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緲點了點頭,這處院子她知道,最初的時候,她差點被關在這處院子裡,這處院子是專門禁足王府裡犯了錯的主子或者奴才的地方,大的石頭磨的光滑無比修建出院牆,沿著院牆種了許多的荊棘,將裡面的牆壁和外面的牆壁護的嚴嚴實實,甚至就算是一隻壁虎也爬不進去。
若是有人想要從外面進入或者從裡面逃出來,只會傷痕纍纍的放棄。
院門緊閉,門前只有一個老僕坐在門口的石頭上打瞌睡,漆黑的大門關的嚴死可縫,怕是一隻螞蟻也爬不進去。
「奴婢這就去叫醒那個老僕。」陪同的奴婢眉頭一皺,生氣的說,「真是年紀大了,臉皮也厚了些,仗著自個是王府裡的老奴才,趁著主子們不注意,在這裡偷懶打起盹來。簡王妃一再的叮囑過,要好好的看管好江姨娘,千千萬萬的不可以再出事,這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若是江姨娘一個不小心的跑了出來,簡王爺和簡王妃都要擔些責罰。」
容青緲看著陪著自己的奴婢走到門前,面帶不悅之色的推醒正在打盹的老奴才,壓低了聲音訓斥了幾句,然後那個老奴才面帶幾分不悅和惶恐的站起身看了她這邊一眼,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了院門。
「夫人可要小心些。」那個老奴才看著奴婢陪著容青緲走進門內,語氣裡有些不太情願,又不敢真的不允許她們二人進去,「小公子再三囑咐過,江姨娘還瘋著,王府裡的人不可以隨便靠近。」
容青緲和氣的說:「是呢,相公也和青緲說起過,只是這一次是相公特意的安排,想著讓青緲過來瞧瞧江姨娘的情形可好了一些。」
老奴才聽了容青緲的話,這才面上顯出幾分輕鬆,原來是簡業讓容青緲過來看看趙江涄的,看來小公子對這位江姨娘還是有著幾分掛念,到底是以前寵愛過的,「既然是小公子的安排,老奴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夫人一定要小心些,江姨娘如今情形還不算太安穩,王府裡的大夫瞧過,開了許多的安神草藥天天煎了服下。」
容青緲點了點頭,和陪同自己的奴婢一起走進了院子裡。
「這裡到還乾淨。」那奴婢也是第一次進來,打從趙江涄關進來開始,這也是她第一次來,來的時候,簡王妃囑咐過她,要仔細的瞧瞧裡面的情形,以及看看趙江涄的表現,千萬要提防別讓江姨娘傷了容青緲。
容青緲點點頭,地上是很乾淨,院子裡只有一張石桌,石桌旁四個圓形的石椅,都很乾淨,也沒有放什麼墊子,石桌上一把茶壺,兩個杯盞,想必有時候主僕二人會在這裡坐一會。
「姐姐怎麼得了空閒過來?」突然的,一個聲音在容青緲和奴婢的身後響起,容青緲微微一愣,腳步停了下來,卻並沒有回頭去看,到是那個奴婢嚇了一大跳,錯愕的回頭去看,「妹妹正想著怎麼會有開門之聲,出來瞧了瞧,才發現竟然是姐姐,姐姐一向可好?」
聲音很柔弱,微微有些顫抖,聽著好像心情激動的很。
「見過江姨娘。」奴婢謹慎的瞧著站在她們二人身後的趙江涄。
容青緲這才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說話的趙江涄,瘦了很多,瞧著面色有些蒼白,頭髮梳的到很整齊,只戴了一隻金釵,在並不算太過晴朗的天色下也有些隱約的光澤,看得出來是樣好物件,穿了件淺黃的衣裙,和頭上的金釵搭配著,繡了些隱約的金絲線。
「見過夫人。」小倩扶著趙江涄,恭敬的沖容青緲行了一禮。
「罷了。」容青緲淡淡的說,「相公囑咐青緲過來瞧瞧江姨娘可好了些,說著既然驚動了太后娘娘,少不得多些關心,免得太后娘娘問起時不知如何回答,看來婆婆還是很疼惜江姨娘,瞧著衣食都不錯。」
「婆婆心底善良,並沒有虧待江涄。」趙江涄輕聲細語的說,垂下眼瞼不看容青緲,只盯著面前的地面,地面是青石板,乾淨的很,小倩和這裡伺候她的奴婢都是勤快的很,加上平日裡也沒什麼事,清理的很乾淨,「沒想到相公還掛念著江涄,江涄犯了錯,在這裡思過,是太后娘娘和相公對江涄的憐惜,江涄也當好好的思過,不可再讓太后娘娘和相公不開心。」
容青緲靜靜瞧著趙江涄,她的表現很謙卑,放低了姿態,似乎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從言行舉止上瞧,比從前可是端莊穩重了許多,這衣著也比以前大氣,看來,小倩來的時候捎來了不少的物件,也費了不少的心思教導趙江涄的言行舉止,看來,江侍偉和李玉錦都沒有真的打算放棄趙江涄。
