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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安溪公主的未婚夫 文 / 鳳輕

    原本葉璃以為,經過了在酒樓的事情之後,柳貴妃一定會對他們恨之入骨有多遠走多遠。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們一行人離開客棧出了往城外而去的時候正好再次巧遇了柳丞相一行人時葉璃心中的煩躁當真是又上升了一個高度。特別是當看到柳貴妃一臉平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過來和他們說話的時候,葉璃就只剩下無語了。

    跟在柳貴妃身邊的長樂公主暗中對葉璃聳了聳肩,擠出一個作怪的表情對著葉璃笑了笑。葉璃眼角微挑,不著痕跡的掃了柳貴妃一眼。長樂公主微微的搖頭,望天翻了個白眼。葉璃也只得無奈的跟著望天了。

    「定王,昨晚休息的可好?」柳貴妃走到墨修堯跟前站定,輕聲問道。雖然依然是淡淡的清冷神色,卻能讓人聽出其中真切的關心。

    長樂公主自發自動的站定了腳步,離柳貴妃稍遠一些的地方作賞景狀。她父皇真的像母后說的那麼多疑麼?那為什麼父皇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愛妃會讓他綠雲罩頂,還將她放出來纏著人家有婦之夫?

    「反胃。」墨修堯冷然道,銀色的髮絲在晨光下泛起一圈淡淡的光澤,一轉身丟下還真切的望著他的柳貴妃走到了葉璃身邊。柳貴妃沉默的望著那白髮如雪決絕而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癡戀和悲傷。

    葉璃側身看向柳貴妃,淡笑道:「柳丞相,貴妃,還請見諒。我們王爺平時脾氣沒這麼壞的。只是昨兒中午被噁心到了,昨晚和今早都沒什麼胃口才會這樣的。」墨修堯直接抱起葉璃將她放到馬背上,然後自己才翻身上馬坐在葉璃身後,一提韁繩當先一步出差時出城去了。

    身後留下一群人神色各異,其中柳貴妃和柳丞相的臉色尤其難看。柳貴妃自不必說,柳丞相昨天雖然沒在場卻也是知道在酒樓發生了什麼事的,同樣也覺得女兒做的太過了,但是對於墨修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留情面,心中也同樣不悅。看了柳貴妃一眼,柳丞相沉聲道:「貴妃娘娘,咱們也該啟程了。走吧。」柳貴妃有些不甘的望了一眼前方已經不見葉璃和墨修堯身影的城門,終於還是轉身上車去了。

    被留在最後的鳳之遙等人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卓靖皺眉道:「大公子,柳家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徐清塵目光淡淡的掃過前方已經啟動的馬車,唇邊的笑容宛如春風,卻讓人只覺得春寒料峭,「的確有些不對勁兒。早就聽聞當年定王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沒想到現如今正當盛年,竟是比當年更加會招女子垂青了?」這話說得溫和風雲淡風輕,聽話的人卻聽得背脊一涼。

    鳳之遙看著那輛風精緻的馬車,有心想要為自家上司兼好友辯解幾句都不行了,只得默默住了嘴。連大楚貴妃都癡迷成這樣,可不是招蜂引蝶麼?見眾人都默認了,徐清塵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將話題轉了回去,「你覺得哪兒不對勁?」卓靖想了想,凝眉道:「皇帝派柳貴妃來南詔本身就不對勁。另外……柳貴妃未免也太過大膽了一些。如今柳貴妃的言行若是傳入皇帝耳中,只怕就算皇帝再怎麼寵愛她也會翻臉無情的吧。」

