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默無言地回到別墅,蔚青很想問卓少淳關於連城玉的一些事,但看到他情緒不是十分好,沒有問,也是,自己的堂弟被綁架了,一般人都會心情不好的吧。
更何況剛才連城玉明著的意思,寧願暴露自己的財產,也要把卓少傑救回來。
蔚青在臥室裡,看著卓少淳脫掉上衣,如常走進浴室時,她小嘴動了動:「淳,無論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
卓少淳的身形明顯一僵,站在浴室門口,任由橘黃的燈光灑落發間,肩膀上的肌肉紋理上面,只是他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去弄點東西給我吃,餓了。」
他沒有正面回應,但也沒有否認。
「是不是你想到更好的辦法了?」蔚青微微吐出一句:「是不是想到更好的辦法沒有告訴我?」
「沒有。」卓少淳停住腳步:「真希望洗完澡後有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別想太多,去下個麵條吧。」
蔚青站在原地,前面的浴室門緩緩關閉,她低了臉,長長歎了一口氣。、
明天,又會是如何?
——
這晚之後。
連城玉在一天內變賣了名下所有的物業,律師火速幫她找到了一個買家,以9億的價錢一次成交,錢到手後,連城玉親自送去卓遠定的家裡。
十億龐大數目,兩天之內全部到位。
對於卓家人來說,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交易的當天,由卓少淳親自護送三叔來到碼頭附近,儘管明說了不讓女人跟著,但蔚青不放心也讓司機在後面遠遠地。
她親眼看見,在很遠的地方卓少傑被人反手綁著,坐在小輪船上面,嘴巴也給封住吹著風,雙眼無神地呆滯。看情況被餓過一天,所以渾身無力的樣子完全打不起精神。
雖然不會有危險,但是光看嬌貴的少爺被綁著的真實場景,就忍不住讓人心疼起來。
卓立恆那天對卓少淳說的話,從腦海中蹦出,蔚青雖然嘴皮上說不相信,但是現實中,她知道他比自己更加迫切需要知道答案。如果是他策劃綁架案子,逼出連城玉說實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碼頭上的風很大,吹得人耳邊生疼。
「三叔,只能送到這兒了,保重。」卓少淳停了車子,看向那邊的情況,面無表情:「少傑在那邊等著你,拿錢去把他贖回來。」
「唔……」卓遠定坐在豪華房車內,手上拿著一個皮箱,手背上的青筋隱隱突起,卻是在顫抖,好不容易摸到了車把,好幾次都拉不開。終於被他找到門路下了車,卓遠定站在碼頭邊,卻遲遲不敢向前走一步,兩隻腿在不斷地打著顫,看得出他在害怕——
連城玉一直坐在遠處的車子裡觀望著,她看見卓遠定那個男人走不前,咬咬牙便下車,蔚青和她同一輛車,在後面喊著:「媽全文閱讀。你不要去啊!」
連城玉置若罔聞,越走越快,走到卓遠定身邊時,突然搶了他手中的皮箱:「沒出息的男人,滾開,讓我來。」
卓遠定本來就害怕,被連城玉一嚇,頓時害怕得不行,要不是後面車子裡還有卓少淳看著,他真的幾乎會尿出來。
「阿……阿玉。」
「閉嘴,給我回去,就憑你這種速度什麼時候能把人救回來?」連城玉拿起皮箱,一鼓作氣地走到船下面,看著上面被固定的卓少傑,她不由得放慢了聲音:「少傑,少傑,別怕,阿姨在這兒。」
卓少傑看見連城玉,他的眼中露出一絲希冀,他嘴巴被封著不能言,但是明顯的身體開始動了起來。連城玉忙找到樓梯口上船,上面數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穿著黑色衣服站在卓少傑身邊。