「果然是好了很多。」容青緲平靜的說,「看來江姨娘是真的要好好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想要好好的面對以後了,想來小倩姑娘也費了不少的心思,如今瞧起來,到真的有幾分貴氣。」
小倩立刻輕聲說:「稟夫人,江姨娘是真的悔過之前,加之前些日子失了心,瘋了幾日,這言語間也慢了許多,雖然姜氏教導有些粗疏,但到底是在容府裡長大,底子還是有的。」
容青緲微微一笑,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說:「嗯,這樣最好。」
小倩輕輕鬆了口氣,正要扶著趙江涄去到石桌前,準備請了容青緲也在石桌前坐下,泡上一壺茶,再緩和一下氣氛,卻突然看到容青緲面上微微帶了幾分嘲諷的看著趙江涄,這種嘲諷並不是直接針對趙江涄,而是落在趙江涄的手臂之上,愣了一下,小倩也看向趙江涄的手臂。
趙江涄手藏在衣袖裡,兩隻手原是該合在一起,此時卻狠狠的抓著她自己的胳膊,那種姿勢,帶著憤怒,努力的壓抑著,透過衣袖也看得出僵硬。
小倩心中一跳,想起趙江涄藏在衣袖裡的匕首,這姿勢讓她相信,如果這個時候趙江涄突然的抽出匕首刺向容青緲,也不奇怪,她立刻輕輕拉了一下趙江涄的衣袖,面上帶了三分微笑,恭敬的說:「江姨娘,您身子剛剛好,這才服了藥,還虛著,不如請了夫人一起到石桌前坐下,奴婢去取了墊子給您和夫人墊在石椅上,您和夫人說會話?」
趙江涄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怕是姐姐沒有心情和時間留在這裡。」
「不妨事,坐一會的時間還是有的。」容青緲淡淡的說。
小倩輕輕吁了口氣,鬆開趙江涄,臨放手前,輕輕用力捏了一下趙江涄的胳膊,示意她不可以動怒,或者讓容青緲尋到什麼訓斥的地方,然後快速的走進房間裡去取放在石椅上的墊子。
容青緲擺了擺手,示意和她一起進來的奴婢走開幾步。
「沒想到姐姐肯在這裡坐上一會。」趙江涄微微抬起頭,面上竟然有了幾分柔弱無助的微笑,輕聲說,「江涄真是心裡感激,一向是江涄不懂事,惹得姐姐不開心,還害得姐姐被禁足十年,江涄如今在這裡也是罪有應得,是得要好好的反思,再不可犯之前的錯,害得相公心中怨責江涄。」
容青緲微微一笑,淡淡的說:「江姨娘果然是『懂事』了許多。」
小倩腳步匆匆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將手中的墊子放在石椅上,扶了趙江涄坐下,掃了一眼容青緲,見容青緲面上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更加的惶恐起來,手,下意識的緊緊握成拳頭。
「以前江涄年紀小,也是被爹娘寵著沒了規矩,經過這許多的事情,江涄心裡明白了很多,知道不能再由著自己,如今娘已經過世,也沒個人好好的教導江涄。」趙江涄輕輕歎了口氣,面上閃過憂傷,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顫抖著,彷彿怕冷,又彷彿悲傷著。
「江姨娘怕是冷了,奴婢真是粗心。」一旁的小倩立刻進到房間裡拿來趙江涄的披風,動作很快,似乎是真的很擔心趙江涄怕冷,匆匆的將披風披在趙江涄的肩膀上面,輕聲說,「到底是還在恢復中,前些日子迷了心竅,真真的把人給嚇得不輕,如今才剛剛好了,且不可再傷心難過。如今在簡王府裡,雖然是禁足在此不能外出,卻也正好的修身養性,簡王妃對您也是照顧著,吃穿用度一樣都不缺,還特意派了奴才幫著奴婢照顧您,靜養些日子也是好的。」
趙江涄怔了怔,抬頭看了小倩一眼,又垂下頭。
容青緲微微一笑,輕聲細語的說:「還是小倩姑娘明白事理,如今江姨娘是在此修身養性,先將過去的事情一一理順才好。比起青緲當年,你如今的日子可是很好的,不愁吃飯,有人伺候,江姨娘果然是命好的很。」
趙江涄嘴角牽了牽,似乎是在笑,「謝謝姐姐提醒,江涄一定謹記在心,好好的反思自己之前的過錯,再不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