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脾氣後,他基本打電話回來,她不願意接。都有大約七八個,後來電話也漸漸沒有了,換成發短信,不過他的短信十分簡短。
「睡了?」
「上班?」
「吃飯?」
估計那個男人平時不發短信的,連按個字都那麼簡單,也許是忙中抽了閒給她按了一條,每次看上去都是匆匆忙忙的感覺。
然而,她的回復更加簡單。
「嗯。」
「哦。」
「哼。」
這短信發去後,對方也沒有再回復了,估計他看了就表示收到。
如此簡單的對話,渡過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光陰。
兩人的關係就是這麼平平淡淡的過著,
這次弄不清合同裡的細則,她想了又想,猶豫很久,終於主動撥打出第一個電話,是這個月裡面的第一個。
那邊不停地響著鈴,通過這根電話線,蔚青甚至感受到遙遠的法國,那兒有著浪漫熱情的法國女郎,然後正如蘇然所說的,一個多金精力旺盛的男人,更重要是帥,到了誘惑的地方,一個月之久……
莫名其妙來了氣,響了約莫第五聲,那邊沒有接電話的動靜,蔚青拿下手機放在眼前,正準備摁斷之際。
屏幕上居然顯示通話中。
最後一刻,那邊接了。
「有事?」遙遠的嗓音傳來,好聽又低沉。
蔚青抿著唇,她剛才明明有很多事想請教他,但是現在一聽到他的聲音,又忽然啞了不想說話。
呼吸聲從那邊傳來,蔚青感受到了那邊的幽靜,似乎他在酒店裡。
這個時候是中午休息時間,他不在外面,居然在酒店裡面。正常點思維的女人,基本都會想到那一方面去,蔚青承認自己本來就是個比較正常思維的,怪不得她。
「什麼事?」
蔚青聽到了,正是她這些天沒聽到過的聲音。嗓子有些沙啞,像是剛睡醒的那種沙啞。他呼吸有些不均勻,帶著喘氣的感覺,有種像剛做完運動的感覺。
蔚青張了張口,剛才想請教他的話就在嘴邊,但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刻,一甜美的女音在聽筒那邊響起,「討厭,酒店的沐浴露沒有了,讓人怎麼洗啊,打電話讓人送上來,快點兒嘛……」
女人的聲音很模糊,但仍舊清清楚楚鑽進了蔚青的耳中,一字一句,那麼的清晰。
沒想到居然真的應驗了,蔚青馬上屏住了呼吸,感覺心臟跳得飛快。
「沒事,」她終於說話了,迅速的移開耳邊,摁下了「結束通話」。
蓋下電話後,蔚青的眼神帶著諸多的複雜。她不知道那邊發生什麼事情,儘管她盡量往好的地方想去,但是也避免不了普通直觀的思維。剛才那聲女人聲音,的確刺激到她了。
誰知道沒多久,手機又再度響起來,鈴聲響得十分動聽,蔚青翻出手機一看,卻是看見了卓少淳的回復來電,她靜靜看著電話沒有接,聽著她存在手機裡面的歌曲。
那是一首「愛你不止兩三天」的歌曲,那是一首很舊的歌曲。
愛你不是兩三天一眨眼心就能沉澱,
你是否想念我?
還是像我只和寂寞作朋友。
擔心你沒有好好的過,
又怕你已經忘記了我
剛剛分手像告別很久
還想為你做些什麼。
歌聲很婉轉動人,是台灣的女歌手演繹,那天蔚青無意中聽到,覺得很符合自己的心情,便把她存了下來收藏在指定聯繫人裡面。
歌曲不停地響著,蔚青依舊保持著沒有接通的動作,聽著聽著,發現自己手背有些濕,低頭一看居然是不自覺滴下來的淚。
光是聽到他打來的電話鈴聲,她就控制不住自己連日來的壓抑。現在的心情,很難用三言兩語去形容,不是光用語言能一一說明。
她不是不想他,也不是不牽掛他,要知道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爆發,比什麼都難,這是一種境界,一種人在自我壓迫後達到的最高自虐境界。
但一想起他的不信任,一想起剛才的女人聲音,她用手背擦乾,吸吸鼻子,硬是逼停了正在往下掉的淚珠,拿起響個不停的手機,高高舉起,把它往前一扔,準確地投入了廢紙簍裡面!