「你們要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連城玉一個老女人毫不畏懼站在甲板上,面對著數把明晃晃的槍支,她彎腰把皮箱放在他們的面前,「放了少傑。」皮箱被弄開,裡面滿滿的一疊疊……白紙!被風一吹,白紙飛揚,紛紛揚揚的。有些灑落在船邊,有些灑落在海裡,船下都蕩漾著白色的一小片。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連城玉滿面震驚,那張原本就化了妝的老臉,條條細紋都暴露出來,那些錢是她親手交給卓遠定的,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錢……
一想到這兒,連城玉恨意滿,扭曲著面容一字一句地罵:「卓遠定,你這個懦夫!沒想到會這麼對待你的兒子!居然敢用白紙換掉我一輩子存下來的錢!」
她回頭看向遠處卓遠定那懦弱瑟縮的身影,明明知道他站在碼頭聽不到,但連城玉依舊罵了幾句。
「那是什麼?冥幣?***敢情是在耍老子?你是誰,竟敢代替卓遠定上來?」男人喉嚨戴著變聲器,說出的一句話難聽又恐怖,一手扭著卓少傑的頭髮,不管他掙扎:「別動了,傻子,看來你爸爸不心疼你了,自己不來讓個女人上船。」
卓少傑滿懷希冀地等待連城玉救自己,但他卻親眼看見眼前的事情,就算是個傻子也會有感情。
他的嘴巴封條被撕開的一剎那,哭了:「爸爸為什麼不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嫌棄我傻我笨,對不起,我是個傻子,大家都看不起我,連爸爸都不要我了,嗚……嗚……」這一下就是眼淚鼻涕全來了。
卓少傑一聲聲淒厲的哭聲,深深震撼著連城玉的心,她也忍不住淚水橫流,想走近卓少傑卻又被面具男的槍支阻隔,她站在卓少傑面前,半蹲著:「少傑,少傑,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像的……你是個好孩子……沒有看不起你。」
「不,不是的,我爸說我媽不要我了,她去了天堂……去了一個很美麗的天堂,但是她不帶我去,所以我是個沒人愛的孩子,沒人會喜歡我。」卓少傑雖然傻,關於爸爸媽媽的事還是很在乎,聲淚俱下,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連城玉心裡疼得要命,她幾次欲安慰哭鬧中的卓少傑,但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老子真倒霉,捉了個霉貨,居然忙活這麼久沒錢收。」戴面具的男人絲毫不給時間連城玉思考,手裡的槍支指著卓少傑的額頭:「活在世上的確沒什麼用,早死早超生!」
「啊——」卓少傑嚇得雙眼閉起來
「不!他是我兒子!我一定會把錢再一次拿回來的!」
戴面具的男人與旁邊的交換了一下臉色,看向連城玉:「什麼?你再說一遍?」
連城玉老臉的皺紋都漸緊了起來,她篤定地對那幾個挾持人說:「相信我,那個真的是我兒子,我就是他母親。稍等等我,回頭問他爸爸拿錢過來,在沒有拿到錢過來的時刻,你們不能夠傷害到他一根毛髮。」
——
碼頭那邊,蔚青擔心地看著那邊的情況,她探出腦袋往右邊無意看了眼,心臟頓時提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右後側的不遠處,竟然埋伏著一堆警察!他們正調試著槍支的位置,有幾名警察已經從水路潛下,暗地裡布好所有的局。
到底是誰報的警?
