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史慈率領騎兵營衝擊西岸高句麗大營的時候,馬訾水東岸的高句麗大營內,高男武站在江邊,觀看水上的對岸西營的戰況,見到西營竟然被兩面夾擊,頓時感到不妙,轉身對手下吩咐道:
「來人!立刻派一個萬人隊的騎兵往北增援糧倉所在地!告訴他們,一個時辰內到不了,一律軍法從事!
傳令水師放火船阻攔漢軍戰船,然後向糧倉方向後退!務必保證糧倉不失!違令者軍法從事!
傳令兩個步兵萬人隊立刻調集所有床弩投石車到岸邊來,給孤封鎖江面!」
…………
就在高男武意識到戰況不妙的時候,莊少游的艦隊已經向馬訾水西岸靠攏,西岸失去步兵的遠程支援,少數高句麗戰船很快就被擊潰,擊沉數艘,逃跑數艘,還有被俘獲了兩艘雙桅戰船。
莊少游站在甲板上沒有理會西岸的戰況,而是不停地查看東岸的動靜,看到東岸大營一片的火把移動,似乎有大隊騎兵往北移動,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今晚的戰況就到此為止了!
若是這支騎兵增援了糧倉,那派船突破封鎖去火燒糧倉的計劃也得泡湯,何況自己手上都是大型戰船,根本進不去馬訾水的支流河道,那糧倉建的位置也是很刁鑽,讓人很難從水面襲擊,從陸路攻擊則不光要面對高句麗東岸大營的攻擊,而且道路難行,不宜發動突襲。
本來計劃今晚擊潰西岸高句麗大營後,吸引東岸來援,最好能殲滅對方水師,多俘虜幾艘小船,然後溯流北上,大船封鎖水面和東岸,以小船前去突襲糧倉,結果被高男武識破,已經派了一萬騎兵增援糧倉,現在再去也無濟於事。
就在莊少游打算放棄的時候,一旁的華歆開口了:「將軍,屬下認為我軍水師當趁勢追擊!最好能封鎖馬訾水支流出口,截斷對方糧道,從糧倉往大營雖然只有三十里,但是主要依靠馬訾水支流運輸,陸路則全是山丘,河岸的淺灘又道路泥濘,行軍不便,而且我們封鎖河道,想什麼時候攻擊就什麼時候攻擊!高句麗卻要晝夜防備!時間一長,定然會疲憊不堪!」
莊少游一琢磨,有道理!雖然不能速勝,但目前為止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
第二天上午,雙方沒有再接戰,畢竟鬧騰了一宿,都疲憊不堪。
高男武一夜未睡,坐大帳中苦思冥想,如今上游的水路糧道被漢軍戰船封鎖,雖說從陸路也能運輸,但是那效率可就慢多了!大營中的存糧只夠三天食用的,每天從陸路運來的糧食也僅夠全軍吃一頓的。
當然,若是此時退軍,漢軍最多就是騷擾一番,也不能再拿自己怎麼樣,可是昨夜一戰又是損失數千人馬,還有前幾日攻城損失的兩千人馬,加起來也有上萬了,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卻一無所獲,回去可怎麼抬得起頭來?
況且自己這次親征就是為了報去年的一箭之仇而來的,全國都知道了,若是鎩羽而歸,那影響可就大了!
可若是戰吧,西岸的人馬已經潰退,無法組織起來,那個李承柱也生死不知,水師方面又處於絕對劣勢,人家就是封鎖水道,不跟你接戰,很是頭疼!
就在這時,下方也是一夜未眠的施展敲敲腦袋,清醒一下,開口說道:「陛下,若想再戰必須先破敵水師!」
高男武心煩意亂,沒有了往日的古井不波,不耐煩地說道:「這還用你說!」
施展也不惱,呵呵一笑道:「陛下,水上作戰,歷來是火攻為王!」
高男武一聽有些精神了,問道:「昨夜不是用火船去攻了麼!漢軍的戰艦極其靈活,火力又猛,咱派出去的那幾艘火船還沒靠近就被擊沉了!我總不能把所有的船都點了去燒人家吧?那樣的話我還是沒法運糧過來了!」
施展答道:「回陛下,火攻可不一定要用火船啊!」
「哦?施愛卿有何良策?快快道來!」
「黑油!」
高男武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去年國人在一處山谷裡不小心挖出些黑油來,當時也沒在意,只是做了些實驗就擱置一旁,但是如今想來,那可真是水戰利器啊!漂在水上不下沉,而且一點就著,粘性又好,若是黏在船上都很難洗掉,用來火攻最是合適!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顯眼,黑乎乎的,若是從水面浮過去黑壓壓的一大片,太過明顯,但是也不是不能克服,比如晚上用,夜深人靜的時候,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玩意兒從來沒人認識!