暫時,她沒了接電話的心情。
不想聽,她什麼都不想聽。
拉開門,蔚青轉身就走了出去,只剩下手機孤獨地躺在廢紙簍中,還在那兒不停地響著同一首歌,暗了下去,繼續又再響起,幽靜的辦公室裡流淌著優美的旋律……
法國某酒店的套間裡,沙發上的男人正盯著手機,那是他出差一個月以來,他的妻子第一次給電話,只是簡單的一句「沒事」,足以讓他心潮起伏很久很久。連日來的日夜奔勞,他忙中抽出時間,偶爾發一兩條短信給她。
光是看到「嗯。」「哦」這些簡單的字眼,卓少淳都會晚上睡覺前拿來再看一次,一個由她手機發出來的話,他都能盯著看上很久很久。
就在這時,酒店門外響起聲音,童延從外面走了進來,像是處理完事情般,有種放鬆的感覺。
「淳,不如今晚去酒吧喝一杯?」
童延扔下手上的一份合約,逕自走過來,房間內一個嬌媚可人的女人從浴室裡走出來,身上還圍著大大的浴巾,看見童延走進來,隨即熱情萬分地向著他撲過去
「延,你終於回來啦?」
童延笑了,那張年輕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成人世界的笑容,只是隱約帶著點滄桑:「真是個磨死人的女人,淳,她沒帶麻煩給你吧?」
卓少淳手裡拿著手機,一直坐在沙發裡,抿著薄唇沒有說話。房間裡有個女人,他一點兒都沒有在意,或者說,他一點兒都沒有留意到這個女人。
懷中的女人輕捶了一下童延的肩,抽上了點浴巾,任由秀髮散落肩上:「討厭啦,這是什麼酒店,運動完想洗個澡也沒有沐浴露,早知道這麼麻煩,我就在健身會那兒洗了算。」
童延不在意笑笑,紳士地摟著她在她的額前印下一吻:「健身會那裡人口雜多,當然不及酒店的設施健全,再說,下面的公共浴室裡,你在那兒洗澡我更加不放心。還是回酒店洗的放心。」
嬌媚的女人咯咯笑著,「把我放在你兄弟房間裡洗,你真夠放心的,就不怕我會爬上他的床……」
童延一眼掃過卓少淳的表情,輕笑:「淳對你這類型的女人,不會有興趣。嫂子比你美多了,別想太多,現在乖乖在這看電視,等我回來。」
說完毫不留戀地放開女人,走過來拍拍卓少淳的肩膀:「走,別呆在這,下去喝一杯。」
看著依舊沒人接的號碼,卓少淳俊臉上有些陰,隨手把手機扔進口袋中,站起來率先向門口走去——
只留下房間內的女人,她故意沒有穿浴巾出來的,如此美貌動人的一個女人,那兩個男人居然對她熟視無睹,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上來了……
每天的工作依舊忙碌。
一天過去,沒個手機實在不方便,工作需要她也不能把手機真扔了。蔚青頂著有些黑的熊貓眼再度回公司的時候,在廢紙簍裡找回了自己的手機。
幸虧裡面有些廢紙擱在那兒,所以手機還不至於摔壞,只是沒了電屏幕黑黑的。拿過充電器插進電源裡,按下開機鍵,震動了下,機子緩慢開啟。
重重打了個哈欠,蔚青感覺有些精神不振,昨晚全身心在家裡投入工作,折磨自己快到凌晨3點才睡,就是能一坐下馬上沉沉睡過去的那種程度。
沒有失眠,工作能麻痺自己。
機子終於開了,裡面的顯示讓蔚青很震驚——
裡面居然有十來個未接電話。
蔚青心中一動,手指滑下,翻著未接來電的記錄,發現裡面的號碼大多數是公司裡面的人打來的,還有兩個是易睿臣打來的,一直翻到最後,蔚青才看到了最後一個是那男人的。
他居然只打了一次電話給她。
不打算解釋一下昨晚的情況嗎?
