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青年書法家或畫家們個個暗罵自己有眼無珠,剛才竟讓放過這麼一位大人物,現在一回想,都怪被沙歌誤導,都以為方天風就是一個書法界的新人。
沙歌默默低下頭,希望不要被天風認出來。
方天風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會和沙歌大書法家聯合起來黑我。」
柳謙乾脆利落地說:「我跟沙歌不熟,幾年前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他就跟我拿架子裝腔作勢,我根本就沒正眼瞧過他。」
眾人默然,就在剛才柳謙還跟沙歌聊的熱火朝天,現在馬上賣掉沙歌。
方天風淡然掃視眾人,說:「我聽說沙歌是青年書法協會的什麼委員?」
柳謙毫不猶豫地回答:「很快就不是了!」
「你……」沙歌猛地抬起頭,憤怒地看著柳謙,他沒想到柳謙做事這麼絕。
在座的許多人忐忑不安,生怕殃及池魚。這個時候他們才真切感受到小書聖的厲害,在他們眼裡,身為書法協會副會長的學生,風光無限,沙歌已經達到很多人這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可小書聖對付沙歌甚至不要親自動手,隨便問一句,甚至可能沒有動手的意思,別人就會替他解決。
方天風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沙歌這種人不值得再浪費一句話。
方天風發現聶小妖不在,正要讓她進來,想想還是算了。京城終究不適合她,回東江就好了。
武文墨和另一人坐在雙人沙發上,他立刻拉著那人站起來,說:「方先生,您和夫人來這裡坐。」
喬婷輕哼一聲,看似非常不高興,方天風卻笑看喬婷一眼。從她眼神中發現極淡的羞澀。
方天風和喬婷坐過去,周圍的人下意識控制自己的呼吸。
沙歌咬著牙,心中充滿憤怒,他在京城多年。隨著老師見過很多大人物,太清楚那些人,表面一團和氣彬彬有禮,但要是真得罪了他們。保證連骨頭渣都不剩。被迫離開青年書法協會是小事,可萬一方天風繼續報復,那他根本無力反抗。
現在沙歌只能沉默,再沉默。
柳謙坐到一旁。笑著說:「方大師,您在房老的書房裡待了那麼久,都做什麼了?我們這些小輩都沒資格進去。」
方天風說:「也沒什麼。就是寫了一幅字。」
「字呢?」
「房老說歸他了。」
「嘶……」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幾個年紀大的,難以置信。
他們都知道房老不僅書法造詣很高,而且眼光也高的可怕,華國書法名家不少,可能讓房老主動開口留下的,也就那麼三五個人的字。
柳謙說:「我聽說你還寫過一幅『福壽雙全』,結果房老見獵心喜給搶走了。剛才我們都不信,認為是王老先生在捧你,真有這件事?」
「那幅字也在裡面,剛才房老還拿出來讓諸位老先生比較。」方天風說。
柳謙輕歎,說:「我算是服了,真沒想到您竟然樣樣都會,而且樣樣都精通。」
「學無止境,我只是把很多空閒時間用在練字上而已。」方天風謙虛地說。
喬婷低下頭,嘴角微翹。
柳謙厚著臉皮說:「方大師,要不您送我一副字吧,然後寫上贈柳謙。」
方天風笑道:「我又不是什麼書法名家,就算了吧。」
「您都是小書聖了怎麼不算名家?您現在沒名,但不代表以後沒名。要是等我後代破落了,沒準拿出您今天的字往古玩街一走,就能賺幾輩子的吃喝。」
方天風失笑,說:「你想的倒是長遠,等下次你去我家,我送你一幅字。」
「好。您的字有神通,掛在家裡肯定能帶來好運。」柳謙十分高興。
「照你這個意思,我的字很難看像鬼畫符?辟邪避孕?」
「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柳謙連連擺手。
「我過一陣要離京,離京前我寫一幅字給你。」方天風說。
「太好了。」柳謙笑容滿面。
其他人看到方天風這麼和善,漸漸放下心,有的人偷偷看沙歌,都覺得他剛才太過了,人家剛家門就過去冷嘲熱諷,真要碰到那種陰險的,要麼背後整人,要麼掉頭就走讓房老生氣,他沙歌只能徹底遠離書法界。
武文墨見方天風這麼和氣,於是主動跟方天風攀談。
慢慢地,其他人也加入聊天,客廳裡的氣氛越來越好。
沙歌在一旁非常不是滋味,以前每當這種時候,他才是焦點,可現在他卻成了盲點,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到他。其實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怎麼辦。
