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陪著笑,「那是自然,主子這樣對容姑娘,她一定會滿心歡喜。」
江侍偉臉上閃過得意的表情,想了想,又斂了斂神情,那張五官哆嗦的面孔上有了幾分莫名的矜持,「女人是要哄的,不能太厲害,說一些甜言蜜語沒有錯,我原來在宮裡的時候,那些女人大都喜歡我不喜歡我那個白癡哥哥。」
奴才立刻翹起大拇指,「是,主子是最好的。」
江侍偉撫了一下自己的面容,歎了口氣,有些自怨自艾的說:「只是可惜如今我就是個醜八怪,不再是當年的英俊模樣,原先的我呀,是宮裡最最好看的皇子,那個時候,多少的女人為了我夜裡睡不好,白天吃不好,想當年,呵呵,可惜呀,我竟然被自個的親娘和親哥哥給算計了。」
奴才不敢多說,攙扶著裝作不舒服和睏倦的江侍偉回到他自個的院落。
「如果,那個姓簡的真的活著,我還真要好好的和他算算帳,你說說他,我那個白癡哥哥喜歡他,和我有什麼關係?!」江侍偉一邊讓奴才給他換好衣服,一邊嘴裡不住嘴的叨叨,「我那個白癡哥哥竟然這樣對我,苦呀,命真是苦呀,苦呀,苦呀,——」
奴才聽著江侍偉叨叨的說,差點沒笑出聲來,不管那個容青緲值不值得自個的主子這樣惦記著,但至少,自從那個容青緲引起自家主子的注意開始,自家主子的性格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至少變得幽默風趣許多。
雖然,奴才也清楚,主子的心仍然是冷漠狠毒的,惟獨在面對容青緲這個女人的時候是柔弱的,為了這個女人,可以在原有的算計上為她讓一步,雖然也知道自個的主子想要救容鼎夫婦出來,不完全是為了討容青緲的歡心,更多的是需要容鼎夫婦為他賺錢,曹天安留下的軍隊也是需要錢財供養的。
「我娘現在行動不便,她是沒有辦法跑來這裡找我,若是她突然的發神經說要見我,你就和來這裡叫我的人說,我剛剛睡下,這個時候叫了我起來我是會發瘋的,然後派人去簡業那裡尋我。」江侍偉語氣中聽得出幸災樂禍,似乎對於自己母親出現目前這種情況頗是歡喜,「讓假扮我的人裝得用心一些,又不是不會模仿我的聲音,到時候一定要哄得過去才好。」
「是。」奴才猶豫一下,「那宮裡那邊如果有什麼消息傳來呢?」
江侍偉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會有什麼消息,從我娘那個奴才的話裡可以聽得出來,我那個白癡哥哥不過是惱怒於我娘,以為那火是我娘放的,若是真的裡面藏著的人出了事,他一定會今晚就派人到這裡尋我們母子,那個王公公是個知道事的人,就算他不知道我們在那裡,也會想辦法聯繫一下我娘經常派去與他見面的人,想辦法通知我們,只是皇上派人送了消息過來,最多也就是恐嚇恐嚇,沒事的。」
「是。」奴才立刻翹起大拇指,「主子果然是極聰明的。」
李玉錦躺在床上,雙膝疼的厲害,根本無法入睡,也不能翻動身體,情緒愈發的煩躁起來,大睜著眼,盯著床板發呆,這一切,原本好好的,怎麼突然間就這樣的混亂起來?
一切,似乎是從容青緲突然間再一次的出現在簡王府眾人的面前,一向軟弱可欺,一向任人宰割的容青緲,怎麼突然就變得如此聰明冷靜,處處想在她的前面?這裡面一定有道道!
