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大帳裡,耶律野和赫連真坐在大帳,赫連真神色凝重沉默不語,耶律野在大帳煩躁的走來走去,一雙劍眉緊鎖,臉上的神色也隱約有些焦急和不安。
也不知來回轉了多少圈,耶律野蹲下腳步望向赫連真道:「舅舅,赫連將軍那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赫連真定了定心神,沉聲道:「殿下稍安勿躁。鵬兒那邊並沒有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我們也不可自亂了陣腳。」
耶律野點點頭,沉默了許久,沉聲道:「不知為什麼,我總是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赫連真默然無語,不知道是太過擔心還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並不僅僅是耶律野感到不安,就連赫連真也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想了想,赫連真起身道:「我再派人去打探。」
也許是真的感覺不好,耶律野點了點頭道:「舅舅多派些人去,無論有什麼消息都讓他們盡快回報。」
「是。」赫連真應聲轉身出了大帳。
赫連真剛一走出大帳,就看到一道火光從營外射了進來,直直的落入北戎大營之。正好落在一頂帳篷上,雖然現在正是嚴冬,許多帳篷上都蒙著一層寒霜,並沒有立即燃燒起來,卻也驚到了不少人。赫連真一愣之下,立刻反應過來厲聲叫道:「有敵襲!」
原本在大帳裡的耶律野聽到他的聲音,立刻也衝了出來,沉聲道:「怎麼回事?!」赫連真眼睛有些泛紅,道:「墨家軍的人就在營外!禦敵!」
剛剛那一支火箭瞬間讓整個北戎大營炸開了鍋。片刻之後,大營裡便響起了低沉的號角聲。全軍將士立刻拿起各自的武器衝出營帳準備禦敵。只可惜,衝在最前面的將士剛剛一出現在轅門外,迎接他們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箭雨。黑暗,正是敵暗我明,羽箭甚至快到跟前了才看清楚。
「是墨家軍!」有人高聲叫起來。
整個北戎大營頓時亂了起來。赫連真怒氣勃發,高聲喝令眾將領率領士兵禦敵。
北戎大營外不遠的地方,墨修堯葉璃並騎而立,身後跟著一身紅衣的鳳之遙和卓靖林寒等人。看著被墨家軍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北戎大軍,眾人的心情都不禁大好起來。
墨小寶坐在墨修堯身前,被掩在寬大的戰袍之下,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望著不遠處紅光沖天,殺聲四起的北戎軍營滴溜溜轉,顯然是看的津津有味。
經過這些日子的耗損,北戎大軍的兵馬人數與墨家軍相差本就不大。如今北戎大軍大部分兵馬又被赫連鵬帶走了,以至於此時北戎兵馬還要少於墨家軍。又是突然襲擊之下,北戎大軍更是兵敗如山倒。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局勢就已經開始向著墨家軍一面倒了。
赫連真帶著身邊的親兵扶持這耶律野便戰邊退,一邊回頭對耶律野道:「殿下,我們上當了。只怕鵬兒來不及趕回來,咱們先撤吧!」
「撤?!我們還能往哪裡撤?」耶律野臉上帶路。並不是他說的氣話,而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北戎邊境已經不足兩百里了。若是再往後撤,只怕就真的要撤回北戎境內了。也就預示著,這一場持續了兩三年,轟轟烈烈開始的對大楚的征戰最後只能以最丟臉的結局告終了。
