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後,蔚青往著外面走去,才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具男人身軀,抬頭一看,竟發現會議中一直打量自己的卓立恆站在眼前。殢殩獍曉
「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了,二哥,我自己能去。」蔚青自然拒絕,她防這個男人要緊,眼前的利益就擺著,如果卓少淳因為那件事進入了,第一個得益的就是他!
「你不需要防我防得這麼要緊,我只是想送送你而已。」偏偏有種事情,叫做事與願違。
「麻煩你讓開點兒,我真的趕時間。」蔚青也不想和他廢話,繞過卓立恆就往前走,誰知道手臂驟然一痛,蔚青停下看到自己手臂上落著一隻手,臉色徒然變得更冷:「這件事誰幹的,淳是被誰下套進去的,大家心裡清楚,別給臉不要臉——」
還真挑明了!
沒料到蔚青真敢在中恆範圍內說這事,一番話來,卓立恆多多少少也有避忌,僅是發呆一秒,他的手被甩開了——
蔚青剛才真的發了狠,她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畢竟招雪辛哭訴指控了,她還不知道提供了什麼證物,足以讓英國方發出拘捕令。如果在國內的勢力範圍內,很多事情還可以控制。畢竟是自己的地方,但這兒闊別這麼久再回來,一切都不同了。
卓立恆望著自己被甩開的大手,臉上也有了點詭異的色彩,身形並沒有動,只是看著蔚青一步步離開,直到在走廊裡消失掉。
正在她苦思冥想的時候,身前停下了一輛車,車身亮眼的顏色,蔚青猛然抬起了腦袋,車窗搖下,是童延年輕得過分的臉龐,「嫂子,上車,我載你過去。」
突然看見童延,讓原本毫無頭緒的蔚青如像湧入一股清泉,她激動的神色難以言語,「童延,你來了就好……。」
「上車,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了。」童延舉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蔚青不要說太多,蔚青連忙低頭上了車。
隨著車子的前進,蔚青的心情一直隨著車子在顛婆著,童延車速放慢,在一邊停了車。
蔚青下車的時候,打量了這座屬於英國特色的警察局,但她無心於這些,遠遠便看見了著急等待的卓芝玲。
「芝玲……」
卓芝玲正拿著手機著急等待,看見蔚青到來,對著那邊的人比劃了一個手勢,看見對方搖搖頭,她蹬著高跟鞋往蔚青的方向走來。
兩個女人相遇,蔚青不覺語氣加速:「淳呢?」
「在裡面,」卓芝玲看了眼蔚青身後的童延,「這次還是受了點阻攔,但同意被探望。你快去快回。」蔚青點點頭,越過卓芝玲就往裡面走去。
看著蔚青進去的身影,卓芝玲轉頭看著童延那張臉,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怎麼也來了?」
童延倚在車邊,凝視著卓芝玲,久久未能移開視線:「我怎麼不可以來?你的嫂子,也是我的朋友。」
兩人目光流轉,泛著道不明的情愫,一時間,竟忘記了早就進去的蔚青。
警局裡,有警員帶著,蔚青只需要按了指紋,填了些資料,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去。臨著見面的一刻,蔚青的心情是激動的,是跳躍的!不自覺整理了自己的頭髮,那樣看起來沒有那麼緊張。
淳,我來了!
