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風正對著手機胡思亂想,楊佩達走過來,拿出打火機點上煙。
楊佩達臉上有水跡,剛洗了臉,他倚著牆說:「你怎麼樣?做什麼呢,照顧一下老同學。」
「咱們班裡有當科長的,有煤老闆,你找他們去。」方天風笑道。
「我一個小跑腿的,找他們有什麼用?你現在做什麼?」楊佩達問。
「養點魚,開了個小礦泉水廠。對了,你在什麼報紙當記者?」
「雲海晨報。」楊佩達說。
方天風驚訝地說:「這可是東江省發行量最大的報紙,雖然地位是市報集團的子報,可比省報集團的那個東江都市報還厲害。」
「其實也沒什麼,晨報發行量再大,我也只是個小記者。」楊佩達說的謙虛,可明顯更加高興。
「對了,我的礦泉水廠快要建好,到時候會打廣告,晨報和都市報都會打與其直接去報社或代理公司,不如找你,你應該能拿到提成吧?」方天風問。
楊佩達笑道:「當年我就覺得你這人不錯,別人找我,總是想讓我幫忙辦事,只有你,多年不見碰到一面,主動給我送錢。」
「這你可就說錯了。給你送錢是其次,讓你教我怎麼打廣告才是主要的。」方天風笑著說。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選最適合你的版面!不過,你的礦泉水廠不經營桶裝水吧?」楊佩達臉上的笑容消失。
「怎麼你也提這個?我有朋友跟我說,現在別在雲海做桶裝水。因為省報集團近期主抓這個,所有中小型桶裝水公司全都遭到省報連篇累牘的打擊。只有幾個給足錢的大公司沒事,不過有的可能要退出雲海。」方天風複述寧幽蘭的話。
「你朋友也是報社的?對,省報現在力度很強,我們市報集團其實也做桶裝水,只不過大家是同行,彼此間留點餘地。你既然知道,應該不會做桶裝水吧?」楊佩達問。
「我是做瓶裝水的,目前不碰桶裝水。」方天風說。
「這個我懂的不懂。不過現在瓶裝水競爭很激烈,而且消費者大都認大品牌。」楊佩達說。
方天風現在閱歷稍有增長,明白楊佩達在旁敲側擊,實則是楊佩達不看好。方天風心想社會果然是塊磨刀石,連當年出了名口無遮攔的楊佩達,此刻也學會了小心說話。
「多謝你的提醒,我都考慮到。而且我手下的經理就是做這行的,不會在這種明顯的地方栽跟頭。」方天風說。
「那就是我想多了。」楊佩達笑道。
方天風說:「你生活不錯啊,這裡的消費一點都不比五星級酒店低。」
方天風本來隨口一說,哪知楊佩達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然後方天風看到了那個當年的楊佩達的影子。
「說出來都是眼淚啊!媽的好不容易拿了個獎,一共得了三千塊錢。這頓飯至少得花掉兩千!我這個助理記者底薪也才一千五,其他收入基本靠績效工資,每個月必須讓足夠數量的新聞上報,達不到要求?沒錢!待崗!我又不是管那種肥線的新聞,我負責的板塊很少出大新聞。結果好不容易出了一個,一轉眼。獎金沒了。一等記者開公司,二等記者拉廣告,三等記者收紅包,四等記者寫報道,我就是四等記者!」
楊佩達苦著臉訴說。
方天風下意識用望氣術看了一眼楊佩達的氣運,一道官氣圓環壓在他的氣運上,而他的氣運下面殘留少許官氣氣息,這說明支持他的官氣已經離開。
不過壓在楊佩達頭頂的官氣比較散,和省醫院的段副院長、水務局等官員類似,而警察、政府部門工作的官氣都比這凝實,方天風心想應該是跟行政編制或事業編製有關。
「你跟你上級有矛盾?」方天風問。
楊佩達驚訝地看著方天風,說:「你眼光真毒啊!怪不得能開廠當大老闆。何止有矛盾!我跟錯人了!我原本是張副總編那條線的,可張副總編被搞走了,搞走他的那個童副總編,很可能馬上升任總編!晨報是總編負責制,他將來就是我們的一把手!這次攛掇我請客就是他的狗腿!」
「你不能改換門庭?」方天風問。
「我倒是想改,可人收不收我還不一定。我已經決定了,最多再熬一年,要是童總編還容不下我,老子不幹了!」楊佩達揮拳砸在牆上,然後疼的嘴裡嘶嘶抽著氣。
方天風輕歎一聲,說:「慢慢來吧,只要努力,總有機會出頭。」