耶律野自然不願,但是此時的情形卻是由不得他不願。要麼撤退,要麼死戰,等待赫連鵬回來。但是且不論赫連鵬還回不回得來,死戰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不是耶律野願意承擔的。狠狠地忘了一眼遠處墨家軍主帥所在的方向,耶律野恨聲道:「撤!」
退兵的號角聲在黑夜裡響起,本就已經士氣低下的北戎士兵立刻如潮水一般的跟著耶律野遠去的方向退去。墨家軍的將士雖然追在後面,卻並沒有步步緊逼,只是保持著不緊不慢的度而已。赫連真心覺得不對,但是此時的局勢卻只有兩條路給他,要麼往前走,要麼回頭。他們呢自然是不能回頭和墨家軍硬碰硬的,那就只能往前走。
另一邊,被麒麟圍困的赫連鵬終於在一個時辰之後脫身。等他終於整合了兵馬衝破雲霆的大軍包圍殺出去時,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的現出魚肚白。
身後,雲霆等人看著北戎大軍離去的方向淡然一笑。一個麒麟有些憋悶的道:「我們為什麼不殺了他?還要放他走?」雖然赫連鵬的武功確實很厲害,但是對於早已經有過多次高手對敵經驗,並且訓練有素的麒麟來說卻還算不上是最厲害的。要了他的命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徐清鋒拍了一下屬下的腦門道:「既然王爺這麼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也走吧,別趕不上看熱鬧。」
眾人齊聲贊同,略作收拾便跟著赫連鵬大軍遠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到赫連鵬與耶律野等人相遇的時候,卻是天色已經大亮了。雖然因為清晨濃濃的大霧讓他們看不清楚險些自相殘殺,但是到底雙方還是會師到一處了。
在這樣一個地形不熟悉的濃霧停留並不安全,但是北戎將士們經過半夜的奔波廝殺早就已經困頓不堪。赫連真只得找了一處地勢開闊的地方稍作歇息。一清點兵馬,人數卻讓三人臉色發青。原本還剩下的幾十萬兵馬,經過一夜的廝殺竟然已經只剩下不到二十萬了。這其至少有九成還是赫連鵬帶回來的兵馬。原本留守營的兵馬竟然幾乎全軍覆沒。
赫連真神色慘淡的望了一眼坐在一邊出神的耶律野,看向赫連鵬道:「鵬兒,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赫連鵬凝眉,沉聲道:「孩兒從雲霆軍殺出之後,一路找到四五路墨家軍攔截,一路廝殺衝到這裡正好就碰上了父親和殿下。」
赫連真濃眉一皺,沉聲道:「這不對勁……我們一直在前面跑,墨家軍追在後面。就算迷路了大方向也不可能會錯的太遠,你被一路追趕怎麼會正好碰上我們?」
赫連鵬不由得心一跳,猛然一躍而起道:「父親!」
赫連真看著他,赫連鵬神色陰鬱,咬牙道:「我們了墨修堯的計了!」赫連真一怔,臉色也是一變,一把抓住赫連鵬疾聲道:「你是說……」
「哈哈,赫連將軍現在才想明白不覺得晚了麼?」濃霧,一個愉悅而低聲的笑聲從遠處傳來。聲音剛剛出來的時候明明還在極遠的地方,但是等到話音快落下的時候卻已經彷彿到了跟前。赫連真等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濃霧散開的地方,一個白衣白髮的身影有些突兀的出現在那裡,隔著淡淡的霧氣有些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但是赫連鵬和赫連真都清楚的感覺到他在笑,而且是極冷的笑容。
「墨、修、堯!」赫連真咬牙道。
