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正是傍晚,買菜的下班的人都很多,這些人看到有和尚在,一直站在不遠處觀看。
「怎麼又來了一批和尚?新來的和尚不多,不過氣勢真足,難道是前面的人請來助場的?」
「肯定是,他們的衣服都差不多。」
「小何人挺好的,那個新住戶小方也不錯,我上次買的菜有些多,在小區門口碰到,就是他幫我拎回家。那幾個和尚看著慈眉善目,可坐在人家大門口怎麼看都不像得道高僧。」
「新來打頭的高僧我認識,好像是松雲大師。」
「很有名?」
「當然有名了,我朋友信佛的,說這個松雲大師牛到不行,在佛教徒裡號召力很強。後來我看新聞的時候,看到大首長跟松雲大師握手。反正地位特別高。這種高僧很不一般,你花錢都請不來。」
「是嗎?那小方危險了。」
不僅圍觀的人認出松雲大師,安甜甜的一個朋友也認出松雲大師,她母親就是信佛的,心想完了,松雲大師都來了,方天風只能交出舍利子。
新來的一批人也驚動了方天風和光祥寺的和尚,眾人一起轉頭。
光祥寺的廣念大師依然坐在地上,他看了一眼來人,又驚又喜,大聲說:「松雲師叔,您怎麼來了?就是這個方天風,把我佛舍利據為己不說,還污蔑查局長和我們,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坐在地上的其他僧人也如同見到救星一樣。
松雲大師雖然只比廣念大幾歲,但輩分很高,再加上是佛教協會會長,地位尊崇。
松雲大師一看這場面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面色一沉,說:「阿彌陀佛,廣念,有什麼話起來說!」
廣念卻誤會了松雲大師的來意,說:「師叔。不是我不起來,而是被逼無奈。我佛舍利是佛教聖物,理應放在佛教寺廟中供奉,師叔您一定不要讓我佛舍利流落在外。」
「先起來說!」松雲大師提高聲音,嚴厲地看著廣念。和廣念這種利慾熏心的僧人不同,松雲大師做事很懂分寸。他想過勸說方天風捐獻舍利,但絕不會威脅方天風,看到其他僧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脅迫物主,松雲身為佛教協會會長感到十分丟臉。
廣念有些慌了,他一開始還以為松雲大師是來幫他的,可看樣子松雲大師似乎有別的目的。可是,廣念想起元溥和元寒的話,又想像佛祖舍利落在光祥寺的好處,猶豫起來。
佛祖舍利是幾千年來佛教最有價值的聖物,更何況是佛骨大舍利。
前幾顆佛骨大舍利出世的時候,都要去全國各地包括港澳台等巡迴展覽,場面非常隆重。而每一座供奉佛祖舍利的寺廟都香火旺盛,遠非普通寺廟能比。
松雲大師看著廣念,他很清楚這個師侄雖然是出家人,但功利心極重,對佛經不精通,但經營寺院的能力出眾,因此坐上光祥寺住持和方丈之位。
身為佛教協會會長,松雲大師斷不能容忍廣念打著佛教的旗號脅迫物主。
松雲大師極為失望地看了廣念一眼,然後對王源澤說:「王施主,你帶我去見一見我佛舍利的主人。我佛教雖有怒目金剛,卻不為巧取豪奪。佛教弟子要弘揚佛法,更要遵守國法。」
廣念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松雲大師可是佛教協會會長,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他的話一言九鼎。他既然說佛祖舍利屬於原主,那任何敢搶奪舍利的就是跟佛教協會做對。
松雲大師就差直說,廣念的言行為佛教所不容!
廣念只是色變,而他身後的幾個僧人都被嚇壞了,被松雲大師當面這麼說他們是「巧取豪奪」,以後怎麼去見那些佛教同門?
