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吳良和周天乘坐兩艘大船,一商船一戰艦往北而行,從渤海沿遼水入海口溯流而上,至衍水畔的襄平北碼頭。
吳良的情報處已經提前聯絡好的商人運貨的碼頭進行交易,三天時間,將商船和戰艦的貨艙都裝得滿滿的,總共花去銀子六萬兩,一時間,襄平商賈震動。
消息傳到公孫度那裡,公孫度一笑置之,莊少游這小子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這才剛結盟就跑我的地盤整出這麼大動靜!
若不是已經結盟,並且寶貝女兒還在人家那裡,公孫度搶劫的心都有了,兩艘大船,數萬兩銀子的貨,就是放在襄平城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一個沓氐小縣竟然能弄出這麼些錢來,看來之前傳言的高句麗王爺被俘又被贖回去是真事兒了!要不他莊少游哪弄這麼些錢?
還有這兩艘大船也是很奇特,比別的船都大不說,造型也很奇怪,聽說一艘上還裝了很多的連發弩機和床弩,想來戰鬥力很強,若是多弄些這樣的船,那以後豈不是可以在這渤海周邊橫著走了?
今天他的船能進遼水,那明天也能跑到黃河去,沿黃河而上可是中原腹地,能直搗洛陽啊!
不行!我得再和他親近親近!
襄平北是遼水支流小遼水碼頭,周天和吳良正在謹慎地核對價格、驗收貨物、支付貨款,今天是第五天了
兩艘船已經塞得實在是沒地方了,連前甲板上都堆滿了大件貨物,嗯,不能再收了!
就在二人商議返程的時候,一騎快馬從城方向奔馳而來,一個傳令兵飛快地下馬,來到船邊大喊一聲:「誰是這裡管事的?」
周天和吳良對視一眼,吳良起身說道:「在下是這裡的管事,不知這位軍爺有何貴幹?」
「奉太守大人之命,特來通知,我們太守大人要坐你們的船去沓氐!明天就出發!你們準備一下吧!」
吳良和周天面面相覷,怎麼個情況?太守大人?那不是公孫度麼?
他要去沓氐?還要坐咱們的船去?
兩人愣了好半晌,還是吳良最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來人!」
「屬下在,大人何事?」
「速速派人通知將軍,就說太守大人數日後會去沓氐!另外,立刻停止接收一切貨物,就說船上已滿,待下次再說!
還有速去將商船最上層的艙室收拾乾淨,明日太守大人要來坐我們的船!」
「是!」
第二天,一大早,吳良和周天二人就早早在碼頭等候。
日上三竿,襄平北門方向行來一隊人馬。
公孫度騎在馬上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五百親兵
「草民吳良,周天,恭迎太守大人!」
「呵呵,本官這突然來訪沒有給你們造成什麼麻煩吧?本官只是對你們這大船好奇,所以想要乘坐一下!」
「大人能來是我等的榮幸!大人請上船!」
吳良和周天二人就要將公孫度往商船上引,但是公孫度卻是搖頭:「本官要坐那艘!」
說一邊說著一邊指著旁邊的那艘戰艦。
吳良趕緊解釋道:「大人,那艘是戰艦,是為水戰設計的,艙室狹窄,並且在海上顛簸的厲害,十分的不舒服,還是這艘商船行得穩當,艙室也寬敞一些。」
公孫度擺擺手:「不必了,本官就要乘坐這艘戰艦!」
吳良和周天無奈,只好趕緊命人去將戰艦收拾出來。
「大人,船上空間有限,恐怕是裝不下您這麼些手下,您看是不是……」
「呵呵,沒問題,我只帶十個隨從就可以!」
旁邊的親兵隊長卻是急了:「大人,這怎麼能行?您的安全可是最重要啊!
萬一有個閃失,我等可是萬死莫贖啊!那沓氐新近歸降,深淺未知,屬下十人確實不妥!」
「好了,我只是就沓氐轉轉,又不是去打仗,只要那莊少游不是傻子,我就不會有問題!」
說完就逕自往戰艦上走去,親兵隊長沒辦法,親自挑選十名最精銳的什長和百夫長隨著公孫度上船去了。
公孫度迫不及待地登上戰艦,吳良和周天也趕緊跟上。
公孫度走到戰艦的前甲板,看著前甲板上配置的床弩,一陣的激動,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問道:
「這床弩是你們沓氐製作的?射程多少?射速如何?需幾人操作?」
吳良示意旁邊的負責操作的墨家子弟上前解釋
「大人,這床弩是沓氐製作的,射程六百步,一次八連發,一分鐘裝填一次(古代一分鐘相當於現在的五分鐘),需要三人操作。」
「什麼?這可是好東西啊!」公孫度心裡掀起滔天巨浪。
官軍的制式床弩,確實可以達到六百步,甚至上千步,但都是巨大無比的大床弩,
並且裝填速度和操作人數都要比這種差了一倍多!
公孫度又走到兩側的船舷查看連發弩機
「大人,這是六連發弩機,射程兩百五十步,裝填速度一分鐘兩次,一人即可操作,若是兩人一同操作,裝填時間可縮短一倍,全船共裝配二十四架。」
公孫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繼續去參觀了後甲板的小型投石機,以及船艙各處配置。
這簡直就是神兵利器啊!可以說這艘戰艦是整個大漢最強大的戰艦了
也許只有江南造船業最發達的地方或許有能與之媲美的船,但是北方絕對是沒有的,
也就是說這種船在黃河流域和渤海灣內是無敵的!