楊佩達苦笑道:「我當年做這行,是因為傻逼!覺得記者是無冕之王,能幹一番事業。可真正做這行才知道,記者是個屁啊!現在報紙都是編輯負責制,不跟編輯打好關係,稿子都上不了報。那些小稿子無所謂,但稍微大一點的稿子,不在於新聞本身,不在於記者或上面的責任編輯,而在於更上層領導的態度!你寫的東西對上面領導胃口,那你就得到賞識,不對胃口,不好意思,寫了白寫,不上報。」
「現在社會都差不多。再說你們裡面肯定有好記者,比如裝殘障人士深入黑心工廠的那個記者,那真讓人佩服。」方天風隨口附和。
楊佩達來了精神,說:「是啊!我們記者也是有良心的,不少記者為了對抗黑惡勢力,冒著生命危險做事,有的還付出生命,他們都是我的楷模。不過說實話,這行水太混太深,好人沒多少。比如某個公司召開媒體見面會,去的記者都有紅包,最少一兩百,多的能上前,這東西叫車馬費,其實這個挺正常,哪行沒有灰色收入潛規則?可以理解,偏偏有一些記者專門為了這械馬費去,這就過了!最丟人的是當年某個影星結婚派發紅包,倆記者竟然為了搶紅包打起來,我看到這個新聞真想一頭撞死,太丟人了!」
「這個新聞我看過,確實有點丟無冕之王的臉。」方天風說。
「你們也只能看到上新聞的,那些沒上新聞的幕後故事,我都不敢說!我甚至感覺,某些記者就是製造精神地溝油的王八蛋。有邪我真不能說,說了就是在跟整個行業做對,總之,記者的話,和磚家叫獸官員的話區別不大,只能信一半。」
方天風笑著說:「你們有正是編製的記者編輯,理論上也算是半個政府成員,沒什麼區別。其實各行各業都一樣,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不能一棍子打死。咱老同學岳承宇你知道吧?當公務員的時候罵這個罵那個,說公務員其實最苦,可一等當上副科長,那套話假話一套套的,思想覺悟別提有多高了。」
「岳承宇?那小子竟然能當副科長?我沒聽錯吧?」楊佩達急忙掏耳朵,一臉的難以置信。
「真的,民政局的。」方天風笑著說。
「我只是口無遮攔,他當年簡直就是嘴賤小俠客,說話辦事都不行,難道畢業後突然人品爆發?咱班長別說當副科,就算當正科我也信,他牛啊,他爸當官的,自己學習好為人也穩重。就岳承宇那樣的當副科?婦科都抬舉他!老方,你可別騙我。」
「真的,而且是實權副科,好像叫社會福利和事務科的副科長。」方天風說。
「這可是個油水不小的科室啊!唉,真羨慕岳承宇那小子,平時不聲不響,誰知道都跑咱前面去了!他家裡也是普通人,估計是被領導賞識,遇到大貴人了!。唉,我要是沒跟錯人,現在能好的多。」楊佩達狠狠抽一口煙。
方天風微笑道:「要往好了想,沒準你們總編會看重你。對了,我未來除了礦泉水,還準備向酒類和別的行業進軍,你是記者,對各行各業都有瞭解,能不能告訴我一些內幕?等過一陣我可以讓你在我廠裡擔任一個榮譽顧問之類的,好處不會少了你。」
楊佩達盯著方天風,眨了眨眼,問:「老方,你沒逗我吧?你的廠子到底辦多大的?」
「這個真不一定,反正從小開始,慢慢往大了干。」方天風準備利用元氣走高端市場,產量自然不能太大。
楊佩達露出羨慕之色,果斷地說:「沒問題!要是你往大了干,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些相關的朋友,甚至幫你挖人。」
方天風恍然大悟,說:「你們記者這行似乎也經常當中間人吧?比如通風報信,比如幫兩個有需要卻互不認識的人牽線搭橋。」
「這你都能猜到?眼界不低啊。你別騙我,你們廠子準備做多大規模的?咱們都是普通人,你現在給某個大老闆做事?年薪二十萬打不住吧?」楊佩達更加羨慕,態度也有少許變化,不再像以前那麼隨意。
方天風笑呵呵說:「收入就不細說了,說正事,我得對這些行業有個大概的瞭解,別人我信不過。」
楊佩達低頭想了想,說:「這種事情一句話兩句話說不完,這樣吧,等哪天你我都有時間,咱們找個機會面談。我再跟你說說在報社打廣告的事,裡面也有門道。」
「那好,把你手機號給我。」
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便回到各自的包間。
回到包間,眾人問怎麼回事,方天風就說看到一個當記者的老同學,於是大家就開始聊見過的記者媒體行業的事,裡面果然黑幕重重……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