沉寂了一晚的心,跌落得更加厲害,一開始以為那十幾次電話都是他,竟沒料到他的電話還不如易睿臣的兩次。
心煩意亂中,蔚青隨意回復了眾多電話的其中一個。那邊只響了一聲便接起,「大忙人,你終於復我電話了?」
竟是易睿臣的聲音,
「噢。抱歉昨晚手機漏在公司裡了,沒有帶回家,你找我有事?」蔚青沒料到撥通了他的電話,連忙問著。
「易氏已經給了日程給中恆那邊,訂好了明天去t市進行項目洽談,但一直沒見你們的回復,才發現原來是你在負責這個項目,所以直接打電話給你了。」
易睿臣的態度就是談工作的樣子,一絲不苟。
「你是說,這個項目還和易氏有合作關係?」蔚青很茫然,沒人告訴她這個項目還有合作商,而且對方就是易睿臣。
兩人匆匆聊了幾句,都是關於工作上的問題,蔚青蓋了電話,陷入了沉思——
這個項目是連城玉交給她的,想必一早就已經擬定好一切,只是蔚青一直都不知道,中恆可以合作的對象還有很多,但是和易氏合作,倒是第一次見。
如果讓卓少淳知道了這件事,臉色肯定不會好看。要知道卓少淳最不願意合作的對象,估計就是易氏。但這一切應該是連城玉單方面的意見,所以他還不知情。
不過——
蔚青轉念一想,只要能順利完成任務,管它和誰合作。他都不在乎自己,不信任自己,為什麼就她一個傻傻的管他開心不開心!
去它的!
第二天一早,
蔚青一邊咬著麵包收拾著簡單的行李,一邊聽著新聞報道:「今晚將有一股強勁的冷空氣直捲過境,部分地區還會降雨,希望各位市民做好防寒防雨的工作。」
想了想,蔚青塞了一把傘進去。
乾脆利落地拉上袋子的鏈,她打電話招來了卓家的司機在樓下等著自己,下樓時經過姜管家,她正在指揮傭人準備早餐,看到蔚青下樓報上一笑:「卓夫人今天要出外啊?餓不餓,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只是一句,足以蔚青心頭卻是一暖。
這些天,她習慣了一個人出出進進別墅,基本沒有人會問候她的動向,現在姜管家這一句問候有些像平常長輩般關心她。
搖搖頭,蔚青也扯出一抹很淡的笑意:「不了,剛才吃過了點東西。對了,我出門一趟,可能要幾天才回來。」
姜管家看著蔚青手裡拿著小小的行李袋,走過來幫她拿下:「夫人,我幫你提著吧,你先走。」這些是她的習慣動作,多年來幫卓家的人提東西,已經成了慣例。
蔚青不讓:「不用了,我習慣自己來,司機在外面等我,先走了。」
姜管家還想堅持一下,後面已經傳來了連城玉的聲音:「姜管家,我的早餐準備好了沒有?」
姜管家只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馬上轉身走向正在下樓的老夫人:「老夫人你醒了,都準備好了,今天想喝咖啡還是茶?」
「隨便,今天什麼都行。」
蔚青轉身看了看,看見連城玉打扮整齊的樣子,已經走下樓。
「都幾點了,這才出發。」連城玉某種的犀利總也掩蓋不住,掃向蔚青手上的小行李包,言語之間,早已知曉她今天要出外。
「沒關係,能趕得上飛機就行。」蔚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她不知道連城玉到底還知道些什麼。連合作商的事都沒有告訴她一句。
「嗯,去吧。」連城玉沒有再理會她,已經走到了餐桌面前,正準備吃早餐。
蔚青把小行李包提在肩上,快步走出客廳時,沒看到連城玉的眼神透著一絲絲的詭異。
在t市的洽談,比較順利,對方也是很爽快的對象。所以蔚青把最後的一些修改建議提出來的時候,對方很欣然接受。
易睿臣也準時到達現場,他與蔚青在同一陣線,很多問題都能夠一起解決。散會的時候,蔚青與對方握手,易睿臣也站起來,三方合作愉快。
重重合上文件,這個項目接近尾聲,蔚青有一種快打勝仗的感覺。
「我知道這兒有一很好吃的飯店,要不要試試?」走出大堂時,易睿臣突然提了個建議。
蔚青低頭看著自己今天的行政套裝,又看看他的西服,搖搖頭,「不要了,我想回酒店洗澡,休息一下。」沒想到出奇的順利,蔚青感覺像放下了個包袱,明天再到工地現場看看,就基本可以完成這次的任務。
「回酒店也得先吃飯,或者我們回去酒店吃飯好了。」易睿臣掏出車鑰匙,對著身邊的保鏢說了一句,對方拿過他的鑰匙往車庫走去。
蔚青沒想到易睿臣居然在這個城市有車,愣了愣:「這個城市有點遠,還真沒想到你連車都帶過來了。」
「不,是剛才買的。」易睿臣凝視著她,認真地回了一句。「可以載人方便點。」蔚青有點無語,載人?