七月初十,一大早,莊少游就帶著眾人早早地在城北的碼頭等候,國淵、華歆、墨眉、公孫玲瓏都在,公孫玲瓏依舊戴著面具。
此外莊少游還特意將一直在訓練的太史慈和騎兵營也招來做儀仗隊。
眾人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已經將近中午的時候,才遠遠的看見遠處駛來的兩艘船。
兩刻鐘後,船抵達碼頭,公孫度率先從戰艦上下來,面容有些憔悴,看來兩天的航程
也是將這位太守大人折騰得夠嗆。
公孫玲瓏一見到公孫度就立刻跑了上去撒嬌道:「爹!您怎麼來了?」
「呵呵,丫頭,你在這裡乖不乖啊?有沒有給人家添麻煩啊?對了,你整天戴個面具做什麼?」
「哪有,女兒在這裡可是乖得很!女兒戴面具也是迫不得已,省得某些人整天色迷迷的瞅人家!」
這時,莊少游迎上前來行禮:「在下莊少游,拜見太守大人!」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哪!看到你就想起我年青時候的樣子,如今卻已經老了!」
「太守大人這是哪裡的話,太守大人正值當打之年,年富力強,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我這乳臭未乾的小子一直以太守大人為楷模!」
來到三國一年多的時間,這種滿嘴跑火車的套話,莊少游不用經過大腦也能胡謅出一大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恭維著,不過卻是都沒往心裡去,旁邊跟著的華歆、國淵等人卻是習以為常,這些都是必要的嘛!
並且,咱們的莊將軍可是少年老成,才十八歲就已經游刃有餘,將來肯定是不可限量!
中午在縣衙舉行了接風宴,一大堆的各種各樣海鮮,場面好不熱鬧。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國淵安排帶公孫度去參觀造船廠,下午去參觀城南的麥田。
公孫度看得很滿意,也很吃驚。
到第三天,公孫度將眾人屏退,與莊少游單獨坐到縣衙的客廳。
「少游啊,以後我就這樣稱呼你了,你年紀跟玲瓏差不都,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一聲叔吧!」
「多謝公孫大人,哦!公孫叔叔!」
「呵呵,我這幾天在你這裡吃也吃了,看也看了,聽說你今年還新墾了七八千頃的田地,這產出來的糧食你打算賣到何處?」
莊少游思量一會兒:「公孫叔叔,今年沓氐縣預計產麥五十萬斛,折合成細糧四十萬斛左右,全縣人口約一萬出頭,有十萬斛糧做口糧足矣,剩下的打算組織地主賣往遼東腹地二十萬斛,還剩下十萬斛我想賣到冀州和青州去。」
「呵呵,想法不錯,但是火候還欠一些!
遼東地處苦寒之地,可以說要啥沒啥,很難發展,必須要依靠從外部吸收人口和資源來積累實力,我在襄平時間也不長,對此狀況是深有體會!
奈何被諸多瑣事束縛住手腳,難以施行,如今你在這沓氐搞得有聲有色,並且所有事情你均可做主,根本沒有什麼阻撓,這麼好的機會,你豈能輕易放過?」
莊少游頗為詫異,又有些好奇地問道:「願聞其詳!」
「你留下十萬斛糧自給是對的,但是糧食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絕對要嚴格控制,你若是敢放任那些地主糧商自行處理,後患無窮!
現在或許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時間久了,那些地主積累了實力,回過頭來就會對付你,成為你前進的絆腳石!
襄平現在就是這個情況,遼河平原土地廣袤又肥沃,但是良田均掌握那些世家大族手上,他們控制了糧食就控制了遼東的命脈!
這幾年一直跟我作對,我想做什麼他們都阻撓,若不是我能幫他們抵禦外族的入侵,他們早就造反了!
所以,少游在糧食問題上,你一定要慎重!
你可以高價收購他們的糧食,給他們甜頭,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們私自處理!
並且二十萬斛糧對我遼東腹地也是杯水車薪,反而會引起襄平那些頑固勢力的不滿,
你那十萬斛糧也不要賣去冀州青州了,這麼點糧在青州和冀州連個說水漂兒都打不起來!」
「公孫叔叔,那我應該把糧賣到哪去?我的船雖然還不錯,但還出不了渤海,外海風險太大,並且外海的江浙地區都是魚米之鄉,糧食充足,不需要買我們的糧啊!」
「呵呵,賣給草原外族!」
「啊?這不是資敵麼?」
「呵呵,什麼叫資敵?幫助敵人打自己才叫資敵,我們的確提供了他們最需要的糧食,但是換回來可是比糧食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戰馬!比如毛皮牛筋,這些可以製作軍備的好材料,並且價格低廉的多,比你賣到青州和冀州利潤要大得多!
況且草原又不是只有一個民族,我們可以拉攏一個打擊一個,以夷制夷,你說若是今冬草原上有得部族有糧,有的部族缺糧,那會是什麼後果?
更重要的是,今年年初大雪,草原受災嚴重,並且開春的劫掠也不順利,這個冬天對他們來說很難過,保不齊他們又要狗急跳牆進犯遼東!
此時賣糧食給他們更能贏得他們的好感,並且利益也可以最大化,換回更多的東西!」
莊少游恍然大悟,高!實在是高哇!
這薑還是老的辣!自己確實太嫩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