那位宗教局的查局長卻比所有僧人都慌張,他不由自主後退幾步,希望松雲大師不要注意自己。
松雲大師是沒有權力拿掉查副局長,可查副局長就是負責宗教事務的,卻偏偏得罪佛教協會的會長,這就是他工作最大的失職。要是松雲大師跟高層歪幾句嘴,局裡跟他關係不和的人再運作一下,除非元族長親自力保,否則單憑元寒和元溥根本保不住他。
王源澤說:「好,咱們不管他們,直接進門。小方,你不介意吧?」
方天風微笑著側過身,打開門,說:「各位大師和老先生清進屋說話。」
松雲大師等人立刻向屋裡走去。
松雲大師身後還有兩位高僧和幾個弟子,其中身為佛教協會副會長的慧慈大師向來耿直方正,停在廣念面前,毫不客氣地說:「你是出家人,不是地痞流氓!一身銅臭,妄為佛門中人!」說完一甩衣袖,進入屋裡。
廣念滿面羞憤,他的地位雖然不如松雲和慧慈,可光祥寺在京城也是出名的大寺廟,他身為光祥寺方丈,那些社會名流對他都禮敬有加,是京城很著名的得道高僧,一些億萬巨富甚至專門找他論佛請教。
可是現在,先是被說是「巧取豪奪」,又被慧慈說是「妄為佛教中人」,實際就是在說他是佛門敗類,對他來說是巨大的打擊。
在佛教沒了好名聲,那就是一分錢都不值,一旦那些信徒香客知道廣念的事,必然會紛紛遠離。
廣念現在一肚子火,卻半句話也不敢說,佛教協會表面上看是鬆散的團體,可本身掌握龐大的資源,廣念要是敢頂撞松雲大師和慧慈大師,這兩位或許不計較,但佛教協會的其他工作人員必然會想方設法孤立光祥寺,各種宣傳活動、交流、撥款都沒有光祥寺的份。
要是碰到狠辣的,完全可以讓光祥寺內部的人頂掉廣念。
佛教有個「升座」的概念,就是指讓寺廟的新「住持」升到「方丈」,在地位上有質的提高,升座法會也是每個寺廟最隆重的儀式。
不過。「方丈」這個稱號需要宗教局和佛教協會雙重認可,而且需要僧人本身有很高的道德修養,同時必須是大寺廟的住持。
廣念本身就是一位方丈。但是,如果一個方丈的道德敗壞,佛教協會就有權力取消「方丈」的資格。如果是佛教會長親自發話,那幾乎沒有多少人能阻止。
廣念要是被取消方丈的資格,那絕對會成為佛教界一大醜聞,光祥寺也會跟著倒霉。
所以,廣念只能眼睜睜看著松雲大師等人進入方天風的屋裡,半個字也不敢說。
廣念的弟子低聲說:「師父。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唉,都怪我鬼迷心竅,誰知道方施主竟然能請動師叔!都怪元家那幾個人,要是早知道方施主跟師叔關係這麼好,我絕不會來!唉。」
廣念在心中哀歎,他想在佛教協會上一步。需要靠松雲大師,現在徹底沒戲了,心中越發後悔。
廣念吃力地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看都不看查副局長,上車離開。
查副局長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開車離開。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打給元溥。
「成功了嗎?」元溥高興地問。
「對不起,沒能拿到佛祖舍利。」
「沒有拿到佛祖舍利不算什麼,他和光祥寺的和尚發生衝突了吧?哈哈,這只是開始,明天我就找人去聯繫其他寺廟,讓那些和尚輪流去他那裡,等衝突越來越大,我親自點燃,砰地一聲,炸不死他也能讓他丟盡臉面!我元溥可不是那麼好坑的!」元溥說。
「我建議您最好不要利用佛教的和尚對付他。」
「為什麼?」
「剛才松雲、慧慈和妙遠三位大師一起去了姓方的家裡。松雲大師不僅斥責了廣念大師,還很維護姓方的,說舍利子的主人就是他。慧慈大師更是發火了,差點罵廣念是佛門敗類。還有幾個人,別人我不認識。但孫正明老先生我認得,他是佛教文物鑒賞第一大師。」
不等查副局長把話說完,手機那邊就傳來一聲大罵,接著是手機落地聲,最後通話中斷。
查副局長長歎一聲,低聲說:「那個叫方天風的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把元家人氣成這樣,偏偏還活到現在。希望他忘記我,別來找我麻煩。」
在別墅的客廳裡,眾人齊聚一堂。
安甜甜的四個朋友連坐都不敢坐,站在沙發邊,給那些老先生和老和尚端茶倒水。
王源澤笑著說:「小方,咱們就開門見山,你把舍利拿出來,讓我們幾個掌掌眼。我是相信你的水平,不過誰也不能保證永不打眼。」
「好。」方天風說著,手放進口袋裡再拿出來,把佛祖舍利從九龍玉杯中取出。
周圍的人頓時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全天下恐怕也只有方天風一個人捨得把佛祖舍利隨便放在口袋裡。
方天風伸出手,然後平攤手掌,露出佛祖舍利。
這顆佛祖舍利原本就非常漂亮,在被方天風溫養後,表面的光芒越發明亮,哪怕現在客廳裡亮著燈,眾人仍然能看到佛祖舍利表面那極淡的微光。
「南無阿彌陀佛!」
三位高僧身體一震,下意識齊齊開口唱誦。
這三位都是得道高僧,本身都有龐大的佛教教運,和佛祖舍利上的教運相互呼應。
方天風突然露出詫異之色,因為佛祖舍利在之前就是被乳白色的教運包裹著,可現在,乳白色的教運竟然離開佛祖舍利,懸浮在舍利上空,化為一尊相貌模糊的如來佛的坐像。
如來佛好似在閉目沉睡,面容模糊,但他坐的蓮花寶座格外清晰。
方天風恍然大悟,自己不是佛教中人,對佛祖舍利的控制終究有限,可現在有三位在全國都是最高級別的高僧在,教運相互交融,才激發了佛祖舍利的真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