「是的。不想你開完會還這麼累。走吧。」易睿臣沒有任何思考說出來,與蔚青並肩走過去。
回到酒店裡,蔚青美美地洗了個澡,辛勞了一天泡澡的感覺簡直十分美妙。手機不停地在響著,但裡面泡澡的女人一點兒都聽不到。
擦著未干的頭髮,蔚青終於穿上浴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浴缸,緊張過後的放鬆容易讓人睡著,她剛才幾乎真的睡著了。
「叮咚,」房間的門鈴響了起來,蔚青扯下毛巾,走去開門。
站在門前的,同樣是已經洗澡完畢的易睿臣,他換上了白色長袖t恤,米色優閒外套在外面,一條軍綠色的長褲,很優閒的一身打扮。
「可以去吃飯了嗎?我快餓扁了。」他俊朗的面上,褪去了今早商戰上的穩,轉換成另一個表情,一種不設防的笑。
看著他誠懇的目光,蔚青才記得自己顧著洗澡,還沒有吃飯,她點點頭,「進來等我一下,換好衣服就和你去吃。」
她打開了門,轉身就走進房間內。
易睿臣的目光落下在眼前的背影,厚厚的浴袍包著她纖細的身子,空間中飄逸著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即使他心中如何地渴望能抱著面前的女人,但也只能夠把這種強烈的**壓抑下去。
斂了目光,他跟了進去。
浴室門關得緊緊的,蔚青到裡面換衣服去了。只留下易睿臣一人坐在房間中等待。他環視了一周,這酒店的環境還是不錯的,露台大床什麼都一應俱全。
當時他吩咐秘書訂了兩間房,連在一起。
眼光觸及桌面上的那一台手機——
拿起,點了觸屏:躍然而出2個未接來電。
「老公的未接來電」
「老公的未讀短信」
翻開一條短信,很簡短很有力——
【接電話。】
一看就知道是卓少淳的語氣。
易睿臣看了眼浴室緊閉的門,嘴角微微挽起,操作了幾下,便放下手機。
蔚青換好衣服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易睿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行了,我們到哪裡吃?」
易睿臣看著蔚青任由秀髮披在鎖骨處,一身的紫色,修身的薄款毛衣蓋過大腿,下面還穿著一條黑色鉛筆褲,顯得腿型很修長,襯著一雙小短靴。
氣質很冷艷,只是隨意搭配也很好看。
「走吧,我真是餓死了。」洗完澡的飢餓感終於襲來,蔚青拿起手袋就往外走。易睿臣一直走在她後面,目光仍舊離不開她。
他們沒在酒店裡吃,蔚青覺得酒店吃又貴又花錢,易睿臣沒說什麼,他知道蔚青的性格,一向不會鋪張浪費。以前是,現在也是。所以他開了車,帶了她去近山腳的一間比較出名的飯館。
那兒人氣很旺,挨著山間邊建成,據說曾上過多次電視台,還有當地的媒體去採訪過這小飯店。宣傳口號說是「只此一家,雲深得知處。」
看上去飯館的規模也比較小,但是客人很多,由於易睿臣提早讓秘書訂了位置,所以兩人一來到就有位置留座。
蔚青不知道他把預計做的那麼足,連著吃飯的地點也提早幾天定好了。不由得感歎:「現在你真是面面俱到,比以前成熟了好多。」
易睿臣把菜牌遞給她,臉上笑容不改:「是不是覺得沒有大少爺脾氣的我,更加體貼?」
蔚青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翻起了菜牌。這兒的菜式都不算多,但是貴在精緻,還有味道的確一流。所以選了一通後,她點了兩個大家都能吃的菜。
兩個人吃得也不多,就要了三個小菜,狼吞苦咽起來。
易睿臣有留意蔚青,她吃著吃著,就會無意瞄一眼手機,然後再若無其事地繼續吃。
「怎麼了?有電話?」易睿臣看著她,溫柔地問著。
蔚青沉了沉小臉,自然不會承認:「沒有,只是看看時間。」
桌面上的菜很地道,都是一些獲獎的菜式,媒體上曾經報道過的,店裡的客人大多數都是吃這些,所以他們一坐下也是隨大流點了這幾個菜。
蔚青挑了挑,雖然她在吃著,但都是吃白飯為主。對於面前的佳餚,她確實沒有多大的胃口。
一路的沉默,蔚青雖然在吃飯,但是動作越來越慢,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都一個月了,自己全身心投入了工作,就這麼熬了過去。
他真的只打了一次,就沒有再打給她了。
洽談成功,對面陪著她吃飯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丈夫——
在吃飯的中途,易睿臣突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其實,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嗯?」蔚青假裝聽不明白,繼續低頭吃飯。
就在兩人準備結賬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在跑步混亂的聲音,飯店裡面的人紛紛張望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易睿臣很警惕,拍下筷子整個人站了起來!
