢四郡也是囊中之物,高句麗的強大將由我高男熙一手促成,哈哈哈哈哈!」
高男熙越想越開心,自信心瞬間爆棚,似乎莊少游和公孫度就是砧板上肉一般,想怎麼剁就怎麼剁!忽然,高男熙回過頭去,喝問道:
「施愛卿,時至今日你還在為那個死鬼惋惜麼?」
高男熙質問的那人正是高句麗的漢臣施展,原先屬於高男熙一派,後來高男熙越來越偏激,而國王高男武英明睿智,手段過人,使得施展最後離心,投向了高男武的懷抱,而這兩年高男武做得一直都很好,對遼東不聞不問,就連樂浪郡被百濟佔了都一聲不吭,一心一意發展水師,準備兼併扶余,而且即將達成!
可以想像,一旦高句麗兼併了扶余,再掃清東北亞地區的小勢力,養精蓄銳數年,定能一鳴驚人!雄踞東北亞、拿下半島、三韓、漢四郡。反觀大漢天下,朝廷日漸式微,對周邊四夷的震懾力也越來越弱,而今年,大漢中原之地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大動亂。
可以預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大漢天下將陷入四分五裂的混戰局面。而這一局面恰好是高句麗崛起的良機!
只不過高句麗崛起的道路上還有兩座大山,公孫度和莊少游!要想撼動這兩人,以高句麗目前的國力還不夠!而高男熙不顧一切的發起對遼東的戰爭,很大程度上是在抱私怨!單論胸懷氣度就與先王高男武差遠了!
而高男熙這個蠢貨竟然還不惜與丞相乙巴素決裂,也要發動此次戰爭。乙巴素當初支持高男熙登基是因為高男熙勢力最大,為了避免高句麗陷入內亂所以乙巴素才會勉強同意支持高男熙,迅速壓制其他王族,穩定國內局勢。
這就是施展的看法。
聽到高男熙的問詢,施展長歎一聲:「天時、地利、人和全不在我,如何能勝?」
高男熙一聽頓時勃然大怒,咆哮道:「放屁!我有數萬大軍,兵精將廣,雖然比不上大漢,但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可以匹敵的!遼南的情況早就一清二楚,二十多萬人口,軍隊只有不到一萬!他水師固然強大,但我高句麗也不弱!何況現在遼南空虛異常,那五千騎兵也不在這裡,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再說說地利,他遼南又個屁的地利,縣城窮的連城牆都修不起,只要我高句麗大軍一到,立刻叫他灰飛煙滅!本王英明神武,高句麗上下萬眾一心,合力伐遼東,報先祖被迫遷都之恥辱,如何就沒有人和了?啊?」
施展一聽,只是搖頭沉默不語。
高男熙更加的憤怒,剛想要再罵,但似乎又想到些什麼,突然嘿嘿一笑:「施愛卿,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睜大眼睛仔細瞧瞧吧!待到本王旗開得勝之時再看你還有何話說!」
施展歎了口氣說道:「那臣就恭祝大王旗開得勝!」
「哼!算你識相!」
就在這時,一艘小船抵近高男熙的坐艦,攀著繩索迅速登船來報:「啟稟大王,遼南水師主力距離我軍還有十五里!戰船數量大約三十四艘,不過其中十二艘戰船是五桅戰船!」
高男熙冷哼一聲,遼南有五桅戰船的事高句麗早就知曉,十二艘而已!就是一艘頂兩艘,還是比不過高句麗水師的強大!而且高句麗水師與扶余三次大戰,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顯然不是遼南所能比擬的!