沙歌知道柳謙的能量,柳謙既然開口要弄下他,那他毫無反抗之力,連他老師也沒辦法。可是,要是任由柳謙弄下他,那他以後很可能徹底遠離書法界,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他左思右想,決定求饒,要是實在不行,大不了賭氣離開,大不了離開書法界,總比留在圈裡被人嘲笑好。
在潛意識裡,沙歌覺得方天風這人很懂分寸,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趕盡殺絕。而且他老師對他很好,憑借他老師跟房老的關係,方天風就算真生氣,也會留有餘地。
沙歌靜靜聽他們交談,在他們談完一個話題後,沙歌抓住時機說:「方大師,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冒犯了您,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的冒失。」
客廳裡的氣氛驟然冷下來,其他人或同情或厭惡地看著沙歌。
方天風看了一眼沙歌,說:「冒失?如果只是冒失那真沒什麼,我也有過,所以我原諒你的冒失。」
沙歌身體一僵,立刻說:「對不起,我之前不該譏諷您。」
方天風淡然說:「你在得寸進尺。」
沙歌苦笑道:「我真的是在誠心道歉,希望您原諒我。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我不介意別人的質疑,甚至也不介意冒失。但我想問你,我明明沒得罪你,你卻處處針對我。因為我來得晚你就惡毒到指責我不把房老放在眼裡,萬一激怒房老,事情的嚴重性在座的都知道。那麼,你會原諒一個要把你往絕路上逼的人嗎?」
「什麼?沙歌敢這麼說您?」柳謙憤怒地看著沙歌。他知道方天風跟房老的關係,向老之死至今沒有解決,要是沙歌真的讓房老憤怒,方天風縱然不至於身敗名裂。也會非常被動。
一位退休大族長親自上陣,性質絕對不一樣。
武文墨輕歎一聲,說:「小沙啊。我知道你本質不壞。但剛才的那話太過了。也就是小方宅心仁厚,要是換了別人,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嗎?」
沙歌發覺方天風並不原諒,決定徹底離開書法界。他心中憋了一肚子氣,不敢沖方天風發洩,順勢對著武文墨說:「我是做錯了,可我真不是衝著他去的。我只是衝著『小書聖』去的。我說句得罪方大師的話。他年紀輕輕就被稱『小書聖』,我憑什麼就不能質疑?誰有資格封他『小書聖』?」
就在這時,客廳通往書房的門口傳來一個蒼老但有力的聲音。
「我封的,你說有沒有資格!」只見房老邁著大步走進來,一臉陰沉。
客廳裡的人急忙站起來,陸續口稱「房老」,無比恭敬。
沙歌看了房老一眼,嚇得差點尿褲子,那可是房老啊,曾經坐到最高位置之一,哪怕退休,仍然擁有實實在在的待遇和部分權力。沙歌至今記得,在去年的書法展上,房老到場,結果書法協會的會長謙卑得跟孫子似的,在場的某省一號也畢恭畢敬。
沙歌的兩腿顫抖,急忙解釋:「房、房老,我不是……」
房老冷冷地掃了沙歌一眼,官威如山,嚇得沙歌驟然失聲,嗓子好像已經不受他自己控制。
那些老人陸續從房老身後走出來,許多老人輕聲歎息,看向沙歌充滿失望之色。
沙歌的老師申厚眼可不是失望,而是憤恨。他想爭書法協會會長的位子,最大的依仗就和房老的關係比其他副會長親近,而且他這次帶沙歌來,也有提攜沙歌當自己接班人的意思,要是房老覺得沙歌好,自然也會認為申厚是個好老師,選人有一套,當書法協會會長不成問題。
可是,沙歌把事情搞砸了,不僅毀了他自己,也毀了申厚精心準備的一切。
申厚恨得咬牙切齒,心中暗罵: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是房老的家,連我跟楊越剛平日裡勢同水火,這時候也必須和和氣氣,生怕惹房老不高興,你一個小兔崽子竟然在房老家大放厥詞?不知死活!
沙歌看到老師申厚出來,立刻投以求援的目光,但是看清老師的眼神,知道自己最後的依靠也沒了,頓時感覺跌入無盡的深淵,心中只剩下絕望。
而客廳裡的其他人異常吃驚,他們都沒想到房老竟然這麼看重方天風,那話的意義太大了,房老封方天風為「小書聖」,誰也沒資格否定,因為房老的級別在那裡!
方天風不想讓這樣的氣氛繼續,微笑說:「房老您別生氣,他也沒什麼,只是因為我作品不出名所以不服氣而已,人之常情。要是有人說王老先生比我帥,我也不服氣!」
王源澤詫異地說:「我比你帥不是事實嗎?我當年人稱東江美男子,不知道多少美女圍著我轉,等哪天你到我家,我讓你看看我年輕時候的照片!」
「東江美男子?我怎麼聽說你外號是中老年婦女偶像?」方天風笑著說。
「那個是我第二個外號。」王源澤大大咧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