蔚青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
「快!跟我走!」易睿臣向她伸出一隻大手,表情有些嚴肅:「趕快撤離這兒。」
「什麼?」蔚青還有些不明白。
「快!」他伸手過來拉扯她,蔚青急忙說:「還沒結賬呢。」
就在這時,外面不知道誰傳來一陣陣尖叫的聲音:「裡面的人快逃!前面塌方了!這兒很危險!」
一石激起千層浪,飯店裡吃飯的人紛紛站起來,捂著頭往外逃去!
就在一片混亂中,蔚青還沒反應過來,易睿臣早已敏捷地一把拉過她的手,兩人扯著對方,使勁向外面奔跑——
「轟隆隆——」千鈞一髮,飯店的一邊窗戶破碎了,大量的泥沙從那邊的窗戶灌了進來,整間飯店都瀰漫著一股泥土味道。
一時間,驚叫聲,慌亂聲,哭聲不斷!
蔚青跑到門口扭頭想看,卻是被易睿臣的大手一把按住她的頭,語氣很凝重,「繼續往外跑,這兒不能回頭!」
他們兩人一口氣跑出飯店,但是前面的情況讓他們更加吃驚!
面前除了一塊空地,前面一大段都有山泥傾瀉下來的情況,連著易睿臣開過來的車子,也被埋得看不見!雨開始下了起來,一點一點的飄落在他們的頭頂上。
整座山間,漆黑一片,連著居民樓的燈也滅了,這次的塌方很大面積,這一片的房子全遭殃了。黑乎乎的外面,到處都聚著人,大家都是附近的居民,紛紛逃出來避過塌方事故。
蔚青感到深深的震撼,前面的道路斷了,後面是上山的路不明情況,誰也不敢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中上山。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蔚青有些焦慮,這種場面她還是第一回見,「今天買的新車也沒有了,怎麼下山?」
易睿臣不知從哪兒弄回來一把傘,打開擋住飄兩人頭上的雨點:「別想太多,車子不見沒事,最重要人安全。」
蔚青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躲在那把雨傘下面,不知道這麼等待要到什麼時候。
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和全部人一起呆在山邊,等待著救援的進行。
沒多久,山頭那邊已經響起了喇叭,在山間迴盪著,大約的意思就是:他們要處理那些淤泥很慢很慢,加上現在又下著雨,處理起來更加有難度,估計大家也要等上幾個小時,才能夠走出這座大山。
那邊的喇叭在安慰著一些受困的居民和遊客,他們盡快處理,大家耐心等待。
居民們有些還帶著小孩,全都瑟縮在寒風裡面,有些穿起了雨衣,有些跑到屋簷下避著雨,各施各法。大家都盼望著那邊的事情盡快解決。
眼看雨越下越大,冷空氣終於到了,蔚青一件單薄的毛衣被山風吹得毛孔都縮起來,她有點兒後悔今天穿了兩件衣服出來。真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肩上蓋了一件外套,蔚青有些詫異得回頭看著一直為她撐傘的男人。只見他靜靜看著自己,溫柔的眼神與她對視。
「我不冷,你還是穿上吧。」蔚青甩了下來,還給他。
易睿臣搖搖頭,抬手又給他披上:「知道你怕冷,所以我今天出門多穿了一件外套,就是為了這一刻,信不信?」
他這句話很曖昧,蔚青想了想還是接受了:「既然你在出門已經謀劃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們兩人在雨中站著,有點兒距離,雖然這把傘足夠大,但是要完全遮住兩個人,特別是易睿臣如此高大的個頭,遷就蔚青矮一個多頭的高度,還是有些困難。
所以雨傘往蔚青這一邊傾斜著,易睿臣一邊的肩膀在淋著雨。
等蔚青發現他的右肩濕透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看著他冷得有些發紫的薄唇,蔚青有些吃驚,「天,你的衣服淋濕了,怎麼不早說呢?」
她把傘推過去一點,企圖遮住易睿臣的肩膀,誰知道這麼一來她後頸一陣涼意滲過,有雨點飄進她的脖子裡了。
「不!不用管我。」易睿臣朝著她艱難地笑笑,把傘很堅持的推了回來:「我都已經濕透了,你別冷到自己就是了。一個人淋濕,總比兩個人淋濕要來的好。」