    徐清塵點頭道:「不錯,她跟如此膽大妄為,必是篤定了這些事不會傳到皇帝跟前。那麼……這次大楚派來的使者裡面沒有皇帝的人。」

    「這怎麼可能?」鳳之遙道。墨景祈的疑心病有多嚴重他們可都是親眼所見,鳳之遙很懷疑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墨景祈真正能信任的人。就算他再信任柳丞相,再寵愛柳貴妃也絕不可能不在他們身邊安插人手。徐清塵低頭沉思了片刻,道:「那麼就是墨景祈以為自己安插了人手,但事實上……那些人本身就不是他的人。柳家……想幹什麼?」鳳之遙搖搖頭,清塵公子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更想不明白,扯過旁邊的馬匹一躍而上道:「回頭再想吧,再不走王爺王妃都要過碎雪關了。」

    墨修堯一行人在碎雪關並沒有受到任何刁難,與柳丞相一行一前一後出了碎雪關。出了碎雪關以後便是南疆的土地了,南疆人民風彪悍而且善於驅使毒物,他們雖然不怕但是也不想招惹麻煩。一路上不再停留馬不停蹄的直奔南詔都城。墨修堯一行人都是其中快馬而行,而柳貴妃一行人卻是帶著馬車的,所以一出了碎雪關就將他們遠遠地甩開了。如此一來一路上倒是清淨了不少。不過幾天時間一行人就已經到了南詔王城前。

    南詔王城依然如多年前一般的繁華喧鬧,只在城門口就看到穿著各異的各族人等絡繹不絕。許是因為安溪公主的大婚,雖然南疆有許多偏遠的部落並不歸屬南詔統轄,但是安溪公主大婚這樣的大事許多部落首領都會給面子前來的,所以南詔王城裡更是比從前熱鬧了許多。同樣,城裡城外守衛王城的侍衛也多了不少。墨修堯和葉璃到來,安溪公主自然是親自出城來相迎的。葉璃剛躍下馬背,安溪公主就已經領著人迎上前來笑道:「定王府,許久不見王妃風采更勝從前了。」葉璃淺笑道:「公主過譽了,恭喜公主大婚。」

    安溪公主臉上的笑容微淡,卻依然還是含笑接受了葉璃的賀喜,側身看了一眼身邊的青年男子對葉璃和墨修堯道:「定王,王妃,這是我的未婚夫普阿。」

    葉璃抬頭去看那青年,是個與安溪公主年齡相當的年輕人。身材高大修長,幾乎和墨修堯差不多的身高,不過不同於中原男子的膚色,小麥色的膚色讓他顯得更加精壯英武。硬挺的臉上帶著一點僵硬和不易察覺的窘迫,葉璃直覺的覺得這個青年是個心思淳樸的老實人。倒實在是不想安溪公主會看上的人。

    青年對著墨修堯和葉璃點的點頭,說了幾句葉璃完全聽不懂的話,聽起來並不是南詔通用語。倒是墨修堯對著青年點點頭,也回了幾句。那青年顯然對眼前這個白衣男子竟然會說自己的語言感到驚奇,看著墨修堯的目光也立刻變得熱情了許多。安溪公主對葉璃笑道:「普阿是南邊以為部落族長的獨子,他們部落與我外祖父的部落時代交好。我小時候也見過他幾次,只是他們有自己的語言字又歷來排外,他的南詔語也是剛學的,估計你也聽不明白。他剛才跟你們說歡迎你們。」

    安溪公主與葉璃說話,其他人自然也聽見了。普阿看了看安溪公主,臉上閃過一絲不解。安溪公主對他低語了幾句,普阿這才抬起頭來對葉璃點頭笑了笑,用有些生硬的南詔語道:「歡迎你們。」葉璃聽著那生硬走調的南詔語,說的比她還生硬,聽起來也讓人捉急果然是新學的。點頭用南詔語回了一句,「多謝,恭喜。」青年顯然聽明白了葉璃的話,對眾人的神色也更加溫和起來的,對著安溪公主嘰裡咕嚕說了幾句。安溪公主含笑對葉璃道:「他說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們很好。」葉璃忍不住莞爾一笑,覺得這個青年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配不上安溪公主。

