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淳看見巫仁回來,點燃了根煙等著他答覆,只聽見巫仁喃喃地匯報:「打電話給夫人了,她說……」
徐徐噴出一口煙,卓少淳對著往來的人點頭微笑:「說什麼?」
巫仁抹了一額冷汗,不知道這麼說會不會打死他,但是情勢所逼,唯有直言:「夫人說你愛去多久就多久,她也有事要做。」
這番話巫仁可是硬著頭皮說完的,看著卓少淳額頭上的青筋跳躍著,他知道夫人的確氣得卓少不輕,但是只能如實說出來。
幾個主管看著卓少淳在這邊站著,忙過來招呼他,「卓總,位子什麼都訂好了,就等著卓總過去了。」
只需一瞬間,卓少淳恢復了原本的神色,臉上所有的陰霾都盡數散去,對著那些人點頭:「那好,巫仁準備車子。」
巫仁如獲大赦,匆匆去辦,
巫仁把車子開到工地外面,遠遠卻見到招雪辛一行人走過來。為首的招雪辛還是那套裙子,正低頭拿著一張圖紙,和工地的包工頭正說著什麼。
「招小姐,你也去嗎?」巫仁搖下車窗,對方是項目負責人,自然要去的。他只是禮貌上打了個招呼,為了顯出他們中恆的誠意。
招雪辛看了巫仁一眼,交待了幾名工人的一些事情,放下了圖紙,幾步走過來,對著巫仁禮貌一笑:「嗯,看見你太好了,我車子進廠了,麻煩載我過去。」
巫仁知道自己的大嘴巴惹事了,明明這車子是卓少要用的,現在卻無端端惹上了招雪辛。
就看見招雪辛在後門上車,巫仁悔不當初,這車子是卓總平時商務宴會的專用車,基本不乘搭任何人,好像連夫人都沒有坐過。
他現在內心靜靜盤算著,一會兒如何對卓少解釋這件事。
車子緩緩停在一干男人面前,他們正在圍著卓少淳在中間說話,而中間的男人游刃有餘地應付著「守恆」地產實業的人,這道風景很亮麗,也很特別。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巫仁往後轉對著後座的招雪辛尷尬一笑:「招小姐,你的同事就在那兒……」他原意是想讓招雪辛去找自己公司的同事,然後可以讓卓總上車。
招雪辛也只是坐在後座,撩撥了一下秀髮,凝視著外面與人商談中的矚目男人,淡淡一句:「沒事,我坐哪輛車都是一樣。」
巫仁捂著額頭,有些頭疼這個女人怎麼如此不懂他的話。但是一切太遲了,因為他看到卓少淳已經發現這車子,正撥開人群,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頭皮有些發麻握著方向盤,巫仁聽到了前門開了,進來了人,副駕位上坐了個男人。知道卓少喜歡秋後算賬,他感覺手指尖有些冰涼。
「還不開車?」旁邊傳來卓少淳的嗓音,很平靜。
「是。是,我這就開。」巫仁不敢再怠慢,猛地一踩下油門,車子加速向前駛去。
酒店坐落的地點就在市中央,一系列奢華低調的裝修。
巫仁感覺卓少淳在下車那一刻,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呼吸加速,忙對後面的招雪辛勉強笑笑:「招小姐,到了。」
招雪辛正在翻著幾張圖紙,看了眼巫仁的尷尬,反而很淡定,「卓總,就是這間酒店,我們『守恆實業』就在這兒包了場,請進。」
卓少淳下車後馬上就有侍應生過來帶路,招雪辛和巫仁跟著在後面,三人一起走進新裝修好的星級酒店裡面。
走進電梯時,招雪辛穿著的那高跟鞋,不小心葳了一下腳,整個人往卓少淳面前撲去,巫仁在後面想扶卻來不及,眼睜睜看著招雪辛撲倒入卓少淳的懷中——
看到裡面的卓少淳扶起那女人,巫仁頭疼地捂著額,站在後面雙腿如定住般,一動也不動。
「有些疼,能扶著我走嗎?」招雪辛臉色不太好看,看上去真的腳扭傷了,半依靠在卓少淳的懷中,秀髮縷縷垂下,美麗的臉蛋有點青。
卓少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他不太和女人套近,所以在業內基本零桃色緋聞,是屬於只可遠觀不可近身的那種男人。
只是招雪辛本來就白皙的臉,透著絲絲的冷艷氣質,讓他褪去了那種防備之心。
「走,進去。」扶起招雪辛,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兩人並肩走出電梯。
今天包下了豪華的包廂,裡面一桌人都是合作的商家負責人,「守恆實業」做東,他們的老總邵民,早已在裡面招呼著人。
大門開了,看見卓少淳扶著一個女人走進來,大家先是一怔,倒是沒人敢說什麼。反而招雪辛落落大方推開卓少淳,對著眾人一笑,「剛才扭了腳,麻煩了卓總送我進來。」
「真想不到,卓總對我們合作的項目上心,對項目負責人更加上心。」帶著笑意,邵民拿著酒杯邀請卓少淳坐下,「來來,小招你陪陪卓總坐下。」
「真會說,不愧是地產界一把手。」卓少淳伸出手與邵民相握,已有服務生過來拉開椅子,讓他落座坐下。
卓少淳才剛坐下,便收到對面的一記凌厲的視線,他警惕地回掃過去,視線對上了圓桌對面的一個男人——正是易睿臣。
易睿臣額角貼著一止血貼,手裡拿著酒杯,大方地對著卓少淳舉起杯子:「卓總,見。想到你也相中了守恆做合作對象。」
卓少淳根本沒料到易睿臣會在這樣的場合出現,他若無其事地掃過易睿臣額頭上的傷痕。
那傷口,很顯眼。
【我同學病了,拿了湯去探病。】蔚青的話猶言在耳,卓少淳嘴角的弧度抿為一條線,眸光不由得沉了下來。
他泛著精芒的雙眼,一下就能把兩件毫不相干的事聯繫起來。
心情不由得被這個發現弄得有些煩躁。他心裡突然想撕了那女人,把她狠狠地摟在懷中,瘋狂地佔有她,讓她知道,到底誰才是她的男人!