山風開始猛烈地吹過,一個不及防,傘被吹得東歪西倒的,易睿臣咬緊牙關控制好那把傘,即使淋了自己,也沒有讓蔚青淋過一滴雨。
蔚青愣愣地看著他好久好久——
「啊秋——」人畢竟是血肉之軀,淋濕了的衣服,再強壯的男人也扛不住這樣風吹雨打的情況。易睿臣終於受不了這種大風大雨的折磨,打了個噴嚏。
蔚青轉頭看著前面的山路,還在挖掘當中,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狀況,她看著臉色凍得早已變青,唇間帶紫的男人……
「沒事吧?你。振作點,堅持一下。」蔚青不知道自己哪來安慰人的精神,碰了碰他的手,冰冷得不像話,但仍舊在堅持為她撐傘,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一咬牙,她把他的外套披上左肩上,兩人共穿一件外套。
感覺易睿臣還是在發抖中,蔚青不顧得什麼男女之嫌,伸出小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企圖用自己身體的溫暖,去暖和他。
易睿臣全身僵硬,他垂下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蔚青,轉而看向她抱著自己的手,在如此暴風雨惡劣的天氣下,她的擁抱帶給他的,不單單是身體上的溫暖,更多的就是在心中的……
他渴望接觸她,已經很久很久,但是一直都苦於沒有機會,要不是連城玉的暗中幫助,估計他到現在還不能如此親近她——
壓抑已久的情愫在內心激盪著,逐漸膨脹變為一種昇華,易睿臣卻得死死控制住自己那種蠢動,眼眸內變色再變色,心情異常激動。
「不知道還要弄多久,如果冷大家互相依靠一下,總好比生病了的好。」蔚青此刻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只顧著看向塌方的那邊。
雨勢漸漸減弱,等待很漫長,大家從站著等,到最後各自找了個屋簷下坐著等……
易睿臣看著外套之內的女人,小腦袋擱在他的肩上,已經等待睡過去,手鬆開,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一點。
他看了很久很久。手臂伸到蔚青的後腦勺,這個動作能讓她的頭昂起,而她因為累極睡著而毫不知情,雙眼緊閉,小嘴微微開張。
易睿臣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笑意,此時才是他為所欲為的時候。定定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此刻才俯下身,對著女人的唇一點點吻過去……
蔚青睡了好久好久,直到她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還是坐在屋簷下,天空早已放晴。居然在這裡呆過了一夜!
動了動發現脖子有點酸,卻發現自己一直睡著在一具男人的懷抱之中。
掙扎著坐起來,她身上的外套牽扯了一下,易睿臣受到牽引立刻醒來,捉住她等的小手:「醒了?」
蔚青不太習慣,輕輕甩開了他:「都一晚了,怎麼那邊還沒有好。」
鏟泥工程仍舊在進行著,機器一整晚都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不過大家也都習慣了這樣的噪音,就在此刻,蔚青聽到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天!直升飛機!」
大家揚起腦袋張望著,看到有幾架直升飛機飛過來。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其中一架已經往下拋下了繩梯,飛機艙門打開,一個身穿長風衣的男人,矯健的身手從繩梯處下來……
蔚青也仰頭去看,當遠遠看到從直升飛機下來的身影,她心中有種窒息的感覺。
只看見那個男人終於來到繩梯末端,敏捷地一躍而下,下地後拿出對講機對上面說了句什麼,然後幾架直升飛機都紛紛拋出長長的繩梯,有人指揮著下面的受困人員上飛機。
蔚青分明看見卓少淳一個瀟灑的轉身,卻是沉著臉逕自向他們兩個人這個方向走來!