蔚青被那幫警察嚇出了一身冷汗出來。
她不太確定上面綁架那幫人,是不是卓少淳的手下,但是如果這事驚動英國方面的警察,鬧大了這事的話……
毫不猶豫地,蔚青也從後面靜悄悄下了車,趁著司機不備,她突然使勁往輪船的方向跑去,後面的司機見狀大恐,他也看見了警察,沒想到卓夫人竟——
碼頭的另一側,卓少淳正拿著望遠鏡,隨意擱在眼前凝視船上面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按著計劃進行,不容有失。對於連城玉的性子,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非要用這種手段來逼著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
為了真相,他可以不擇手段,卓少淳眼眸暗沉著,上面為首戴著面具的的確是巫仁,他正按照自己的要求,
竊聽器裡傳出連城玉堅定的聲音
卓少淳儘管早已預料到,但這個結果還是讓他雙眼斂去光芒。
冷哧,無語。
對講機裡傳出巫仁的聲音,沉得可怕:「卓少,有埋伏,見好就收。」
「開船,推他下去轉移視線。」卓少淳眼眸變得凌厲起來,握著對講機,幾乎要捏爆它時,巫仁的聲音卻叫起來:「是夫人,夫人也跑上船了!」
「什麼?」卓少淳俊臉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怒,「她上去幹什麼?」
那邊已經沒有說話,因為卓少淳看見那邊有一堆警察開始行動,全都手持手槍,貓著腰往船邊靠近,他重新拿起對講機,發現對講機那邊已經接受不到。
碼頭的風有點大,吹得蔚青頭髮飛揚,她還是不管上面有多少根槍對著自己,堅持著跑上船面,直到來到甲板上。卓少傑還在哭著,鬧著:「你不是我媽媽,你不是……」
蔚青發現輪船甲板邊上,那些警察已經悄悄潛伏於此,正逐步靠近著,而戴面具的挾持人則是視覺盲點,完全看得不夠透徹。
「別以為你在船艙外有人,我們就會怕你,快放了少傑!」蔚青一鼓作氣朝著蒙面的男人大吼,沒多少時間了,她肯定不會猜錯,這個男人就是卓少淳手下的人。因為她親眼看著卓少淳以旁觀者的狀態,一直看著船上的人,根本沒離開過車。
這不是正常的反應。
上面站著媽媽和堂弟,多少也得緊張一下。如果說上面那些綁架的人,和卓少淳沒有關係,蔚青這會不會相信了。
轉念一想,如果卓少淳的人被警察捉到,牽連的不止是一個人,還有卓家,甚至整個中恆的聲譽!
果然,那男人警惕地往後面看去,見到幾名警察已經爬了上甲板,連城玉看見警察已經到場,忙指著那幾個面具男人對警察喊:「就是他們,這幫人給我抓住_」
「別動!統統給我舉起手,」警察已經手持槍支,二十米外對準中央的幾個男人。蔚青看見此陣勢,她咬咬牙,突然趁勢向前一滾,到了卓少傑面前,動手幫他解繩子:「少傑,別怕我來救你了。」
如她所願,後腦勺被槍支抵著,後面使用變色器的男人語氣陰狠:「給我站起來。」
碼頭下面的房車內,卓少淳拉開車門矯健地躍了下車,身邊立刻圍了好幾名警察,還有警官對他恭敬頷首,摘下警帽:「現在上面的局勢已經被我們控制,那幾名要犯在所難逃,卓少放心好了。」
卓少淳半瞇著眼,現在的他真不方便出面,把望遠鏡重新擱到鼻樑處,船上的甲板處男人戴著面具,手上有根槍,他的女人正被挾持著,配合著一步步往後退……
甲板上,警察們嚴陣以待,形成一個包圍圈,把幾個戴面具的男人層層往後逼去。
蔚青感覺頸項間的手臂不太緊,對方顯然沒有使上什麼勁,她知道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只聽到後面的男人壓低聲音:「夫人,一會我放手時你尖叫。」
果然沒有猜錯,後面的男人果然是——
巫仁。
蔚青全身灌注地盯著前面圍上來的警察,一時沒留意後面已經鬆了手,幾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翻身往大海裡面躍去——
「啊……痛,好痛,好痛……」蔚青頓時配合著尖叫倒地,雙手捂緊頸,成功地分散了所有警察的注意力,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女人,尤其是受害人的親戚。於是,所有的警察都圍上來,有的關心她,有的往海裡瞧了一眼,只有層層疊疊的波浪在下面翻滾著,哪兒還有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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