…………
三月二十一日,夜,莊少游坐在旗艦上,眉頭緊縮,如今已經封鎖水道兩天了,估計高句麗大營的糧草也該用完了,陸上運過去的根本是杯水車薪,按說對方最好的辦法就是撤軍了,可是這兩天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莊少游看看下方的眾人,大家都是不吭聲,就連華歆也是眉頭緊皺,沒有什麼好的意見,對方又沒有動,就是神仙也猜不出來他們打算幹什麼呀!
華歆見莊少游看自己,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將軍,如今我軍佔據主動,關鍵在水師的強大,既然高句麗不撤,那就是要戰,若是戰就得先破我軍水師,可是高句麗水師太弱,又被我們打殘,那就只有火攻一途!可是,火攻我們根本不懼啊!」
莊少游翻翻白眼,跟沒說一樣!
見眾人都沒辦法,莊少游心中總覺得不妥,於是吩咐道:「傳令下去,列一字長蛇陣,旗艦在前,另一艘四桅戰艦在最後後,三桅戰艦都在中間,全軍提高警惕!」
莊少游揮退眾人,自己也從船艙出來,站在前甲板,看著馬訾水和其東岸的支流,高句麗糧營燈火通明,再抬頭看看天空,月色有些暗淡,星光稀少,看來明日要下雨了!
莊少游在船頭站了許久,苦思冥想半天,一直沒有頭緒,便將煩惱暫時拋在腦後,回想起往事來,想起以前在那個年代上學讀書的事,忍不住覺得好笑,那時候的一個破學生,如今卻是要在戰場上指揮大戰,反差還真是大啊!
那時候覺得讀書是天底下最最最痛苦的事了,但是現在想來卻是那樣的幸福,莫名其妙走上了這條爭霸的路,如今已不能再回頭,刀山血海中走幾遭,看著身邊的弟兄變成一堆枯骨,才知道天底下沒有最痛苦的事,總會有人比你更痛苦,只是你沒有遇到而已!
「將軍!您看前面的水面,怎麼黑乎乎的?」就在莊少游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巡邏的士兵突然指著前方的大叫起來。
「瞎叫喚什麼!你個小兔崽子,不就是想讓將軍提拔你麼!用得著這麼一驚一乍的?只要你好好打仗立功,老子還會隱瞞不報不成!整天介想些歪門兒邪道!」那士兵旁邊的什長狠狠地敲了他腦袋一下。
莊少游聽後卻是好奇地向前方水面看去,只見江面黑壓壓的的一大片鋪天蓋地的襲來,若不是長時間注意水面還真是難以發現,因為水面反射月光,所以會有些發亮,突然出來這麼黑壓壓的一片,水面不反光了,所以就才會察覺。
莊少游仔細看去,表情越來越凝重,忽然想起剛才華歆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火攻!」
對!火攻!娘的!
「來人!傳令全軍立刻掉頭!我們撤退!趕緊的!以最快速度掉頭撤退!所有船隻啟動人力槳!延誤者軍法從事!
你!去將所有人叫醒!讓大家準備滅火!快!」
莊少游突然想到這些黑乎乎的東西所蘊含的殺機,頓時又驚又怒,不顧形象地咆哮起來,並指派那個提醒自己的士兵去喚醒其他人。
那個士兵一聽受寵若驚,將軍他跟我說話了!於是屁顛兒屁顛兒就去了。
那什長暗暗腹議,還踹了那個士兵一腳,雖然對於將軍突然發飆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趕緊去執行,通知一邊的傳訊兵給其他船隻傳令。
頃刻間,水面熱鬧起來,莊少游手上的六艘戰船都開始執行命令掉頭,結果光轉到一半的時候,就見到遠處一片火光洶湧而來,那些黑油隨著江水的的流動飛快地向艦隊衝來,鋪天蓋地!
莊少游乘坐的旗艦反應最快,在起火的時候已經快要掉頭完畢,船上所有的水手被喚醒趕緊下到底艙啟動人力槳,但還是有些晚了,船尾被黑油沾上,大火呼嘯而至,將船尾燒著,其他六艘戰船都排在莊少游的後面,所以雖然動作慢了半拍,但還算來得及掉頭.
排在最後面的兩艘船問題時間最充裕,所以在大火襲來前就掉頭完畢,人力槳全力啟動,風帆全部拉起,正好在北風的吹動下飛快地向南逃竄,速度驚人,但是最前面的四艘卻是遭了殃,都或多或少的被黑油沾上了,四艘戰船都是船尾著火,匆匆完成掉頭,全速向南劃去。
莊少游神情嚴肅地看著船隊的情況,見到還是有艘船被燒著,並且被那些黑油和大火追得狼狽逃竄,立刻下令道:「傳令所有戰船,一半的士兵下底艙輪流操控人力槳,剩下的一半到船尾滅火!」
高男武站在岸邊看著四艘火燒屁股般逃竄的漢軍戰船,本來喜悅的神情頓時憤怒起來,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策竟然才這種效果!難道對方真的能未卜先知?還是跟高男熙那個二貨說的那樣有仙人相助?
這都能讓他們跑了?他們的船怎麼跑得那麼快?簡直趕上水上飛了!這還是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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