一切想法止於頭腦內,外表卻風輕雲淡。
「幸會,真是好久不見易總。」雖然臉色不友善,但卓少淳仍掛這招牌的笑意。
邵民今晚做東,他也是善於察言觀色之人,一看之下自然知道今晚兩大合作商曾有不和,
他馬上站起來打圓場:「卓總,這兒坐著的是我們長期合作夥伴,今天恰好都在一起了,就打算請你倆吃一頓,順便聯絡個感情,還真沒想到原來你們早就認識,我還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現在看來不必了。挺有緣的。」
「噢?是嗎?」卓少淳拿起酒杯,晃了晃,視線依舊停頓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易睿臣自然也朝著東家笑,看了一眼卓少淳身邊的招雪辛,笑了:「難得卓總大駕光臨,有美相伴,邵總是不是過度偏心了?」
邵民看著一面冷的招雪辛,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哎呀,易總真會說笑,你喜歡我找人來陪你。我們公司沒什麼多,就是美女最多,哈哈。」
「不必了,」易睿臣飲下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著招雪辛,「我心中有個女人,答應過她從此不會辜負……」
這一番話有意無意,卻成功讓對面的男人大手一緊,幾乎捏碎了杯子。
酒過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卓少淳低眼看了手機,靜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站起來走到外面走廊裡。
她不是一個關心丈夫的妻子,至少到了現在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他。
想起蔚青那頓莫名其妙的火氣,今天她吵著要分床的日子,又想起易睿臣額頭上的那一抹傷口,心裡隱隱約約的感覺有了不妥當。
看著漆黑的屏幕,想想她可能睡覺了,卓少淳略一猶豫還是直接撥通了那個號碼,上面顯示著「老婆正在連接中」,卻是在通話中。
這麼晚和誰在通話?
卓少淳無端生了疑惑。
正打算回頭往包廂裡面走的時候,易睿臣卻拿著手機邊打電話邊走出來,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聽到易睿臣說了一句:「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可惜沒喝到你的湯,嗯……」
腳步一僵,卓少淳整個高大的身軀立定在原地,腹中有一股隱約的複雜漸漸蔓延上來。他別過臉去看易睿臣,只看見那男人站在走廊上,一臉柔情地對著電話說著話。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女人音:「卓總怎麼站在這兒?裡面的人都等著你再喝一杯。」
卓少淳低頭一看,看見招雪辛扶著牆站在自己旁邊,冷清的小臉漾著一抹不算熱情的笑意,腳半吊在空中,看上去恢復得不是很好。
他沉下臉,對著這個女人說了句:「那就進去,今晚誰喜歡喝,奉陪到底。」說完,率先走了進包廂,完全沒有理會外面的人。
曲終人散時,卓少淳破天荒喝了不少酒,巫仁忙走過來扶他上車,卓少淳一把揮開巫仁的手,「我哪兒像醉了?」
巫仁頓時啞然,老闆從來沒有嘗試過喝這麼多,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踉踉蹌蹌的腳步告訴他,就是醉了。
一條嬌小的身影竄上來,扶住了腳步虛浮的卓少淳,他正想黑臉掙脫,卻聽到那女人淡淡說了一句:「當然知道你沒醉,但是這外面天黑路燈又壞掉,我的腳不太方便走路,還是想麻煩卓總扶一下。」
話雖這麼說,但是招雪辛卻牢牢扶住了卓少淳,向著巫仁使了個眼色。
巫仁知道招小姐是在幫他圓場,不好說什麼,他小跑著去車庫拿車——
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卓少淳站在那兒,摸索著褲兜,想找根煙,卻今晚喝得太多了點,怎麼也找不到煙。他還在動作間,只感覺有一隻柔軟的小手摸索進他的褲兜內,靈活地為他找那包香煙——
據說西裝褲兜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因為那兒的地方有些敏感,碰不得。卓少淳感到小腹一陣發熱,大手一伸便按住了找香煙的小手!