「正是本王,時隔十九年,想要邀赫連將軍回風谷一聚,正是不容易啊。」墨修堯一身白衣,白髮在寒風肆意飛揚。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是說出口的話卻無端的讓人感到一種不寒而慄的殺氣。
「這裡是回風谷?!」赫連真失神驚叫道。
墨修堯笑道:「可不是麼,沒想到還不到二十年赫連將軍就已經忘了。不過……本王也覺得,鬼愁谷赫連將軍一定印象深刻。只可惜,這一次卻不能再鬼愁谷招待赫連將軍了。」回風谷正是當年墨家軍被赫連真設計的葬身之地,就連定王府的前任定王墨修喪生的地方離這裡也不太遠。而鬼愁谷則在離回風谷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是當年墨修堯一把火燒得赫連真大敗,而墨修堯自己也身受重傷的地方。這兩個地方,參與當初的戰事的雙方無論是誰只怕也是沒齒難忘。
墨修堯說話間,無數的墨家軍已經從四周圍了上來。霧氣隱隱約約只看到無數的黑影晃動,彷彿幽冥一般的陰冷飄渺,讓底下早已經又累又餓的北戎將士更是嚇破了膽。
墨修堯身後,漸漸地出現了幾個人影,白衣的葉璃雲霆等人,紅衣的鳳三公子,黑衣的徐清鋒卓靖林寒等人,都虎視眈眈的望著底下的北戎將士們。只有跟在葉璃身邊一身黑色錦衣的墨小寶,雖然一夜沒睡卻顯然精神極好。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底下的眾人。看了看身邊一臉嚴肅的眾人,好奇的拉了拉鳳之遙的衣擺。
鳳之遙悄然的朝著墨小寶搖了搖頭,朝墨修堯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墨小寶癟了癟小嘴,悄悄的蹭到了墨修堯身邊,「父王……」
墨修堯淡淡一笑,俯身一把抱起墨小寶,笑道:「御宸,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還是墨修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叫自己的大名,墨小寶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道:「父王,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墨家軍先烈,和你伯父當年的葬身之處。」墨修堯沉聲道。
墨小寶眨了眨眼睛,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對墨家軍和定王府的歷史自然會有人教導的。自然也知道自己還有一個父王十分尊敬的伯父是被北戎人害死的。曾經,墨小寶偶爾還悄悄想過,如果伯父沒有死,父王欺負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就多一個人幫助自己呢。
「父王,咱們要為伯父報仇麼?」墨小寶睜著大眼睛問道。
「不錯。」墨修堯沉聲道。
跟在墨修堯身後的鳳之遙等人都不由得拿眼睛去瞟葉璃。小世子還不滿八歲,讓這麼個孩子還觀賞這種場面,是不是有點太過變態了。葉璃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墨小寶那興致勃勃的樣子,可當真不像是害怕的模樣。葉璃在心也實在有些擔心自己這個乖巧的兒子被墨修堯給教歪了。但是無論墨小寶跟葉璃再如何的親近,男孩子在某些方面卻是天然的更加聽從父親的話。比如說現在。
北戎大軍之,耶律野排眾而出,臉色鐵青的盯著不遠處的墨修堯沉聲道:「定王好手段,好耐性!」到此時耶律野哪裡還能不知道,這些日子墨修堯根本就是一直耍著他們玩兒。最終的目的便是將北戎大軍逼到回風谷來,以報當年墨修在此被暗算之仇。