蔚青禁不住內心的呼喊,心中有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幾乎就要湧出來。從飛機上倉皇跑下來,到今天這個時刻,她竟然沒怎麼平復過。
拐了個彎,突然有一身影橫在自己面前,邪邪的男人音:「怎麼來這種地方?美人?」沒人在的時候,他恢復了輕佻。
卓立恆的身軀站在她面前,眼神深藏不露:「剛才走的那麼快,又不用我接送……」
蔚青捏著拳頭站在原地,前面帶她的警員被嚇得有些縮,走的時候經過身邊的幾個男人,還被對方虛晃一腳,還沒踢中那名警員發出「啊!」的驚嚇叫聲,快步走到一邊去,光是看那個樣子很怕卓立恆。
「吼什麼,又沒有打你,這麼叫,還以為我們這幫人襲警。」跟在卓立恆身邊的幾名男人,臉上都露出些囂張至極的氣焰。
有警官走出來和卓立恆拍肩膀,兩人互相說了句聽不明白的話,然後警官笑著到一邊辦事。臨走前,還看了蔚青一眼,眼神滿是怪異。
這下蔚青清楚了。
整個警局裡的人,都是卓立恆的熟人。
卓立恆站在這兒,是告訴她,今天只要有他在,別想她順利和淳見面。
「這兒什麼人都有,為了你的安全,還是出去歇歇吧。」這語氣,清楚明瞭,蔚青不會聽不出來。只是她實在太惦記裡面的男人,破天荒地軟了語氣。
「我只看一眼,就一眼。」
平生第一次,蔚青說話是軟的,一路擔心而來,她實在不想錯過這次的機會,那心臟幾乎掉到胸口位置,實在擔心裡面的男人過的好不好。
「都認了罪,暫時是不能探視了。」卓立恆絲毫沒打算讓步:「回去吧,這兒地方人多,雜,要不我送你?」
幾個男人如銅牆鐵壁地圍上來。,語氣像受過訓練般整齊:「夫人,回去吧。」
來來往往都是警員,還有剛才那個警官正在忙碌地打著電話,蔚青看了眼四周,這兒的世界好陌生,她最想看見的那個人,還呆在裡面。
好想好想告訴他。
支撐下去,她會想盡一切辦法。
當下咬著牙,就快把唇都咬破了,蔚青才收回視線,冷然地轉身往回頭——
——
警局裡。
這間牆壁被塗鴉地不像樣的單間,竟沒有一個待審的囚犯肯過來與之同間。
只因為裡面的男人,就算不說話,靜靜地站著,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駭人氣勢。
沉默良久後,站在牆壁邊的男人,終於伸出手大手揉揉太陽穴,算是動了一下,他的下巴已經長出了細細密密的鬍渣子,對於一個潔癖的人來說,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現在的他竟完全不覺自己臉上的變化。只因心中繫著一個女人。
不知道她回國了沒有?
腦中映出她醒來後的各種表情,或許是詫異,或許是憤怒,或許是震驚,或許是……無論何種表情,都會牽動著他的靈魂深處,她回到國內,有青石打理著,或許會分散點注意力,這樣對她好點。
以前他出差幾天都趕著回家,就算是應酬晚了回去,看著在大床上呼呼入睡的
女人,也感覺心裡踏實。
要分開了,光是這麼想想,他都感到心中悶悶一痛,那個女人就宛如他的心臟位置,能扯動心臟附近的每一條神經,讓他無比思念。
伸出大手,昏暗的燈光下,男人凝視著空無一物的手掌,現在只剩下兩圈稍白的皮膚。進來這兒呆著,所有的身外物都得交上去,半點都不許留下。
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腦間瞬間閃過若干的意念,若然不是因為內疚,對母親深深的內疚,那天警察也不能輕易把他鎖進來。
百姓孝為先,他這雙手,竟然拿著刀捅進母親的小腹!
這兒沾滿了連若蘭的鮮血,讓他內疚,讓他糾結,讓他無法原諒自己的行為!
心很煩很亂。
最後化為不輕不重歎了一口氣,男人雙眸凝視著牆壁,現在最對的決定就是,騙了她回國。
若要贖罪的人是他。
那麼他的女人,就不應該跟著受苦!
