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少游收到高句麗使團的消息不到三天,就接到公孫度的消息,請他去襄平議事。
莊少游和眾人商議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只是猜測與高句麗有關,不過安全方面肯定是沒問題的,公孫度對自己那麼好,沒必要這個時候坑自己!
最後,莊少游決定開兩艘四桅戰船去,隨行的人員包括墨水和六百水軍,以及孫乾,畢竟這是外事處成立以來第一次會見外賓。
公孫玲瓏也嚷著要跟回去看看,眾人死活不同意,但是卻沒有說理由,沒辦法,人質唄!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可不能亂說,畢竟這是未來的將軍夫人,主母大人!絕對不能得罪。
莊少游一開始沒在意,後來見到眾人的反應才醒悟過來,最後一琢磨,說道:「一起去吧,都來沓氐大半年了,也該回家去看看爹娘親人了!」
最後經過一番爭執,莊少游在華歆的支持下力排眾議,同意公孫玲瓏同行,大家見軍師都同意了,也就沒再堅持,最後愣是從騎兵營抽調一百冀州老兵並把太史慈也派去,一行七百餘人浩浩蕩蕩的開赴襄平。
六月初十,莊少游抵達襄平城北碼頭。
公孫度派手下親兵大將隆重相迎,不過卻沒有親自來,莊少游倒是不介意,人家是長輩,況且還是自己理論上的上司,若是沒有公孫度照著,那現在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反賊!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高句麗使團在此,作為上級的公孫度豈有親自迎接下級的道理?這是政治問題!
襄平城太守府裡
公孫度坐在上首,下方左手是高句麗使團一行五人,為首的是施展;右手位置是莊少游、孫乾、太史慈、墨水四人。
公孫度剛才見到女兒回來,心中甚是喜悅,還有一絲的感動,對莊少遊觀感也是再提高幾分,這小子還真是有魄力,連人質都帶回來了,真不愧是我的女婿,有氣魄!
施展心中卻是在飛速地思考著,這公孫度和莊少游的關係看起來不那麼簡單啊!
眾人坐定後,作為主人的公孫度率先開口道:「少游,這位就是高句麗使節施先生,就是他想要見你,所以才把你從沓氐召來的!」
「呵呵,施先生,山水有相逢,咱們又見面了!」莊少游起身微笑著行禮問候
施展見狀也是起身回禮道:「莊將軍,你我還真是有緣啊!」
兩人互相客套幾句,上首的公孫度開口道:「施先生,如今莊將軍已在此,先生有事還請快說吧!」
施展朝著公孫度微微行禮,然後轉身對莊少遊說道:「莊將軍,在下此來是有事相求!」
「哦?不知是何事竟然勞動施先生大駕親臨?」莊少游有些詫異地問道
「呵呵,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國國王陛下對遼東軍的戰船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夠求得圖紙一觀!」施展盡量輕描淡寫地說著
莊少游卻是眉頭緊皺,正琢磨著如何應對,若是拒絕吧,不太好,而且公孫度肯定是早就知道高句麗想買造船術,若是公孫度不想答應,那肯定就直接拒絕了,既然召自己來,那就說明他是贊成自己做這筆生意的!
莊少游腦袋裡面飛快地轉著,結果旁邊的孫乾卻是開口了:「貴使不遠千里來遼東難道就是為了求這造船之術?貴使可曾見過貓兒將上樹的本領授予老虎的?貴使可曾見過士兵將武器資敵,使敵傷己的?造船之術乃遼東乃至大漢的核心之術,豈有傳授敵國之理?」
莊少游心裡咯登一下,這個傢伙怎麼把話說得這麼死?自己這還正琢磨著敲點什麼才夠本兒呢!
公孫度微笑不止,施展卻是心中暗歎,遇到高手了!不過依然面帶微笑地說道:「先生所言差矣!高句麗乃大漢藩屬,豈可以敵國論之?此乃先生之謬一也!
人類核心之能既為模仿,古來皆是如此,譬如華夏農耕之術遠播四夷,再如那造紙之術,華夏歷經千年始有所成,然如今已傳萬里,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農耕之術、造紙之術皆世之奇技,然華夏依然能夠傳人,此仁愛博大之胸懷也,相比而言造船之術豈不渺小哉?在下誠為先生之胸懷所憂,此先生之謬二也!」
「非也!非也!貴使巧舌如簧,在下佩服!然貴使所言多斷章取義,歪曲是非!孟子曰:仁者愛人!墨家亦云:兼愛天下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四夷亦天下人也!我華夏以博大為懷,凡可助四夷之民脫離愚昧困頓、啟迪心智、勸人向善之術,華夏從不敝帚自珍,盡皆傳之!