    他們這邊寒暄完了,跟在後面的徐清塵等人才跟了上來。徐清塵含笑看著安溪公主道:「公主,恭喜。」

    安溪公主眼底閃過一絲苦笑,微微垂眸道:「多謝,謝謝你能來。」徐清塵含笑道:「能來參加你的婚禮我也很高興。」安溪公主很快就調整過來了,點頭笑道:「好幾年不見,我也很高興見到你來。這是我未婚夫普阿。」

    安溪公主側首又用另一種語言跟普阿介紹了徐清塵。

    徐清塵被稱為大楚第一公子自然不是白叫的。用葉璃的話說,如果墨修堯和徐清塵站在一起,人們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墨修堯,但那絕對是因為墨修堯那一頭白髮。而人們最後目光停留最近的卻絕對是徐清塵。當然這其中不乏有葉璃故意貶低自家夫君的意思,但是至少也說明徐清塵和墨修堯站在一起也絕對不會比對方遜色。

    其實若單以容貌而論,徐清塵未必比鳳之遙更加俊逸,也不必韓明晰容貌精雕細琢一般的俊美。他甚至對衣著飾品都不怎麼將軍。衣服就是眼色樣式都最普通的白衣,也不愛像鳳之遙一樣隨時隨地華麗的描金折扇不離手。偶爾手裡拿的也只是他書房裡隨便畫的一把折扇。腰間懸著一方少年時祖父贈送的玉珮,多少年也不見怎麼更換。但是只要他一站在人前,人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移到他的身上不捨離去。徐清塵總是給人一種脫離紅塵的清脫俗,但卻不是仙人的那種高高在上。而是一種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悅誠服並且感到溫暖舒適的感覺。這世上大多數的優秀男子跟徐清塵比起來都太具有威脅性了,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戒備和疏遠。只有徐清塵……即使是葉璃也從來沒有見過如徐清塵這樣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並感到溫暖安寧的氣息的男子,即使是知道徐清塵的手段的人許多時候都忍不住想要被他吸引。

    普阿看到徐清塵也是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還有更多釋然與黯然交錯的東西。他朝著徐清塵點了點頭,同樣說了句歡迎。他懂得的南詔語其實並不太多,徐清塵溫一笑,用普阿的部落語問候了他。同樣是那個部落的語言,墨修堯的發音和安溪公主很相似,應該是屬於外族人學出來的標準語,而從徐清塵口中說出來的卻又似乎格外不同,更像是跟普阿一樣的,但是聲音卻更加悅耳。

    看著年輕人臉上淡淡的黯然,葉璃忍不住將頭靠著墨修堯的肩膀不想抬起頭來見人。大哥,你還敢更渣一點麼?你看不上人家安溪公主就算了,現在還來打擊人家的未婚夫是什麼意思啊?

    「阿璃,累了麼?」墨修堯關心的問道,徐清塵打擊了誰他不關心,橫豎打擊不到他。

    葉璃虛弱的點了點頭,有些同情站在徐清塵身邊黯然無光的青年人。安溪公主看著葉璃和墨修堯交握的雙手,眼底劃過一絲艷羨,笑道:「咱們只顧著在這裡說話了,還是快些進城去吧。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驛館,若是再這裡站下去,指不定將咱們南詔城裡的姑娘魂兒都勾沒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啊。」

    安溪公主說的一點不錯,他們一行人雖然沒有當在城門口正中央,但是無奈這一行人實在太過引人注目了。從墨修堯徐清塵,到鳳之遙卓靖林寒秦風,隨便扔一個出去都足夠讓一大票姑娘動心。此時城門口早就站了不少妙齡的姑娘。南疆人素來熱情,若不是有王城的守衛攔著,說不定已經衝上前來示愛來了。

    進了城,安溪公主直接將一行人引到了離王宮和公主府都不算遠的驛館裡。墨修堯一行人一路勞頓,自然不會一進城就進宮去見南詔王。安溪公主親自將他們引入驛館中一座早就準備好了的院子裡安頓下來,又吩咐的驛館的僕役好好侍候。見安溪公主這般費心,葉璃心中更是對自家大哥的不厚道感到不好意思了。