卓少淳就這麼一邊想著,習慣性地摸煙,發現忘了這兒不許抽煙,這個發現讓他煩躁,坐立不安。沒多久,有個警員過來打開鎖,「有人來看你。」
眼眸一沉,好久沒說話的他,開口就是沙啞:「進來見。」
「是……」警員還沒回答,一把專屬於卓立恆的聲音響起:「淳,二哥不是心疼你,所以來看看麼?」出現在眼前的,是卓立恆那趾高氣揚的臉。
兩兄弟,同樣的帥氣,只是一個陰鬱沉穩,一個囂張得可以。
就算即將被判刑,卓少淳的氣勢也是存在的,他雙腿稍分開點,站得筆直,兩個男人處於平視的狀態。
卓立恆沒想到關了這男人幾天,都磨不去他的銳利,當即換了種姿態,繞過冰冷的長桌,來到木質的椅子邊,坐下,雙腳蹺起交疊,語氣假惺惺地可以:「我是放下生意來探你的,哎。別那麼冷的表情,被你女人傳染了嗎?」
一句話,不輕不重,正好利用蔚青擊中了卓少淳的軟肋。
卓少淳冷漠地看著這個家族裡想除他很久的「二哥」。卓智堯在位的時候,他還不太敢名目張膽做事,現在卓智堯漸漸隱退之時,卓中陽和他兩隻猶如出爐奪食的猛獸。對準中恆這塊香餑餑,伺機狠狠撕咬!
他進獄,還不是如了這兩兄弟的「狼心」?
警員把一個報時器放在桌面,附在卓立恆耳邊說了幾句,意思是別耽誤太久,他們也不好做事。
卓立恆笑笑,雙腿放下來,「淳,別這樣,我已經幫你請了律師,盡力幫你打這宗案子,對方可是業界內赫赫有名的斯丁先生,凡是他接手的案子,鐵定沒問題。」
言下之意:你死定了。
他卓立恆已經搶先一步請了國際大律師來,斯丁的律師事務所裡,基本都給他籠絡好了,錢和人都塞滿,翻身很難。
縱橫多年,自然清楚卓立恆的為人,卓少淳很淡然,「有勞二哥費心。這個事,不需要興師動眾。」
「為了弟弟的案子,就算勞師動眾,也是應該的。」卓立恆的眼眸中陰霾揮之不去,笑得張狂:「更何況,如果我不那麼做,蔚青也會那麼做。不如我搶先一步做了,讓她安心。」
果然,卓少淳的表情明顯地有了變化,長出些許的鬍渣子的喉嚨滾動一下,嗓音沉下:「說什麼?」這個時候,那女人應該在國內。
「她還在這兒,估計還在為你這個事奔波著。」卓立恆一邊說,一邊留意卓少淳的表情驟變,很是得意:「不過淳你安心,律師我會幫你請,女人,我也會替你照顧,讓你在裡面安享無憂——」
「你敢動她試試?」卓少淳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明擺著向他叫板——
「就算我不主動找她,她會找上門的。這個由不得誰。」第一次看見卓少淳為了個女人吃癟,卓立恆邪魅露出笑意,無比舒暢。
卓少淳抿起薄唇,繃緊的臉部線條讓人看上去很冷:「若有人敢打她主意,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一天還活著,即使身在獄中,也有辦法讓你雞犬不寧。」
煞氣!殺機!
一字一句,字字鏗鏘有力,不容忽視。
不由得,讓在場的人心底冒出一絲寒。
——
招雪辛沒想到,蔚青居然在她家門口攔截著她。
她是晚上9點鐘回來的,但門衛說外面的女人在6點的時候,已經徘徊在門口,久久不願離去。
招雪辛開著車子,驕傲地從蔚青身邊過,側臉看著她,冷聲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蔚青,你又怎麼了?」
蔚青站在她車子前,堅持不願意離去,雙眼堅定地盯著招雪辛:「招雪辛,你要告淳殺人,我只想知道,物證到底是什麼?」
「抱歉,我已經交給警方了。」招雪辛戴上墨鏡,不與蔚青對視,兩人曾經交過手,這個女人的冰冷眼神會影響她的思緒,不得不防。
「讓開點兒,別說我欺負你,這個非常時期,誰動了誰都不好。」招雪辛深深知道這個道理。如果在控訴中,任何一方有傷害,都屬於一種說辭,所以她十分謹慎。