然造船之術乃天下利器,若肆意傳播,乃助長天下之之惡,非向善之道,此取亂之道,故不可傳也!此在下不敢溝通貴使之言一也!
夫高句麗乃大漢之藩屬久矣,大漢未曾有薄待高句麗之處,然高句麗每歲犯邊,殺我大漢邊民,劫我邊民財物,遼東之地生靈塗炭,遼東南物業千里,蓋因高句麗之兵禍而荒蕪數十載!若高句麗之禽獸行徑尚不能稱之為敵,然何者才為敵?願貴使有以教我!」
孫乾慷慨激昂的駁斥施展的論述,說得施展冷汗直冒,再不復先前從容不迫之狀,施展忙收斂心神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夫天下無有不可傳之術,蓋因所得之利多寡爾!」
「荒謬!人之所以為人,仁也!仁者,德之始也!利者,惡之源也!若天下之人皆逐利而往,則天下還可稱之為天下乎?若貴國之地可併入大漢,則貴國盡可開價!大漢砸鍋賣鐵亦將買之!若貴國可有人獻貴上之首級,我大漢亦將厚賜之!若貴使可親殺父母妻兒,在下願以命抵之!若此,貴使以為如何?」
公孫度在上首沉默不語,臉上看不到絲毫表情,莊少游卻是一頭霧水,只是聽著兩人辯論的挺熱鬧,可是聽不太懂啊!到底怎麼個情況?
施展被孫乾說得是連連敗退,眼看就要敗北,不過看到莊少游之後卻是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先生高屋建瓴,在下佩服,不過這造船之術傳與不傳,似乎不是先生做主吧?我們還是聽聽莊將軍的意思吧!」
莊少游這句可是聽懂了,不過卻是很無辜,怎麼個情況?怎麼就突然落到我頭上了,有些迷茫滴看了孫乾一眼,孫乾卻是微笑著點點頭。
莊少游收斂心神,一邊琢磨著,賣與不賣已經不必討論,現在要考慮的就是怎麼個賣法,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莊少游身上,過了片刻莊少遊說道:「施先生,不知貴國所需何種造船術?」
施展眼睛一亮,有戲!於是趕緊說道:「自然是上次在馬訾水所見的四桅戰船了!」
莊少游卻是笑著搖頭道:「施先生,不是我駁你的面子,那四桅戰船可是我遼東剛研製出來的,一共才兩艘,若是傳給貴國,以貴國的國力定然是比遼東強的,那最快明年,最晚後年這遼東就沒有我等立足之地了!」
「莊將軍不必多慮了,我國求這造船之術只因我國腹地盡在馬訾水沿岸,而上游的夫余對我國多有侵擾,所以才厚顏相求以御夫余之敵,若是將軍傳我國四桅戰船造船之術,我可代表國王承諾不用來對付將軍便是!如此,將軍可安心否?」
不待莊少游答話,公孫度卻是先開口:「施先生,此事我代表遼東表示無能為力!」
支援得好!莊少游讚歎一聲,這話公孫度說比自己說合適,畢竟公孫度才是遼東之主,於是聳聳肩向施展表示無能為力,並且不賴自己,退了個一乾二淨。
施展一聽公孫度斷然拒絕,頓時被噎在那裡,憋了半天,說道:「太守大人,莊將軍,這四桅戰船之術我國求之若渴,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們都可以商議!」
「施先生,確實無法商議!」公孫度搖頭拒絕,作無奈狀。
施展一下狠心道:「黃金兩千斤!貊弓兩千副!並書面承諾三年內決不踏足遼東一步!如何!」
公孫度也是吃了一驚,這高句麗看來真是志在必得啊!竟然肯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心中很是猶豫不定,做還是不做?各有利弊啊!上次去沓氐坐的是三桅戰船,武備已經是那般驚人,如今這沒見過的四桅戰船又將是怎樣的恐怖?
莊少游看看公孫度,發現他也是沉默不語,知道他也在猶豫,看來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思慮了半天,說道:「施先生,確實不行,且不說貴國的保證是否能履行,實在是這四桅戰船干係重大,恕難從命了!」
施展一聽大失所望,急切地說道:「將軍!再加黃金一千斤如何?這是我國所能付出的最大代價了!至於承諾的問題,我們可以派人質到遼東來,你看如何?」
公孫度一聽人質頓時來了精神,這可是好事,既然來了,那什麼時候回去自然是這邊說了算,若是讓高句麗不再來犯,那自己就能專心致志經營遼東,對付來自西北的鮮卑和烏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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