墨修堯含笑點頭道:「好說。橫豎七殿下現在便是帶著一眾殘兵敗將返回北戎,也絕對不是耶律太子的對手,還不如葬身回風谷,也算全了七殿下一世英名。七殿下應該感謝本王才是。」
耶律野神色扭曲,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耶律野不怕死,但是卻絕對不願意就這麼死了。但是卻也明白,現在他們的處境卻並不是自己說了算了。如今幾十萬墨家軍圍住了四周,自己不到二十萬的殘兵敗將,就算拚命也衝不出去。只要墨修堯一聲令下,萬箭齊發,北戎大軍葬身只在頃刻之間。
赫連真臉色慘白,默然不語。赫連鵬站在耶律野身邊,目光如箭一般盯著墨修堯身邊的葉璃。
「在下赫連鵬,請與定王妃一戰!」赫連鵬突然上前一步,沉聲道。
墨家軍眾將領的目光齊刷刷的掃向赫連鵬,宛如在看白癡一般。當著定王的面想要挑戰定王妃,這傢伙果然是瘋了吧。
果然,只見墨修堯冷笑一聲,淡然道:「赫連將軍何不挑戰本王,這是看不起本王麼?」赫連鵬看了墨修堯一眼,並不答話,只是緊緊的盯著葉璃。
葉璃淡淡一笑,上前一步道:「既然赫連將軍有此興致,本妃自當奉陪。請。」雖然葉璃對赫連鵬這個人沒什麼好感,不過赫連鵬身為一國將領自然知道當眾挑戰一屆女流無論成敗都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明知必死還能如此堅持,至少證明赫連鵬是真的將葉璃當成一個對手的。
「阿璃。」墨修堯微微蹙眉,葉璃的內力比起赫連鵬相差太多,雖然自信有自己在葉璃絕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卻不能保證葉璃絕對不會受傷。
葉璃搖搖頭笑道:「不會有事。」
葉璃上前幾步,衣袖銀芒一閃,一把寒光熠熠的短刃出現在葉璃手心。對面,赫連鵬手卻是一柄管用的長刀,只看兵器就讓人覺得兩人之間極難對等。
赫連鵬也不客氣,手長刀一挺朝著葉璃平斬了過去。葉璃微微錯步,側身讓過,白色的聲音宛如飛鴻飛快的靠近了赫連鵬。淡淡的霧氣,眾人只看見兩道身影時分時合,兵器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與赫連鵬交手的葉璃微微皺眉,論力氣論內力她都是絕對比不過赫連鵬的。剛剛短刃和長刀數次相擊,葉璃便感到右手被震得發麻。當下也不再跟赫連鵬硬碰硬,飛快的貼近赫連鵬,近身相博。如此一來,赫連鵬的長刀便失去了用武之地。幾次想要跟葉璃拉開距離卻都以失敗告終。若論近戰,這世上是葉璃對手的人絕對不多,如果不用內力,就算是墨修堯也未必能佔到多少便宜。如此一來,一時間兩人倒也勢均力敵。
兩人纏鬥了近百招,竟是誰也沒有佔到便宜。赫連鵬眼神一沉,強勁的內力運於掌一掌拍向葉璃,葉璃見機更快,左手衣袖出劃出一柄利刃,毫不猶豫的刺向赫連鵬的腹部,同時側身避開赫連鵬的掌力。赫連鵬一心想要重創葉璃,竟不管不顧葉璃逼過來的匕首。腹部一痛的同時,掌力也打到了葉璃身上。雖然葉璃側身讓開了,卻也還是受了一絲內傷。回身抽回匕首,飛快的往後退去。
葉璃的匕首一抽出赫連鵬就發現不好。葉璃的匕首是特意打造的放軍刀的制式,間一個血槽,只要一捅到身上便流血不止,上一次赫連鵬傷了手臂就養了不少時候的傷,這一次傷了腹部更不用說。只不過赫連鵬心知此次落到墨修堯手絕無幸理,只要能殺了或者重傷葉璃,哪裡還管會不會流血而死?
葉璃退開一段距離站定,唇角流出一絲殷紅的血跡。看著赫連鵬撐著長刀站在當場,腹部的鮮血簌簌直流,葉璃隨手抹了唇邊的血跡淡淡道:「赫連將軍,承讓。」
赫連鵬冷笑一聲,竟然隨手扔了長刀朝葉璃撲了過來。葉璃眼神一閃,右手短刃寒光一閃,如一道白虹從赫連鵬身邊掠過。兩人不過片刻的交錯,又遠遠地分開。葉璃回過身來,另一邊,赫連鵬已經無聲的倒下,喉嚨上卻有一條細長的血痕慢慢的綻開。