「來人!」李玉錦喊了一嗓子,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她的聲音比之前更加的難聽起來,像是一隻烏鴉突然的飛過。
守在外面的奴才呆了呆,有一些瞬間的反應遲鈍,猶豫一下,從外面小心翼翼的探頭進來,見李玉錦正一臉惱怒的看著他這邊,立刻的走進房間,不敢說剛才的遲疑,跪下,「小的走神,沒有聽到主子您在叫奴才。」
「去準備筆墨紙硯,我要寫一封書信,你尋機交給已經回到簡王府的江涄手中,告訴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完成我信中所說的事,一定要把容青緲給我殺死,只有她死了,才會斷了所有的念想,我的計劃才會回到正道上來。」李玉錦長長吐了口氣,「那丫頭此時瘋著,總有清醒的時候,既然簡王府願意接納她,就說明她還是有機會翻身的,只要全煥拿下這天下,她依然是天下的公主身份,所以,她還是會選擇聽從我的安排,更何況我要她做的不過是殺死她最最厭惡的一個女人,是這個女人讓她失掉了一切。」
「是。」奴才輕聲說,「怕是要費些周折,如今,聽簡王府裡面的線人們傳來的消息,如今小主子被禁足在一處安靜的院落裡,昨個才剛剛讓醒過來的小倩姑娘過去伺候,雖然小倩姑娘身子還是虛弱的,但也不必她如何的伺候小主子,簡王府裡面派了人,江主子也派了人過去,怕簡王府懷疑,用的都是老弱病殘,但都忠心的很,不會虧待了小主子。只是小主子的情緒雖然比在這裡穩定些,卻少言寡語,從不與人講話,甚至連小倩姑娘也不理。」
李玉錦歎了口氣,「這孩子是真的受了打擊,她此時還不是容青緲的對手呀,若是她聰明,這個時候反而可以安靜,等待合適的機會,殺死容青緲。」
「如果江主子知道?」奴才輕聲問。
「人死了,也就認命了,侍偉是個認命的人,從來不會和命運抗爭,若是他早抗爭,也許我就沒有機會找到全煥這孩子,唉,說起全煥,難道他真的被太后娘娘所控?」李玉錦想起全煥,不由得一臉愁容,「若是再找不到這個孩子的下落,只怕我的計劃真的會失敗,難道真要讓現在這個兒子繼續做皇上?還是成全了侍偉?」
奴才不敢說什麼,跪著,等候李玉錦繼續說下去。
「算了,這事暫且放放,你去準備筆墨紙硯,我要親自寫下書信,你一定要親自交給江涄,甚至不可以讓小倩那個奴婢知道,我始終不太放心,那個丫頭一直對侍偉忠心不貳,我現在都懷疑江涄的瘋癲是不是與她有關,是不是她在背後有意的刺激江涄,她比江涄大,雖然沒有經過什麼男女之事,但大一歲就多懂一些,還是防著些好。」李玉錦聲音嘶啞,那跪在地上的奴才努力忽略難聽的聲音,只努力記住李玉錦的吩咐,「如果她一再的提醒江涄她被簡業拋棄的事,江涄必定是因驚恐而失心瘋掉。」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奴才說著,從地上爬起來,轉身離開。
很突然的,容青緲的眼皮跳了跳,讓她覺得有些不太舒服,用手揉了揉眼睛,瞧了瞧外面,回頭問一旁的簡業,「鳳雛閣裡面不會有事吧?」
簡業搖了搖頭,「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你爹娘很安全。」
「你怎麼知道?」容青緲不放心的再問。
簡業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那裡失了火,我們雖然離開了,但我也留了護衛在那裡,若是真的有什麼事發生,他會第一時間派人回來傳信,並且同時想辦法救出你的爹娘,這些人原本是早早的安插在皇宮裡,本是想要留給你哥哥來救你爹娘出去的時候再動用,如今到提早的用上了。」
容青緲咬了一下嘴唇,長長出了口氣,有些自言自語的說:「我總覺得我好像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世上的事原本就是計劃不如變化快,這與你無關。」簡業搖了搖頭,語氣溫和的說,「我與你哥哥們原本是商量好了營救的計劃,但一直不知道你爹娘藏在那裡,雖然皇宮裡有安插的人,但為了避免被太后娘娘和皇上發現,也為了更有利的幫到你哥哥們,我一直都讓他們不可暴露身份,穩步上升,慢慢坐到有實權的位置,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以出頭露面,他們一直遵從我的吩咐,所以,也沒有刻意的尋找你爹娘的下落,之前,我唯一知道的是你的爹娘還活著,被皇上藏了起來,別的我也不清楚,甚至我還不是太清楚這件事與太后娘娘無關,是李玉錦一手所為。」
容青緲出了一會神,突然沒頭沒尾問了一句,「這世上有沒有另外一個我存在?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也許比現在的我聰明,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簡業笑了笑,輕聲說:「世上哪裡有完美的人,不犯這樣的錯,一定會犯那樣的錯,就好像人出生就是開始一步一步接近死亡一樣,死亡是無法迴避的結果,你不犯這樣錯誤,一准的會在另外一件事上犯些小錯,無妨。」
容青緲點了點頭,想著離開時,她躲在寒冷的洞穴裡,意識在慢慢的消失中,不知道被江侍偉圍困的簡業是生是死,被江侍偉抓做人質的進忠進喜是生是死,秦氏還有蓮香、錢德培他們有沒有逃過一劫,還有,若她當時死掉了,她的爹娘和兄長們會有怎樣的後來。