招雪辛看著被按住的小手,輕抬臉看著卓少淳,表情一如既往的鎮定:「我只是想幫卓總找包香煙。」
卓少淳終於側臉看著眼底下的女人,俊容上的眼眸半瞇盯著招雪辛:「有些地方,只能我老婆碰,別的女人動不得。」
招雪辛深呼吸一口氣,淡淡地笑了:「早就聽聞卓總是個好男人,這點我也很佩服,抱歉,是我剛才想幫忙,所以你誤會了。」
他們雖然說著話,但是動作卻是她的手放在他褲兜裡,而他的大手按著她的小手。
這幅畫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易睿臣在車子上面,靜靜看著不遠處的這一幕,拿出手機,靜靜地按下「拍攝」的鍵,然後把手機扔回車內,開近了點他們——
車窗搖下,易睿臣對著招雪辛笑笑,手臂枕在車窗邊上:「招小姐,聽說卓總的車子從不載女人,你要不要坐我的車子回去?」
招雪辛尷尬縮回手,看了看易睿臣,回頭看著卓少淳,表情裡滿是不可置信,畢竟剛才她是乘坐著卓少淳的車子來酒店的。
這男人的車子,不載女人?
卓少淳看著巫仁的車子漸近,臉上再也沒有任何表情:「麻煩易總送美女回家。」
招雪辛沒料到易睿臣的說話是真的,愕然地看向卓少淳,只是那男人再也沒有看她一眼,施施然拉開了車門,邁步上車,關上門,車子隨即發動,駛離現場——
易睿臣聳聳肩,對著還在一直眺望的招雪辛笑:「別看了,你不是他的菜。不過今天很感謝你,上車,送你回家。」
招雪辛更加是一頭霧水。
易總感謝她?
早晨的光很是明媚,蔚青伸了個懶腰後碰到了旁邊的東西。
明明昨晚她睡覺之前是一個人,入睡也是一個人。
心裡當下一驚便什麼困意都清醒過來,睜眼細看,卻發現身邊的男人側面睡在那兒,呼吸間還帶著些酒氣。
昨晚睡了覺的感覺毫無記憶,看見他總算回了家,蔚青看著那個男人好看的輪廓,雖然有些恨恨的,但是仍幫他蓋好了被子。
看著他熟睡的側面,高挺的鼻樑下是薄涼的唇,蔚青咬著牙,她知道有些事要麼徹底別知道,給她知道了肯定和他沒完。
避孕套的風波,她想了好久好久,也沒有給他提出來,就是為自己的婚姻留下一條路。
既然還沒開封,就是還沒使用。沒使用,就是還沒發生的事情。
蔚青胡思亂想一通後,她下床去浴室洗漱擦臉。
洗漱完畢後,下樓吃早飯。當她路過餐廳的走廊前,彷彿聽到花園裡有些動靜,不由得駐下了腳步,回走幾步看向外面的花園。
連城玉一大早就在花園裡打著太極,她身上穿著雪白的衣服,每一招都有板有眼,緩慢的動作,每一招都到位。沉氣吐氣,氣運丹田,看得出是經常練的練家子。
蔚青站在花園邊看了一會,轉身就走,這時候身後卻傳來連城玉的聲音:「換套好看點的衣服,今天跟我回一趟中恆。整天無所事事在家裡,是應該去幫忙了。」
匆匆上樓,蔚青心裡莫名有了點振奮。自上次她提出這個要求時,後來出了點事,導致她一直沒有把到中恆這事提上日程,今天居然是連城玉自動提出來。
想到不用在家無所事事,蔚青有了些期待。
走進試衣間裡,蔚青翻了翻裡面的套裙,居然有一大半是沒有穿過的,全部都是那個男人幫她置的服裝,她平時都不太愛穿名牌的衣服,現在基本每一件都是國際大牌的,這個到現在還不是很習慣。
她隨意的翻了一套淡灰色的裙裝,把它拿到自己身前比劃了下,看上去還行,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笑臉。嗯,就這套。
剛換好衣服後,一個轉身便看見了穿著家居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站著在她後面。
蔚青臉上不太自然,「醒了?」
卓少淳從上而下打量著她,「回中恆?」
「是的。媽讓我去的。」蔚青在鏡子面前旋了一個圈,看著自己的著裝確定沒問題後,越過他準備出去。
「昨晚11點,你打給誰?」
冷不防後面來了一句。
蔚青正準備拿手袋,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卻是停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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