「鵬兒!」赫連真嘶聲叫道,赫連鵬雖然只是他的義子,卻也是從小教養長大的。何況,赫連真本身沒有子嗣,赫連鵬跟他的親生兒子也沒有什麼差別了。這世上,除了耶律野,赫連真最重視的人莫過於赫連鵬。此時見他竟然就這麼死在葉璃手,自然是悲痛不已。撲倒在赫連鵬身上痛哭不已,抬起頭來狠狠地瞪向葉璃。
葉璃隨手抹乾淨了匕首上的血跡,走回了墨修堯身邊。墨修堯見她傷的並不嚴重,這才放下心來。
剛一照面,北戎大軍就損失了軍武功最高的赫連鵬,這讓本就士氣低落的北戎大軍更是雪上加霜。耶律野挫敗的望了望周圍的將士,無奈的苦笑。此時四周的霧氣已經漸漸散去,之間四面八方都是黑壓壓的墨家軍將士。這樣的情形別說是衝出去,只怕他們稍有妄動都是不行。
「本王輸了,定王想要如何?」耶律野閉眼冷聲道。
墨修堯淡然笑道:「本王想要如何,赫連大將軍難道不知道?」
聞言,赫連鵬臉色大變,「墨修堯!你……」赫連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九年前的那兩場大火。一場是在回風谷,就在此地,是他看著無數的墨家軍在烈火慘死。一場是在鬼愁谷,墨家軍和北戎兩敗俱傷,墨修堯重傷幾欲喪命,北戎元氣大傷,差點兒一蹶不振。但是現在……墨修堯竟然想……
「定王,七殿下已經認輸!」赫連真的驕傲實在是說不出投降二字,只能說照著耶律野的意思是認輸。
「那又如何?」墨修堯揚眉道,「本王等這一天等了十九年,就是為了在這回風谷……祭奠墨家軍軍魂。所以……降與不降,所有踏入大楚境內的北戎人,都非死不可!」
兩人這一番談話,耶律野如何還能不明白墨修堯的意思。墨修堯竟然是想要將他們這些人全部都燒死在回風谷裡為十幾年前枉死在這裡的墨家軍報仇。耶律野只覺得喉嚨有些發疼,上前一步咬牙道:「定王,本王敗了,無論生死本王任由定王處置。但是,還請定王放過這些北戎將士。他們都是聽命行事。」
墨修堯身後,鳳之遙冷笑一聲道:「耶律皇子的意思是你身後的那些人都沒有屠殺我原的無辜百姓?」耶律野無言,大楚北方血流成河,其更多的就是大楚普通百姓的性命。以至於整個北方十室九空,這樣的情況下,耶律野無論如何也無法狡辯。
墨修堯冷冷一笑抬手道:「放箭!」
四周墨家軍整齊的搭箭開弓,一時間箭如雨下。
「墨修堯,你欺人太甚!」赫連真厲聲吼道,「衝出去!」
困獸猶鬥,何況是人。這些北戎將士雖然早就疲憊無力,但是此時面對生死危亡卻也由不得他們不鬥。一個個幾乎紅了眼,朝著北邊的方向衝了出去。
看著北戎大軍的動作,墨修堯唇邊勾起一絲冷酷的笑容。鳳之遙手黑色的小旗一揮,墨家軍將士毫不客氣的還擊起來,但是西北方向卻又若有若無的留出了一絲縫隙讓北戎殘兵通過。
墨修堯等人並沒有追上去,而是神色平靜的站在那裡遙遙的望著北戎殘兵遠去的方向。
「轟!」的一聲巨響,西北方向頓時紅光沖天,片刻間便映紅了幾乎大半個天空。隱隱的,無數的慘叫哀嚎的聲音從西北方向傳來,幾乎令人不忍聽聞。
葉璃沉默的站在墨修堯身邊,終究還是有些不忍的閉了閉眼睛,抬手摀住了墨小寶的耳朵。墨小寶卻不肯安分的扒拉著葉璃的手,雖然那些慘叫聲聽在他的耳朵裡也有些害怕,但是他更知道,父王是在為了從前死去的墨家軍和伯父報仇。小孩子總是天真而殘忍,眼只有絕對的對和錯。既然是對的,那就無須害怕甚至是憐憫。
鳳之遙默默地望著遠處的紅光沖天,十幾年前的那一戰他也是參與其的。雖然沒有趕上回風谷那一次,但是當他和墨修堯趕到的時候卻依然看到了那些戰死在回風谷的將士的慘狀。不,他們甚至不能叫做戰死,他們是枉死。
和墨修堯一樣,十九年來,鳳之遙從未忘懷。就想這些枉死的墨家軍英靈從未安息。直到現在,以北戎二十萬大軍祭墨家軍魂。
願,先靈,就此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