誰知道,車前的女人,就是不願意離開,蔚青甚至走到車邊,一把拉開門,猝不及防地拉著招雪辛的手臂:「下車說!」
「淳的事,我比你更加痛心,沒什麼好說的!」一陣陣錐心的痛傳來,招雪辛臉色難看,她一下踩了油門,不管蔚青如何,硬是衝進別墅裡,門衛也來得及時,落了鐵閘,一切都配合的天衣無縫。
蔚青早就預計招雪辛這一著,她往後退了幾步,勉強穩住身型,沒想到招雪辛的手臂有一塊塊清淤,看樣子是被打過的痕跡。
這件事果然不出她所料。
之後,一連三天,蔚青都在別墅裡,寸步不出門。
在卓家的人看來,蔚青就是因為「悲傷過度」,所以才天天呆在別墅,作出一個消極的鴕鳥狀態。
甚至於,三天後,卓芝玲都迫不及待地驅車來到蔚青門前,看看這個堅強的嫂子,是不是被現實打倒了。
在門口正好遇到蘇然,有過一次三人逛街的經驗,卓芝玲對著蘇然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進入別墅。
蘇然自然也是擔心蔚青的,最近報紙媒體,大肆在報道著中恆可能易主的小道消息,這個不得不讓人擔心。據說,卓中陽,卓立恆在內鬥得厲害,明天卓少淳的案子就會上庭,而身為一向獨立能幹的卓夫人,卻在現在如鴕鳥般躲起來。
兩個女人同時出現在蔚青面前時,都被她現在的樣子給驚住了。
正確來說,蔚青在睡覺。
大白天的,她穿著絲質的睡衣,慵懶地躺在大床上睡大覺。完全不為即將判刑的丈夫擔憂那樣子。
雖然是個孕婦,嗜睡是無可厚非的,但是這個關鍵時刻不出來,而是躲在別墅裡睡覺,這不像蔚青一向的性格。現在的蔚青,沒有了昔日的強,而是如世人所說的「傷心過度」,而變得抑鬱起來?想想就讓人擔憂。
「嫂子!」
「青青。」
卓芝玲和蘇然,幾乎不約而同地叫了出來,快步走到還在睡眼蒙松的蔚青跟前,搖晃著她的手臂:「你快起來!快起來啊!」
蔚青伸了個懶腰,摸摸小腹,看看左邊右邊的兩個擔心的女人,笑了,只是溫度很冷:「吵什麼,吵死了。」
「蔚青,我虧你還睡得著覺!那個,你家男人的案子,明天就開始打了。人家請得是啥丁律師,喲,名字忘記了!人家可是國際享負盛名的大律師,你敢情就不怕自家男人會輸啊?」蘇然心直口快,一連串地吼著,有種很鐵不成鋼的痛。
「斯丁律師,是代表連城玉方的。」卓芝玲還算比較鎮定,「人證是招雪辛,物證……據說對方說開庭那天才會亮相,暫由警方保管。」
蔚青明顯神色黯然,雖說連城玉是自己喊過媽的人,但畢竟是養育過淳的女人。
這個女人,居然要狀告自己的養子,不,是侄兒,誤殺了自己的姐,而且人證物證全部都有了。這個消息她聽了也難受,別說是卓少淳了。不管後面有沒有推手,光是認知上,這個的確難以接受。
心,難過。
她知道他會難過。所以她也難過。
默默地,兩個人心意相通。
「蔚青,哎呀,我怎麼說你呢,現在該怎麼辦啊?」蘇然看不得蔚青這個時候沉默,幾乎如熱鍋上的螞蟻,數著手指頭:「如果你家男人出事,你會傷心,難過,如果你傷心難過,孩子會長得不好,如果孩子長得不好,那……呸!我這烏鴉嘴在說啥呢!」
一隻小手搭在蘇然肩膀上,她驚詫地看著蔚青,只見蔚青的樣子很平靜:「謝謝你,蘇然,能有一個那麼關心我的朋友,人生足矣。」
「去!沒見我急著麼,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蔚青你這傢伙總是這樣——」蘇然火急火燎地弄開蔚青的手。
「嫂子。」旁邊的卓芝玲此時表現成熟,抿抿唇,走過來:「是不是你想到了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