突然有種想逃的感覺,卻被易睿臣一把抓緊了手,動彈不得。
一道凌厲的目光向著他們這個方向掃過,蔚青甩開了易睿臣捉上來的手,她把臉別到其它地方,漠視著這向他們走來的男人。
手被一把提起,蔚青脫離了易睿臣溫暖的外套之下,隨即跌撞著進入卓少淳的環抱之中。這件長風衣碰在面上的感覺很冷,但也比不上某男人臉上的冷意。
「感謝易總照顧了我妻子一整晚,這份心意,讓人感激不盡。」卓少淳一開口,便是緊鎖著還坐在石階上的易睿臣。
「不用,應該的。」易睿臣如一個勝利者般,不徐不疾地站起來,側頭看了一眼那還有蔚青與他體溫的外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這個表情讓卓少淳的臉色更加難看,看見他的外套半垂著,想起剛才自己的女人竟在這件外套下,與易睿臣呆著過了一晚。那種感覺,就像看見兩人躲在同一張被子下過一晚那般不舒服!
要不是死死控制著自己的行為,在這一刻,卓少淳真想把那件有兩人氣息的外套撕爛,踩在腳下!
蔚青背對著易睿臣,聽見卓少淳那薄涼的話從唇中溢出,臉色卻是冷了下來,她和別的男人在這兒避著災難,他上次還有別的女人在酒店中洗澡呢,有什麼資格說她?
「放開我,這是什麼意思?喜歡就來看我這個妻子,不喜歡就一個電話都沒有?」蔚青終於說話了,冷得更加沒有一絲溫度。
卓少淳卻沒有再理會蔚青,反而一把摟緊她的腰向著直升機的方向走去,蔚青開始掙扎起來,「放手!我不跟你走!」
他加大了力度,牽制著她身體,讓她跟著自己走,來到繩梯下面,蔚青仍然很抵抗,卓少淳暗著眼神,「上去!再不走其他人一個也別想走,我可以讓所有的直升飛機飛來,也可以讓它們全部離現場。」
蔚青看了看受困人們的渴望表情,迫於他的威脅,攀著繩梯一步步走上去……
直升飛機徐徐升空,蔚青趴著玻璃窗看向下方,易睿臣依舊披著外套站著在原地,他也揚起臉,兩人隔著玻璃互相對視著,直到直升飛機升高,兩人再也看不見為止!
「我走了,其他人怎麼辦?」蔚青一轉頭,便對上了那雙氣得快變形的俊容,深邃的眸子藏著駭人的光芒,緊接著是一輪鋪天蓋地的狂吻!
那個吻帶著懲罰性的掠奪,一輪瘋狂得無與倫比的吻在幾千尺高空上上演,機艙內比較窄小,蔚青不願意,她開始反抗著——
小小的直升機內有了輕微的抖動,呼吸沉重的喘氣聲音在耳邊響起:「再動一下,你我,還有飛機師,三個人都得葬身在這兒。」
蔚青顫抖了一下,就算不為自己考慮,她也不想連累無辜的機師。看到機師戴著墨鏡裝備,在開著直升機卻一聲不哼。
她漸漸靜了下來,決定不再反抗一動也不動,見她暫時沉默,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霸道地披在她身上。
蔚青側著臉,再也沒有看他,身邊的風呼呼吹過,腳底下的風景被山間的雲霧遮蓋著,天空有些黑壓壓的感覺,像很快又來第二場暴風雨一樣。
直升飛機停在國際機場停機處,卓少淳扯著她下機,一刻也沒停留,直接摟著她上了回城市的飛機。
蔚青一路上繼續沉默,包括卓少淳打電話為她退房,拉著她上去飛機,飛機從起飛到降落,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為什麼發信息給你,不回。打電話給你,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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