高男熙聽到戰報後頓時自信滿滿,當即下令道:「傳我的命令,按計劃點燃小船用火攻,打亂敵軍陣型,主力船隊布雁行陣,向敵發起進攻!務必一舉擊潰之!讓大漢的知道,咱們高句麗的不是好惹的!殺!」
「是!大王!」
半個時辰後,兩軍在長生群島以西海域遭遇。
莊少游盎然立在船頭,墨水在一旁指揮調度船隊,透過一套複雜的火把傳訊,指揮著船隊排兵佈陣。而且新軍制施行後,水師有了統一的編制,不再是一盤散沙一般,只聽旗艦號令。現在墨水只要將軍令下達到各個大隊和中隊即可,不必再指揮到具體的船,方便得很,軍令傳遞效率提高了不少。
莊少游的旗艦沖在船隊的最前方,遠遠的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小船向己方開來,身旁的墨水說道:「將軍,水上夜戰,小船先行,高句麗可能是想用火攻,即使不能造成傷亡,但也能衝亂我軍陣型!」
莊少游點點頭,說道:「你來指揮好了,不必問我!」
「是!將軍!」
墨水接到莊少游授權,當即不再猶豫,開始指揮通訊兵給各中隊下達軍令。此次水戰是遼南水師成立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戰,而且也是首次遇到敵強我弱的局面,所以莊少游和墨水都非常重視,水師第一大隊全體四個中隊、第二大隊的兩個中隊加起來一共一萬兩千餘人參與此戰。
墨水的指令很快傳達下去,第一大隊四個中隊轉向右,第二大隊兩個中隊向左,一分為二,試圖將前方高句麗先鋒的小船給放過去。
很快,高男熙也收到消息,冷哼一聲,下令道:「一群膽小鬼!傳令下去,火船追擊敵船,抵近後點火!大船啟動人力槳加速,向東追擊敵軍主力!要以最快速度與敵軍接戰,只要打上了,他們再想逃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看著高句麗水師朝第一大隊主力衝來,墨水不屑地冷哼一聲,再次下令軍令。
水師第一大隊接到命令後,七艘五桅戰船當即脫離主力船隊,加速向東離去,而剩下的十二艘四桅戰船則是一邊向東行駛,一邊用船尾的投石機攻擊抵近的火船。第二大隊則是原地掉頭向東,準備與高句麗水師接戰。
見到第二大隊的動靜,高句麗水師也是分出二十艘戰船來抵住第二大隊,剩下的主力繼續加速追擊第一大隊。
墨十三站在旗艦的船頭,光著個膀子,拿著把刀,那德性跟海盜沒什麼區別。看了看對面高句麗的船隊,墨十三狠狠地吐了口口水,罵道:「奶奶的!給臉了是吧?今天就叫你見識見識爺爺的厲害!玩水戰,老子是你祖宗!這高句麗小兒不認祖宗還行?傳我的命令!床弩第一輪,弩車第二輪!給老子狠狠的打!」
「嗖嗖嗖!」
「砰砰砰!」
第二大隊率先與高句麗水師戰在一起,五桅戰船高度比四桅戰船高了一丈一,前甲板上的床弩數量有十六架,但射程增加到七百步,比四桅戰船多四架,但射程更遠,而且高度上的優勢使得床弩有壓倒性的優勢。
第二大隊的四艘五桅戰船率先發射,緊隨其後就是隨船的數十台弩車,高句麗水師的船隊瞬間有數艘戰船不同程度受損,不過一百步的距離轉瞬即至,而高句麗水師也是很快開火還擊,兩軍激烈的戰作一團!
高句麗軍來了二十艘戰船,而遼南這邊只有十艘,雖然其中四艘是五桅,但是雙方的數量差距很大,高句麗佔有絕對的數量優勢,雙方竟然戰了個旗鼓相當!
副戰場陷入膠著,再看主戰場這邊,墨水調度剩餘的十六艘四桅戰船一直後退,而那七艘五桅戰船已經往東不見了蹤影。
莊少遊軍一路後退,高男熙見狀大喜,通過實力對比,以為遼南水師是怯戰了!四十比十六,就算遼南武器犀利一些,但也絕對不是對手,何況高句麗還有其他小船輔助。高男熙揮軍直追,命令全軍人力槳全開,一定要咬住莊少遊軍不放,只要接上戰,這一場九成九就是高句麗勝了!
半個時辰後,莊少游水師主力退入長生群島深處,這裡是一處寬約三里的海峽,一大一小兩座島嶼分列南北,莊少游水師退入其中,六艘戰船一字橫排,正好將海峽給堵住,而後面的十艘戰船則是重整陣型,準備應戰。
第一大隊副隊長墨羽帶著七艘五桅戰船繞過一座大島,向著高句麗水師的後背狠狠插去,墨羽心裡憋著一股氣,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莊少游知道,他墨羽不比諸位師兄弟差!此戰過後,必須升到將級,追上與師兄弟的差距!
高男熙興奮地坐在旗艦上,指揮水師追擊莊少游,而莊少游一路敗退,一連三十里都不敢回頭一戰,高男熙頓時自信心爆棚,意氣風發地下令加速追擊!
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個海峽,莊少遊軍終於不跑了!高男熙也是發現了地形的不妥,但是機會難得,仗著數量優勢,即使損失大些也能衝進去!一咬牙,下令十艦一排,準備一舉突破封鎖。
一刻鐘後,高句麗水師進入海峽,第一隊十艘四桅戰船。
把守在海峽的戰船早就憋了一股勁兒,出征的時候被家鄉的父老寄予了無數的厚望,這第一戰一定要打得漂亮,剛才一路逃跑,高句麗追得很緊,眾人心中皆是生出不忿的情緒,但是上級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而且高句麗明顯人多勢眾,但是現在,這裡地形於我有利,豈能再逃?那就戰吧!
高句麗小兒,追得老子很爽是吧?干死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