    接收到葉璃的歉意,安溪公主無奈的一笑。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和墨修堯徐清塵說話的普阿,墨修堯和徐清塵兩人都精通不少南疆部落語,跟普阿說起來來也沒有什麼語言障礙。在葉璃的方位看開三人聊得還算談得來,只不過夾在墨修堯和徐清塵自之間的青年人卻也只能顯得更加的不起眼了。安溪公主無奈的歎息道:「定王和清塵都太過優秀了,想要再找一個跟他們一樣優秀的人實在是難上加難啊。我和普阿也算是從小認識的,他心腸不壞又一心對我好。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的。」

    葉璃點點頭道:「公主的選擇是對的。」

    只從普阿的舉止神色就看得出來他必定是將安溪公主看的極重的。而且更要緊的是他顯然也是知道安溪公主鍾情徐清塵的,但是看著徐清塵的眼眸中卻只有一絲黯然和佩服,卻沒有絲毫的妒恨之意,這說明這人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安溪公主身為南詔王太女,將來的南詔王,如果徐清塵本身是南詔人又對她鍾情的話自然是絕配。但是徐清塵雖然少年時便喜好雲遊四方,但是最後必然都是會回到自己的家族的。而安溪公主身為王太女卻根本不可能遠離南詔跟隨徐清塵回徐家。而徐大公子采風流驚艷天下,要讓他一輩子呆在南詔這樣的地方只怕也不會舒服。更重要的是……徐清塵這人看似溫暖親切近人,實則性情淡然與人疏遠。除非是讓他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千般維護,但是對於沒放在心上的人卻冷淡的很。很多時候在你還沉浸在他的如春風般的暖意之中的時候,其實他早已與你相隔千里了。葉璃以為安溪公主如果真的嫁給了墨修堯,也未必會比嫁給普阿感到幸福。被愛的人永遠都是比愛人的人幸福的吧,當然如果既能被愛有剛好愛那個人就更好了。

    安溪公主看著葉璃抿唇笑道:「其實我最羨慕的還是定王妃。只怕這天下女子都是羨慕定王妃的。」

    葉璃回頭看了墨修堯一眼,正好墨修堯也回頭看向她。兩兩相望不由得相視而笑,淡淡的溫馨情意在兩人之間流傳。葉璃回過頭來,看著安溪公主笑道:「公主也可以和我一樣,普阿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看著安溪公主,葉璃伸手握住他的手真誠的道:「既然決定了,就放下從前的事情好好把握吧。中原有句話叫有花當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用在這裡雖然不太恰當不過還是有些道理的。普阿對公主有意,公主既然選了他必然也是相信他的。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經營這一段婚姻?人心都是肉長大,若是等到人心涼了,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與王爺當初成婚之前也不過才見過一兩面,你們總是比我們要好得多了不是麼?」

    安溪公主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定王妃,謝謝你。」

    葉璃搖搖頭,瞥了那邊風流爾的清塵公子一眼,挑眉道:「至於那個人,你也別把他太當一回事兒了。大舅母在家裡天天罵他呢,在璃城裡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無視了。我估計璃城如今最少有一半的姑娘天天在家詛咒他。」安溪公主聽的有趣,好奇的道:「詛咒他什麼?」

    葉璃笑道:「不是咒他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兒,大概就是咒他哪天喜歡上個姑娘人家卻對他不屑一顧之類的吧。反正我要是個姑娘被人這樣無視了,我就這樣咒他!」

    安溪公主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眉宇間原本的黯然傷神也散去了許多,笑道:「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太慘了,就詛咒他喜歡上姑娘人家卻對他不屑一顧吧。」

    看著安溪公主眼中的笑意和淡淡的釋然,葉璃心中一安,不管怎麼說,放下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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